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觉得把伤透的心补了回来，徐承豪放下碗，将目光投向靠在沙发上的易笙身上。
衣品很不错，衬得一双腿格外修长。眼睛看着电视，却又好像并没有看进去，只是飘忽着，应该是在想什么东西。
“喂，”徐承豪撞撞秦亦时的胳膊。肘，“易笙是干什么的啊？”
看着，挺有气质的。
“关你屁事。”秦亦时往边上挪了挪。
“就问问，反正她又不会看上我。”徐承豪说。
“设计师，”秦亦时颇为自豪地挑挑眉，“高端设计师。”
“做衣服的？”
“……”
“看她很会打扮的样子。”既不太张扬也不过分低调，恰到好处的惊艳，又极其耐看。
“嗯。”秦亦时点点头，“易笙从初中就很会打扮。”衣服都是她自己去商场挑的，尽管校服限制了她的一部分施展能力。
“不喜欢说话？”徐承豪继续问。
秦亦时想了想，“其实也还好，就……说话有些直。”
大概是搞艺术的人的通病，都讲求些清新脱俗的精神境界，不为外界所玷染。
徐承豪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与易笙隔着一小段距离。
他无比确定，秦亦时是喜欢易笙的，但看样子好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易笙对秦亦时并不怎么感兴趣。
大概二十秒后，听到身边的人缓缓开口，“徐先生多大了？”
若不是还在前面加了“徐先生”三个字，徐承豪估计还以为易笙是在问哪个几岁的小孩子。
他在心里笑了笑，余光看到秦亦时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这里。几位父母却好像并不关注这些细节，一边吃饭一边聊的哈哈大笑。
“30。”
“看着挺年轻，不像三十岁。”易笙有些惊讶。
“那看着像多少岁？”
“最多二十五。”
“谢谢夸奖。”男人其实也不喜欢变老。
默了一会儿，徐承豪开口，“听秦亦时讲你是设计师？”
“嗯，现在在公司里做衣服。”她故意说的很谦虚，以免给人留下自己太高傲的印象，可即使是这样，太多人还是觉得她不好接触。
长着一张不好接触的脸，她也没办法。
徐承豪笑笑，“我也是给明星打杂的，还当保姆。”
这实在是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才说几句易笙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她看着电视，上面正在播放一则广告，年轻的女孩儿元气满满，是化妆品的广告。
“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么？”她突然开口，毫无预警。
但天知道她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当找个话题了，丝毫没有带任何的幽怨以及羡慕的语气在里面，或者急需身边的人夸夸她好找一些存在感。
但听的人总能抓住一些不同的点。
徐承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电视上他们合作过无数次的女明星，“还好，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易笙干脆接着问。
徐承豪挠挠头，“成熟……轻熟型的。”
脑袋一下子被掰开拧了一百八十度，秦亦时硬生生挤在两人中间，“喜欢你这样的。”
声音不大，却足够身边的两人听见。
易笙愣了愣，抿紧唇，转对着电视继续看。秦亦时也没指望易笙回应自己，所以也不觉得尴尬。
或许是习惯了。
他初中的时候就明确了自己对易笙的感情，并丝毫没有犹豫的直接在初二上学期表白。
那时候易笙已经长得很漂亮，半长的黑发，浓眉细眼，因为身高的缘故，别人穿在身上拖麻袋似的校服在她身上却跟时装似的，走路也是风驰电掣，和一群女孩子走在路上实在扎眼得很。
他自认为自己的条件也不差，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其他女孩子托同班同学递来的情书，再加上一起长大的感情，易笙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可出乎意料的是，易笙直截了当地就拒绝了他。
他还记得那天易笙扎了个松松的马尾，校服里面穿了件灰色的薄卫衣，袖子卷到胳膊肘上，露出一截白白的纤细胳膊。
“秦亦时，我不喜欢你。”易笙这样说，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委婉。
“那你喜欢谁？”
“我谁也不喜欢。”易笙拎着黑色书包，里面还装着新发的生物卷子，“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
那时候秦亦时很脑残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可能是玄幻小说看的太多坏了脑子。
易笙松垮垮站着，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
他有些愣。
“你胖胖的，还傻，一天到晚被人欺负还只知道乐呵。”
秦亦时其实也很嫌弃小时候的自己，非常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那种从小就是高冷优秀的人设。
可他现在都还是班里成绩吊车尾的，所以更不用指望小时候的他有多厉害。
“我记得有一次你尿床了，被李阿姨追着打，被子晒在外面臭烘烘的，还尿了一朵花。”
秦亦时回想起来，觉得那天真是自己人生最屈辱的一天。
“所以不管你现在长得有多帅对我来说都不起作用，你在我心中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不用我去探索去欣赏，你几乎被我看透了。”那段时间易笙看了几本名著，说话的腔调都带了些名流感，“我喜欢的，是能给我带来新奇感的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一点新奇感都没有。”
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网络用语，如果非要插一句的话，那就是——他的心，在滴血，在呀在滴血。
但他觉得易笙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和易笙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他对她日久生情，不代表她对他也有同样的感受。所以秦亦时并没有强迫易笙，而是故作淡定地继续和她和以前一样相处，并用尽一切方法赶走那些总在易笙面前晃荡的骚包的小男生。
后来几乎全班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秦亦时喜欢他的小青梅易笙，易笙喜欢打人。
老师也义正词严地警告过两人，但后来发现一切都还在正轨上，而且秦亦时不但没有影响易笙的优秀成绩，自己的成绩竟然也一步步提了起来，并在中考的时候一跃考进了市重点高中。
尽管没能和易笙分在一个班。
但他到底是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