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她们并未离开圣澜皇宫, 而是趁着变色龙纱衣的效用尚在,直接前往司空月仪所住的地方。
这一座宫室,勉强还称得上是寝殿。
它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豪华程度, 都远远不及二皇渣的。
皇子皇女的寝殿,绝对不该是这个规格——这该是妃嫔的寝宫才对。
更别说, 这还是司空两姐妹同住的宫室……
老皇帝的偏心可见一斑。
她们来时,司空月仪正在自己的园子里冥想。
一睁眼就看到两个修罗女,司空月仪并不惊讶, 只是颔首道:“欢迎,请坐。”
说完还吩咐女侍斟茶来,招待贵客。
“看起来,你们有事与我说。”她看了眼一旁的荼娘。
越歌叹了口气:“的确, 事关你那人面兽心的兄长呢。”
司空月仪眼神冷了冷, 好像听到兄长这两个字,就让她的好心情消失了个彻底。
“愿闻其详。”
“原来如此。”听完越歌的讲述, 再看看气机尚还虚弱的荼娘,和那些充满悲伤绝望和恨意的人雕,司空月仪面色发沉。
“我也在那厮身边安了些探子, 知晓他在那些事上颇为残酷, 还偏爱年纪不大的少女, 还将她们养在宫里。”
“可谁成想, 他那暗室里还有这些罪恶勾当!”
“怕是被人发现他不举,才将一些姑娘养在明面上吧。”越歌凉凉地说。
司空阳威在此事上十分谨慎。
那些被掳来的少女,不大令他满意的, 就好生养在殿里,还能给自个儿赚个风流多情的名声;
而合他心意的,才会被关进暗室受磨难……从此再也没见到外面的日月星光。
想象那些少女当初的绝望,是一件很令人难受的事情。
司空月仪沉默片刻,肯定道:“你们已经对他动手了。”
“是,不过没死,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越歌耸肩,她喝了口茶,又问:“你怎么想?”
“原本,我是没想这么早动手的。”司空月仪眸光悠远。“只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想,皇室长老们也会有所决断。”
皇室长老们会有分歧,甚至老皇帝都有可能动摇。
但不是因为二皇渣虐杀无辜少女,而是因为他不举——虽然令人悲哀,但事实就是如此。
以二皇渣背后母族的势力,这么多年来也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想必就真的没法子了。
“你是……荼娘,对吧?”司空月仪转向荼娘,尽量温和道。
“此事是皇室对不住你。我会给你、还有其他不幸姑娘的家人足够的补偿,为了你的安全,这段时间就先待在我这里吧。”
荼娘一直坐在旁边安静的地喝茶,这会儿才抬头,说:“……唔。”
司空月仪愣了愣:“可有何难处?”
“可以想办法护着我爹娘么?”荼娘犹豫片刻,闭着眼大声道。“那犊子——我是说二皇子——调查过我,他这么说的。”
“话本上也有写嘛,涉及到这些什么派系斗争,总会有抓人至亲威胁的歹毒手段,我……我有点担心。”
越歌觉得这姑娘想再痛骂二皇渣一顿,却碍于同为皇室的司空月仪就坐在对面,而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敛了。
“的确如此。”司空月仪若有所思。“且放心就是,我这就安排下去,令尊令堂不会被波及的。”
此时的司空月仪,就仿佛将一切都在脑子里推演好了一般,露出几分胜券在握的神情。
“越歌,祝余,此事便交给我吧。”她顿了顿。“还要多谢你们,待事情了结后,我会好好酬谢一番。”
越歌摆手:“千万别,不过是顺心而为罢了。”
司空月仪笑了笑,也不争辩。不过她心中是怎么想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越歌放下茶盏:“对了,我们还打算做一件事,不知是否对你的计划有影响……”
司空月仪点头道:“洗耳恭听。”
——————
皇城中开始流传一则消息。
被陛下寄予厚望,自身天赋亦是极佳的二皇子,竟然是个不举还变态的虐待狂!
他害死了那么多好人家的女儿呀……
更有几个被害姑娘的家人站出来,咬牙切齿地哭诉他们女儿的惨状。
随着知晓此事的人越来越多,皇城也变得躁动起来。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者们,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东西成为帝国的掌权者。
的确,在这个法度淡薄的世界,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
准确来说,作为强者就是可以支配普通人的性命。
只要不是极度嗜杀、一口气能屠戮一片的修者,基本上没有人会指责什么。
但如果二皇渣这样的虐杀爱好者成为掌握权柄的人,修为更强,往上爬得更高……那么皇城中的居民们,谁也不确定自己的女儿、姐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当事情有可能危及自身的时候,人们总是会被调动更高的情绪。”寒月居中,越歌冷笑。
“何止是万人唾弃,整个皇城甚至整个圣澜,谁都会恨不得将唾沫吐在他脸上!”
事实上……若不是为了暗室里的姑娘们,她还想将留影珠里的内容刻录出来,好让众人看看他们的皇子是怎样一副恶心嘴脸呢。
“距此事了结,不会太久了。”祝余呷了口茶,平淡地说。
“月仪公主的动作很是利落。”越歌赞同道。
司空月仪母族并不繁盛,表面上的势力自然远远不如二皇渣。
但谁也不知晓,这么一个年幼时就被外放到异域战场、最近才立了军功被迎回皇城的公主,是什么时候为自己积累了那么多资源、人马?
当这些隐藏着的势力展露在人前,皇室长老与圣澜臣子们心中的天平也在偏移。
这月仪公主除了是个女子,哪点不好呢?
有实力有资源,有天赋还修为高,大不了将来招个皇夫,不一样能传承司空家的血脉嘛!
——————
皇宫正中,最富丽堂皇的寝殿里。
“陛下,您可得想想办法,阳威他可是你最看重的孩子啊。”
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焦急道。
这正是二皇渣的母亲,圣澜皇帝的现任帝后,也是帝都齐家的小姐。
老皇帝并不看她,冷冰冰地说:“他自己不争气,朕能有什么办法。”
他曾经是很看重这个孩子没错。
前提是这儿子足够省心,不会傻到干点小事儿都被人发现,还传得满城皆知。
这些天来,皇室长老们轮番来找他,实在令人烦不胜烦……
齐皇后睁大双眼:“您这么说,阳威听到了该有多伤心,他向来孺慕您……”
“他做下那等勾当的时候,心中可有朕这个父皇!”老皇帝顿了顿,眼中划过嘲讽。“据说,他还不举?”
“可阳威的天赋还在,修为也还在!”齐皇后激动道。“不过是杀了几个普通人还有几个寒酸修者,算得了什么呢?”
“至于不、不……大陆上那么多炼药师,总会有人能治好的,之前研制出魔族毒丹解药的那个年轻炼药师——”
“够了。”老皇帝说。
齐皇后噤声,眼中划过畏惧。
“天赋、修为,不都是月仪更好吗?”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后,老皇帝悠悠地说。
“您不能——”
“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啊。”
只这一句话,就让齐皇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皇帝没有让她多留,就厌倦地挥了挥手:“行了,回你的寝殿去吧,此事没有置喙的余地。”
“让阳威安安稳稳、荣华富贵地度过一生不是很好么,若是不甘心,他就自己抢,我绝不插手。”
齐皇后看着他,眼中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是。”
回到自己的寝殿,确保身边没有老皇帝的人,齐皇后才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以为把自己摘出去,扮演一个慈父就没事了?”
“她那不知羞耻的娘是我杀的没错,但还不是你默许了我才敢动手……你让那小丫头顶替了阳威的位置,可当心她反将你给踢下去!”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这么翻来覆去碎碎念一阵子,她的目光陡然坚定。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就不信那丫头还能和整个齐家相抗!还有将我儿伤成这样的两个修罗,不过是异族罢了,都该死、都该死……”
齐皇后高估了自己娘家的战力,也低估了司空月仪的能耐,还有阿修罗作为曾经人族噩梦的力量。
仅仅半个月之后,圣澜皇帝宣布司空月仪为唯一的皇储。
又两月,齐家家主暴毙,齐家离散。
同一天,二皇子试图谋害皇储,被投入月仪公主的私狱。
几天后,齐皇后忧思成疾,病逝。
据宫中的女侍们暗地里传言,这位皇后死前还在喃喃地说: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们……
值得一提的是,老皇帝也生了怪病,此时正缠绵病榻。
这种病十分离奇,说是病吧,又有点像中毒的症状;
可要说是中毒吧,记载中又从来没有哪一种毒,能让人在半梦半醒之间手脚抽搐、痛苦不堪啊。
众多医师、炼药师前来看诊,也束手无策……
——————
月仪公主寝殿,幽暗的地牢中。
怨怼的嘶叫声片刻也不停歇:
“司空月仪——你给我等着、等着!”
……曾经不可一世的二皇子,此刻修为尽毁,只能被锁在牢里任人摆布。
司空月仪丝毫不为他的怨毒话语所动,她轻笑一声,转头对荼娘说:“尘埃落定,他就交给你了。”
荼娘灿烂一笑,举起手中的大剪子:“多谢啦!”
司空月仪转身,似是要离开。
荼娘停下脚步,轻咳一声:“你要去哪儿?”
“有人帮了我,总得登门拜谢一番。”司空月仪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感谢那一对儿提供的奇毒,效用可真好。
短短数月功夫,帝都的势力就翻新一番。
齐家覆灭,二皇子一派作鸟兽散,月仪公主的势力迅速崛起,转眼就成了庞然大物。
好像有人在城门外发现了二皇子的尸体,但是不能确定——因为那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也不知是丢在那儿时就是这样,还是被群情激奋的民众你一脚我一脚踩成那样……
总之,也没有谁会在意了。
越歌全程吃瓜,表示:
#月仪公主不仅是战场达人,还玩得一手宫斗朝堂斗呢#
#齐家的杀手不靠谱呀,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绿苗苗的建木之毒,可真是坑人的好东西#
今天的越歌和祝余,也依旧在勤奋努力地修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