这就是答应了。
马车里置有暗格,放一些常用事物。
周瑾摸出备好的一套衣物,给他,“换上!一个时辰之内别随便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样式普通的黑色衣服,料子很好。
“嫌我丢你的脸?”
“那倒不是。”他拿着衣服没动作,周瑾有点急,主动扒他腰带,“想让你给我长长脸。周婉心小,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我若过地顺畅快意,那就是打她的脸。”
“……”
周瑾径自说,“原本我不打算这么做,可你也见到了,她都上我们家作威作福了。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我怎么能坐着被打脸什么都不干。”
方年单手扣住两只在他胸膛乱摸的嫩白小手,一手把玩她纤长如玉的手指,上面几道红痕异常醒目。
“你可不是普通泥人。”
“什么?”
方年松开她的手,捞起黑色衣服换上,淡漠又危险,“你这个泥人,九根钢线在你手上运用自如,杀伤力不输十个男子。”
“我可是你娘子,还没见过这么说自己娘子的人。”
“现在你看见了。”
周瑾无意跟他逞口舌之快,哼了一声坐回位置。
他肯乖乖换上衣服就好。
距离县令府衙还有一段路程,喜乐吹吹打打穿过嘈杂人群远远地飘过来,颇有普县同庆的架势。
周瑾不免想起自己出嫁的场景,滴下一把寒酸泪。
方年一向心思深沉内敛,几乎瞬间察觉到,动作微顿,抿了抿唇。
到底是他的错。
县令府衙。
人来人往皆是显贵,添妆物品流水一样送进去。下人忙地脚不沾地,匆匆引了周瑾进来,犹豫之后安置在园中稍偏的席位。
周县令疼惜女儿,再加上沈家地方不够,便作主在府上园中宴客。
周瑾一落座,各种各样打量目光纷至沓来。
她的名声在平安县里臭了。嫡女圈唾弃她自甘下贱丢尽脸面,庶女圈把周婉作为闺中楷模只差没供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跟周瑾相熟当作耻辱,避之不及。
可人人也想看看这位风光无限、身娇肉贵的县令嫡长女现在落到泥土里有多落魄寒碜、生活凄苦。
尤其是她平常针对刁难的庶妹还嫁地那么高。
很快失望地收回目光。
周瑾眉眼带笑肤质白嫩,一头泼墨黑发绾起,用一支价值不菲的羊脂玉簪固定;嫩黄色交颈衫并撒花襦裙衬地人越发灵动娇俏;喝茶时衣衫下滑露出一截皓腕,挂着镶嵌一颗桂圆大小红宝石的虾须金镯。
娇俏可人又不失贵气。
于是她们又把目光移到方年身上,迫不及待从这个犯人身上找出一些“周瑾过地清贫凄苦”的证据。
方年长相极佳,甩“周正”好几条街,一身黑衣更显气质冷冽。虽然站在周瑾身后,但绝不会有人把他当做下人,更像精明内敛受过良好教养的小公子。
冷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那也是家逢骤变迫使少年成长的痕迹。
几个闺中女子立场左右横跳。
相比于夫人传的不知廉耻与人苟合版本,更倾向于相信周县令的说法,即是周瑾大义凛然推了与沈轻度的好亲事嫁予原来订好的夫家,全了信义二字。
嫡女圈萎了这些日子,抓到这点即刻反攻。
“于夫人那张嘴可真是颠倒黑白。这分明是周大小姐不嫌贫爱富,嫁予……予……那人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分明是周大小姐推了人人羡艳的好亲事,全了信义。”
“周婉不过是走运,捡了长姐不要的亲事,哪来地脸整日在我们面前显摆。”
“没想到于夫人心窄荒唐至此,心忒毒。逢人便说周瑾与犯人苟合。这不是亲女就这般泼脏水,也不想想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周瑾毁了,周婉名声能好到哪儿去。”
“呿,于夫人平日便削尖脑袋往主母圈里钻,谁不知道她是妾侍扶正的?给她留脸罢了。”
“怎么办?突然觉得周瑾有点可怜,本该嫁得如意郎君的人,却在这儿生生看着庶妹顶着她的身份占她的东西,要不我们过去跟她说说话?”
嫡庶女天生不对付。
尤其有个庶女嫁地比这儿所有嫡女都好。
几个嫡女没犹豫,径直上前与周瑾谈笑。见她神色如常,心中更觉得猜地不错,一方面跟她笑闹聊天心疼她,一方面心里狠狠唾弃于夫人周婉。
一个嫡女虽小,可她身后站着官员爹主母娘亲,谁都不知道这二人背后踩着多大势力背景。
周婉母女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名声被踩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