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迈着步子走进了宫殿,空气中不稳定的元素让她皱了皱眉。空荡的宫殿,除了风卷动长帘的声音,悄然得让人疑惑。
“斯曼?”尝试着发出询问,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却没有立刻滚动出来。
“斯曼?”西斯眉宇之间有了些许不耐。
“王上,我们发现了这个。”倒戈神速的骑兵长跑了进来。
西斯转身一看,加索的手上正提着那只小恶魔。被吓晕了?心里把宫殿里古怪的事情寻思了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看向加索,走了过去:“别叫我王上。你当我是土著王一金币一打?”她一边轻飘飘地说,一边领着小恶魔的腰带把他接了过来。
至于瞬间把全天下的王都吐槽了吗?人家叫了这么多年要怎么改啊!!怎么比赛耳王还要难伺候啊~
西斯自然猜不到加索心中的想法,她寻思着要把宫殿的防御再往上加一加,什么小猫小狗都往她宫殿里跑,真是够了。就在要转身的时候,她将目光投到一旁青年身上。
加索赶紧介绍:“这是仑撒……恩……我们的军师。”
“军师?”西斯直直地看着他,快速的语调里上挑着嘲笑,“在你眼里我只看见愚蠢的愤怒,我建议你收拢你的锐气因为我并没有时间来磨砺你的骄傲,希望在消耗完我的宽容前你掌握一个军师该有的冷静,仑撒。”
西斯提着斯曼离开,而仑撒,他复杂的眼神投到了斯曼身上,喉结滚动,干涩地回应:“感谢您的仁慈。”他向着西斯离去背影鞠躬,阴影处的脸融合着仇恨和痛苦,咬牙切齿。
那低吟着,仿佛从深海传出来的声音,那诡异得,如同海妖诱惑迷离的吟唱;黑色的兽蹄踏过一片原林,巨龙jūn_duì从天空掠过,倒十字从水中浮出,漆金色的八芒星纹理浮现在酒红色的斗篷上。一声辽远的低吟传来:[殿下,司绿兰……]
“醒了?”专属西斯冷冽的声音让沉在梦里的斯曼睁开了眼。
入目的便是西斯暗金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嘴唇,面目没有表情。而她的长发垂落在他脸边,一股香灌入他的心肺。
“主……主人!!”小恶魔很慌张地从床上滚了下来,侧坐在了地上,垂下了头。
西斯很清晰地看见斯曼红彻的耳根子,多日来郁闷的情绪有了些许好转:“起来吧,你这个样子将来要怎么做事。”说着转了身。心里寻思对方气色不错,看这个样子是没事了吧?应该可以工作了,真好。
斯曼怯怯索索地站起身来,跟在西斯的身后:“啊,做……做什么事?”
帮我狠狠地挫伤克莫勒那只野熊的锐气!杀了那只企图沾染芙罗娜的流氓土著!
“你还记得昏迷前看见了什么吗?”
小恶魔将自己的头发抓得更加乱了些,迷惑道:“什么?我昏迷了?”
你还真是抓得一手好重点。“没有看见什么是吗?”
“有啊。主人你赢了!”
西斯索性放弃。
“主人你当时的样子真的好……好霸气。”
那是~~西斯骚包地理了理垂落的头发。
“主人当时真的……真的……真的好霸气。”终究是没有将“迷人”两个字憋出来,小恶魔红着张脸老实地跟着西斯走进书房。
“……”
“主人您当时真的……真的……真……”
“闭嘴!”
“……是,主人。”
“坐下吧。”书案上放着很多她这些天涂涂画画的军列和疑惑。西斯随手将一张递到了斯曼面前。
斯曼扭扭捏捏地坐在了毛绒的座椅上,再扭扭捏捏地接过了图纸,正准备开始他扭扭捏捏的教学,只是……
“主人,这个是什么!!?”斯曼盯着图纸上一个圆一个方,眉头瞬间高耸。
西斯凑过去看了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布阵图啊。”
“布阵图?布!布!布——阵……图。”斯曼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西斯尴尬地咳了几声,递过去一只金毛笔:“你帮我修改修改吧,再给我讲讲。”
斯曼嘟了嘟嘴,眉头皱了皱,用晶亮的眼睛瞅了瞅西斯,握过笔开始了大修改。
“主人,部队与敌对抗需要正确运用‘奇正’的变化。以实击虚,才能精巧的卸力,取得以石击卵般轻松的胜利。”他用笔在纸上不停地划着,光洒在他的发间,柔软又美好。
西斯下意识地再凑近一些,询问道:“奇正是什么意思?”
“‘奇’与‘正’是相辅相成,互相转化的关系。在军事部署上,担任正面进攻的部队为正,两侧偷袭的为奇;担任手背的部队为正,机动部队为奇……”
“就是说,在战争原则上,运用一般原则的为正,按照特殊情况,灵活应变为奇。那我几天前的那种做法就是奇喽。”
“……”小恶魔埋头在纸上划着,好一会才用糯糯的声音回答,“主人……我不知道弥撒的规矩。”
“哦……”西斯一手揉上了他毛绒绒的头发。
修长的手指滑入黑得发亮的小卷毛,头皮传来发麻般的温柔触感,近到咫尺之间的是她的容颜。时光温和得像海水从礁石的缝隙中上涌,缓缓流入干涸的土地,心里有个小小的东西悄悄地生长出来。
“大人。”陌生的声音,侵入了自己的领域,打破属于自己的……什么呢?
斯曼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恶魔走了进来,对自己的主人行礼:“芙罗娜公爵来了。”
他将自己的敌意隐藏住,隐晦地看着这个生人。却听见主人愉悦的声音:“斯曼,和加索认识一下,都不用跟来了。”他赶紧抬头,可只有一阵微风,还留着她的气息。
加索恭敬地向眼前的小恶魔问好:“斯曼先生,可以这么称呼吗?”
斯曼看了他一眼,抿抿嘴,点了头。
“我叫加索,是西斯大人新任的事务官。”呜呜,为什么我一个骑兵长会变成事务官!!我摔!
斯曼沉默地点了头,用干涩的声音问了一句:“芙罗娜……是谁?”
加索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应该是西斯大人喜欢的人。”
斯曼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小恶魔转过身不再理会加索,紧紧地攥起金毛笔,落笔在布阵图上,入木三分。
加索看了眼少年伏案的瘦小的身影,转身离去,只是在出门时听见了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
而斯曼,他垂着头,握着折断的笔,呆呆地看着西斯抽象的图,沉默着,沉默着。
当一种情感开始发芽的时候,另一种刻薄的情绪也伴着生长。就像奇与正的双生一样,拔除不了,在心脏处不停地挖掘生长的土地,它的根,都长着刺。
《新约》里说,它是最卑鄙的罪恶——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