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后,第二天,她就和班里其余四位同学一起被傅如秋叫去了办公室,告诉他们这次文科班奖学金名额,正式确定给了他们五个。
“明天会当着全年级颁奖,还要合影,你们记得穿全套校服过来。”完了,他还补充了一句。
……是真的麻烦。
竹吟在心里叹气。
嘉学的夏季校服,是很正式的一套,学校为了向国际一流名校看齐,这届校长又赶时髦,觉得小孩穿好看一点,赏心悦目,平时学习动力都足,于是他们这几届的校服,是嘉学建校以来最好看的校服。
男生衬衫,领带加长裤,女生是衬衫,加细褶格子裙。
可是,除去需要拍照的正式场合,平时上学,根本没有人会去穿全套,男生还好,只是不打领带,至于女生……除了漂亮又时髦的艺术班妹子,平时几乎都没有会穿裙子过来的,都是自己搭的裤子,老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颁奖设在了第二天的升旗仪式后。
风有点凉,他们这些需要领奖的人,都不参加升旗仪式,提前在操场另一侧准备好,等升完旗,再过去集合拍照。
竹吟有些散漫,到得迟,刚去班里放书包不久,远远看到池砚冲她招手,笑得开心,“竹吟,这边。”
她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随即慢吞吞朝池砚走了过去。
十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站得泾渭分明,文科班四个女生,只有池砚一个男生,另一侧,则是反过来的,四个男生,一个女生。
竹吟到得最迟。
刚到,她注意到一个人,很快漠然移开了视线,提步去了文科班学生站的区域。
她早该想到,作为理科班第一,越沂出现在这里,一点不奇怪。
男生白衣黑裤,简简单单的校服衬衫,穿在他身上,格外熨帖好看,越发显得修长挺拔,窄腰长腿,他在系领带,面无表情。
少年眉目清隽沉静,握着领带的手指修长,一根根,骨节分明。
为了方便系领带,他少见的松着领口,衬衫扣子最上面解开了两颗,下面一弯干净冷白的皮肤一览无余,连带着清晰精致的锁骨和好看的喉结线条。
竹吟只看了一眼,飞快移开了视线,心头起了几分无缘无故的恼,恼他,也恼自己。
她知道他惯会勾引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在勾引她。
等他以后长成了男人,估计也就是个,四处勾引女人的斯文败类……白长一副禁欲清冷的模样。
看他那初恋怎么受着。
一番充满了恶意的想象,却并没有让她更加舒适,竹吟郁结难平,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算了,反正,也和她没关系了,她心灰意懒的想。
“来来来,女生站前排,男生站后排,先排一下,我看个效果。”摄影师招呼他们。
竹吟抬了下眸,好巧不巧,她正巧排到了他身前,竹吟一抿唇,向另一侧,池砚站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池砚冲她一挥手,弯唇笑了,竹吟也露了浅浅的笑意,提步,正要过身。
猝不及防,她手腕被攥住了。
男生修长冰凉的手指,紧紧贴在她的手腕上,眉眼沉着,力道一松不松,“赵竹吟,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站在她身后,黑眸平静的看着她,抑着隐隐的怒气。
只是简简单单拍张照而已,甚至都不想站在他身前。
竹吟想挣脱,“我和你不一个班,我为什么要站在你前面?”她烦躁道。
可是摄影师就在眼前,和另一个男生说话,甚至就在前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全校师生。
越沂手指丝毫不动,她恼羞成怒,死命一用力,结果差点没绊倒,男生扶住了她,动作平静克制,却有意无意的,把她往自己怀里,引了一引。
他很好闻,甚至他手指碰到的地方,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迅速起了细小的颤栗,即使是已经暌违了大半年……只要他一主动起来。
她好像完全低估了,他对她的吸引力。
竹吟脸颊通红,心跳得都快蹿出喉咙口,条件反射般,她站直,用力推开他,站在原地,脸色发白。
越沂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垂眸,黑发遮着眉眼,看不清晰神情。
少年垂眸,掩去眸底翻涌而起的阴霾,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留在这里,我不碰你。”良久,他抬眸,看着她,涩声道。
女孩抗拒的反应落在他眼底,彻底崩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反正,都是一样的脸,他行,我不行么?”他眸光彻底暗了下去,走近一步,附在她耳畔,说得轻而缓,清冽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垂上,暧昧,低沉磁性,像在蛊惑着什么。
清俊的少年抬头看着她,眉目沉静如初雪,桃花眼干净清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之前那番话是由他说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已经开始长歪了……主动是主动了,然鹅……这样追妻emmmm
46、四十六...
竹吟反应了半秒,明白他话的意思后,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
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因为不喜欢了,所以就可以这样说话?
这样的越沂,太过于陌生,竹吟根本不习惯,她不知道,从前那个害羞内敛的他,会有这样的一面,也不相信,那种轻佻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
她原本想解释,从头到尾,她就没把池砚和他当成一个人过,话到了嘴边,她心里浮出阴霾,把那大段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就让他这样以为吧,他这样对她,凭什么,还要她好言好语解释。
“你以为长得像,就一样了?”她笑吟吟,“他性格好,对人温柔体贴……你?”她目光从他身上拂过,耸了耸肩,讥诮道,意味不言而喻。
男生面上彻底没了血色,黑眸冰冷刺骨,她转身想走,他刚说了不碰她,半分钟不到,又反悔,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扣在自己身边。
他手指冰凉,修长有力,动作粗暴,甚至没有收敛力度,竹吟把疼声咽在了喉咙里,死咬着唇,任由他这样握着。
她怕引起别人注意,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
“都站好了没有?大家一起过去拍照了。”摄影师挎好相机,招呼大家一起上台。
越沂唇角牵出一丝凉薄的笑。
竹吟站在他身前,面无表情,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就这样,拍下了俩人之间,第一张这么亲近的合影。
分开后,一个往文科班,一个往理科班,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他没有追过来,竹吟加快了脚步,快步回到了文科班队列。
赵微树大学第一年过得很忙,下学期的时候,他参加了一个交换项目,在纽约,项目比预定时间长出了一些,他没法亲自回国给竹吟过生。
看得出来,赵微树为此挺不高兴。
“没关系,哥,你忙你自己的。”竹吟也有些遗憾,“到时候,你回国,再给我补上。”她抿嘴笑。
兄妹正视频着,赵微树那边,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等我一下。”他起身开门,门口露出的个上了年纪的,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的脸,系着围裙,手里似乎捧着一个托盘。
他们对话很快,老太太口音略有些重,在国内高中生里,竹吟英语听力和口语都算很不错的了,也就能勉强听个大概。
围裙身后钻出了两个金发的小脑袋,一左一右,扒在门口,是对双胞胎,五官肖似,一男一女,七八岁的模样。
浓密的金褐色鬈发,大大圆圆的蓝眼睛,面颊粉嘟嘟的,像两个小天使,他们看到了屏幕上竹吟的脸,似乎觉得很新奇,眨了眨眼睛,使劲儿冲竹吟挥手。
竹吟喜欢小孩子,心都要被看化了,她用力笑回去,也冲他们挥手。
“赵,那位姑娘是?”米勒太太也注意到了,她一贯不太分得出华人年龄,见他们神情亲密,以为会是赵微树的恋人。
“我妹妹。”赵微树回头,看到竹吟冲这边挥手,素来冷峻的脸上,浮上了一丝笑意。
米勒太太赞扬,“她长得很漂亮,和你一样漂亮。”
她用的pretty,竹吟听明白了这个词,在那边笑得肩膀发颤,赵微树神情明显一僵,还是忍了下去,似笑非笑看了眼妹妹。
竹吟飞快敛去笑意,咳嗽一声,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可能在已经年逾六十的米勒太太眼里,她哥,也就还是个可以用pretty修饰的年龄和模样吧。
“姐姐也会来纽约吗?”门外小萝莉含着手指,看赵微树。
赵微树飞快答,“不一定。”很快又快速补充,“很有可能。”
他有想把竹吟一起接过来的想法,彻底换一个新环境,让她彻底忘掉赵默成和韩芸的阴影,也可以减轻高考压力。
不过,他现在还不打算告诉她,否则,按竹吟的性格,可能就彻底不学习了。
这段对话说得很快,声音轻,距离又远,竹吟没听太清楚。
两个小朋友顿时欢呼起来,米勒太太把馅饼递给赵微树,一手拉着一个小孩,笑着告辞。
关了门,赵微树将热腾腾的馅饼搁在了桌上,对竹吟解释,“刚是我在这边的邻居。”
姓米勒,刚才过来的是祖母和两个小孙子,说是烤了苹果馅饼,给赵微树送过来一份。
那户人家的小儿子十多年前去过中国留学,会说中文,一家人都对他很热情,热情到喜静的赵微树有时候都觉得有点吃不消。
“他们人真好。”竹吟弯了弯眼睛。
以赵微树的性格,她怕他有时候过得太寂寞,能有这样一户热情的邻居,让她很放心。
赵微树微哂,不置可否,“我准备大二的时候,再过来交换一次。”
竹吟知道自己哥哥从小就是个极度自律,有主见有计划的人,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以示支持。
“你在国内也要好好学习,不要松懈,期末好好考,回来我要看成绩。”他最后特意交待。
竹吟点头如捣蒜,只希望这个话题赶紧过去。
赵微树虽然娇惯她,但是从小到大,对她学习一直盯得很紧,竹吟性格本来懒懒散散,说实话,要不是他一直管着,她估计自己,可能也真会变成一个女版司凛。
“吟吟,这段时间,没有人上门来找你吧?”电话到了尾声,赵微树忽然问。
竹吟楞了一下,“谁?”能有谁上门找她?还被赵微树专门问起。
“没事。”赵微树注意到她茫然的神情,神情一松,“只是随口问问,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你期末完,我差不多就能回家陪你了。”
竹吟忙乖巧应好。
——
奖学金后不久,月考成绩下来了,竹吟却第一次跌出了前十。
主要是数学砸了,成绩比别的科低出了一大截,傅如秋专门找她谈了一次话,竹吟拿着数学试卷回教室,对着那张试卷,大大叹了口气。
她想的是,赵微树马上就要回家了,她期末要是还考成这样,怎么给他交待。
“你要不请个家教?”周末出门逛街时,姜欣听她唉声叹气,建议道。
她读的理科,理数比文数难,最近学得也有些吃力,家里就给她请了个家教,教数理化,周一三五,每晚两个半小时,效果不错,她这次月考成绩比上次明显有起色。
竹吟沉思了一下,“你家教哪请的?”
“是宁市大学的学生。”姜欣答,“我是在一个市内兼职app里发帖找的,我家教说,他很多同学都会在那上面找兼职。”
“他当年高考六百多分,讲得真挺好。”姜欣对自己家教很满意,给竹吟疯狂安利。
宁市大学虽然比不了竹子哥哥上的b大,但是也算是国内很知名的一流大学。
竹吟点点头,“我回去看看。”
晚上放学回家,她立马下了姜欣说的那个app,打开一看。
果真,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她找到家教兼职版块,大概了解了下平均报酬,把自己要求编辑了一下,随手发出去,随后,便饶有趣味的在别的版块浏览了一下。
还真的是……做什么兼职,找什么兼职的都有。
她居然还看到了,雇男女朋友回家应付逼婚的贴,还有雇爸爸妈妈去开家长会的,小朋友财大气粗,说可以拿全部的压岁钱当报酬。
“第一次知道这个app,好好玩。”她笑出声,随手截了个图,发了条朋友圈。
“哟,你报酬开这么高?”姜欣晚上回家,竹吟和她说她已经发完了贴,姜欣按她说的标题,很快在app里搜到了帖子。
竹吟回,“没办法呀,找得急,时间又短,报酬要再低,怕找不到好的。”
她开的报酬几乎有平常家教的两倍以上,时间也就每晚两个小时,不过要得急,要求上门,而且只要两周。
好在高报酬还是有吸引力的,来联系她的人络绎不绝,水平却参差不齐。
后来竹吟实在没空再一一筛选,索性直接找了最近他们发下来的一张数学模测试卷,做成了pdf,加了人,也不多废话,直接传过去。
能当她家教,至少要比她得分高吧。
这一下,就筛掉了绝大部分人。
直到第二天晚上,一个新来的,给她发回一张照片,一张白纸,写着孤零零的题号,后面是数字和符号,字迹潦草凌乱。
竹吟本来以为是别人闹着玩的,不料,她仔细一看,惊讶的发现,那些看似随手胡写的答案,居然全是对的……
这是嘉学文数教研组自己出的试卷,市面上没有流通,网上自然也搜不到答案,而且难度不低,他们这边的最高分,也不过堪堪130出头。
她给那人回了信息,那边回复很快,好像也是在附近上学,时间宽裕,来回都很方便。
“要是您愿意的话,先过来,试着上一节课行吗?”她问,“报酬就按帖子里发的来。”
“可以。”
“时间就定在每晚八点到十点,可以吗?”竹吟觉得对方挺爽快,“第一次就在下周一。”
那个时候,张妈和帮佣都在家,就算对方是个男生,也不怕什么。
对方没有意见,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竹吟没再多想这件事。
周一晚上。
她在楼上写作业,听到楼下传来的门铃声,张妈说话的声音,另一个是年轻男生的声音,低低的,话很少。
竹吟趿拉上拖鞋,忙去给他开门,脚步声已经上了楼,往二楼她的房间走了过来。
“您好。”她推开门。
是个高个男生,身形清挺,他走近,看清男生的脸,竹吟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越沂比她反应更快,手指已经扣到了门上,不仅自己进来了,还反手关上了门,把两人一起锁在了门里。
“你想干什么?”竹吟气得浑身发抖,她还没忘记上次拍照时他对她做的事情,“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不会对你做什么。”越沂面无表情。
“缺钱,所以去找兼职。”他答,声音淡淡,“我也不知道是你发的帖。”
竹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方才想起,她用的是8化名,越沂确实也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址,只知道是在这一块儿。
再说,她上兼职app,匿名发的贴,他也不可能知道。
他真的缺钱花么……竹吟忽然想起去年过年时,在g市,见到的他的继父,那个姓沈的叔叔,事业做那么大,看起来对他也很好的模样。
不过,那叔叔是赵默成的朋友
她心里忽然被一刺。
赵默成……能和赵默成当朋友的,人品能好哪里去,她心里发涩,都是表面一套,背地里,鬼知道是什么样子,越沂和他又没血缘关系,指不准会怎么亏待他。
竹吟抿了抿唇,怒火已经消去大半了。
她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仔细想了下这个事情,忽然觉得,自己确实也没有埋怨他的道理,是她没问清楚,他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谎话。
男生注意到她神情的松动。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说,语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冷漠,“你不相信我,可以把你家楼下几位一起请上来。”
他神情平静,少年身姿修长,比起之前,似乎真的,清瘦了,面上带着浅浅的倦意,垂着长睫,眼睑下也有很轻微的黑。
他也快高三了,学习这么忙,还得去论坛里找兼职……看这模样,估计,是真的也没吃睡好吧。
竹吟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坐下,僵着嗓子问,“你带书了没有?”
……
每晚,都如此,他普普通通教,教完后,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离开。
竹吟一开始全神贯注的提防他,后来,倒是,慢慢松懈了下来。
越沂给她上课,似乎是就是真的上课,她把上课地点改到了书房,里面只有桌子和书,半点暧昧没有。
甚至,俩人坐得都很远,不会有任何肢体接触,他看起来已经对她完全不感兴趣了,神情很平静。
越沂一点没放水,每次满满两个小时,都在讲内容,除去数学之外,俩人也没有任何其余的交谈内容。
竹吟听得头昏脑涨。
休息时,越沂下楼倒水,竹吟在写试卷,等他推门进来时,女孩捏着笔,头微微垂着,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
灯光下,少女面颊如玉,粉唇微微翕动着,长睫微卷,吐气如兰。
他在一旁坐下,神情依旧平静,目光却一点不能从她面上移开,她是真的睡着了,呼吸清浅,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坐近了一点,竹吟没有反应,少女轻暖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垂眸,安静看着她。
身子一分分滚烫,呼吸变得急促。
终于,低下头,凑近了。
生涩,笨拙,珍而重之的,一点点,将薄唇,贴上了她的侧颊,白玉般光洁的皮肤,染着一股甜暖的香,馥郁,清甜。
他喉结滚了滚,眼神彻底暗了下去,身子发烫。
好想,就这样,把她一口吞下,拆吃入腹,或者……干脆把她关起来,让她只能看到自己一人,只对自己笑。
……这样的话,即使她不喜欢他,也再也不能去找别人了吧。
少年清隽的面庞上覆上了浓重的阴影,长睫低垂着,仿佛入了障,彻底陷入了遐思。
“唔……”竹吟忽然皱起眉,一声轻轻而长的呢喃,睫毛颤了颤,一瞬间,他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
头还有些昏沉,竹吟睁开眼睛,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在做什么。
越沂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头看着。
竹吟揉了揉眼角,微皱着眉,“为什么不叫我……”说到一半,看到他模样,她把这话吞回了肚里。
他唇色本很浅,此时却比往常嫣红,少年白玉般的耳尖,也透着浅浅的红,愈发显得唇红齿白,干净清隽的一个少年,在灯光下,好看得不像话。
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飞快写着什么。
“你看下一题。”越沂平静道,声音依旧很淡漠自持,只是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喑哑。
竹吟喝了口茶,抿了下唇,抬头,正巧撞上他的眼神,男生有些狼狈的,立刻移开了视线,清瘦好看的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身子僵硬。
他长着双修长的桃花眼,眼尾是细窄的扇形,还绯着,沁在冷白的皮肤上,不复平时清透,格外显眼,倒像是,往常动了欲时的模样。
喉咙莫名有些干渴,竹吟拿起杯子,再度喝下几口,心烦意乱。
……幸亏,没几天了。
对他的讲课水平,她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比她之前遇到的数学老师讲得还要清楚。
可是这人卑鄙又狡猾,太会仗着自己长得好,随便勾引别人了,她咬牙切齿的想,就算光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能勾引她。
这一年时间,她和他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和谁打了交道,她都一概不知,竹吟忽然想起上次颁奖时,他对她说的那些浑话,在心里冷笑。
以前明明那么纯情,又容易害羞,现在,都学这么精了,在外面,也不知道拿这幅皮囊,骗多少小姑娘……还是,都是被那个什么初恋,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漠然想。
天下乌鸦一般黑,说到底,他和赵默成之流也没什么区别,以后说不定,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就赶紧让他走人。
她把椅子用力一挪,刻意坐得离他更远,同一张桌子,俩人之间,几乎都可以隔出一个马里亚纳大海沟。
越沂注意到了她显而易见的抵触,唇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滚烫着的身子,一分分凉了下来。
他想靠近她,果然,只能靠这些卑鄙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能短暂的,偷到一分虚幻的甜。
十点钟的时候,越沂出了门。
外头吹过来几缕凉风,让他滚烫燥热的身子,暂时平息了几分,街道空旷,霓虹照在黑色的天幕里,月亮躲在云层后,露出了半张皎洁的面孔。
他口袋里电话响了,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个来自g市的陌生号码。
那边传来女孩子的声音,“……越沂哥哥。”叫得怯生生的,嗓音娇嫩。
男生修长的眉皱起,“别叫我哥。”他语气很冷淡,“有什么事?”
“大伯说,希望你暑假回一趟家。”女生有些委屈,顿了顿,继续说,“伯妈也想你,大伯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我们一直在医院照顾他……”
“沈叔怎么了?”
“就是……老毛病,又发作了。”女生犹犹豫豫,说得很模糊。
越沂沉默了片刻,挂断电话,“知道了。”
沈清乐捂着手机,差点兴奋得转了个圈,一下弹跳上了沙发,“妈,越沂哥哥说他暑假要回家了。”旁边中年妇女见她这模样,呵斥道,“你看你,有个女孩子样。”
“人家根本不想理你,不知道你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干什么。”冯芙说。
沈让是沈家这一辈最发达的一个,又没孩子,本来,他对侄女沈清乐最亲近,按道理,他这没孩子的绝户,去了之后,万贯身家不都得留给这唯一的亲侄女,谁知道,那再婚的女的,居然还带了个拖油瓶过来。
姓都没改,沈让还喜欢得和个什么似的。
那孩子就是个阴沉的,她每次看着都觉得,长得是好,可是小时候,他刚来沈家时,那一副狼崽子的样子,冯芙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清乐也是个傻的,明明小时候还聪明点,知道害怕,躲着人家,大了,却越来越喜欢去热脸贴冷屁股。
“到时候我去宁市接越沂哥哥。”沈清乐一股脑从沙发上爬起来,“叫刘叔开车送我过去。”
月亮正圆着,一地清霜。
他情绪已经完全敛好,恢复了平时淡漠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是真滴病娇,只是现在还没彻底发作hhh……那些话不是说着玩的
现在还是个真实的纯情病娇……
还有一年高中毕业啦~越沂差半年就十八。
——
47、四十七...
期末考试完,终于放了暑假,高三高考完后已经离开了校园,他们成了嘉学最高的一级。
这年暑假只有不到一个月,八月初就开学。
竹吟在家整理课本,她期末考得不错,数学拿了个史无前例的最高分,总分也跟着上去了,拿了班里第二,第一却不是池砚,他这次考试时生着病,没有发挥好,总分最后甚至比她低了几分。
竹吟在房间里收拾资料,翻出了这段时间补习用的笔记本,收拾的时候,她翻到一个黑色笔记本,掂在手里,有些奇怪,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本笔记。
翻开一看,首先陷入眼帘就是前几页画着的电路图,往后翻,跟着各种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和公式,是本物理笔记,她心里有了点数,倒回去,翻到扉页。
果然,熟悉的清俊字迹,越沂。
……居然把自己物理笔记忘在她书柜里了,他原来是个这么丢三落四的人吗?
合上笔记,竹吟有些烦,扭头看到自己高分的数学试卷,叹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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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有空,给他送一下吧。
她知道越沂家地址,不远,大不了顺路去跑一趟,高中只有一年了,毕业后,说不定,俩人就各奔东西,再也不会相见。
晚风凉爽,赵微树过几天回家,竹吟打算去趟超市,背上了那本物理笔记,打算顺路去他家送回。
她原本打算先打电话问问他在不在家,一打开手机,才想起,她早没了越沂的联系方式,就连之前做家教时的那个联系账号,也在课时结束后,被她直接删掉了。
竹吟打算上门碰碰运气,不行的话,等开学,她再托人去理重班给他。
俩人家住得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她到了他家小区门口。
正巧,一辆黑色suv从旁缓缓驶过,g市牌照,在宁市不多见,竹吟在g市住了十多年,在外地见到家乡牌照,免不了多看了几眼。
车上在不远处的停车位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孩子,和她差不多大的模样,白色布艺裙,轻松熊挎包,打扮很甜。
竹吟没太在意,不料,一路上,那女孩子蹦蹦跳跳走在前,俩人前进路线居然一直是一样的。
俩人在一楼等电梯,女孩子心情分外愉悦的模样,步伐很轻盈。
她中途接了个电话,声音轻快,“……喂,我已经到宁市了,嗯,打算先去越沂哥哥那儿……明天再来找你玩啊。”
“哈哈,这么多年不在一起,我很想他,也确实挺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的。”女孩轻笑,眼睛很明亮,那边可能打趣了一句什么,她面上晕起了浅浅的红,只是抿唇笑着,有些羞涩,不说话。
竹吟抬眸看了她一眼。
电梯橙色的灯光晃了一下,到了十楼。
竹吟出了电梯,拐了个弯。
女孩子在那扇门前停下,揭开挎包,竟然从夹层里摸出了一片钥匙,很快打开门,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她反手很快关了门,黑色的门在她面前重重合上,瞬间隔绝掉室内景色。
背包里的笔记本硬硬的,忽然格外硌人。
竹吟抬眸看了眼那扇门,转头走出了电梯。
窗户口很快亮起了灯光。
她走到他家楼下,顿住了脚步,唇咬得死紧,终于还是回头,走到一半又放弃了,最后,在电梯门口,一楼的信箱间的,最里侧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等那女孩离开,她再去还给他笔记,她告诉自己,别撞破了他好事。
外头夜色蔓延。tangxin
她呆呆坐在,看着对面墙上的钟,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十点,十一点……一直到午夜。
没有人出来。
那扇窗户里,灯光一直亮着,昏黄,暧昧的光线。
g市,市立第一医院,五楼的vip病房。
“腰椎本来就不好,老毛病了,只是小问题,麻烦你跑一趟了。”沈让躺在病床上。
少年在旁边,静静垂眸站着,“不麻烦。”他淡淡说,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语气。
他刚从主治医生那儿回来,大概了解了情况,比沈清乐在电话里说的轻,确实没有大碍。
见他又没话了,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女人,抬头嗔怪了他一句,“越沂。”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还是这么不会说话,这孩子,从小性格太内敛,不会表达感情,喜欢,关心,什么都闷在心里,做了也不会说,幸亏沈让不介意。
“对了,清乐去宁市接你了,你怎么不等她,就自己跑过来了?”余心把苹果递给沈让,问旁边的儿子。
见越沂没答话,她知道他意思,叹笑,“你弄得人家白跑一趟,幸亏清乐脾气好,说正好,就当顺路宁市玩两天——我把家里钥匙给她了,让她暂时去住一晚,小姑娘家家,在外面住宾馆,不安全。”
她知道儿子性格,怕他根本不给沈清乐开门,亲戚间闹得太尴尬,于是提前留了一手,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越沂没说话,薄唇抿了起来。
沈让注意到了,“你别让清乐去给越沂添乱,不方便。”他拍拍妻子手臂,“她不是在宁市有朋友?要不,让她们一起住宾馆,挑个贵的,和住家一样安全。”
越沂和沈清乐本来也不熟,他的衣物,贴身用品,什么都放在家里,让一个女孩子贸然住进去,确实有些尴尬。
还有一个理由,沈让没有说出。
当年,越沂刚随着余心来沈家时,清乐小不懂事,害怕孤僻,早熟又阴郁的他,随着外人背地里骂过他很多,什么拖油瓶,孤儿,杀人犯孩子……说得极其难听。
越沂性格倔强,一次都没对余心提过,倒是某次被沈让撞见了,把清乐重重说了一顿,让她再也不要学这些混话。
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他长成了少年,气质变得那么好,长相更是人群中一眼能看到的出挑,隽秀又聪明。
沈清乐早忘了小时候的事情,开始一个劲儿黏他,沈让看着哭笑不得,心道你不记得,人家不可能不记得,不过他也不好公然说什么,只能偶尔暗自阻拦一下。
余心却乐了,“他一个男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还在家藏了什么小姑娘不能看的东西?”
沈让,“……”
越沂已经径直推开了病房门,走到了走廊,拨通了那天那个陌生号码。
“喂?”很快,对面传来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带几分喜悦。
越沂抬眸,冷冷开口,“别动我的东西。”
“也不要进卧室和书房,做不到,现在就滚出去。”
声音冰冷,压着遏制不住的怒意,他性格内敛,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很少直接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沈清乐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我……我,不会……”她讷讷,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传来嘟嘟忙音。
她站在书房里,茫然失措。
其实没能如愿接到越沂,她有些失望,可是伯母给了她钥匙,她想着,去他平时住的地方看看也不错。
现在,该怎么办?
越沂书房很整洁,书桌书柜都理得井井有条,书架最里面搁着个本子,她抬手抽出来,刚想看,便接到了越沂电话。
沈清乐一咬唇,拿都拿了,他都对她说那样的话了,看一下又能怎么样。
她手有些颤,翻开了那个本子,空白,里面只夹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文理分流前的班级合照,一张,是高二奖学金领奖时大合照,再普通正常不过了。
她有些失望,手指随意拨拉了一下,翻到了最后,顿时怔住了,上面布满了男生清隽的字迹,通页只写着同样的两个字。
今今……写到后头,字迹劲瘦,凌乱,潦草,有股化不开的压抑……写到最后,墨迹穿透了纸背,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什么意思,是某个人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是人名的话,是哪个女生的小名吗?
……想起越沂素来清冷淡漠的脸,沈清乐有些茫然的抬眸。
怕被越沂发现,想了很久,沈清乐还是退出了房间,把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包括那个本子。
竹吟走在大街上,濒临午夜,明明是燥热的夏天,她却手脚冰冷。
面色越来越白,她僵硬的迈着步伐,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唇角倏而溢出一丝冷笑,毫不犹豫的,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那个物理笔记本,想掷进路旁的垃圾桶。
手指离开书页前的最后一秒,她一咬牙,捏稳了,重新塞回了背包。
不是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不过用眼睛重新确认了一遍而已。
一切都对得上,g市,多年不见的初恋,甚至,她都有了他家钥匙。
竹吟死咬着唇,长出了一口气。
她及时抽身,是对的,早点发觉,更是幸运,不至于像乔韵,一直到死,都蒙在鼓里,大半辈子追求的爱情,都成了荒谬的笑话。
女人不该为爱情而活,没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她漠然想,丈夫,恋人,什么都根本靠不住。
走到自家门口。
进了小区,她沉默着,余光忽然瞟到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子顿时僵住。
有人在她家门口,等了她不知多久。
竹吟把钥匙无声无息的塞回口袋,面孔缓缓白了。
她想起了新闻里那些入室抢劫的劫匪,身上汗毛倒竖。
廊里骤然亮起,灯光下,露出的一张熟悉的,久违的面孔。
竹吟警惕的神情刚l*q消褪,很快又紧绷,面无表情的别开了脸。
是司凛。
自从上次,在嘉学校门一别后,一年,整整没见。
司凛高了,瘦了,黑发有些凌乱,拂落下来,遮住了笔挺的眉骨,五官依旧俊朗,神情却不见了以往的跳脱张扬,眉目沉沉,笼着隐隐的阴云。
“我都知道了……”他淡淡说。
竹吟瞳孔缩了缩,垂眸,没说话。
司凛定定看着她,一眨不眨,视线没有挪开,“我去问了赵微树。”
家里有人瞒着他什么,那件事,赵默成知道,韩芸知道,甚至竹子也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在过去的一年里,司凛慢慢发现了这个事实,问起,韩芸和赵默成都讳莫如深,只说赵微树兄妹俩“叛逆”,过了青春期,自然就好了,会回家。
司凛都气笑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拿这种话来糊弄他,难道他们真把他当做三岁小孩耍?
如果还有谁,知情,又可能能告诉他,只有赵微树了。
几个月前,他坐飞机跑去了b市,在赵微树大学堵他,蹲了很久,克服了千难万险,终于见到了赵微树。
“你哥把我打了一顿,叫我再也别来找你。”司凛开口,自嘲的指了指嘴角,“一个多月才消。”
竹吟沉默着。
“我没还手。”司凛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又松开,沉着声说。
那种龌龊的丑事,他光是想起,都羞愧到难以入眠。
听到那个消息后,他甚至怀疑起,自己和她,是不是也是流着一半相同血脉的亲兄妹?
这个可能的揣测,让司凛心里像火烧过一样,整个世界好像都坍塌了,他觉得自己禽兽,肮脏,龌龊不堪。
整整一个月,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瘦了十多斤。
最后,韩芸哭喊着告诉他,保证他和赵默成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把亲子鉴定的复印件拿给他看了,司凛心头才稍微松了一松,却依旧压着沉甸甸的阴云。
他没做错什么,他爸爸,也没做错什么,但是,这也消抹不掉赵默成和韩芸的罪孽。
他出来时,韩芸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憔悴不堪,他不想看到她,可是,那是他亲生母亲,生养之恩,一辈子也无法消抹掉的血缘关系。
司凛没法恨她,可是却也,再也无法继续待在那个家里。
他低头,静静看着竹吟,涩声道,“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是代替韩芸说的,虽然知道,不可能会被原谅,说了,到底让他心安几分。
竹吟唇动了动。
其实,从理智上来说,她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关司凛的事,他没做错什么,也无力影响什么,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她一样,也是个受害者。
“我要去jūn_duì了。”司凛轻声说,“临走前,想着,过来给你告个别。”
“嗯。”她轻轻答。
他忽然牵唇笑,“幸亏当年学考过了,不然,他们不要高中没毕业的。”
竹吟想起什么,面上拂过一缕极轻极淡的笑。
司凛看到了,眼睛追着她,一直到那缕朦胧的笑消失,方才收回。
“很晚了,你回去吧。”竹吟轻声说,从背包里重新拿出钥匙,并没有任何要他留宿的意思。
司凛却也没有,再要死皮赖脸的留下。
见她背影,他忽然开口,“抱一下。”
竹吟手僵住了。
司凛平静道,“从小到大,你从没抱过我,也没叫过我哥哥。”
他想起了什么,自嘲,“小时候,我就一直很嫉妒赵微树,你叫他哥哥,什么事情都维护他,你从不和我玩,也从不对我笑,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
所以,他只能用那种拙劣的把戏,捣蛋,欺负她,无事生非,和赵微树打架,用这种办法,来博得她短暂的关注,然后,再愈发被她讨厌。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也都是他和韩芸活该受着的。
“最后一次,用哥哥的身份。”他轻声说,“明天一大早,我就走了。”
“可以吗?”狭长的黑眼睛,专注的看着她,藏着几分有些孩子气的执拗。
竹吟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脚尖,没有说话。
司凛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走近,伸开双臂,轻轻笼住了她,一个极轻,极短暂的拥抱。
他轻声说,“再见。”
暑假过得很快,八月初,开学,正式进入高三。
学习节奏似乎一下快了起来。
“班长,外面美女找。”一个男生从屋外蹿进,挤眉弄眼。
越沂皱了皱眉,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文重班的级花。”他补充,“……那个什么,赵,赵竹吟。”
便见他很快起身,往门外走去,步子都不带停的。
男生盯着他修长的背影,唇角一抽……男人啊,果然就是这么肤浅,就连班长也不能免俗么。
越沂出门时,竹吟正靠在楼角阶梯上,看着窗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笔记本。
他凝神,看着她,没说话,直到竹吟看过来,目光漫不经心,缓缓打量了一下他。
越沂任由她看着,竹吟缓缓凑近了几步,白皙柔嫩的手指,忽然缓缓抚上他面颊,他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竹吟站在楼梯上方,勉强和他平齐。
她手指是暖的,柔软,干净,同样带着股馥郁的甜香。
看他白皙清隽的面孔一点点染红,呼吸明显也急促起来,她在心里冷笑,还装……这么会装,都已经单独留人回家过夜,还在这里伪装成小纯情。
她直起身子,想松手离开。
“再多待会儿。”男生紧抿着唇,握住她停留在他面颊上的手指,半天,艰难的吐出几字。
不记得有多久了,她避他如毒蝎,他实在太贪恋,太渴望,这一瞬间,肌肤相触的温度。
男生面孔生得实在漂亮,动情的时候,桃花眼格外浓郁,整齐的长睫低垂着,每一寸可以看到的线条,都干净,利落优美,漂亮诱人到不可方物,和平时清冷内敛的模样迥然不同。
竹吟抿唇一笑,没再收回手,手指却一寸寸往下,缓缓滑落,从面颊,到领口……他耳尖越来越红,神情隐忍,终于忍不住截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将她狠狠搂进自己怀里。
软软的一小只,那么合衬,好像天生,就该这样,被他护在怀里。
“乖。”他声音很哑,气息灼热,在她耳边轻轻道,“别闹了。”
说完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称呼,已经先红了脸,却,也并不想就这样收回,下意识去看她反应。
竹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唇角一弯,直起身子,和他拉开距离,缓缓重复,“闹?”
她干净利落的甩开他的手,把笔记本塞过,毫无留恋,笑容依旧甜美,嗓音轻软,她问,“你以为,谁在和你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便宜哥会回来的……emmmm,不过,那时候就不是便宜哥了~会长成成熟可靠有魅力的男人哒
写完这章,看看之后的大纲,我忽然jio得,班长,就是一步步,被竹子玩坏的……从小纯情玩到变态。
其实他早就已经坏了,靠对竹子的爱维持到现在,这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hhh
高三很快完啦~快成年啦。
——
四十八
看着他清隽的面孔瞬间失去血色,指尖也失了力,适才动情的甜蜜霎时无影无踪,化作了一种没有血色的,冰冷的白。
竹吟心里涌起一阵忽如其来的,钝钝的撕裂感,被她极力忽略掉,面上依旧维持着毫不在意的笑。
这是报复,也是了结,让她彻底死心,竹吟告诉自己。
要怪,也就只能怪他对她那种近乎可怕的吸引力,让她根本难以自持,守不住心,他心里却先装了别人。
她是绝对不会变成第二个乔韵的,绝对不会。
竹吟向来是爱憎分明,账算得很清楚的人,你对我好,那我对你更好,你让我难受,那我也一定要,倾尽全力,让你难受回去。
喜欢一个人,会想把他宠到天上,在他面前甜到骨子里,想伤害一个人时,说话做事,也能极尽残忍。
她没再回头,步伐轻盈的离开了。
她说了这样的话后,以他的性格,估计也会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之后互不相干,过自己的。
他是要安心找那初恋,还是再要去勾搭别人,她也管不着。
她过好自己的生活,这件事,就当这样过去了吧,让生活回到该走的正轨。
竹吟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乱了心,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感觉。
高三生活过得如此之快,写试卷,批改,订正……循环往复,桌子上的参考书越摞越高,竹吟无限再顾及其他,赵微树给她报了托福和sat,因此,平时,除去维持成绩的备考,竹吟还得摊出多一部分时间给这些内容,因此更加忙碌起来。
有空隙抬头看看窗外时,惊讶的发现了一片雪花,缀在窗外,香樟枝的顶端。
她搁下笔,喃喃,“下雪了啊……”
池砚也抬头看窗外,“嗯,快寒假了。”他转过脸,轻轻咳嗽了一声。
窗缝里漏入一丝冷气,他止不住地咳嗽,俊美苍白的脸上,很快涌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你今天吃药了吗?”竹吟给他递过纸巾,拿了池砚杯子,“我帮你去打点热水。”
她注意到那丝冷气来源,起身够过去,把窗户关得严丝缝合。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池砚。
近半年来,他的病情好像加重了,看着一天比一天虚弱,体质也显著变差,一有风吹草动,轻则回家休养,严重时,甚至不得不请长假,去医院住院。
“谢谢。”池砚嗓音还哑着,对她温温柔柔的笑,“我没事的。”
他看着桌上的课本,黑眸低垂着。
傅如秋曾说过,家里不想让他参加高考了,可是池砚自己坚决不同意。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说不准,什么时候,第二天就再也醒不过来,可是他已经见过,经历过很多东西了,也有属于自己的目标和梦想。
池砚目光随着她,看到女孩漂亮的侧颜,皎然的初雪,冬日剔透的阳光,桌上没写完的习题,想去的大学的宣传单。
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与其一直被困在医院,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直到生命最后一秒,不如漂亮的,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即使短暂,也足够璀璨。
竹吟向来是个懒散,没有目标的人。
有时看到池砚,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她想起自己,虽然她母亲早逝,赵默成也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她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身体健健康康,生活衣食无忧。
池砚都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颓废着虚度光阴呢。
“好点了吗?”她把热水和药放在他桌上,看他吃下药,喝下半杯热水,他脸色不再那么苍白虚弱,咳嗽也逐渐平息。
“好点了。”池砚笑,“下周放寒假,我就去住院了,提前祝你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竹吟也弯了弯唇,“嗯,到时候你在哪住院,告诉我一声,过去看看你。”
“谢谢。”池砚显而易见的开心,他眼睛是一贯的清亮干净,薄唇微扬,苍白的脸上沁出了几分血色,温柔的垂眸看着她。
一瞬间,竹吟有些恍神,透过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不过,很快,她将这念头狠狠锁进脑海深处,重新专心致志的看起了笔记。
期末前,图书馆。
姜欣,宋婵,竹吟三人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出门时,外头飘着的雪还没停。
“你们寒假有什么安排?”姜欣问。
竹吟,“没什么,可能年前会去医院看看池砚,反正也没几天假。”
姜欣促狭的一推她,“我听说,你最近和他走得有点近啊……我们那边都在传,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了?”说级花喜欢上了一个病秧子,文重班的一二名在一起了。
她在理科班都听到了,可见这传言传播的范围之大,受众之广。
竹吟笑出声,“谁说的?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看她大大方方,不遮不掩,没有丝毫怯意,原本还想听八卦的姜欣有些失望的“切”了声。
宋婵一直专心走路,边听着她们讨论,直到她们说完,方才问,“那你们,没事的话,下周末,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呀?”
见两人看过她,她红着脸,轻声道,“时旸十八岁生日……我们想给他过生。”
“啧啧,所以,为什么是你来请我们?”姜欣挤眼,“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竹吟也笑,她很久没怎么见过时旸了,但是以前,还在一班时,俩人关系不错,她也经常能从宋婵嘴里,听到不少关于时旸的情况。
文科分科,被分到了距离遥远的不同班级,看起来,也并没有让他们疏远。
宋婵脸红透了,讷讷说不出话。
其实是一大堆人商量好,说要给他一个印象深刻的成年礼,宋婵早准备了礼物,正纠结着要什么时候送,有人就联系了宋婵,说要是她一起过去,时旸肯定会高兴。
宋婵实在不好意思一人赴宴,于是问有谁,对方倒是很爽快,马上问了时旸,回头就说她可以带几个朋友一起。
知道她害羞,姜欣和竹吟越发觉得有意思,逗她逗得停不下来,三个女孩并肩走着,在雪地里留下三条长长的脚印。
期末考试很快过去,初八开学,寒假勉强有个10余天,对于高三的学生而言,已经算是极大地恩赐。
时旸的生日聚餐已经定好了时间地点,竹吟不知道该送什么,想起之前时旸英语成绩一直不怎么样,索性去书店,买了一套自己用着觉得很不错的英语试卷,包好,权当给他的礼物了。
她看了下手机地图,时旸的生日聚餐定在悦来饭店,滨海路28号,到了,再往南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宁大附属医院,池砚住院的地方。
时间不赶的话,她正好可以先去赴宴,随后,再去医院看池砚。
“是时先生定的生日会吗?”服务员小姐姐见她进门,声音温柔,“在二楼最内侧包间,我带您过去。”
竹吟被她一路领着,走过弯弯绕绕的木楼梯,这个饭店看起来规格挺高,古典风,装饰很雅致,房间门是红木的,很厚重,正中嵌着绕着金色藤蔓的名牌。
她原本以为时旸会请很多人,不料,小姐姐拉开房间门时,她才发现,里面也就坐了一桌人,十来个,大部分是男生,只有她,姜欣,和宋婵三个女生。
“竹子。”宋婵坐在外侧,见她,忙起身迎接。
房间内开着空调,温度很足,她穿着一身精致的小裙子,明显刻意打扮过,脸上笑意很真实,沉浸在兴奋和幸福里。
“很漂亮。”竹吟夸奖。
“恭喜成年啊。”见身后时旸,她揶揄了一句,把那本被包着的试卷推了过去,“礼物。”
“谢了。”时旸倒是没想到她还会准备礼物,接到那个被包得方方正正的礼包,端详了下,倒是实在猜不出是啥。
他把礼物收好,招呼竹吟,“你坐这吧,人差不多都齐了。”很多是以前一班同学,人熟,坐那儿都行。
竹吟脱下羽绒外套,里面是白毛衣,百褶裙和裤袜小靴子,一双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少女曲线极其窈窕诱人,偏面庞又生得清纯,极吸人眼球。
竹吟原本也无所谓,正想坐下,目光触到旁边一人,身子忽然有些僵硬。
几乎有半年不见。
越沂坐着,正好在放下一个玻璃杯,侧脸线条冷峭,灯光下,杯子折射出暖色调的光泽,更衬得那双手修长干净,漂亮至极。
好巧不巧,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微垂着眸,黑色很适合他,衬着干净的黑发白肤,显得愈发清俊,不过,较之前,似乎已经彻底失了温度,看着,只觉得彻骨的冷。
即使是坐在一个这样热闹的房间,好像这些热闹,也都和他无关,也永远不会有关。
那个扎眼的空位置,正好在他身侧。
竹吟控制好表情,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拍拍空位右侧坐着的男生椅背,“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那男生是时旸在理重班的同学,早听说过赵竹吟名字,可是却是第一次这么近打量,女孩肌肤雪白,一双水润灵动的杏眼,压着几分狡黠,又美又灵,看得他心跳加速,忙不迭站起来,“好啊,你尽管坐。”
时旸正在切蛋糕,忙里偷闲看这边。
见赵竹吟笑意盈盈的和李沐阳换了座位,而越沂神情漠然,低头喝着水,似乎丝毫不在意。
把时旸气了个仰倒,李沐阳那沙雕,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他过来,一点眼力见没有,他在心里恨恨骂。
一顿饭吃的还算尽兴。
只是旁边那男生有点异常的兴奋,话多到不行,竹吟随口应几句,大部分时间专心吃自己的,菜味道还不错,吃到一半,分完蛋糕,不知道那边哪个男生提议,服务员不久送进来了一箱酒。
“来来来,一起干了这杯,庆祝小旸子,正式加入我们,步入成年人的世界啊。”杨晨天开了一瓶酒,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冲大家遥遥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滚。”时旸笑骂。
男生大都倒了酒,竹吟不想喝,只要了瓶果汁用来替代。
饭局气氛逐渐热烈。
“游戏,ktv,还是电影院?高考前最后的狂欢,哥们来不来?”吃到后来,杨晨天明显喝多了,拿着酒杯当话筒,爬到椅子上,摇头晃脑,冲着整个房间的人吆喝。
包间里一片混乱,拿着果汁的竹吟看得哭笑不得。
姜欣摸了过来,问她,“待会儿一起吗?去看个电影。”游戏厅就算了,时旸为了和宋婵多待会儿,在这几选项里,肯定也不会选前者。
竹吟摆手,“我和池砚已经说好了,待会儿去看他。”姜欣示意明白了,回了自己座位。
“那个池砚?”旁边李沐阳喝醉了,瞪大眼,大声重复了一句,“他,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在学校里遇到过几次池砚,总觉得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苍白虚弱得很,平时偶尔一起的体育课,也从没见他参加过。
竹吟反感他那语气和模样,一拖椅子,坐得离他更远,“他很好。”她冷冷道,“比你正常多了。”
池砚没对同学提起过自己到底有什么病,只说身体素质不太好。
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混在人群里看不出的普通人,不希望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他。γ′⌒`ヽ
(t?x′?w?)
し─○
“哦,那,那你,你们关系,还挺,挺好的嘛。”李沐阳倒是没介意她后半截话,大着舌头,往竹吟方向凑近,一股浓重的酒气蹿了过来。
他呼吸粗重,陌生又难闻,竹吟厌恶的后退,他却一直跟着,笑嘻嘻,她反感得无以复加,想站起来离开。
李沐阳忽然被人揪了后领。
“你出去清醒一下。”低沉悦耳的声线,语气很淡。
越沂拎着他,单手开了门,将李沐阳搡了出去,房门洞开,外头出进一缕凉风,酒气微散了一些。
昏黄的灯光下,男生面庞清隽,神情淡漠,见她看过来,薄唇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很凉薄,他不再看她,安静坐回了原处。
似乎有些讥诮。
是在嘲讽她之前主动换座位,惹火上身的行为?
因为羞恼,竹吟面庞发烧,手指紧紧攥着杯身。
他也在喝酒。
可是越沂之前根本是滴酒不沾,没有任何酒量的,竹吟想起高一时的那场聚会,只是喝了浅浅一个底,他就醉得不成样子。
时间真的可以那么大的改变一个人吗?
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盛满酒的杯子,一杯一杯,喝下去后,肤色如常,眼神平静,看起来毫无醉态,只是唇比往常红一些,倒是让他身上,终于多了几分生动的人气。
“我今晚有事,就先走了。”她情绪忽然低落,对时旸几人说了声,拿起椅背上外套,准备先行离开。
外头又落了雪。
纷纷扬扬,走到一个岔道口,她觉得累,不想再步行,停在那儿,想索性打车过去。
晚上,还落着雪,街道空旷,寒风从领口钻进,冰冷刺骨,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多穿几件衣服再出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愈发近,竹吟咬着唇,回头。
几米远的雪地里,他静静站着,挺拔修长,竹吟拿手机,打好去医院的车,原地站着,只当没看见。
他却一步步走近,竹吟羞恼的抬头,撞上那双漆黑潋滟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去找他?”他忽然沉沉开口。
“就这么喜欢这张脸?那我也可以吗?”男生挑起她下巴,似笑非笑,袖口领口,都隐隐散发出一股清冽的酒气,低声,似在喃喃,又似在蛊惑,“要不要,也试一试……”和他试一试,或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会喜欢?γ′⌒`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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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她的下巴,低头,凑了过来,吐息落在她的唇上,竟然是想就这样吻下。
桃花眼显出几分迷蒙的艳丽,长睫垂落着,轻佻诱惑,握着她下巴的手指,像冰雪一样,冷到刺骨。
竹吟反应过来。
一声重重的脆响,他手背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深红的印子。
竹吟小脸通红,唇瓣还在颤抖着……一咬牙,最终没说出话来,转头,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很快消失在一片雪幕里。
男生眸子已经瞬间恢复清明,盯住远处少女纤细窈窕的背影,空气中残余的清甜的吐息,她面颊上的温度,都越发远离,消失在风雪里,留也留不住。
今天,也是他十八岁的生日,没人记得,也没人在意,本来都是正常的,
他却克制不住的想她。
想要一个吻,想到忍不住用这样卑劣下流的方式来索取。
却也依旧被抗拒。
她果然,已经彻底厌弃他了呢,不愿意让他触碰,甚至,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雪越下越大,落在男生长长的睫毛上,黑眸阴郁,他静静站在雪里,整个世界,好像都是一片寂静空茫的白。
四十九
高三的寒假,没放几天,就快跳到了过年。
赵微树被强行拉去了同学聚会,竹吟在外和姜欣约着在市图书馆看书,她想着赵微树去同学聚会,肯定不会回家和她一起吃饭。
于是忍不住,在路上和姜欣去顺路逛了小吃街,吃了一路,回家时,肚子完全饱了。
不料,刚推开门,便闻到一股热气腾腾的香气,张妈系着围裙,笑呵呵的招呼她进来,“吟吟,回来啦?晚饭马上就好。”
竹吟刚想告诉她,已经吃过了,不用再备她的饭,余光看到客厅坐着的一人,话到了嘴边,被咽了回去。
“哥,你不是去同学会了?”她凑到赵微树身旁。
赵微树阖上电脑,瞟她一眼,“去了。”他松了衬衫袖扣,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眸光漫不经心的扫到她,竹吟顿时浑身紧绷,被看得心虚不已,也有些泄气。
明明他们五官那么像,为什么她就没有赵微树这种看别人一眼就让人害怕的气势。
“那……同学聚会没有聚餐吗?”她咽了下口水。
……连聚餐都没有,算什么寒酸的同学会?
“有,我不想去。”赵微树慢条斯理,“想回来陪妹妹,有问题?”
“没,没有,我好开心。”满脸都写着开心。
赵微树勾了勾唇,“开心,那就陪哥哥多吃点。”
竹吟揉了揉自己小肚子,欲哭无泪的点头,张妈做了一大桌子菜,赵微树偏吃不紧不慢,竹吟在旁陪着吃,满脸痛苦不堪,被他看过来时,偏还得立马换上笑,几回合下来,觉得自己脸都要抽筋。
赵微树压下眸底笑意,提及正事,“sat和托福成绩最近都下来了,你想去哪个学校,趁早申请,我帮你找了个咨询老师,明天会来家里,你可以和他好好商量一下。”他顿了顿,“到明年六月,美国那边offer没下来前,高考,你也去考考,看能考到什么级别的学校。”
他报了几个大学名,“能上这几个,你可自己考虑留国内,还是出国。”
听到竹吟一震,心道哥你是不是把自己成绩单和我的搞混了?要是可以的话,她根本都不想去高考了。
高三冲刺时,她成绩短板暴露出来,数学和自然地理那一部分扣分都很厉害,加上准备出国事宜分了心,赵微树说的那些学校,可根本不是她想上就能上得到的。
“优先考虑在纽约”赵微树又说,“我之前住的房子在那边,交换项目也在那里,你去了那上学,我也方便照顾你。”
“米勒家那对小鬼给你做了礼物。”他想起什么,浅浅一笑。
说让他带给姐姐,赵微树没收,说姐姐就快来了,到时候,让他们自己给她。
竹吟想起那次在视频里看到的两个小天使,乐了,笑弯了眼,“这么好吗,那我也要给他们准备礼物。”
然而说完了高兴的,一顿漫长而折磨的饭还没结束,竹吟一筷子点起一粒米,吃得和小鸡啄食一般,承受了大顿的折磨,赵微树才终于慢条斯理的拿走她筷子,“行了,你随便玩去吧。”
竹吟,“?!”她生怕赵微树反悔,飞快扔了筷子,一溜烟儿跑回来了楼上。
赵微树吃完饭,上天台,听到竹吟在卧室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