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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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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夜国众大臣,此时已兴奋得顾不上看国君的表情,齐齐高呼:“九王爷威武!”

莫安生也跟着兴奋高呼,甚至还挥起了小拳头。

这时,在她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宫女。

一个伸手扯向她头上,一个装作站立不稳,将她大力一推。

莫安生就这样被推到了大殿中央。

发丝飞舞,如缎子般在空中飞扬,莹白小脸掩在其中,黑亮得如宝石般的双眸,此刻瞪得大大的,配上面上迷茫的神情,宛如掉入尘世的精灵。

场上奇异地静了下来,如时光停滞。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那个突然间倒在场中间的少年,不,少女身上。

包括对面的风澈,还有宁王爷。

风澈面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站起身,那姿态,分明是想上前。

宁王爷则双眼微眯,眼里的神情,审视又疑惑。

离莫安生最近的夜九歌快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声又担忧地问了一句:“阿安,你没事吧?”

“没事。”莫安生嗫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是谁撞了我一下。”

她在担心身份暴露会给他带来麻烦!夜九歌轻轻笑了,“你没事就好。”

“咦,那不是九王爷身边的小厮吗?怎么变成了个丫头?”不知哪里传来一道声音:“这女扮男装混进来,往大了说,可是欺君啊!”

夜九歌变色一面,将莫安生往身后一藏,对着夜冥道:“皇兄,这是臣弟府上的丫鬟,臣弟想着带个丫鬟在身边不方便,所以让她扮成小厮,一切都是臣弟的主意,并非有意欺瞒皇兄,请皇兄明鉴!”

这么一点事,就有人冠上欺君的罪名?有大臣听不过耳了,“不过是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估计九王爷没有弟妹,见她可爱,所以带在了身边。国君万寿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不要无中生有,惹国君不快!”

不过不帮腔还好,这一帮腔,夜冥的脸色,更加高深莫测了。

底下原本打算继续争辩的几人,打个寒噤,不敢再辩了。

“看不出九王爷还是这般怜香惜玉之人!”风澈一拱手,对着夜九歌微笑道:“听闻九王爷还未娶王妃,看来九王爷很是心急,借着这法子暗示国君,该快点给他指门好亲事了!”

这话一出,场上有心缓和气氛的大臣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是啊,国君,九王爷的终身大事,您可得快点上心了,否则下次就不是带个小丫头来,而是直接带个大姑娘来求您指婚了!”

夜冥面色一缓,跟着笑骂道:“你个小九,前些日子,朕都亲口跟你说了,明儿个开始,皇后就会帮你开始挑选适合的王妃人选,你倒好,变着法子来提醒朕!”

夜九歌笑道:“臣弟这不是怕皇兄事忙,一下子把臣弟的大事,给忘了。”

“你个臭小子,朕才刚三十,你就敢暗示朕老了记性不好了?”夜冥佯怒道。

“臣弟不敢!”夜九歌惶恐道:“皇兄看起来最多比臣弟长个两三岁,说皇兄老,岂不是说臣弟自个老?臣弟可没这么笨!”

“哈哈,你个小九,出去一趟,学坏了,会跟皇兄贫嘴了!看来还是得将你留在东陵,让朕好好教教你,顺便帮朕分分忧!”

夜冥大笑着说出此话,却如同在所有大臣的心湖里扔下了一颗石头,激起千层浪。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当着夜九歌的面说话,当过不少朝臣的面暗示过。

可如今当着四国使臣和所有大臣家眷的面亲口说出,其意义自然又不同了。

莫非国君真的转性了?以后九王爷真会得到重用?这北夜国,又要变天了?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

夜冥说完后,好似浑然不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惊涛骇浪,扭头对着身边的皇后道:“皇后,小九的事明儿个一定要记得开始办了,否则他到时候怨朕,朕可要怨皇后你了。”

“国君,臣妾已经开始挑选了。”皇后掩嘴轻笑道:“保证定为九皇弟挑个称心如意的九王妃!”

“小九,听到没?”夜冥转头问道。

“臣弟谢过皇兄,谢过皇后。”

“行了,行了,快回去坐好。”夜冥似不耐烦地挥挥手,“被你这一打岔,朕连刚刚比试的事情都差点忘了。”

他清清喉咙,恢复帝王威严,“刚才六人的比试都非常精彩,传朕旨意,一人赏赐一把宫中上好的宝剑作为嘉赏!”

“谢国君!”

莫安生是女子的事情,表面上就这样暂且揭过了。

沐霏霏不甘心地撕着手中的帕子,看向莫安生的眼神充满了嫉妒。

她原本只是想让她出出丑,哪知她居然是女子!

这样一个女子待在表哥身边,而表哥还这样护着她,这让沐霏霏心里更加又嫉又恨!

清妃的拳头亦握得紧紧的,只是她的面上神情,却如同所有人一般,初初惊讶过后,便回复了正常,同坐在身旁的其他嫔妃们说着悄悄话。

莫安生快速绑好了头发,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知不觉变了。

那些美丽的宫人们,嫉妒地看着她,那些大臣们,暧昧地看着她。

莫安生心里快抓狂了:本姑娘才十三岁好不好,哪有你们想得那么龌龊?

被看得不耐烦的莫安生,忍不住就用眼神扫视夜九歌的后脑勺,恨不得在那上面扫出一个洞出来。

突然,夜九歌转过头来,正好与她怒目相对的眼神对上。

莫安生来不及收回,楞在了当场。

夜九歌装作看不到,眼眸一转,流光四溢,向她挥挥手,“阿安,过来。”

“干什么?”莫安生凶巴巴道。

“肚子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夜九歌轻笑道:“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干嘛委屈自己的肚子?”

这倒是!莫安生想了想,加上站得久了,确实有些累,于是懒得理会别人异样的神情,走到夜九歌身边,蹲了下去。

夜九歌向一名宫人招招手,那名宫人红着脸上前,娇声道:“九王爷有何吩咐?”

“去拿个小凳子过来!”

“是,九王爷!”宫人看了一眼蹲在他身边的莫安生,不用说也知道要小凳子是干什么的。

看着那宫人心碎的眼神,莫安生啧啧摇头,“又伤了一名少女心。”

“胡说什么?”夜九歌斥责一声,低声道:“快吃!”

莫安生扁扁嘴,拿起夜九歌分给她的食物,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她样子瘦小,吃相可不怎么斯文,坐在夜九歌旁边的小凳子上,只露出肩膀以上,越发显得娇小。

夜九歌含笑望着她,在旁人看来,那眼里的温柔就要漫出来了。

在知道她是女子后,没有人介意莫安生此时的举动,也没人觉得夜九歌这样做有何不妥,现在是将她当成小妹妹也好,小丫头也罢,问题是,小丫头会长大,大了可就不一样了。

小丫头虽没长开,已可瞧出将来美人胚子的模样,不少人暗暗羡慕夜九歌的艳福。

对面风澈和宁王爷的眼神,时不时瞟过来。

莫安生一律视若无睹,也不想猜测那眼神里到底有什么深意。

反正已经知道了,本姑娘也不什么好怕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

场中歌舞还在继续,莫安生吃得直打嗝,夜九歌柔声道:“饱了?”

莫安生点点头。

她坐在他身边,只到他腋窝下,这样的姿势,还有莫安生酒足饭饱后的乖巧样,让夜九歌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头顶。

他心念刚起,手不由自主地随心而动,像摸宠物似的抚上了莫安生的头顶。

那种宠溺,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却换来莫安生的怒视:你这什么意思,本姑娘当成你的私人宠物?

夜九歌露出浅浅笑意,世间风华似乎全凝结在他的眉宇间,见之怦然心动,魂不守舍。

场中有舞姬,一瞥之下,脚下不小心跳错,差点踩到后面人的脚。

莫安生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不敢与之对视,闪躲着移开了眼神,换来身边男子低沉的笑声。

莫安生被他笑得耳尖微热,垂着头心里暗骂了一声妖孽!

对面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风澈手中的酒杯握得更紧了。

而宁王爷的嘴边则挂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再热闹的宴会都有结束的时候,在一片歌颂声中,北夜国君夜冥的万寿宴会结束了。

夜九歌作为使臣接待负责人,和孙尚书及一众官员,将四国使臣送到了别馆。

莫安生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边。

告别的时候,风澈叫住了夜九歌,或者说是莫安生更为恰当,他意有所指,“九王爷瞒得好巧妙!”

“秦王殿下过奖了。”夜九歌面上笑意不减,“刚才多谢秦王殿下解围。”

风澈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况阿安是我星云国人,本王与她又是旧识,自然不能看到她被人欺凌。”

阿安?夜九歌眸光一闪,“时候不早了,秦王殿下早些歇息,本王先告退了。”

“九王爷慢走。”风澈的目光移向莫安生,含笑而专注,“阿安慢走。”

莫安生对于风澈称呼她阿安也十分不舒服,可人家刚刚帮过她,总不好出言纠正,何况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她僵笑道:“秦王殿下再见。”

两人离开后,风澈收起面上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巨卫淡淡道:“立马让人去查关于莫安的所有一切!”

“是,公子!” ——

早上莫安生是被琴心的拍门声叫醒的,“莫小姐,莫小姐!”

莫安生迷糊坐起身,莫小姐?不是安公子吗?这么快就改口了?

她打开门,对着琴心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琴心,什么事?”双眼半开,眼角含着刚刚打哈欠的泪水,唇边还有疑似口水的东西。

琴心无语地别开眼,“莫小姐,刚刚曲大管事来报,说临川侯府的老夫人,想见见您,派了马车过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临川侯府的老夫人,谁啊?”刚刚醒来,莫安生的脑子正处在十分迷糊的状态。

“王爷的外祖母啊!”

“外…外祖母?”莫安生整个人清醒过来,楞了几秒,“她…她要见我干什么?”

琴心双手一摊,表示她也不知道。

“快,打水来让我洗漱!”莫安生总算是反应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莫安生快速地穿衣洗漱,然后塞了两个包子进口后,和琴心一起踏上了去临川侯府的马车。

一路上她心里直打鼓,这老夫人找她想干嘛啊?不会是听人说她女扮男装,混在夜九歌身边,想出手教训她吧?

莫安生忐忑不安地到了临川侯府,一位五十多岁的嬷嬷将她打量两眼后,带着她去了老夫人房里。

不知为何,那眼神无端让她发怵。

老人家都爱热闹,老夫人阮氏的房间里,临川侯夫人、二媳童氏、三媳颜氏都在,还有一些孙子辈和曾孙子们,围着阮氏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

沐霏霏也在。

下人通传人带来了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莫安生进来后,所有人的眼光,齐齐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除了沐霏霏暗含嫉妒外,个个充满了好奇,让她浑身不自在。

中间一个老妇人,满头白发,面容慈祥,莫安生猜应该就是夜九歌的外祖母,老夫人阮氏了。

她走上前,立马有丫鬟机灵地放了一个蒲团在她面前。

莫安生跪在地上磕头,“小女莫安,见过老夫人。”

昨日的万寿宴上,除了阮氏因为年纪太大没有去之外,临川侯府众人全都去了,所以莫安生虽是作小厮打扮,口中却自称小女。

“来,上前来,让老身好好瞧瞧。”阮氏双眼不大好,只看得见有个人影在晃动,面孔却有些模糊。

莫安生依言上前,乖巧地蹲在了阮氏身边。

阮氏伸出一只手,在她面上细细摸索,从额头到下巴,从眉毛到耳朵,边摸边点头,“样子倒是生得不错。”

旁边的临川侯夫人打趣道:“能让咱们九王爷带在身边的,样子定不会差。”

阮氏笑道:“你这话不差。”然后对着莫安生道:“多大了?”

“小女十三快十四了。”莫安生温顺应道。

阮氏一皱眉,有些不高兴,“这么小?那老身什么时候才能抱到曾外孙?”

旁边几个媳妇听到此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临川侯夫人用帕子捂住嘴,“娘,您也太心急了吧。”

“急啥急?小九都快二十了。”阮氏边说边抱怨,“怪不得小九对说媳妇一点都不上心,原来是看上了个小丫头!你说他也真是的,是嫌老身命长,想急死老身吗?”

126. 第126章 一百二五、小九媳妇“娘,您这就不懂九王爷的心思了。”临川侯夫人边笑边道:“九王爷知道您急着抱曾外孙,才故意找个岁数小的,让您心中挂念着,不能了却尘事心愿,一心跟阎王爷争命!所以啊,九王爷这是盼着您长命百岁呢!”

阮氏听了,笑骂一句,“就你会哄老身!”

然后叹口气,似乎无可奈何,“十四就十四吧,明年十五及笄就可以成亲,后年就可以抱孙子了。老身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等多这两年了。”

莫安生满头黑线,却又插不上话,几次张嘴,都被一旁的临川侯夫人和二夫人抢先截了话头。

她无奈吐出一口气,干脆将自己放空。

正在走神的空档,手腕上突然一凉,莫安生凝神一看,手腕上多了个金镶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她叫不出名字,看样子也知道是好货,搞不好是什么家传之宝。

莫安生心头一惊,正想伸手拔出,阮氏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小安啊,小九是个好孩子,这些多年来吃了不少苦,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老身不管你什么出身,什么来历,多大岁数,既然小九对你上了心,以后你就要好好待他,真心待他,两人好好过日子,啊?”

莫安生张张嘴,正想说她跟夜九歌不是那么回事,眼角余光却瞟见临川侯夫人和二夫人童氏,拼命朝她使眼色。

她咽咽口水,吞下自己想说的话,顺从地应了声是:“是,老夫人!”

“叫什么老夫人?改口叫外祖母!”阮氏不高兴地道。

莫安生咳了一声,一旁的临川侯夫人眼睛抽筋似地眨动,她只得低低唤了声,“外祖母!”

那声音细若蚊蚁,听到阮氏耳朵里,便是害羞的表现,她笑得像个孩子似的,拍着莫安生的手,“好,乖孩子!”

一旁的沐霏霏帕子都快扭烂了,却在临川侯夫人严厉的眼神下,一个字也不敢说。

阮氏赞完莫安生后,头微转,“大媳妇,二媳妇,三媳妇,还有几个孙媳妇,小九媳妇第一次来,你们几个舅母和表嫂,得有点表示才行吧?”

小九媳妇?刚刚还是小安,现在就成了小九媳妇?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莫安生差点从地上跳起。

她不过是就应召而来,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见家长?

临川侯夫人笑嘻嘻:“娘,您一直牵着小九媳妇的手舍不得松开,媳妇们都没机会跟她搭话。”

“哎哟,成,成,小九媳妇,快去拜见几位舅母和表嫂。”阮氏俯身附到莫安生耳边,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悄悄道:“小九媳妇啊,外祖母跟你说,别害羞,你几个舅母表嫂手上都宽裕得很,给你什么你接着就是了。”

看着满屋子了然的笑脸,莫安生哭笑不得,只得应了声:“是。”

“来,来,”临川侯夫人趁势扶起莫安生,从头上拔下一支钗,一语双关,“今儿个辛苦小九媳妇了,这是大舅母的见面礼。”

戏都做到这分上了,莫安生只能继续陪着演下去,“谢大舅母。”

童氏和颜氏分别送了一只镯子和一支步摇,几位表嫂有的是玉佩,有的是戒指,东西虽不多,但一看就知道是千金难买的好货。

一圈下来,莫安生立马成了个小富婆。

莫安生陪着阮氏说说笑笑一阵后,快到午膳的时候了。

这时先前带莫安生进来的嬷嬷,掩着嘴走了进来,“老夫人,九王爷来了。”

“小九?”阮氏既惊喜又疑惑,“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陪四国使臣吗?怎么有空来看老身?”

阮氏话一出,满屋的女眷都吃吃笑了起来。

临川侯夫人打趣道:“娘,您这回可就自作多情了!”

“什么?什么?”阮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童氏笑着接过话:“娘,您今儿个将谁接过来了?”

“小九媳妇啊!”阮氏冲口而出后反应过来,佯装怒道:“这个臭小子,这是怕老身将他媳妇吃了,巴巴地赶过来瞧呢!哼,江嬷嬷,去告诉他,老身睡下了,不想见他!”

来报信的江嬷嬷笑道:“老奴瞧九王爷那样,怕是见不到人不肯罢休啊!”

莫安生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本来夜九歌骗她来北夜,不过是因为她骗他在先,他心有不甘,也想骗她一回而已!

等过几天,她回钱陵,他留在东陵,两人相忘于江湖,再见都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如今这一闹,搞得煞有介事似的,弄得她都有些尴尬了。

江嬷嬷话一出,屋里的笑声更大了。

阮氏虽瞧不清莫安生面上的神情,但身为过来人,自然懂得莫安生此时定是一脸娇羞。

“好了,好了,都不许笑了,别把小九媳妇给吓跑了!”阮氏敛起笑容,拔高音量,“将小九叫进来。”

“是!”江嬷嬷笑着走了。

屋里的笑声虽小了些,莫安生越发不好意思抬头,心里面将夜九歌狠狠臭骂了一遍,并暗暗作了决定:

说什么也得尽快离开东陵,万一这老夫人哪天突然想让他们成亲,难不成她还真的陪他假装成回亲不成?

莫安生正在烦闷间,罪魁祸首来了,人还未进来,谄媚的声音带着欢快,先传了进来:“外祖母,小九来见您了。”

阮氏原本端着的脸绷不住了,立马笑得像朵花似的,嘴上却忍不住道:“小九,可是来找你媳妇儿来了?你放心,外祖母将她看得好好的,不会让她跑掉,也不会让人欺负她!”

媳妇儿?夜九歌咧嘴一笑,这个新称呼不错!

他一进门,立马上前跪在了莫安生先前跪过的垫子上,“外祖母,小九给您磕头请安。”

“好,好,快起来,来外祖母身边。”阮氏笑眯眯招手。

夜九歌顺从地蹲在阮氏另一边,正好与莫安生面对面,接收到她怒得想杀人的眼神!

只是那小脸俏红,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夜九歌眸光一闪,对着阮氏道:“外祖母,昨晚睡得可好?今儿个吃得可好?”

阮氏呸了一声,“你个臭小子,谁不知道你是为了你媳妇来的?还偏偏装出关心老身的样儿!”

“外祖母,您可冤枉小九了!”夜九歌叫冤,“小九真是来看您的!”

“这样啊!”阮氏慢条斯理道:“那要不这样,你这媳妇儿甚合外祖母心意,要不将她留在这,陪上外祖母十天半月的如何?”

夜九歌噎住了,支吾道:“外祖母,阿安…阿安的规矩…不是太好,要不让小九…安排人调教好了,再送来陪…外祖母如何?”

你才规矩不好,本姑娘哪里规矩不好了?莫安生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阮氏翻个白眼,“你外祖母什么时候,是那么重规矩的人了?再说了,这院子里多的是懂规矩的人,何必带回回去调教?直接留下来,让外祖母亲自调教得了!”

“外…外祖母!”老人家年岁大了就会任性,夜九歌猜不透她话里真假,有些急了。

临川侯夫人看不下去了,咳咳两声大笑道:“娘,您就别逗九王爷了!您不是说想早点抱曾外孙吗?

让小两口早些回去,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不用等到后年,您就可以抱上曾外孙了!”

曾外孙?夜九歌眼睛一亮,也不管话题怎么会转变成这样,只双眼灼灼地盯着莫安生。

此时的莫安生,头都快垂到胸口了,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

阮氏听完临川侯夫人的话,跟着笑了,“大媳妇说得在理!行了,小九,中午就陪外祖母用顿膳,下午办完事之后,再来将你媳妇接回去!这样可好?”

夜九歌松口气,“谢外祖母!”

阮氏嘴里虽骂着臭小子,面上笑容却不曾停歇过,甚至还将夜九歌与莫安生的手放在一起。

夜九歌趁机大方握住了莫安生的手,惹来她一阵怒瞪,他却视若无睹。

手里软滑的感觉,让夜九歌心里乐开了花。

莫安生气得不行,又不敢大力挣扎惹阮氏疑心,只得咬牙暗道:回去跟你算账!

屋子里言笑宴宴,气氛十分融洽。

这时,一道突兀的女声插了进来,“表哥,今儿进宫,可是为了选九王妃之事?结果如何了?可否说来给表妹听听?”

沐霏霏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表哥的婚事自然得国君说了算,你一个丫鬟,最多也就是个妾而已!得意什么?本小姐偏不让你得意?

沐霏霏的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她好似浑然不察,继续娇声道:“皇后娘娘昨晚万寿宴上,亲口说已经在帮表哥挑选王妃了,今日肯定是拿了画像让表哥亲自挑选吧?”

临川侯夫人见阮氏面色越来越沉,低声喝道:“霏霏,住口!”

沐霏霏还没开口,阮氏重重哼了一声,“我的小九要娶媳妇,自然得小九自个喜欢自个选!

那个小畜牲,老身才不相信他会安什么好心!就算到时候他亲自指了,老身也坚决不会同意的,除了阿安,老身谁也不承认!”

“娘。”临川侯夫人僵笑着唤了一声。

“哼,怎么?又怪老身喊他小畜牲了?要是怕老身给临川侯府带来麻烦,老身就搬出去住,一个人住,让那小畜牲想找麻烦,直接来找老身!”

临川侯夫人连忙赔笑,“娘,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莫安生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

老夫人口中的小畜牲,肯定指的是北夜国君夜冥了,临川侯夫人怕老夫人祸从口出想阻止,但老夫人却不管这些。

同样是外祖家,夜冥的举动估计是伤透了老夫人的心,才会让她不顾全府安全,任性地喊他小畜牲。

莫安生十分理解临川侯夫人的担忧,别说夜冥是国君,就算是个普通人,被人这样喊,也会动怒。

她眼珠一转,趁势将手从夜九歌手里抽出,覆在阮氏满是皱纹的手背上,“外祖母,阿安有个故事想说给您听,您听不听?”

阮氏立马被转移注意力,“小九媳妇,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

莫安生听这么称呼,僵了僵,眼角余光瞟到对面男子笑得一脸餍足。

她暗中翻个白眼,面上笑盈盈,“不过这个故事,有点恶心,阿安怕您等会用不下膳,要不下午的时候,阿安再讲给您听可好?”

阮氏一听,更加来了兴致,“小九媳妇,别卖关子了,快讲快讲!”

“那阿安就开始了。”莫安生清清喉咙,“从前有个私塾里,有一个非常调皮的学生,经常上课的时候捣蛋,将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有一天那学生在夫子的书本上画了个大花脸,夫子气极,骂道:‘你个搅屎棍!’

那学生一听,站起身规矩行个礼,道:‘谢夫子夸奖!’”

莫安生说到这,故意停顿一下,果然阮氏追问道:“那学生为什么道谢?”

“夫子问道:‘本夫子在骂你,你听不出来么?’那学生回道:‘学生不觉得!’夫子道:‘为何?’

学生道:‘若学生是搅屎棍,那夫子和其他同窗是什么?学生好歹还是根棍!’”

阮氏琢磨过来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哎哟!小九媳妇,你这是要逗死外祖母吗?”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

阮氏笑着笑着便停了下来,一手反握住莫安生的手,一手摸着她的小脸,“真是个好孩子!

你是想告诉外祖母,倘他是个小畜牲,那外祖母和他娘,还有咱们这一大家子又是什么?”

临川侯夫人咽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阮氏。

阮氏柔声道:“好了,看在小九媳妇份上,以后外祖母就不喊小畜牲了!”

此言一出,屋里不少人都吁了口气,临川侯夫人感激地看着莫安生。

“不过,”阮氏话音一转,“小九媳妇,被你讲的笑话一闹,外祖母果真胃口全无了,等会你可得亲自陪着外祖母用膳!”

莫安生松口气,笑盈盈道:“是,外祖母,有阿安在,保证您能吃下两大碗!”

阮氏又被逗得哈哈大笑,意有所指,“小九媳妇说得是,有你在,外祖母想着曾外孙,一下子有了盼头,胃口顿时就好了!”

她转头对着身后的临川侯夫人道:“大媳妇,等会可得监督老身,一定要吃够两碗!”

莫安生的脸瞬间爆红,她哪是这个意思?

“外祖母~”她不依地扭扭身子,不自觉就带上了小女儿的娇态。

屋子里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而是一直盯着她的夜九歌,瞧得心口怦怦跳:原来阿安撒娇是这样子的!

“老夫人,九王爷,各位夫人少夫人,小小姐小少爷们,该用膳了!”江嬷嬷在外高声喊道。

“走吧!”阮氏站起身,莫安生和夜九歌一人扶住她一边,屋里其他人相互招呼着起身,尾随在阮氏身后,朝外走去。

没有人理会沐霏霏。

沐霏霏气得眼都红了,咬着唇站在当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颜氏回头看了一眼,趁人不注意落了单,转回来,拉着发着大小姐脾气的沐霏霏跟上众人。

一顿饭的时间,漫长得长过一世纪,莫安生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阮氏不停地往莫安生碗里夹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嫌莫安生现在太瘦了,暗示她快些养好,早些怀上她的曾外孙。

莫安生满头黑线,求救地看向夜九歌,哪知那家伙却附和着阮氏,“外祖母,小九也觉得阿安太瘦了,回去后,小九定会每日监督她吃多点,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再带过来给外祖母您瞧!”

阮氏眉开眼笑,“好,好!”

莫安生偷偷横他一眼:白白胖胖,你当养猪吗?

夜九歌朝她得意眨眼,气得莫安生恨不得将菜盘子扣在他头上。

临川侯夫人等人对两人当众的打情骂俏视若无睹,该吃啥照吃啥,沐霏霏则得气得浑身都疼,一口也吃不下。

用完膳后,夜九歌该走了,“外祖母,小九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正事要紧。”阮氏一挥手,“你媳妇放外祖母这,你放心,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汗毛!”

“谢外祖母!”夜九歌笑嘻嘻的同众人告辞,最后对着莫安生道:“媳妇儿,九哥先走了~”

莫安生被呛到,大声咳个不停,阮氏几人则乐得哈哈大笑,笑得莫安生整张脸像煮熟的虾一样。

下午的时候,倒是过得快,阮氏岁数大了,早上的时候起得午,因为莫安生在,强撑着直到午膳都没有歇息过,这午膳一过,就支撑不住了。

莫安生和临川侯夫人将阮氏安置着睡下后,悄悄退了出来。

“阿安,辛苦你了,我让人收拾了间厢房,你去休息一下。”临川侯夫人微笑道。

“阿安谢过夫人!”

不是大舅母,是夫人,临川侯夫人心知肚明,笑了笑没有出声,唤来下人带着莫安生下去了。

莫安生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她快速爬起身,随意整理一下,让丫鬟带路去了阮氏院子里。

阮氏屋里,同早上她来的时候一样,还是热热闹闹的,只是少了一些年岁小的小辈。

莫安生面红红地行礼,不好意思小声道:“外祖母,阿安睡得太久了。”

“没事,你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睡睡。”阮氏笑着招手,“快过来外祖母这。”

说笑一阵后没多久,夜九歌来了,两人随着临川侯府一大家子用了晚膳。

到离别的时候,阮氏依依不舍,夜九歌不停保证会经常带着媳妇儿来看她,阮氏才松了手,放二人坐上马车离去了。

此时已至晚上,马车里镶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

马车行出半里后,莫安生忍了一天的火爆出来了,她将今日得来的见面礼,通通扔给了夜九歌,“还给你!”

边说边拔手腕上阮氏送给她的镯子。

夜九歌被那些东西砸个正着,也不恼,看到莫安生手上正在拔的镯子,忍不住笑了。

他记得那镯子。

小的时候,他随母后一起来临川侯府时,有一次阮氏跟他悄悄说:“小九,外祖母手上这镯子,是你外祖父当初上门求亲的时候送的。

外祖母舍不得,一直留在身边,等小九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外祖母就将这镯子送给你媳妇,保证将你媳妇套得牢牢的。”

那时年幼的夜九歌,还不懂娶媳妇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套得牢牢的几个字,好奇道:“外祖母,这镯子怎么能套住人呢?”

阮氏笑眯眯展示给他看,“小九,瞧见没,这红宝石是开关,必须这样镯子才能打开,否则是打不开的。以后小九要是看上了谁,外祖母给她戴上!”

当时的夜九歌甚为惊奇,吵着又让阮氏表演了几回,还自己动手示范了一番。

现在看着莫安生手腕都掰红了还取不下来,夜九歌心疼了,“好了,阿安,别取了,外祖母说这镯子会认主人,戴上了就取不下来。”

莫安生瞟他一眼,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可那镯子却真是怎么也取不下来,明明阮氏给戴上去的时候,很容易的!

弄了许久,手腕又酸又痛,还是取不下来,莫安生泄气了,坐着直喘气。

“阿安,既然是外祖母一片心意,你收下就是了。”夜九歌含笑道。

莫安生想起今天无缘无故地扮了一天小九媳妇儿,来火了,“我明天回钱陵!”

夜九歌双眼眯了眯,声音冷了几分,“明天?宁王爷还没走,万一撞上了…”

“不管了,反正他也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不代表没有怀疑!”夜九歌慢悠悠道:“说不定这两天,他正在派人查你的身份。”

“就算是,两天的时间能查出什么!”莫安生头扭向一边,“我不担心。”

夜九歌笑了一声,“倘若你落了单,即使宁王爷没认出你是他的二十三逃妾莫安生,但若他产生了怀疑,你觉得他要带走你,需要理由吗?”

莫安生泄了气,“那等他走了我马上走!”

夜九歌没有接她的话,问道:“阿安,你在气什么?”

“气什么?”莫安生呵了一声,“这样欺骗一个老人家,你于心何安?”

夜九歌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要是知道的话,我中午会赶过去?”

“你刚开始不知道我不怪你,后来干嘛演得那么上瘾?”莫安生想起他唤她媳妇儿,忍不住浑身寒毛直竖。

夜九歌语塞,咳了两声将头扭向一边。

片刻后,他突然道:“阿安,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势力在哪吗?等我忙完这段日子,带你去看看可好?”

莫安生眼珠转动,“你先带我去看,看完后要是觉得有趣,我就晚几天离开东陵。”

夜九歌双眸含笑,应得爽快,“好!”

莫安生反应过来,呸,又着了这家伙的道!上次被她知晓是他骗她来东陵时,他就答应过要带她去看的!

她用眼神使了个飞刀,夜九歌装作没有接收到。

他拍拍马车,对外面驾车的阿归道:“阿归,去夜市。”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夜九歌下了车,他伸出手想扶莫安生,被她嫌弃地甩开了。

莫安生下了马车后,四处张望一阵,用一种夜九歌是骗子的眼神盯着他。

这明明是一处空旷无人之地,哪里有什么夜市?

夜九歌微微一笑,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跟过来。

要是又骗她,定要他好看!莫安生边跟上,心里边恶狠狠想。

夜九歌带着她往一处黑漆漆的地方走去,今晚无星无月,风有些大,呜呜地响。

让莫安生想起电影里鬼片的场景:不知哪里会悄悄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悄悄拽走。

她心里害怕,全身寒毛一竖,不敢离夜九歌太远,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一个不留神,夜九歌突然停下来,莫安生撞了上去。

被撞的人没事,撞人的她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夜九歌长臂一展,将她搂到了怀中,轻笑道:“走路要小心点!”

低沉的声音让莫安生面上一热,扁扁嘴没有出声,整个身子挨在他身侧,也没想着要离开,倒是让夜九歌惊讶了片刻。

他搂着她,向前走了一小会,到了一幢小木屋前,伸手三长两短、两短三长地敲了一遍。

然后不知从哪摸出两张面具,一张狐狸的递给莫安生,一张老虎的自己戴上,并示意她戴上。

莫安生狐疑地戴上了。

这时,门开了,开门的是个戴着儿狼头面具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夜九歌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那男子看了看,男子微微点头,放了二人进来。

屋子里点着灯笼,能看清里面的陈设异常简单,是一家十分寻常的乡下人家。

男子开了门之后就消失了,夜九歌带着莫安生朝后院走去,走进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摆着一张大床,旁边是梳妆台,还有一套桌椅,以及两个箱笼。

夜九歌走到床边,朝莫安生一伸手,“来吧!”

莫安生没有向前,反而后退两步,双手环胸,警惕道:“什么意思?你别乱来!”

一脸的誓死如归,看得夜九歌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在床边按了一下,莫安生亲眼见到床在她面前掀开,露出个大洞。

她不由张大了嘴。

“过来。”夜九歌再次向她伸手。

这次莫安生没有犹豫,走上前,却没有将手交给夜九歌。

“你确定不牵着我的手?”夜九歌一扬眉,一副不牵出了事可别怪他的神情。

莫安生犹豫一阵,还是伸出了手。

心想着也不是第一次牵手了,最多下去后发现没问题,再甩开就是了。

握住她手的瞬间,面具下夜九歌唇角翘得高高的,丝毫不掩饰他此时的愉悦。

踏上床板,进入那个入口,下面是一层一层的阶梯。

里面有光,不知是从哪传来的。

莫安生紧张的跟着夜九歌,一步一步小心地向下走去。

“别紧张,阿安,九哥不会卖了你的。”夜九歌晃晃她拽得死紧的手,低声道了一句,“九哥可舍不得。”

莫安生白了他一眼,深吸口气,让自己放松了些。

走了约二三十级台阶后,夜九歌转身微微一笑,“欢迎来到暗夜。”

切,你以为是游戏王国吗?莫安生用一种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他。

然而在进入平地,远处逐渐有声音传来,并且越来越清晰时,莫安生面具下的神情,逐渐惊讶了起来。

眼前越来越亮,嘈杂声越来越大,叫卖吆喝声不断,随即一个拐弯后,莫安生张大了嘴。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大型的地下交易场,类似于现代的地下商场。

里面光亮如昼,数不清的商铺,堆积如山的货物,拥挤的人群,讨价还价的声音,甚至还有赌坊。

比莫安生见过的东陵集市还要热闹数倍,只除了没有孩童,没有老人,都是成年男女,同她一样,戴着面具。

“这是?”莫安生的嘴久久合不上,不自禁问出声。

“暗夜,地下交易集市。”

莫安生当然知道,可让她惊奇的是,为何会有这样一个这么完善的地下交易集市?这是古代啊!

夜九歌显然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这是我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后来听说是几百年前的某朝最后一位国君,穷其一生留下来的。

那位国君生前为一国之君,他希望死了之后,也能成为阴间统治一方的国君,所以在位时,让人挖地洞,在里面造房屋商铺。

后来快完工时,国被破,他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死于乱刀之下,而那些建造工人也基本死于了那场战事,这个地下王国基本没人知道了。”

“那你怎么会想到将它变成一个地下交易集市?”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皇兄登基后,为了防止民间敛财,滋生异心,大幅提高商税,抑制商行发展,于是民间商行越来越难生存,纷纷关闭。

我北夜因所处地理关系,粮食产量颇高,百姓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但其余四国,在五国战乱结束后,发展迅速,倘若北夜不发展,迟早会被四余四国吞并。所以从五年前开始,我便建立了暗夜,给百姓们提供这个交易场所。”

“这里的交易,占东陵交易的多少?”

“七成!”

“所有的交易都经过你手?”莫安生暗骂了一声卧槽,“那你这些年挣了多少银子?”

夜九歌浅笑道:“若阿安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我手上的银子,包括以后挣的银子,都交给你打理。”

半真半假的语气,让莫安生突然就想起了白天阮氏唤她小九媳妇的事情来,面具下的脸颊无端一热,轻咳一声,没敢接腔,转了话题,“你就是用这些银子,而后组建了庞大的信息网?”

“没错,以这里挣来的银子作本金,在五国开了不少其他的商行。”

“哪些商行?例如?”

“以赌坊居多!”夜九歌道:“赌坊三流九教,信息来源最快。”

莫安生点点头,“说得没错。”

两人在暗夜里穿梭,身边人来人往,人人面上都戴着不同的面具,没人特别留意他们。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看,大约大半个时辰后,夜九歌带着她从一处拐角往里走,慢慢人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了声音和光影。

莫安生四处一张望,发觉竟然已经出了暗夜,“这暗夜里有几个出入口吗?”

“很多!”

“很多?”

“对,很多!”夜九歌道:“这是为了防止被朝廷发现,也为了防止暗夜里突发紧急情况,是出入口,也是逃生口。”

莫安生了然,有点类似现代的消防通道。

默默走了一小段路后,莫安生问道:“阿归什么时候来接咱们回去?”

咱们?夜九歌唇角微翘起,“阿归已经回王府了。”

“那现在咱们是要走路回去?”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莫安生腿软了。

“阿安你要是累了,九哥可以背你。”夜九歌望着她,双眸在黑暗中出奇的亮,“任何时候都可以。”

眼里的神情异常认真,莫安生心一跳,突然不敢直视,装作打量环境移开眼,“还得多久才能到王府?”

夜九歌学她的样子左右望望,“还有大半个时辰吧。”

“你不会又骗我的吧?”莫安生想起上次去兰若寺时,他也曾这么说,结果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夜九歌轻声笑了,忍不住伸手摸她头顶,“看来阿安被九哥骗怕了。”

黑暗中看得不分明,莫安生被他摸个正着,她有些不舒服的一矮身,想甩掉罩到她头上的大掌,那手却快速地顺着她的头滑到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哎哟,你干什么?干嘛捏我?”寂静大街上,响起莫安生又羞又恼的声音。

“不小心手滑而已。”

手滑?手滑你笑得那么得意干什么?你当本姑娘看不到你露出的那口白牙吗?

莫安生捂着脸,愤愤瞪他一眼,可惜天太黑,看不分明。

慢慢走着,前面突然慢慢光亮,丝竹声和女子的娇笑声不断传来。

不用猜,也知道前面是一间青楼。

夜九歌有些尴尬了。

从暗夜出来的时候,他不过是随意选了一条路,压根没想过,这通往王府的路上有一间青楼的存在。

“咳,咳,”夜九歌轻咳两声,“阿安,咱们从那边走。”

此时有亮光从前面传来,莫安生瞧见他面上不自在的神情,眼珠子一转,“九哥,前面挺热闹的,要不咱们去瞧瞧?”

夜九歌咳得更大声了,“这么夜了,该早些回去休息。”

莫安生心里切了一声,面上却不以为然,“那我自己去瞧。”

说完也不管夜九歌是何反应,径自朝前面走了去。

“哎哟,这位小公子,好是面生,第一次来?”门口的鸨母见到有客人来,一甩手中的帕子,娇笑着扭了过来。

北夜女子多温柔,鸨母虽一脸白粉也掩不住眼角的皱纹,一身的柔情与娇媚却是挡也挡不住。

莫安生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鸨母杏眼一转,见到莫安生身后的人时,面上笑开了花,“这是谁呀?这不是咱们九爷吗?好久没来,可想死咱们烟雨楼的一众姐妹们了!”

本来已到莫安生跟前的鸨母,楞是硬生生一扭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扭到了九爷面前。

“九爷啊,您可终于来了,翠翠红红嫣然几个,天天在嘴边叨念着您呢!”

她边说边往夜九歌身上靠,仿若无骨似的,夜九歌尴尬往边上一闪。

鸨母扑了个空,差点闪到腰,她站直身子,半真半假地抱怨,“九爷,您好久不来,怎么跟妈妈生疏起来了?”

夜九歌打了两个哈哈,“秦妈妈说笑了。”

他眼角余光瞟到一旁莫安生面上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不自在摸摸鼻子,“阿安,看也看了,咱们走吧。”

鸨母察言观色,一双妙目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安生没理他,言笑宴宴地对着秦妈妈道:“秦妈妈,找间上好的包房,叫几个九爷相好的姑娘来,让他们叙叙旧。”

秦妈妈喜笑颜开,“好勒,九爷,小公子,请先随奴家往这边走,奴家这就去安排。”

“阿安!”夜九歌无奈唤了一声,“别胡闹了,咱们回去!”

莫安生眨眨眼,装出无辜神情,“这怎么叫胡闹呢?不过就是坐下来说说话喝喝酒,听听小曲,九哥你想到哪去了?”

夜九歌难得面一热,避开她好奇不解的眼神。

一个想走,一个要留,两人还在僵持着,旁边的秦妈妈杏眼一扫入口,顿时亮了。

“哎哟,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烟雨楼?您可来对了,咱们这的姑娘,是全东陵最出色的!您们快请进,让奴家给您们安排几个最出色的,保证两位公子来了还想再来!”

秦妈妈身子一动,莫安生的眼光自然地移了过去。

然后心里暗道一声糟糕:真是冤家路窄!

门口出现的是两个俊俏的年轻公子,一个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一个清冷贵气如月,一人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气度不凡的侍从。

难怪秦妈妈会舍了夜九歌,去招呼两人。

那两人的眼光也飘了过来。

风澈眉毛轻挑,“九…爷,莫…公子,好巧!”

姓莫?宁王爷微一皱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莫安生。

这边还没出声,鸨母先惊呼了,她掩着惊讶的嘴,“哎哟,原来是认识的!既然都是九爷的朋友,奴家定会给个最优惠的折扣,介绍最出色的姑娘!”

“看不出九爷路子挺广的!”风澈意有所指,然后下巴朝宁王爷一点,“这位是三爷。”

宁王爷拱手含笑道:“九爷好,莫公子好。”

“风公子好,三爷好。”莫安生微微垂眸拱手,然后身子不自觉地就靠向夜九歌。

看到宁王爷,便会自动想起他的通缉令,站在夜九歌身边,似乎让她更有安全感。

莫安生以为自己的举动不着痕迹,殊不知三个男人都瞧在了眼里。

夜九歌唇边是掩饰不住地笑意,风澈眼光微微一闪。

宁王爷则再次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九爷好雅兴!”

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出来逛青楼,怕是五国都找不出第二人了。

而且看两人之前的互动,那丫鬟明显不是普通丫鬟的身份,若是未来的姨娘,那这样的举动,就更有趣了!

看来传闻中北夜国九王爷喜好流连青楼,所言不虚!

127. 第127章 一百二六、古代版试婚“哎哟,四位公子,别光顾着说话啊,来,奴家已经让人准备好包间了,这边请!”不知何时离去的秦妈妈,很快又插进了四人中。

这下想走也不好走了,莫安生索性破罐子破摔,笑道:“秦妈妈请带路,辛苦秦妈妈了!”

秦妈妈原本担心四人会走,如今见莫安生这么识趣,朝着她抛个媚眼,娇声道:“有公子这句话,奴家就值了。”

莫安生伸手捏捏秦妈妈的下巴,暧昧一笑道:“好说好说,妈妈记得一定要将最好的姑娘介绍过来,要是比妈妈差的,别怪本公子退货哦!”

旁边三人一时呆住,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女子,看她这对答如流的架式,几乎以为她是青楼常客了。

秦妈妈笑得花枝乱颤,“公子这张嘴儿可真甜,奴家的心,都被您哄化了。”

四人还有沐武巨卫,随着秦妈妈来到一间超大的包间,里面布置得奢靡精致,各种鲜艳色彩穿插其中,却艳而不俗,颇出乎莫安生意料。

夜九歌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只见他低声对着秦妈妈说了一句,秦妈妈面色一僵,然后当夜九歌掏出个钱袋子扔给她后,秦妈妈方恢复灿烂的笑容。

里面有一张大圆桌,夜九歌是主人,自然是坐正位,莫安生没有坐在他的下首,而是坐在了正对面。

这样一来,左边是风澈,右边是宁王爷,对面是夜九歌。

夜九歌眼风扫她一眼,坐下了。

坐定,宁王爷先开了口,“本…公子瞧莫公子好似不是北夜人,不知莫公子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卧槽!要不要一上来就查户口?

莫安生脊背一挺,还没出声,夜九歌轻笑着接过话茬,“三爷可是瞧中了我这小丫头?”

宁王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笑得温润如玉,“只是觉得瞧着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夜九歌似笑非笑,“这小丫头野得很,本王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驯服,如今正正放在心尖坎上!”

这说的什么话?莫安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夜九歌哈哈大笑,“瞧见没?仗着本王的宠爱,还在跟本王闹别扭呢!今儿个刚去外祖母家拜见了她老人家,被几个舅母表嫂小九媳妇小九媳妇地取笑了几句,就跟本王发起脾气来了。

哄她上马车也不愿,非得拧着要走路,走了一会嫌累不想走,就要本王背,本王丢不起这个脸,这不,经过这烟雨楼,就闹上这烟雨楼来了,倒是让两位看了笑话。”

“咳,咳…”莫安生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她伸手捂住,不一会小脸憋得通红,只露出一双黑亮的如清泉似的双眸。

风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本公子身边有这么个小丫头,别说大晚上的让背,大白天的让背,本王也愿意!”

莫安生咳得更厉害了。

“所以,”风澈转动着手中的空酒杯,突然转头对着莫安生浅浅一笑,“小丫头,不如舍了九爷,跟了本公子如何?”

夜九歌笑吟吟接过话头:“小丫头今儿才接受了当年本王外祖父送给外祖母的定情手镯,即承认了是我夜家的人!风公子晚了一步了。”

定情手镯?莫安生戴着手镯的手腕,突然间烫得厉害。

风澈笑容不减,“不过是定情手镯而已,取下便是了,本公子身上有当年出世时,父皇亲手带上的玉佩,足足陪了本公子二十年!小丫头要是喜欢的话,本公子可以送给你!”

宁王爷看了几人一眼,缓缓微笑道:“看来这丫头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五国绝有的两位美男出手相争,本公子也跟着心动了。”

他转向莫安生,笑得清浅,“本公子身上所带之物,比不上两位,不过只要本公子给得起的,想要什么都成!”

夜九歌笑道:“三爷,您府中如花美眷无数,本王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如今还要来跟本王抢个小丫头?”

风澈唇角微挑,“昨日万寿宴上,国君当面许诺,择日帮九爷您挑选合心意的王妃过门,三爷,这话您也听到过吧?”

宁王爷道:“这已是北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了,可惜本公子无缘亲眼见到未来九王妃风姿!”

风澈清澈眸子轻轻扫向莫安生,笑道:“瞧瞧,如今咱们这三人中,只有本公子依然是孤身寡人一个,所以小丫头,怎么看,都是跟着本王最有前途了。”

夜九歌慵懒好听的声音响起,“小丫头,都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可不许你见异思迁。”

风澈:“…”

宁王爷:“…”

噗!莫安生一个没忍住,跳起了身!

她冷眼瞧着眼前三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心里算是明白了:几位爷闲着无聊,逗她玩儿呢!

可她总不能任由几人再说下去吧,再说下去,夜九歌那厮,估计连她已经有了身孕这种谎话也说得出口!

她朝着三人一鞠躬,“几位爷莫拿小女寻开心了,小女已经有意中人了,约好了过两年待小女及笄后就成婚!我俩感情虽好,若被他知道了,怕是会不开心的,小女可不舍得他不开心!”

这话一出,宁王爷略一怔,随即浅浅一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风澈面上神色无多大变化,握着酒杯的手,却不自觉微微用上了力。

夜九歌暗中一磨牙,居然当面拆他的台?这说的意中人,莫非指的那个小胖子?他微眯着眼,语含越发地宠溺,“乖,别闹了,回去九哥背你一晚上给你赔罪可好?”

那语气好似莫安生还在因为他不肯背她而生气,所以故意说的负气话!

莫安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夜九歌继续悠悠道:“明儿个见了你程大哥,可不许再这般闹了!”

程大哥?莫安生一怔,对了,程天和,他还在夜九歌手上!

莫安生一咬唇,不出声了。

夜九歌扬起一边嘴角,轻轻一勾手,“好了,小丫头,别气了,来,过来陪九哥坐下。”

他盯着她,眼里暗含威胁。

莫安生心里呸了一声,脚却走了过去。

夜九歌故意将旁边的凳子拉得老近,手搭在凳子上,莫安生一坐下,就好似坐在他怀里似的。

他的手趁势下滑,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一下她鼻子,亲昵道:“还气吗?九哥给你赔不是!”

莫安生浑身僵住。

那双大手在她腰侧重重捏了一把,逼得她立马挺直脊背,嘴一扁,咬牙小声道:“回去的时候,九哥可得背着我回去!”

那样子,倒真有几分生气的娇俏模样!

“哈哈,好,九哥等会背你回去。”夜九歌爽朗大笑,动听的声音从莫安生头顶传来,震得她头皮发麻。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秦妈妈进来了,后面跟着的不是楼里的姑娘,而是送小食的普通丫鬟。

莫安生咦了一声,“秦妈妈,不是说将楼里最好的姑娘叫来陪几位爷的吗?人呢?”

秦妈妈的声音似乎还有丝怨念,“九爷说,几位爷要谈正事,不方便让姑娘们陪着!”

她说完双自言自语了几句,“依奴家看来,来这烟雨楼的,哪位不是来谈正事的?咱们家姑娘可有操守了,懂得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那语气,似乎对楼里的姑娘不能侍候几位绝世美男,十分可惜。

莫安生也觉得十分可惜,好不容易来趟青楼,居然一个姑娘也没见着,她正想张口,夜九歌半打趣的声音传来:“好了,不许再调皮了!”

莫安生只得悻悻闭上嘴。

秦妈妈见唯一一位对楼里感兴趣的莫安生也不出声,只得告退,“各位公子,慢用,若有…哎哟,吓死老娘了!”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人掀了桌子,秦妈妈吓得一捂胸口,整个人一颤。

“不过是个卖艺的妓女,大爷瞧得上你,让你陪大爷睡一晚上,还拿乔,啊?”一个十分难听的男子声音。

一阵沉默后,男子恼怒的声音又响起:“说话啊,你又不是个哑巴,为什么不说话?瞧不上大爷是吧,大爷就算将你硬上了,又能如何?”

“大爷,梅娘卖艺不卖身,这烟雨楼人人都知道!”说话的女子,声音不娇柔,不温柔,沙哑低沉,像琴尾余音,在莫安生听来,十分的有韵味。

“卖艺?就凭你这破嗓子?来这烟雨楼的人,谁愿意听你这破嗓子唱曲?”

又是一阵沉默。

男子冷笑两声,紧接着是衣衫撕烂的声音,“又不说话是吧?装清高是吧?行,留着力气,等会在爷身下,爷保证让你喊破嗓子!”

“放开我!”女子的声音镇静中夹着一丝惊慌。

“哎哟,不行,可要出大事了!”秦妈妈醒悟过来,连礼都来及行,匆忙去到了隔壁。

紧听着男子一声惨叫,接着怒吼:“你个臭娘们,敢砸大爷?呸,给脸不要脸!来人,给大爷按住这臭娘们,大爷我当众玩死她!”

秦妈妈的声音从开着的门外传了进来,“哎哟,苟爷,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接着听到她一声夸张尖叫,“苟爷,您流血了!来人啊,快去唤大夫!”

“唤什么大夫?滚一边去,别挡着大爷办事!”苟爷似乎大力推了一把秦妈妈,“今儿个大爷要是上不了这臭娘们,大爷砸了你这烟雨楼!”

秦妈妈赔着笑,“苟爷,梅娘一向不接客,您也知道的,要不奴家将莺莺翠翠唤来服侍您?那二位可是咱楼里活最好的姑娘了!”

“活好?什么活好的娘们大爷没见过?大爷就是没硬上过,今儿个想试试这硬上的滋味!”

一群男子猥琐地笑声笑开了,看来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看戏的人。

“苟爷…”

“啪”地一声,有人捱了个耳光,苟爷嚣张大骂道:“秦妈妈,大爷敬你是这里的管事妈妈,不然今儿个当着众人的面,一起将你强了!别给脸不要脸,滚一边去!”

莫安生听得火大,蹭蹭要走身,夜九歌按着她的腰不让动,随手将手中酒杯用力扔出,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声音淡淡,语速缓慢,不经意间就带上了上位者的气势,“秦妈妈,谁在外面闹事?不知道本王今晚在这宴客吗?”

外面瞬间静了下来。

也不知秦妈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一阵脚步声响起,看来是围观的人散去了。

那位苟爷似是不满地嘀咕了几句,秦妈妈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苟爷才不甘愿地离开了。

人一走,秦妈妈开始训起了梅娘,“不是妈妈说你,你这脾气再不改改,妈妈这烟雨楼恐怕也容不下你。

上次打伤了罗爷,也就是罗夫人大度,道这种随便欺负女人的男人就该打死,罗爷才没敢来找你麻烦!

今儿个打伤了苟爷,你运气好,碰到九爷出声,否则你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梅娘低声道:“给妈妈添麻烦了。”

秦妈妈叹口气:“妈妈要不是瞧在跟你娘同乡的份上,怎么也不敢收留你的!既然一脚踏入了这红尘,怎可能守得住这清白?你好自为之吧。”

梅娘没有接话,只道:“妈妈,梅娘想谢谢那位九爷。”

秦妈妈道:“九爷可不是随便能见的,妈妈去问一声。”

这边听得分明的莫安生,忙扯了扯夜九歌的袖子,夜九歌宠溺的一捏她俏皮,轻笑道:“调皮。”

那动作和笑声让莫安生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然后听到夜九歌轻扬的嗓音高声道:“秦妈妈,将人带进来瞧瞧。”

“是,九爷,这就来!”秦妈妈吊着嗓子应了一声。

不一会,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

前一个是秦妈妈,后一个是个身量颇高的女子。

年约十七八岁,高且瘦,面上轮廓分明,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比寻常女人略厚些的红唇。

每样五官分开来看,都不是特别出众,组合在一起,却有种倾国倾城的孤傲之美,一身素衣,仍高傲得如同女王般。

莫安生不知道其他三位男子懂不懂欣赏这种独特的美,可攻可受,英气与娇媚并存,但她却是十分欣赏的,嘴里毫不吝啬地赞道:“这位姐姐美得好特别!”

梅娘怔住了,她显然未料到,屋子里坐着三位如此出众的男子,和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小公子。

小公子雌雄莫辩,却对她露出和煦的笑,丝毫没将她看成是青楼女子。

她微一矮身,即便是半蹲的姿势,仍如青竹般笔直,“谢公子出手相救!梅娘没齿难忘!”

莫安生饶有兴趣地问道:“梅娘,听说你是唱曲的,可否唱两首来听听?”

梅娘微楞,随即苦笑道:“小公子,梅娘的嗓子已经坏了,唱得不动听只怕会打扰几位雅兴,不如由秦妈妈安排楼里唱曲儿最好的姑娘来,给各位公子唱曲助兴!”

“没事,我就想听你唱。”莫安生笑眯眯道。

梅娘看了一眼秦妈妈,见她微微点头,福了福,唇边扯出清冷的笑,“那梅娘献丑了!”

她张嘴便唱,沙哑的声音在这夜里荡漾开,格外的有味道。

但明显的,与平常大多数人所听的娇声软语的歌声有所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秦妈妈便是其中一个,她微皱着眉。

莫安生听着听着,便听出了门道。

梅娘的声音沙哑低沉,不过唱的曲子,仍是她嗓子未坏之前所学的曲子,所以组合在一起听起来会有些怪怪的。

好比一个唱爵士的,非要憋着嗓子唱甜歌,那别扭可想而知。

一曲完后,梅娘自己似乎也觉得唱得不好,暗中松了口气。

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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