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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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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半晌,他摸不透竹吟心情,问。

竹吟弯了弯唇,“怪啊。”

他没说完,温软的手指触上了唇,一个凉而多汁的东西随之被塞了进来,是一颗草莓。

他唇清清凉凉的,很柔软,竹吟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很久,笑吟吟,他皮肤很白,一红起来,就分外明显,桃花眼默默的看着她,表情很隐忍。

竹吟收回手,弯起了眼睛,反正,不准碰她,是对越沂说的,又没说她也不准碰他。

周末,越沂难得不在,竹吟在家写稿,想要用到本资料书,电子版看得有些烧眼,她忽然想起,越沂前几天似乎对她说过,他买了一本实体的,就放在书房,她要用的时候可以自己过去拿。

对她,越沂的房间都是不上锁的,竹吟进去找书,乌压压几层。

她打开了最下面的柜门,一个个,随手翻找着,忽然,被一个空荡荡的格子内,一个封面很眼熟的笔记本吸引了视线。

今今……

记得是很久之前,上高中时,他们同桌,竹吟借他的物理笔记本,曾经看到有整整一页,写得都是这个名字,当时,越沂反应很大,那还是当时他们认识后,竹吟第一次见他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心情一下变得很坏,今今……是他那初恋的名字?

过了这么多年,纸张有些泛黄,笔锋内敛,当年写字人的力道很重,心情跃然纸上。

她想把笔记本放回去,可是放到一半,忽然落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似乎是原本夹在笔记本里面的东西,竹吟皱眉,随手捡起。

很奇怪。

好像是个低年级小学生用的,田字格,封面上画了个小女孩和一只蝴蝶,很有些年头了,虽然看得出是被精心保存,但是,封面已经泛黄,边沿也有些卷。

她翻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就是很普通的,小孩练字的抄写本,字还写得不怎么好看,特别大而松散。

越沂小时候的字,原来写这么丑吗?和现在的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腹诽,翻回了第一页,视线忽然顿住了。

在封面的背侧,歪歪斜斜写了个几个大字,二年一班,赵……竹……吟,她费力辨认出来,呆了。

写得难看死了,歪斜,松散,没骨头一样,还分得特别开,竹字被写得像两个“个”字拼接在一起,“吟”字则分得更开,乍一看,特别像是口今两个字。

赵竹吟不是个什么四处常见的名字,她重新翻了遍本子,看到很多之前没有留意到的细节,空白见缝插针画了乌龟和小花,扎着辫子的小女孩,作业缝隙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颜色浅淡的小字。

今天哥哥打架赢了,开心。

爸爸不让我多吃糖,我要背着他偷偷吃,

……

她抿着唇,把书柜下方那扇柜门全部打开,整整一个格子,居然就放了这个笔记本,最里头有个透明的小袋子。

她拿出来一看,上面画了很多星星,里面有很多玻璃糖纸,被洗过了,折得平平整整,竹吟一眼认出,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种糖果的包装。

为什么,越沂家里会有这些东西?

她茫然,把东西都放回了原处,恢复成了原样,一点也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

她打了个电话给赵微树。

“你小时候,大病过一次。”赵微树说,“高烧了好几天,烧得神志不清,一直说胡话。”

竹吟紧抿着唇,“我都不记得了。”

赵微树似乎笑了笑,“只是不记得,运气算很好了。”他当时守在病房外,心里又急又怕,都想好了,就算妹妹烧成了个傻子白痴,他都不嫌弃,等他长大了,就好好挣钱,养她一辈子,不让别人欺负到。

幸亏没影响到智力。

只是之前的记忆变得有些错乱,不怎么认人,就记得爸爸,妈妈和哥哥,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是之后再重新认识一遍的。

“哥,我是什么时候病的?”竹吟沉默了很久,问。

赵微树说了个时间,“你上二年级的时候。”

和那个本子的日期,正好能对上。

竹吟心情很复杂,那段时间,她应该还在g市上学,去哪儿认识越沂?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压根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认识过还是个小男孩的他。

今今……她忽然回想起少年时代,越沂笔记本上,遍布了一整页,字迹凌乱的“今今”,字迹越发凌乱而重,透着压抑不住的渴求,和几分求而不得的疯狂。

她想象着当年那个沉默内敛的少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执笔,一笔笔,反反复复写下满页的今今。

控制不住的,脸一分分红了起来。

五十九

他们小时候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认识的,为什么,他会有自己的田字本……甚至,这么多年还保存着……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就已经这么好了?

为什么,越沂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些。

只在那次高中时代醉酒时,和她说起过,他的亲生父亲是个医生,除此之外,再没有提起过任何和他童年时代相关的事情,竹吟想起,也就是那次醉酒,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他迷糊着说的,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难道……根本指的就是她?那他之后冒出来的那个“初恋”又算怎么回事?

竹吟心里憋了一大堆问题,想问他,弄清楚真相,就是在这样抓心挠肺想着的时候,越沂却不在家。

她自己随便弄了个晚饭,一直到天黑了很久,大晚上,依旧不见人,竹吟心下有些纳闷,心不在焉的想,为什么今天这么迟?她正准备打电话给越沂问问、

手机响了,她摸出来一看,不是越沂,居然是那个叫丁辰的,之前帮越沂一起骗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他朋友还是下属。

她居然一直没有删除这个号码,竹吟垂眸,目光复杂的盯着屏幕,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赵小姐么?”那边传来丁辰有些急促的声音。

“越哥今天在外面有点急事,就先不回来了……”他不等竹吟回答,赶场一样,说得又急又快,“叫我打电话给你说一声。”

竹吟没让他挂,“他现在在哪,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

“在外面,谈合同。”丁辰说。

竹吟看了眼时间,都已经晚上十点,在这个时候谈合同?

“家属过来一下。”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冷冰冰。

“哦哦,好。”丁辰捂着话筒,赶紧走远,冲竹吟说,“那我先挂了。”

“你们在医院。”竹吟声音平稳,“和医生谈合同?”

丁辰傻眼了,“不,不是……这是个朋友。”他平时也不属于牙尖嘴利的类型,实在不长于忽悠,愁眉苦脸的转身,偷偷给她报了个地名。

越哥……对不起,实在瞒不住了。

“打完电话了?”越沂问他。

“嗯,嫂子说好。”丁辰硬着头皮道。

越沂淡淡说,“你明天再打个电话,和她说,我接下来一两周都会出差,不会回家。”他沉默了一瞬,还是补充,“你让她不要回去,继续住在我那儿。”

虽然知道她一贯不在乎他,他消失一两周,应该也不会在意,但是他不想让她搬回去。

丁辰胡乱点头。

越沂偏过脸,低低咳了一声,丁辰忙问,“越哥,你吃点什么东西吗?我下楼去给你买。”

他晚上没吃什么,只喝了酒,应酬本来就这样,饭可以不用多吃,酒却绝对不能少,尤其是一堆男人一起吃饭时,丁辰自己是个技术宅,对这种酒桌文化深恶痛绝,但是没办法,活在这种大环境里,就你一个人出淤泥而不染,显然是不现实的。

现在快晚上十一点,在外面能买到的,无非就是些冷食,或者晚上的夜宵烧烤之类的东西。

“不饿,不用了,你也去睡吧。”越沂说。

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沂以为是查房医生,没在意,丁辰却噌的站起身,脸上青青白白,紧张到身子都僵硬了,门被推开。

“你就在这谈合同?”竹吟走近,紧抿着唇。

病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丁辰都抽搐了,脚底抹油,“我,我先出去睡觉了。”他关上门,逃命一样跑了。

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俩人,安安静静。

男人脸色比平时苍白,唇也失了血色,看起来有些病态,只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时,明亮如昔。

“小毛病。”他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小毛病也是毛病,你一直什么都不和我说。”竹吟在旁边沙发上坐定,看着他眼睛,“我留在这陪你。”

“这里没地方睡觉。”越沂避开她的视线。

竹吟坚持,“随便挤一下,睡沙发也可以。”她没那么较弱,就算一晚上不睡觉,也不会死人。

看得出来,他确实是身体不适,说完几句话,偏过脸,咳嗽了几声,居然还想起身,“我送你回去。”

竹吟是真的怒了,把他按回床上,“送我回去,我就回我家了,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她,薄唇紧抿着。

“我之前在家已经睡了一下午。”竹吟认真道,“离明早没几个钟头了,我待会儿去隔壁睡。”

“回家是骗你的。”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他手指温度比平时高很多,指尖滚烫,终于,轻轻回握了她一下。

刚吃下药不久,越沂现在还烧着,药有助眠效果,没过多久,他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沉沉睡着了。

竹吟带上门,先退出了病房,丁辰果然还在走廊,“医生在哪?”竹吟倒是没和他多计较,看起来神情很平稳,她没生气,证明里面没吵架,那么越哥,心情应该也不错吧,丁辰心里松下一半,忙殷勤道,“我带你去。”

医生问她,“你是他家属?”

竹吟还没说话,丁辰忙退后,“我就是他朋友,这是他家属,女朋友,您有什么交待,可以对她说。”

见竹吟没否认,医生搁下手里笔,“你回去好好照顾病人,别让他吃刺激性食物,给他做点温和清淡的东西,之后,也不要再喝酒或者太劳累,要按时饮食,保持充足睡眠,不能仗着年轻就乱来。”

很多人年轻人只顾着忙着工作,吃饭睡眠不规律,压力又大,不注意照顾自己,急性肺炎这病来得急,不好好处理,恶化了,产生并发症,也够好好喝上一壶了。

竹吟听着,一件件在心里默默记下。

她推门回了病房,晚上,越沂发起热,额上滚烫,她拿毛巾,给他敷在额上,竹吟定定看着他睡颜,比少年时代,线条更加凌厉,好像真的瘦了,重逢后,她都没有打量过他,不过,几乎还是和之前一样,和她心意。

作息和饮食不规律,过于劳累……她想起医生说的病因,心情复杂,她之前没怎么注意过他在公司的生活,只知道同住的这几天,看着似乎也还好,至于这分别的六年里,他到底过得如何,她也完全不知。

竹吟记得,以前的他,作息很规律,而且滴酒不沾,酒量极差,只是喝一点,就要醉了。

第三天上午,竹吟想过去陪他,不料,刚到医院,看到越沂已经换好衣服,出了病房,“退烧了,我今天就出院。”他见竹吟过来。

竹吟惊呆了,“现在就出院,你好了吗?”

“医生说可以了。”越沂说,他很少有那么倔的时候,没容她反驳,“在家休息也是一样的。”

童年时代,他家就住医院旁,小时候,他经常跟着越业去查房,童年那段深黑色的记忆之前,医院,白大褂,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一起构成了记忆里,那人已经模糊了的形象。

出院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竹吟忙去问过医生,医生说再留院观察几天更好,不过别的说法,和越沂说的也没有太大出入,竹吟便也只能作罢,拿好药和医嘱,跟着他一起回了家。

越沂很不喜欢医院,他不想回忆起来丝毫和越业相关的事情,刚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把身上残余的医院味道洗掉。

竹吟知道这人有点洁癖,倒是也见怪不怪。

他在里面洗着,竹吟在门口等着。

里面水声停了,越沂刚打开浴室门出来,差点迎面和竹吟撞上。

“我怕你没劲,洗一半晕了。”竹吟大眼睛瞅着他,实话实说。

浴室里热气还蒸腾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尤为明显一些,男人黑发还湿着,薄唇和面颊都比平时红,去了那分有些病态的苍白,愈发显得生动诱人。

越沂默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回来累了,待会儿再去睡一觉。”竹吟去拿了吹风过来,踮起脚,把毛巾扔在了他湿漉漉的发上,“先擦擦。”她让他把发上残余的水珠拧干,“等下我来帮你吹干。”

越沂头发摸着很舒服,软而柔顺,很洁净的黑发,竹吟帮他吹着头发,手指从他发丝穿行而过,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挺奇异的满足感,手指有时间会从他耳后或者面颊擦过,皮肤很白,干干净净,触感也很舒服。

“我自己来吧。”越沂捉住她手腕,声音有些沙哑。

竹吟抿唇笑了,眼睛亮亮的,“不。”

“你头发摸着很舒服。”她凑到他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想着,还是把头发二字加了上去。

握着她的手指力道明显重了,他身子有些僵,终于没再拒绝。

竹吟帮他把头发弄干,看他上床睡着,这才轻轻退了出来,关上门,回了客厅。

睡了大概一上午,醒来时,越沂脑子混沌了片刻,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家,回过神后,他飞快从床上起身,推开门,刚一开门,便看到她,他止住了脚步,神情松懈下来。

客厅里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竹吟抬眼看到他,对他弯唇一笑,挥了挥手里勺子,“我煮了粥。”

她站在流理台前,系着围裙,米色裙子,很居家的款式和颜色,柔顺的发被松松束在脑后,颊侧垂下几缕,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恬雅。

他沉默着,看着她的脸,好像怕这神情,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越沂也不想再探究,她态度忽然变化的原因,只想暂时,多享受一点,现在的她。

“你饿不饿?我不知道你喜欢喝那种口味的,暂时就按我自己想的做了。”竹吟在他对面坐下。

医生说他饮食太久不规律,病中,还是吃清淡的好,不要吃硬米,粥最好,竹吟厨艺很好,在国外几年更加磨了出来,想着先给他做了个山药薏米芡实粥,清淡,而且不是很甜。

她琢磨着,等下下午,她再出门,买一袋雪梨,炖了给他吃,对肺有好处,好好做的话,味道也还可以。

粥卖相很不错,炖得很软,没有放糖,煮得很好喝,越沂印象里,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

“很好吃。”他吃完了一碗。

竹吟见他吃完,把碗筷收好,“要不要再来一碗,等下再去量个温度。”

“你不出门?”越沂听话的接过体温计。

“我请了假,叫丁辰帮你也请了假。”竹吟在他对面坐下,捧着脸,看他,“等下去隔壁超市买兜梨子。”

愈看越觉得顺眼,哪里都好看。

晚上,越沂吃了药,正准备睡觉,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女人影子落在地上,他侧过脸,见竹吟穿着睡衣,手里还抱着枕头。

“我怕你晚上发烧,过来看看。”竹吟说得理直气壮,爬上了他的床。

她窝上床,拱到他旁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女人身上那股清清甜甜的花果香,随之弥漫过来,萦绕在鼻尖。

越沂往另一侧挪了挪,和她隔出距离,“怕传染给你。”

“不会。”竹吟抿着唇,往他的方向又挪了挪,“我陪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越沂舍不得再赶她走,隔着一段距离,由她在自己身边睡下,“嗯。”

他闭上眼,长睫毛拂落在清俊的睡颜上,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还有些病态之外,简直无可挑剔。

竹吟歪着头,打量着他,愈发觉得秀色可餐。

怪不得,当年引得她,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件事。

以后如果真有个儿子,长得和他一样好看,好像也不错,而且,应该也会很聪明。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竹吟脸噌的红了,都怪那天余皎要乱说话,他们现在都算不上正式的男女朋友,都在想什么生孩子的事情了。

越沂忽然睁开了眼睛。

“还没睡着?”

“你这样看着,我睡不着。”男人轻轻笑了,声音低沉。

六十

到底还是年轻,身体底子好,越沂在几天之后就完全康复,几乎再没有后遗症。

竹吟照顾了他几天,家政公司打电话给告诉她,她家里已经收拾好,可以住人了,竹吟没告诉越沂,她暂时还没有什么想回自家的意思。

暂目前看来,在这住得还挺惬意的,房子住得舒服,和她住一起的这男人也基本无可挑剔,俊秀,温柔,好到让她甚至开始忘记了,刚重逢时,他的那些异常表现。

一直这样的话,和他在一起生活,好像也不错,竹吟这么想。

越沂病彻底好后的第一天,竹吟没去他那睡。

她回了自己房间,正打算玩玩手机就睡觉,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竹吟从床上半撑起身子,见他已经开门进来,走到她床边。

“怎么?”竹吟睁圆了一双大眼睛。

男人垂睫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去我那睡。”

隔着一层被子,他把她抱了起来,竹吟在他怀里,晃荡着两条小细腿,“这么饥渴?”她笑。

俩人第一次是在六年那晚上,都很生涩,竹吟现在回想起来,就记得一个疼字,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起来的清冷禁欲全是假的,那回看似全是她主动,实际上,到后面,越沂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现在病好了,不用担心传染给她,越沂没再收敛,在她颊侧亲了亲,没说话,黑眸沉沉的,耳尖红着,

见他这幅模样,竹吟抿唇笑,笑得像个小妖精。

平时和他一起睡,俩人也不在一个被窝,越沂顾忌着把病气过给她,刻意和她隔得很远,说是同睡,实际上,挨都没有挨到,别说什么别的实质性接触了,真是就只是在一张床上。

她掀开他被子一角,轻盈的钻了过去。

暖黄的灯光下,她眼波流转,柔软的肌肤被渡上了一层光晕,睫毛长而翘,杏眼含着笑影。

其实,最开始,越沂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想要竹吟和他一起睡,早起之后,第一眼可以看到,确认她还在自己身边。

他亲了她的脸颊,随后,往下,到锁骨……男人手指修长冰凉,灵活有力,是一双从少年时代起,她就很熟悉的手,不过那时候,更多,是看他握着笔,在黑板,或者纸张上写字,而现在,落在她身上,点起了一簇簇难捱的火。

竹吟面颊发烧,闭着眼睛,随他动作……直到,感觉小腹处,忽然一热。

她睁开眼,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男人抬眼看着她,桃花眼很灼人,薄唇异样的红,素来清冷的长相,染了情/欲,看起来格外惑人。

竹吟咽了咽口水,侧开视线,红着脸问他,“今天几号?”

“二十七。”他回答,声音有几分哑。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竹吟慢吞吞道,“那个……我,可能,来例假了。”

她睁圆了那双大大的杏眼,缩在他怀里,指了指自己的小腹,神情极其无辜。

从高中时代开始,竹吟来例假时都疼得格外厉害,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寒还是什么原因。

“不舒服。”越沂她去吃晚饭时,竹吟蜷缩在沙发上,声音都微弱了,医生说她体寒,来例假时痛经她已经很习惯了,最疼的是第一天,从第二天开始,就好了。

越沂看到她手指捂的位置,眉心微微蹙起,他也知道她有这毛病,就是不知道,到现在,还会疼那么厉害。

晚上竹吟喝了点粥和汤,吃了点药,喝了热姜汤,小腹处盖着一条毯子,恹恹的缩在沙发上,,扭头见越沂过来。

“工作忙完了?”她问。

越沂在她身旁坐下,“嗯。”

把竹吟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竹吟乖顺的贴了过去。

他手指,伸到了她小腹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轻轻盖着,越沂体温一贯比她低一些,手指温度也是冰冰凉凉的,这次却是温热的,修长温热的手掌,给她捂着腹部,意外很舒服。

竹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把头靠在他肩上,“你没又发烧吧?”她忽然想起这茬子,神情一滞。

越沂轻轻一笑,低头亲了亲她耳朵,“给你做姜汤时顺便洗了手。”洗完,再烘干,就不会那么冷了。

这男人温柔起来,也真是很要命。

肚子暖洋洋的,身旁人好闻又好看,竹吟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记不清了。

例假后几天就没那么难熬了,竹吟去报社上班,刚进门,林一禾从工位后探出脑袋,笑眯眯的,“竹子,主编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欸?”竹吟奇怪。

“有好事。”林一禾眨了眨眼,神秘道。

什么好事?

竹吟怀疑她话的真实性,起身去了主编办公室,出来时,脚步都差点飘了。

主编是当时招她进来的面官之一,一直挺看重她,对竹吟写的稿子一贯很赏识,这次,报社准备做一个采访特刊,想启用新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竹吟。

竹吟打电话给给越沂,“越沂,我接到了个大工作,独立采访,还是一个系列的第一期,由我全权负责。”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那边似乎轻声笑了笑,“嗯,很厉害。”

“所以,我可能要出去几天。”竹吟宣布。

那边声音凝了凝,“几天?”

自从竹吟搬到他家之后,俩人几乎再没分开过,竹吟一直过得独立,对这种一直只有两人,总是腻在一起的生活,觉得挺新鲜的,感觉似乎也不坏,不过她觉得人也需要一点独处空间,或者和别人的交际,越沂却毫不在意,觉得只有他们俩人就够了。

因为缺失了一段记忆,对他这种有些病态,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欢,竹吟有时候反而会觉得有些压力。

她曾经也旁敲侧击,问起过他小时候那段回忆,越沂却一直不想说起他的童年,顶多偶尔说到高中时代,竹吟有些失望,但是她也不是个会勉强别人的人,既然他不想说,也就一直当做自己不知道了。

“没定,看进度。”竹吟说,“不过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每天打电话给我。”他沉默了半晌,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竹吟哄起人来得心应手,她声音里带了笑音,嗓音软糯糯的,“你在家好好待着,不准出去沾花惹草,等我回来。”

这次出采访,就她,摄影崔永望,和一个司机,三人,地点在宁市郊区一个叫岗兰的小村庄里,从市区开车过去,路况好,大概都得六七个小时。

岗兰群山环绕,绿水青山,环境非常优美,村子里大概有半数人,都以养蜂为生,宁市晚报主要想做一期养蜂专题,于是派他们去实地采访。

一户姓李的人家接待了他们,户主李明跃年逾六十,大半辈子都在养蜂,经验丰富,他独居,家里房子也大,住下他们三人不成问题。

竹吟一行人是中午从宁市动身的,到岗兰村,安顿好后,基本上天已经擦黑,他们只来得及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就回了借宿家。

饭前,竹吟想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越沂,“我们到了,一切顺利。”

她给他说起来今天下午的见闻,滔滔不绝,说得开心。

“天黑后不要出去乱走,注意安全。”他听完,没发表感想,倒是先说起了这个。

竹吟有些不满的皱起鼻子,“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我哥一样。”

崔永望正好敲门进来,“竹吟,吃饭咯。”门被开了一条缝,外面喷香的饭菜味道,恰到好处飘了进来,勾得她立刻心猿意马。

“挂了,我吃饭去了。”竹吟跑了一下午,饿到不行,闻到菜香,肚子差点都要叫起来。

崔永望和她一起出门,似有意无意问到,“刚才,和你朋友打电话?”

竹吟点了点头。

崔永望又问,“男的?”他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下,那边好像确实,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竹吟赶着要吃饭,心不在焉,“嗯呐。”

俩人都住在一起了,说是朋友,如果越沂上次说的,“和我试试”算表白的话,她还没回复,俩人没正式确定关系,但是,竹吟已经不打算考虑他之外的对象了。

“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崔永望笑,“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们看看,看配不配得上我们社花?”

他比竹吟大两岁,早一年毕业来报社,平时经常和她搭档工作,也还单身,算是报社新人里年龄相仿,才貌也相当,竹吟刚来时,很多人还都曾经起哄想撮合过他们。

竹吟笑笑,“怕是我配不上他。”

崔永望一愣,她没说起这件事,专心吃饭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采访一直很顺利,竹吟忙起工作来,就无暇顾忌其他了,到第四天时,晚上暴雨,竹吟正在桌前整理采访稿,顶上挂着的灯忽然一闪,随后,晃了晃,黑了。

“大爷,怎么回事?”崔永望出去看了一圈,整个岗兰村都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只听到外面雨水冲到檐上的声音。

李明跃见怪不怪,“下暴雨,就经常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啧,”崔永望看了看天,开玩笑道,“爷,等下不会还有泥石流吧,你们村还真够热闹啊。”

“原来没有过。”李明跃低头干着活儿。

这几人借住在他家,那个男人嘴巴有些讨厌,另一个少言寡语,只是肯做事,倒是这个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做起事情来不含糊,勤快,说话还好听,不是看在她面子上,李明跃怕是懒得再让他们借住。

竹吟阖上电脑,才发现,自己手机电量格已经见底,越沂给她发过来几条短信,她没来得及看,就已经关机了,幸亏录音笔倒还剩着电量,竹吟从工作里回过神,问崔永望借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她采访忙起来,得有三天没和越沂通过电话了,只是发个简短的信息,今天白天在外一天,还没来得及回短信。

显示无法接通。

“没信号。”崔永望耸了耸肩。

“明天就回去了,有什么话,当面说呗。”他瞟了眼那个号码,是个陌生号码,应该,是之前竹子打电话那个男人吧。

竹吟想着也是,反正明天就回去了,之前,也和越沂说过,村子环境闭塞,信号不好,接不通电话很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他们就上了回程的车。

暴雨已经停了,村口那段路泥泞不堪,幸亏村民热情,帮忙把车推了出去,司机才顺利发动车,竹吟给李明跃包了个红包,搁在他里屋桌上,算是这几天额外的小谢礼。

竹吟原本预备直接回去,但是在回城路上,崔永望说可以去旁边的小兰村再看看,观察对比一下两个村子养蜂产业链的差异,竹吟想着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于是中途拐了个方向,又在小兰村待了一天,第三天正式回宁市。

“报社里庆功宴你去不去?”回程车上,崔永望问她。

一直没回音,回头一看,他才发现,竹吟已经睡着了,靠在后排座椅上,显然也是累坏了,昨天下了一晚上暴雨,电闪雷鸣,他都没睡好,今天又起这么早。

崔永望没再说什么,熬过这次漫长的采访,大家都累到不行,他和小韩换着开车,一路沉默。

“我今天就先不去报社了,周一再说。”下午的时候,车终于进了宁市市区,竹吟才醒过来不久,揉揉眼角,打了个呵欠。

“好。”崔永望也知道她这几天辛苦,叫司机先转了个方向。

“越沂。”竹吟蹬掉鞋子,先叫了声。

客厅里安安静静,没开灯,也没人应。

她心下有些纳闷,周六的这个时间,他一般应该会在家里啊,能跑到哪去。

竹吟从包里拿出手机,充上电,还没开机,她低头,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浓重的泥巴味道,顿时皱起眉,忽然有些庆幸越沂现在不在家。

非常不舒服,她干脆把手机先搁在那充电,自己先进了浴室。

村里居住条件真算不上好,热水都得现烧,竹吟不好意思那么麻烦别人,洗澡都洗得很不自在,不敢用多了水,都憋了好几天了,这下,洗得格外畅快。

门口传来响动,有人走过,锁开动的声音,竹吟才想起自己没锁浴室门,她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闯进来的人。

“越沂,你干什么?”她脸涨得通红,散着长长的黑发,水珠从肌肤上滚下,眼睛和睫毛都湿漉漉的。

男人脸色苍白,“你到哪去了?”他看起来几夜没睡,好看的眼睛下有浅淡的黑,薄唇失了血色,整个人,好像都没有温度一般。

他去了那村子,村里人说他们早走了,手机关机,谁都联系不上,仿佛人间蒸发。

竹吟慌乱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身上,“我前天手机没电,村里都停电了。”她试图解释。

越沂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又想跑?”他轻轻问,眼睛漆黑狭长,直直的看着她。

小时候是这样,六年前也是这样,对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春风一度,然后再度消失,一辈子再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步步靠近,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打湿了衣服,勾勒出男人清瘦有力的肌理线条,长睫上还濡着水汽,苍白清俊,他冰冷的手指抚上她脸颊,“是不是?”

六十一

这男人有病,而且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从来没有好过。

竹吟恍然想,认识这么多年,加上小时候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她认识越沂,都已经十多年,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触碰到过他的内心,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隐藏在面具下,他真正的模样,只能偶尔看到一角,却很快又会被掩饰好。

手里的浴巾往下滑了滑,她脖颈修长白皙,肩颈肌肤都雪白柔腻,滚着水珠,露出半边圆润的肩,男人眸子暗沉了下去,“你欠我的,还记得吗?”他附在她耳边轻轻道。

竹吟懵了,攥紧了浴巾,身子有些微的颤栗。

“咬一口。”果然,又忘了,不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竹吟这才猛然回想起来。

那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她不小心咬了他一口,和他说可以咬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越沂竟然一直还记得那个约定。

耳垂上传来一点濡湿的触感,轻轻的,方才洗了热水,只觉得他唇舌触感都有些冰冷,随后,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是真的,咬了下去。

竹吟“唔”的一声,眼底泛起水光。

她当时,明明只是浅浅的在他脸颊上磕了一下。

身后水声依旧哗哗流淌,打湿了他的黑发,水流干了,竹吟浑身发冷,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水流还是眼前人的视线。

他双臂微微收紧,把竹吟抱在了怀里,在她发顶嗅了嗅,女人黑发湿着,蜿蜒而下,落在雪白的肩膀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竹吟被他的神情吓到了,“我不会跑的。”她微微颤栗,强行压抑下情绪,却没有抗拒,“你现在出去好不好,我要换衣服。”

禁锢着的她的手臂纹丝不动,他目光有些阴郁,敛着长睫,

竹吟犹豫了片刻,踮起脚,第一次主动,碰上他的薄唇,轻声说,“我不会再突然消失的。”

她柔软的手臂,轻轻环绕着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甜蜜后,随之而来突然的讥诮和嘲讽,告诉他,全是假的。

越沂眼神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目光触到什么,一凝,白皙的脸上,涌上了些许潮红。

竹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意识到,她刚才踮脚去亲他抱他,手松了,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了大半。

“你出去!”她满脸通红,什么都管不了,把他推出去,重重关上了浴室门。

其实,该看的,六年前,也都被他看光了,可是,在大白天的,大灯光下,被他那样看着,竹吟想起来,就浑身发烫。

竹吟穿好衣服,出门,越沂在门口等着她。

“我只是手机没电,”竹吟说,“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是有时候,这种意外情况,不可能都提前预料到。”

“即使是要当情侣,我觉得,双方也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她紧抿着唇,尽量把语气放得温和,“比如,平时,我也会尽量做到,不干涉你的交友和私生活。”

“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先改变一下自己。”她尽力说的委婉。

越沂只是静静看着她,他也换下了湿衣服,穿着浅灰色的棉麻衬衫和长裤,很居家,看起来唇红齿白,清俊干净,神情没有一丝阴霾,和数十分钟前,擅自闯进浴室里,眼神阴郁病态的男人宛如不是一个人。

“越沂,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她犹豫了片刻,抬眸看他,“我有那么好吗?”

值得他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这么珍而重之,患得患失,仔细回想起来,竹吟觉得这种病态的喜欢,甚至从高中时代就开始了,和她自己,光看脸,来得肤浅,又随时可以放下的喜欢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让她有些愧疚和心虚,却也,略带不安与惶恐。

越沂没正面答话,“有。”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不要再离开我。”他抱过她,搁在自己怀里,在她发顶上轻轻吻下。

周一竹吟重新开始上班,刚到报社不久

她打开电脑,习惯每天早上先检阅一遍自己的邮箱。

这还是她工作用的邮箱,一份标题特殊的邮件引起了她的竹吟。

发件人chi yan。

她瞳孔微微凝住,点开那份邮件,从上往下阅读,神情愈发难以置信起来。

“我出去打个电话。”林一禾正要过来找她拿稿件,竹吟和她擦肩而过,说了声,便急匆匆从办公室出去,找了个僻静地方,拨通了邮件里附着的号码。

“竹吟?”很快接通,那边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润,温和。

“你真是池砚?”竹吟声音有几分激动,“你怎么会知道我邮箱的?现在你身体怎么样,当时手术结果成功吗?”

“托大家的福,现在身体还算可以。”池砚轻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耐心的一件件回答她的问题,“我是在你工作单位的官网上看到的邮箱,可是上面没带号码,所以先发了封邮件过去试试。”

“我现在在b市工作,在大学教书。”

竹吟唇角弯了起来,“很适合你。”她由衷的替池砚高兴。

“这段时间,我正好来宁市开会,方便出来见个面么?”池砚问。

他们也差不多有六七年没有见过了,最后一面是在即将高考前,池砚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竹吟当时也陷在情绪低谷,她目送他上了北上的车,记忆一直定格在少年当时苍白虚弱的面孔上。

她问,“什么时候?”

池砚嗓音轻快起来,“我其实,会已经开完了,现在整天都有空。”

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下午,吃顿便饭,他正好回b市,

“我明天下午要出去和人吃顿饭,可能不回来了。”回到家,竹吟还是先告诉了越沂一声。

他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谁?”

“一个同学……”竹吟慢吞吞道。

其实,本来没什么,告诉他也无妨,但是,前几天,越沂的表现实在吓到她了,加上回想起,高中时代,越沂的几次异常,全部都和池砚有关,她想着还是不告诉算了,反正,吃完饭,池砚回了b市,她看到他现在健康的样子,也彻底放了心,了却一桩陈年心事,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见她一副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模样,越沂失笑,“你去吧,早点回来。”

竹吟如释重负。

第二天,下班后,竹吟和林一禾一起走出报社。

见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竹吟看清他脸,一眼认了出来,“池砚?”

池砚看到了她,笑笑,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男朋友?”林一禾很有兴趣的问。

大帅哥,气质还很好,看着温温柔柔,是她最感兴趣的类型。

竹吟想都不想,一口否决,“不是。”

“崔永望回报社一直说呢。”林一禾说,“说你脱单还保密,不告诉我们。”

“真不是,这是我一个高中同学。”竹吟苦笑,崔永望嘴巴果然讨厌,就是个大喇叭,什么事情都要出去说。

池砚和原来模样没有太大变化。

不过眉眼成熟了,不再那么苍白憔悴,从侧面看过去,和越沂更加相似。

竹吟仔细打量着他,倒是觉得,比以前,看出了更差别,比如,越沂眼睛是形状很好看的桃花眼,池砚眼形更细长,偏凤眼,不过,俩人面部轮廓,唇,下巴,都有些像,但是说到眼神或者气质,依旧截然不同。

池砚意识到她在打量自己,轻轻一笑,任由她看。

“你看起来好多了。”竹吟由衷道。

“那次手术还挺成功,不过,现在还要经常吃药,定期检查。”他笑,“不过现在工作清闲,我自己也喜欢,有空。”

他在b大教历史,平时课不多,方便调养身体,“也算是和理想擦边了。”他温声道。

竹吟知道他少年时代的理想是去世界各地,参与考古工作,不过因为身体条件所限,这个理想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池砚问,“你现在怎么样?”

“在宁市晚报工作。”竹吟眨眨眼,“你不是都搜到了?”

“结婚了吗?”没想到,他很快问。

竹吟摇头。

她补充,“不过,有想结婚的人了。”

如果她和越沂之后因为某些事情散了,她估计也不会再去找别人了,原本在国外时,竹吟就已经做好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了。

“越沂?”不料,池砚很快反应过来。

竹吟倒是有些赧,点了点头。

她都没有对越沂说过这话,不知怎么的,居然告诉池砚了。

池砚看着天空,长长舒出一口气,“挺好。”当年,越沂那么喜欢她,池砚看得出来,竹吟也喜欢他,他也算是终于放下了这么多年的执念。

俩人吃了顿便饭,聊得还算投机。

池砚送她上了回家的车。

到家后,家里灯居然黑着,莫非越沂也出去吃了?还是又在公司加班?

竹吟想着,打开了客厅大灯,忽然发现,他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她一人待着,挺寂寞的。

去接一下他好了,竹吟干脆起身,她还从没去接过他呢,到时候吓他一跳,竹吟想着,抿唇笑了。

“越哥,今天和嫂子一起出去吃饭的那个男的,叫池砚,现在在b大教书。”丁辰汇报。

越沂神情无波无澜,看不出什么情绪。

丁辰偷眼看了下他。

自家老大,已经算是很难得的帅哥了,那个叫池砚的,居然和他长这么像,他都想怀疑,是不是越哥老爹,之前在外风流一度留下的什么私生子之类的,不过看起来,性格倒是比越哥温柔很多,没那么冷淡难以接近,女人应该更加喜欢那种类型吧。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敢讲,全闷在了心里。

说完了,丁辰却还没走,

“还有事?”越沂问。

丁辰只能如实说,“越哥,还有个女的,在外面找你,说是阿姨叫她过来的。”

他没让她进,把她留在了外面。

沈清乐在外焦躁不堪的等着,她当年高考考得不理想,大学学了个犄角旮旯的专业,毕业后,厚着脸皮去沈让公司混了个职位。

她长大后慢慢才知道,就算没孩子,沈让的产业也是不可能留给她这个侄女的。

在她小时候,余心和越沂还没来沈家时,沈让早说过很多回,以后他死了,财产就全部捐献出去,做公益事业,沈清乐一直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后来才知道,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

倒是余心,这么多年,一直还挺喜欢她,总是说越沂性格太孤僻,都没有个关系好的女孩子,叫她没事多和他沟通沟通。

沈清乐倒是也想啊,但是,越沂根本不见她,她有什么沟通的办法。

不过当年,小时候的越沂,也是真的不讨喜,阴郁寡言,眼神看着就叫人害怕,一个拖油瓶,据说亲生父亲还是杀人犯,这种人,谁会喜欢?她小时候是不懂事,他一个男孩子,岁数又比她大,就不能让让她么。

谁知道,长大后,越沂会变这么多模样,现在沈让已经基本不管公司了,全甩给了继子,乐得逍遥,加上越沂自己的事业,基本上,成为了,想在沈家过得好,最需要讨好的一个人。

沈清乐在越沂公司这儿守了好久,终于等到这天晚上,他居然没有回家。

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

沈清乐在大厅候着,心里七上八下。

男人修长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

“你有什么事?”他问,声线淡淡的,很好听。

男人极其俊秀,眉目间,有股冰雪般的清疏,她抬眸飞快看了一眼,心跳快了几分,

沈清乐低声说,“阿姨叫我过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东西。”她话说得很温柔,朝他凑近了几分。

越沂薄唇微勾了勾,“我今天下来,是想告诉你,我快结婚了,太太不喜欢我出来见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他缓缓道,声音低沉。

沈清乐僵在了原地。

六十二...

竹吟到了他公司楼下,却没进去,在门口等着,既然是要给惊喜的话,她没打越沂电话,看灯光,好像只有他办公室在的那一层还亮着大灯。

果然,工作狂属性屹立不倒。

竹吟不想上去打扰他,索性在楼下候着,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个年轻女人,步伐略微凌乱,暗淡的灯光下,竹吟看出她画着精致的妆,黑色长直发,五官长得不错……她眯起眼睛,把这女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她神情逐渐沉了下去。

是张印象很深刻的脸,记忆里……六年前,那天晚上,进了越沂家,一晚上没有出来过的女生。

当年,她以为的,越沂一直念念不忘的初恋。

现在看来,大概率,那次越沂醉酒时,说的人是她,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为什么现在还回来公司找他?

沈清乐没有注意到她,她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

越沂居然说他要结婚……和哪里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女人?余心阿姨知道吗,她同意吗?她茫然的想,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一股股粘稠的酸冒上来,夹着隐隐的怒气。

说不定,是越沂为了应付她杜撰出来的?绝望中,她忽然抓住了一线希望,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越沂对哪个女人特别亲近,有时候晚上异想天开,她甚至会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才故意,装得那么冷淡。

竹吟站在暗处,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在这儿等下去,还是直接回家,装作自己没有来过?

她转身正想走,越沂从公司大楼出门,已经看到了她,几步走了过来。

“我来接你回去。”被抓住,没法跑了,竹吟只能老老实实坦白。

越沂握住她的手,察觉到手指有些冰凉,“外面冷,你在家等着就好。”

他脱下外衣,给她披好,现在十一一月份,宁市的冬天,开始降温后,晚上,确实凉,风也有些大。

竹吟唔了声,由他牵着,一起上车回家。

暖黄的光晕,勾勒出男人清俊的侧脸,神情温柔。

没人找她说话,沈清乐站在门口,难以置信的看着俩人并肩离开的背影,她第一次看到,那个从小到大,冰冷淡漠,没有给过她一个笑的越沂,会对一个女人这样假以辞色。

回到家,竹吟心情有些复杂,闷闷的,正在琢磨怎么开口找越沂问起。

越沂先接了个电话。

余心在那头的声音有些无奈,“越沂,今天清乐是不是又过去找你了,你干嘛又不理人家?”

二十多岁的人了,从原来到现在,她没见儿子有过一个女朋友。

说实话,余心自以为不算是个合格的母亲,越业刚去世那段时间,每天家里都有不同的人找上门找他们要说法,余心性格不强势,丈夫就是她当时唯一的倚靠和寄托,她人长得美,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惯了,根本无心也无力去处理这一摊乱麻。

当时,她精神已经差不多崩溃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都不见,成天昏昏沉沉的睡,根本没有考虑到年幼的儿子处境如何,更加没有想过要去安慰开导他。

包括后来的强行搬家,她也没有征求过越沂的意见,改嫁后,沈让对她很好,余心再度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俩人出去度蜜月,全球旅行,又把越沂独自留在了沈家。

严格说起来,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她作为母亲,基本没有尽到过职责。

越沂就这样独自,慢慢长大,竟然没有长歪,反而愈发俊美优秀,只是余心发现,自己也已经看不懂儿子了,他不对任何人说起心事,整个人,都琢磨不透。

沈清乐这姑娘挺好,温柔漂亮,和越沂也算是从小认识,亲上加亲,余心一直想着,可以撮合撮合他们,过几年,给她生个孙子孙女,也算是圆满了。

她在那边的声音有些大,越沂看了眼旁边的竹吟,起身,绕去了阳台。

余心还在说着,“清乐之前就找过你好多次,多好的姑娘,漂亮能干,还和你从小认识……”

“我不喜欢她。”越沂声音很平静,“你以后不用再让她来找我了。”

“那你想怎么办?”余心有点急了,“一辈子不谈恋爱结婚?”

“我有想结婚的对象了。”越沂淡淡道,“只要她同意,明天就可以结。”

余心呆在了电话那边,语气一下兴奋,“姑娘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和你叔叔看看……”

越沂挂断电话后,回了客厅。

竹吟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一本书,垂着睫毛,“你妈已经给你安排好老婆了。”

“不需要她给我安排。”越沂在她身旁坐下,“我只娶我自己喜欢的人。”

男人声线低沉,竹吟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那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神很内敛,却压不住的温柔。

“她是你哪个?”竹吟脸红了,偏过脸,

“沈家的一个亲戚。”越沂依旧看着她,“我不可能喜欢她。”具体原因,他却没有再解释,似乎触及到了某些不想提起的回忆,视线有些阴郁。

竹吟犹豫了片刻,视线一直停留在书上的某一行字上,终于还是抬头,轻声说,“越沂,我看到你柜子里那些东西了……你家里,为什么会有我小时候用过的本子?”

“我们小时候认识吗?”她轻轻问。

果然……是根本不记得了,估计,在她残余的记忆里,自己也就是当年,随手施舍过温柔的,一个不讨喜的小异类,只是一起玩过几个月,就搬走的一个普通玩伴。

男人薄唇紧抿着。

“你见过那种小孩吗,不讨喜,不会说话,没人要,成天阴沉着脸。”他忽然开口,声线沉磁,有几分哑。

“我比你看到的坏很多,从小没人喜欢,性格怪异不合群,一直被叫成杀人犯的儿子,没人要的拖油瓶。”

即使是在长大后,偏执,极度没有安全感,包括略显病态的独占欲,他没有完整的家庭,也不知道怎么爱人。

那段孤独的日子,像是被全世界抛弃,暗无天日……直到后来,有人对他伸出了温柔的手,可是,最后,她也抛弃了他,十多年前,大雨倾盆的车站里,他从白天等到晚上,心里一分分绝望。

如果她只是喜欢这幅皮囊的话,池砚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昨天丁辰擅自给他拍来了俩人吃饭时的合影,很般配的模样,池砚和他长得像,只是神情舒朗温柔,眼底很干净,看得出来,是个心底没有阴霾,很干净纯粹的男人。

从少年时代起,越沂就知道,他真正的样子,不招人喜欢,直到后来学会了伪装和掩盖,才一分分,把自己矫饰成可以被世人接受的模样。

尘封的陈年旧事,一分分,被这样揭露了出来。

竹吟抱着膝盖,沉默听着,良久,她抬起了头,睫毛湿漉漉的。

她声音有些怪异,“我哥说,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高烧了三天……醒来后,原来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神情有些许变化,混杂着惊讶,又像是难以置信,“什么病?”他第一反应却是问,“现在有后遗症吗?”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第一反应依旧是关心她的身体。

“早好了。”竹吟嗓子哑着,“越沂,我不是故意不记得你的。”

“别哭。”越沂见不到得她掉眼泪,顾不上再多问,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湿漉漉的脸颊,冰凉的唇,一点点,温柔细致的把眼泪吻干。

竹吟把脸颊埋在他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

她太任性,当年,在那种情况下,只顾自己开心,把越沂一个人抛弃在了国内,六年断绝音信。

他把她当成宝贝,藏在心底,珍而重之那么多年,自己却只凭着单方面的偏见,任性妄为,一次次践踏他的心意。

“我虽然不记得你了……”良久,她从他怀里抬头,“可是,越沂,我后来,高中第一次见你……”

她刚哭过,眼睛清亮如洗,像是一泓清泉,“我就觉得,你好漂亮……想亲。”

那时候,她其实就对他有那种见不得光的念头了。

“池砚,你也想亲?”他神情却古怪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天他们一起吃饭,看着,聊得还挺投缘的模样,丁辰说俩人都在笑,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小时,光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都觉得极其难以忍受,是他当时一遍遍告诉自己,如果去横加干涉,会被她厌恶,疏远,才压抑住这念头。

小时候他就一直在想,要是竹吟也可以,只有他一个,该有多好。

可是怕吓跑竹吟,只能伪装出,表面上光风霁月的模样,把那些不堪的病态和日日滋长的疯狂欲念,一一谨慎的隐藏在面具下,不敢露出边角。

“不想。”竹吟拼命摇头。

“我喜欢你,是你整个人,不单单是脸。”她认真道,“你们长得也不像啊,谁说像了,我男人,比他好看多了。”她仰起小脸,眼睛里像落了星星。

她用心哄人时,真的,可以甜出蜜来。

六十三...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竹吟说,“从小心理阴暗,只想着要怎么把司凛和他妈赶出去,还有个恶心龌龊的亲生爸爸。”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就不去祸害别人了。”她直起身子,在他薄唇上一碰。

世界上有赵默成这种人,却也有越沂这样的男人……一切明了之后,她只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他这份隐忍的深情,她甚至都完全不记得小时候和他青梅竹马的那段时间了,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丝毫印象。

越沂搂了她腰,声音沉沉,“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他的的话,他那时一定会陪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孤独和失落。

竹吟想起自己高中时,被赵默成恶心到,又把沈清乐误以为他的初恋,一气之下,干脆和他断了联系,把他睡了还跑出国的劣迹。

她有些心虚,勉强撞得硬气,“你当年,当年也没有和我表白啊,对一个普通同学,谁会去说这种丑事。”

普通同学?越沂微眯起了眼。

当年在高中时,穿得沸沸扬扬,说是赵竹吟和池砚在一起了,他当年沉默听着,知道已经被她讨厌了的自己,根本没资格,也没立场去阻挠,心里却像是被沸火煎着,痛苦得难以自持。

高中毕业后的那场荒唐事,本来不是他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是在压抑了两年后,骤然爆发出来的结果,像是溺水的人,从天而降一根救命的浮木,他什么都管不了了,让他那时候松手,比死还难,

说来好笑,之后那六年间,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一晚,甚至怀疑过,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也只是他又做的一场格外真切的春梦?

那分开的六年里,她在国外,是不是有过别人……他也不想去想。

“我是你最后一任。”他忽然说。

声音有些沙哑。

之后,不准再去找任何别人。

竹吟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估计还是在吃味池砚那件事……说起来,她也有点哭笑不得,当时她不过是多去医院看了几次池砚,就被传得满校皆知,什么奇葩的流言都出来了。

她缩在他怀里,“也是第一任啊。”

除了他之外,她没有过别的男人,情窦初开时,第一眼就看上他了,后来,出了那一大堆闹心事,她想起男人都恶心,哪里还有空闲出去谈恋爱,荒唐了那一场出国后,在外清心寡欲了六年,都做好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了。

越沂是不是一直误会什么了。

“高三时,池砚身体特别不好,经常去医院,我那段时候,已经忙完了出国,不打算再去高考,所以经常去医院看他。”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传出了谣言,说池砚是她男朋友。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直到最后。

“乖,今晚不行。”他把她搂进怀里,眼角红着,竹吟察觉出他早有了反应,显然也是在强行忍耐。

她有些不满的扭了扭,“为什么?”

“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他在她耳垂上亲了亲,声音沉磁,透着股很诱人的淡淡的沙。

竹吟明白了他意思。

她在美国时,和朋友聊天时,也听他们说起过,很多独居的年轻男人,都会在家里提前备着一盒安全套。

看来他这么多年,还真是清心寡欲,居然也没有提前在家准备一盒。

“没事,吃点药就行了。”她有些难捱,拿额头抵着他胸口,“就,我们第一次那天,不也是这样,我之后去买了药吃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以后别吃那东西了。”他脸色有些阴沉,“那回,是我不对。”

紧急避孕药,对女性身体或多或少都有影响,轻则恶心想吐,严重的,会影响到之后例假,甚至影响生育。

“其实没关系的,真的怀上了,生下来也可以啊……”竹吟小声说。

反正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也不可能跑掉,或者去娶别人,她也不想再嫁别的男人,真怀孕了,就结婚,然后生下来,大家皆大欢喜,赵微树一定也乐见其成。

越沂没说话,薄唇微抿着,“你喜欢小孩子?”

“嗯。”竹吟在他怀里变了下姿势,弯唇笑,“像你的话,一定很漂亮,还聪明。”

“如果是个女儿,那么我们要看好她,不要让她被坏小子骗,如果是个儿子。”她琢磨了一下,要长得像越沂的话,绝对要好好教育,让他不能出去从小祸害人家小姑娘。

他低低说了句,“只有我们俩个……不好吗?”

生孩子疼,十月怀胎辛苦,对女人身体负担很大,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须遗传下去的好基因,而且孩子闹腾,生下来后,肯定会分去她大部分心思,他们刚重逢在一起不久,越沂一点也不想再弄出个孩子来打扰。

“什么?”竹吟没有听清楚,淡淡的月光下,她小脸皎洁明亮,瞳孔明澈。

越沂没有再说话,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越沂催过她好几次,竹吟终于不情不愿的和他一起回家,把东西都搬了过来,搬去他家,俩人算是正式住在了一起。

竹吟回去收拾东西,碰上余皎,“之前你怎么说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普通同学?”余皎见着越沂,谢睨了竹吟一眼,似笑非笑。

现在都要过去同居了?

竹吟无话可说,闷头拿东西。

“什么时候结婚啊?”偏余皎还不放过她。

“看她乐意。”越沂听到了,语气很温和,“我随时都可以,”

竹吟脸红了,小声嘀咕,“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啧啧,贼帅,专情,看门口停的车,估计还挺富,竹子真是捡到宝了。

她怎么就没这运气,随手可以捡到这样的帅哥?

赵微树这月三号回国处理工作,竹吟和越沂一起去机场接他。

“哥。”很久不见赵微树,竹吟眼睛发亮,见他下飞机,冲那边招手,之前在国外时,俩人朝夕相处,现在竹吟乍一回国,一下有种许久不见的错觉。

他穿得挺随便,没穿正装,黑色大衣,在人群中很惹眼。

赵微树也看到了妹妹,冷峻的脸上浮出了浅浅的笑。

“过得不错。”他走过,端详了眼竹吟,在她脸颊上轻轻拧了一把,“都养胖了。”

竹吟不满,“哪有,我明明还轻了几斤好不好。”

其实没有,依旧很浓纤合度,只是看起来,面色白皙水润,双颊透着浅浅的红,确实过得很不错的模样。

他看到妹妹身后站着的男人,视线交错,目光一凝。

“这是越沂。”竹吟凑到他耳边,踮起脚,小声说,“哥,你不是一直说,要我找个男朋友嘛。”

赵微树记得越沂,之前上高中时,吟吟同班的男生,关系似乎很不错,那会儿他提防得不得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最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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