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不知在那伫立了多久的两个熟悉身影。
一袭质地上乘的黑衣,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金光。
双手环胸,姿势慵懒,犹如蓄势待发的林中野兽。
隔得有些远,莫安生瞧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审视与困惑。
再见到他,她的耳朵,前几天被夜九歌咬过的地方,不可控制地热了起来。
莫安生咬着牙帮子,眼神一移,想装作视而不见。
可惜,天不从她愿,一道拉长了音调的呼唤远远传来,“阿…兮…”
声音清浅,一如以往地动听,其中的不怀好意,却听得分明。
封岚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哇,是美男啊!然后朝莫安生挤眉弄眼。
弄得想装作听不到的莫安生,只得无奈地回头,阿兮,阿兮,我跟你有那么熟吗?
“见过九爷!”白芊雨也转过身,同莫安生一起行了礼。
“白姑娘好!”夜九歌浅浅一笑,满面生桃花,春雨漫天飞,与刚刚的气势判若两人,“白姑娘,在下想借阿兮一用,不知是否方便?”
白芊雨被他笑得面一热,看了看莫安生,等着她自行决定。
“九爷,不知有何吩咐?”借用?借了有得还吗?哼!莫安生挤出假笑。
她没有回答方不方便,却站着不动,用肢体语言告诉夜九歌,她现在不方便,有话快说!
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
隐隐地,莫安生听到,对面似乎有磨牙声传来。
“你哥哥阿安,前几天托我帮他办了两件事,结果我今天去莫宅,下人说他出门了。”夜九歌慢悠悠道:
“既然阿兮你也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看来那两件事你哥哥也不急,那就等我一个月后回来再说吧。”
一个月后回来?意思是说他要走了?那怎么成?怎么的也得把先把事情给说清楚!
莫安生心里有些急了,面上却不显,微微矮身行个礼,挤出笑容娇声道:
“既然九爷有急事要急着走,那哥哥的事情,就麻烦九爷告诉阿兮,阿兮会转告给哥哥的。”
“阿安唤我九哥,你是他的妹妹,唤我九哥就好,唤九爷,太生份了!”夜九歌似笑非笑道。
莫安生咬着牙挤出笑,“九…哥!”然后对着白芊雨和封岚道:“芊雨,阿岚,你们先进去找夏叔,我等会就来。”
夜九歌唇边荡漾开笑容,一扬下巴,“那就随九哥我来吧。”
莫安生牙一咬,跟在了他身后。
走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他停下,莫安生累得直喘气,心里想着,这厮不是在整她吧?
她停下脚步,大声问道:“九哥,这是要去哪?”
“睛莲楼!”慢悠悠道出的三个字,随着风吹到了莫安生耳朵里。
她一听睛莲楼,就知夜九歌是为了上次在睛莲楼落荒而逃的事情,故意选了那个地方。
小气鬼!莫安生扁扁嘴,没有再出声。
心里暗忖:白夫人这几天十分安静,可越是安静,说不定背后在筹谋着更大的阴谋。
她必须先找出她的弱点,先发制人,才能让白芊雨与她和封岚三人全身而退。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睛莲楼,莫安生一入包间,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一坐定,莫安生喘了两口气后,直接进入主题,“九哥,哥哥请您办的事,结果如何了?”
雅间内陷入沉寂,夜九歌没有直接答她的话,而是盯着她的脸,细细打量。
那眸中审视的光芒,如同那日一般,让莫安生心生警惕。
她眉头一跳,忽略掉那异样,主动打破僵局,“九哥,可是阿兮有不妥之处?”
夜九歌定定看着她,唇边缓缓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语调慵懒,“阿兮,你这胆子,还真够大的。
九哥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你人也不带一个,只身就跟着九哥来了。
就不怕九哥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吗?”
那日被夜九歌咬耳朵的事,又浮现在眼前,莫安生心一跳,面上露出少女特有的纯真的笑,好奇问道:
“九哥,什么是不规矩的事?”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那神情,分明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夜九歌忽然靠近,正对着莫安生,鼻尖与鼻尖间,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
绝美的容颜突然放大,细长的桃花眼深得如漩涡,想将她吸进去般。
他清浅的呼吸如风,吹得她面上的绒毛直颤。
莫安生的心扑通扑通狂跳,知他心里疑惑未散,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努力不露出端倪。
也许是一息,也许是数息,夜九歌终于坐直了身子。
他面上的神情未变,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光,莫安生不知道他是看穿了还是没看穿。
心里正打着小鼓的时候,夜九歌突然出声了,“你哥哥阿安做的事情,你都清楚?”
“哥哥有事从不瞒我。”莫安生暗中吁口气,当作过了眼前的关。
她眨巴着眼,露出一脸骄傲,一点正在说着谎话的意识也没有。
“你们两兄妹感情倒真好。”夜九歌似笑非笑,话里意有所指。
连什么小倌的事情都告诉自己的妹妹,这似乎有点太奇怪了吧?
“阿安让我帮他找个绝色小倌。”夜九歌紧锁她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阿兮,你知道什么是小倌吗?”
莫安生装出无辜疑惑的表情,“小倌,应该跟小厮差不多吧!
阿兮问过哥哥,他跟阿兮说,反正都是侍候人的少年。”
扑哧,夜九歌身后的阿归忍不住笑了,这莫公子,还真会忽悠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倌和小厮确实差不多,都是侍候人的人,只不过一个是用身体伺候而已。
也不知这莫小姐再大些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怪自己的哥哥让自己闹笑话!
夜九歌的表情明显一僵,看来也是被她‘纯真’的回答给噎着了。
他看着眼前梳着两个小髻的少女,她有双与阿安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那里面纯净而美好,如初生般的不染杂质。
夜九歌心里狠狠一软,他清咳两声,转到了正题上:“小倌的人选已经找好了,过几天就会去到金都。
另外,那个叫天爷的人,全名叫王天,是白府夫人白雪柔的兄长!”
兄长?莫安生想起陆辰年曾经说过的话,当年王雪柔的兄长替白大常挡一箭不治身亡,才有了他兄长拖孤,后来王雪柔进白家一事。
“白夫人王雪柔有几个兄长?”莫安生皱眉问道。
“一个,只有一个兄长,听说十四年前在战场受伤死了,后来不知为何又活过来了。”
夜九歌道:“传消息的人说,时间久远,十四年前正是五国战乱的时候,或许当时消息有误。”
“不,不是有误!”莫安生有些激动,“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倘若他死亡的消息有假,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找白夫人?”
程天和曾说过这个王天,只在晚上出没,肯定是个曾经犯过事的人!
若结合陆辰年说过的白家往事,王雪柔进白府的原因,那么王天的死,分明有诈!
夜九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白夫人隐瞒他兄长未死的消息,而王天又愿意配合,肯定是有所筹谋!
传消息的人还说,王天这两天频繁接触一些江湖人士,据传是想花重金买凶!”
“花重金买凶?那芊雨和阿岚?”莫安生听到此,脸一白,猛地站起身,就想回夏氏字画铺。
夜九歌慢悠悠唤住她,道:“阿兮,别急!不是今日,是后天。”
就不能一次性将放说清楚吗?莫安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与莫安生气瞪他时,如出一辙的神情,看得夜九歌心一跳。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别开眼,想着她刚刚瞬间发白的脸,心里突然对这样忽悠个小丫头,让她着急,产生了一点点愧疚之感。
“这个,阿兮,刚刚捉弄你,是我不对,这样吧,这次的事情,你想怎么办?九哥按你说的做!”
这不差不多!莫安生悻悻看他一眼,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小丫头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敢以身犯险?!
夜九歌脸一沉,不赞同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怎么跟你哥哥阿安交代?”
此言一出,莫安生和阿归都惊住了。我(莫小姐)出事,凭什么要你(您)交代?
阿归瞧着夜九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面皮抽动:爷,您还真当您是莫公子的九哥了?
看着夜九歌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莫安生眼珠子微转,嘴一扁,控诉道:
“九哥,刚刚您才说,阿兮想怎么办,都按阿兮的法子来的,怎么一转眼,您就变卦了?”
声音双脆又嫩,带着小女儿独有的天真,水盈盈的眸子里水光四溢,写满了九哥你说话不算话的委屈。
莫安生自己被自己这幅小女儿娇态,给整得全身一阵鸡皮,对面的夜九歌却迟迟没有说话。
那双眼里的错愕与震惊,倒是生生落入了她的眼中。
莫安生猛地一掐自己手心,楞是让自己双眼,在夜九歌的桃花眼里慢慢泛红。
对面的夜九歌明显受不住这样的莫安生,他别开眼,叹口气,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
“答应你也成,不过阿兮,你可得听九哥的,到时候乖乖待着别动!”
“谢谢九哥!”莫安生此时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笑得夜九歌心肝儿直颤抖!
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浮起了宠溺的微笑,看得身后的阿归一阵恶寒。
这莫氏兄妹,有毒!爷一沾上,就会上瘾!
眼看着白夫人的真面目就要被揭穿,白芊雨退婚的事情进展也十分顺利,莫安生心情大好。
也不再顾忌着夜九歌是否会发现她身份的事情,愉快地陪夜九歌用了顿膳。
夜九歌似乎也十分受用,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曾隐去。
同样眼底的困惑,亦从未曾散去。
用完膳后,夜九歌便送莫安生去了夏氏字画铺。
离开的时候,那眉眼含春的模样,与早上未见到莫安生之前的黑口黑面,判若两人。
阿归默默地摇摇头,连白眼都懒是翻了,自家爷,爱咋的咋的呗!
夏氏字画铺后院,夏三音在知道了白芊雨这几天来的遭遇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深谙人性的夏三音,对莫安生充满了感激。
人心不足啊!早在这么多年白芊雨放任的滋养中,罗嬷嬷的贪婪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就算没有这次的清点财产一事,若有一天,白芊雨的供给无法满足罗嬷嬷时,她同样会想办法除掉白芊雨,将她的财产占为己有!
严格说来,这事白芊雨自己得负一半的责任,若不是她性子太过软弱,想用银钱满足罗嬷嬷的心,事情又怎会发展到这一步?
可是,夏三音长长叹口气,这事又如何能怪得了芊雨?
一个从小没了娘,爹不理的弱小女子,她所拥有的银钱,是她唯一的倚仗,她除了用这些来绑住人心外,又能如何?
夏三音再次后悔,当日在妹妹夏青青死后,同阿爹一起来钱陵与白大常大吵一架后,一气之下断绝了往来。
若不是如此,芊雨的性子怎会这么柔弱?
想到这里,夏三音的心里对白芊雨越发愧疚和怜惜,“芊雨,说起来,都是舅父对不起你!”
“不是的,舅父,跟您没关系,是芊雨做得不够好!”白芊雨连忙道:“芊雨告诉您这些事,是想让您放心。
经过此事后,芊雨知道以后该如何行事,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好,好!”夏三音宽慰地点点头,眼里泪光闪动。
一抬头见到进来的莫安生,感激道:“阿兮,芊雨的事,多亏有你!”
“夏叔,不用客气,这是阿兮应该做的。”本来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莫安生觉得她只是在做她应该做的事情,如今被夏三音这一多谢,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再说了一阵话后,在夏三音一切小心有事来找他的叮嘱下,白芊雨三人上了马车。
回到白府,趁着白芊雨小息的空档,莫安生用眼神示意封岚出来。
封岚默契地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旁两人歇息的屋子里。
莫安生小声地将刘倩儿从阿甜手中买了白芊雨香囊的事,还有后天王平买凶的事情,告诉了封岚。
“哇,这么刺激啊!”封岚双眼亮晶晶,对于自诩侠女的她来说,遇到这种有危险的事情,反而更让她兴奋。
“后天就是去学院的日子,那个刘倩儿肯定会有所动作,你到时候想个法子,将香囊调包。”
莫安生嘱咐道:“还有王平,我已经跟九爷商量好了,到时候他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咱们!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不用管我,先保护芊雨。”
封岚皱皱眉,直接否定:“不行!杨爷爷和小师哥让我跟着你,就是让我保护你的,万一你出了事,他们两个合起来扒了我的皮都有可能!”
封岚说完露出一副怕怕的神情,惹得莫安生一阵轻笑,“你放心!我手上有你二师兄特制的吹箭,还有杨爷爷给的迷药!
万一真不对劲了,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王平的目标是芊雨,她的危险大多了!”
封岚想了想,觉得莫安生说得道理,便点了点头,“我会尽全力保护好你们两个!”
莫安生心里一阵感动,“嗯,你也要小心,你要是受了伤,你几位师哥也不会放过我的!”
“那当然!”封岚一扬下巴,得意道:“我可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师妹!”
那副我有师哥我骄傲的样子,让莫安生忍不住嫉妒得白了她一眼。
“不过,阿兮,这件事情,是不是告诉芊雨比较好点!”封岚道:“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晚些我会跟她说的。”莫安生道:“事出突然,若不是九爷之前说他今天要离开钱陵,我定会先问过芊雨的意见。
所以虽然我安排好了这一切,可若芊雨不愿意冒险,我会尊重她的意见。”
晚上就寝前,莫安生小心地对白芊雨说了王天的事情,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从夜九歌那听来的,如实地告诉了白芊雨,让她自己作判断。
油灯下,白芊雨沉默了好久,低垂的眸子,看不清里面的情绪,瘦弱的身形,在这样的无言中,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阿兮,你是不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许久后,白芊雨出声问道。
“芊雨,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跟你先商量,是我的不对,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莫安生瞧着她面上没有表情的神情,有些猜不透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不,我愿意!”白芊雨突然坚定道:“今日见了舅父后,我才真正明白,如果我出了事,真正关心我的人,定会痛不欲绝!好比舅父和外祖父他们!
先前是我的想法太狭隘,表面上我好像在为所有人着想,实际上我只想着我自己,想让她们都喜欢我关心我,才会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所以我愿意!我要将想害我的人绳之于法,让舅父他们真正放心!”
莫安生伸手握住白芊雨紧握着有些颤抖的拳头,“好,芊雨!我已经跟阿岚交待过,到时候定要护你周全!不过,你还是要一切小心!”
——
第二天,商学院门口,刚下马车的刘倩儿,见到同样要下马车的白芊雨,哼哼冷笑了两声。
莫安生见到刘倩儿面上阴毒的神情,朝封岚使了个眼神,让她密切注意刘倩儿的行踪。
封岚冲她眨眨眼,表示她知道了,有她在,一定办得妥妥的!
莫安生扶着白芊雨往学院里面走去,封岚则悄悄尾随在了刘倩儿后面。
很快的,封岚回来了,将给莫安生一个香囊,“阿兮,我刚刚看到刘倩儿将香囊给了她随身的丫鬟。
我就偷偷地将刘倩儿身上的香囊给顺走了,然后与她给那丫鬟的调了包。”
莫安生接过一看,果然是那日她见到的那个粉红色的香囊,香囊上面绣了几朵小花,还有一个雨字。
她扯了扯白芊雨,将手中的香囊交给她,“芊雨,这是你的吧?”
白芊雨惊奇地咦了一声,“我的香囊怎么会去了你手上?”
边说还边摸了一个自己的衣袖,等摸到袖中的香囊时,又觉得不对劲,“我的明明还在啊!”
香囊的事情,因为阿甜已经去世,莫安生并没有跟白芊雨说明,“等会你就知道了。”
白芊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问。
今儿个又到风澈教授琴艺的日子,所有的女同学都十分激动,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然后聊着聊着,想起上次风澈对白芊雨的特殊对待,又都嫉妒地不时瞟一瞟白芊雨。
上堂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所有在院子里闲聊的女学生,都开始鱼贯往里面走进去。
丫鬟们对封岚还记忆犹新,见到她,都自动地让开一条道,让她和莫安生站在了最前面。
让所有女学生和丫鬟们激动万分的绝世美男子风澈,并没有现身,来的是古板严肃的陈先生。
其实陈先生来,并不是来代替风澈授课的,而是来检查的。
自从上次风澈出现过后,这几天来,不少女同学变着法子跟她打听风澈的来历。
陈先生想了又想,实在很担心闹出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出来,决定在风澈上课前,先来检查一番。
她装作检查琴及桌上的东西,实则细细地左看右看。
当她从琴下面搜出一个香囊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怒火中烧。
还好她想着先来检查一番,否则被慕先生看到这香囊,会做如何想?
陈先生脸一沉,抬起头来,双眼凌厉地从班上所有女同学身上一一扫过。
原本有些懒散的女同学们,立马脊背一挺,坐得端端正正的。
眼看着陈先生面上的怒气越积越多,刘倩儿心里的喜悦则越积越多。
她嘴角挂起恶毒的笑,心中冷哼两声:好戏就要上场了!白芊雨,今儿个定要你颜面扫地!
“刘倩儿!”
沉浸在幻想中的刘倩儿楞了楞,一时反应不过来陈先生唤她做什么?
“刘倩儿!”见她没应,陈先生拔高音量,又大唤了一声。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刘倩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先生,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有脸问先生我?”陈先生怒吼道。
然后手一扬,一样东西,劈头盖脸地朝刘倩儿扔了过来,刘倩儿头一偏,香囊擦着她的面飞到了门口。
她立马就懵了,这怎么回事?
陈先生气得口不择言,“刘倩儿,你在这学院里学的女四书,都学到哪里去了?
啊?学到脑后了,还是学到脚底了?居然敢在学院里,公然给先生送香囊,破坏学院的清誉!
今天回去后,罚你将女诫抄一百遍,三天后交上来,要是交不上来,直接给我从学院里滚蛋!
我这里不欢迎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学生!”
这商学院名声一般,学院里的学生,右自己找个理由退学回去倒没什么。
可若是被学院退回去的,特别还是女学生,所有人都会想这女学生到底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居然让学院退学!
想来想去,自然会想到作风问题上,间接地等于给家族和商行蒙羞!
因此即便这里面很多学生都对这学院不以为然,然而一些明文规定,还是不敢轻易犯的!
刘倩儿一听这话,急了,“陈先生,那香囊明明是白芊雨的,您怎么能说是我的呢?”
听到她矢口否认,陈先生更气了,她伸手一指门口,“那个谁,将香囊捡过来!”
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动。
唯有不嫌事多的封岚,主动地将香囊捡起,恭敬地送到了陈先生手中。
此时的白芊雨,在刘倩儿说香囊是她的时候,已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先生将香囊死死拽在手中,将绣有倩字的那一面展现在刘倩儿面前,怒声道:
“刘倩儿,这学堂里还有谁的名字中间有个倩字?你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敢诬赖他人?
还有,如果这个香囊不是你的,那你的香囊呢?”
刘倩儿看清陈先生手中的香囊样式颜色时,花容失色。
没错,这确实是她的香囊,可她的香囊怎么会在陈先生手中?
不,应该说,本该是白芊雨的香囊,怎么变成了她的香囊?
见刘倩儿终于不再狡辩,陈先生怒气略消了些,她转向全班女同学:
“各位同学,女诫云: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意思是不一定要聪明绝顶;不一定要伶牙俐齿;不一定要打扮得鲜艳美丽;不一定要技艺精巧过人。
但一定要娴静贞节,能谨守节操,有羞耻之心,举止言行都有规矩,这就是妇德!
做人一定要有羞耻之心,明白了吗?”
陈先生将妇德和羞耻之心几个字说了又说,所有女同学均知道她暗指的是,刘倩儿给慕夫子送香囊表爱意的不当行为,同仇敌忾下,齐声应道:“学生明白了!”
刘倩儿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可此事证据确凿,已无需再辩!
她暗中死死咬着牙齿,一双明眸怨恨地看向白芊雨,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定是这个小贱人设计的!
白芊雨没有像以往一样,懦弱地避开她的眼光,而是坐直身子,抬着头,与刘倩儿对视。
经历了罗嬷嬷和阿甜的事情后,以及今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白芊雨明白到,对于一心想要害她的人,越是退让,对方越会得寸进尺!
她是官家小姐,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她即将要嫁入的,是当朝大皇子的外家连家!
这样的高门大户,如果知道未过门的新娘子,居然当众向教自己琴艺的先生诉衷情,他们会如何看待她?
轻则退婚,重则安一个蔑视皇亲国戚的罪名,毁了阿爹的前程!
而她,一个没有妇德的女人,遭万人唾弃,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白芊雨越想,心底越寒凉!
以往刘倩儿针对她,排挤她,她当成是年轻女子之间的打闹,从不深想。
可今日这事,分明是要她去死的节奏!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退让?
刘倩儿见自己的眼神居然没有吓退白芊雨,又狠狠瞪了她两眼之后,才悻悻离开眼光。
门口的莫安生,见到刚刚两人之间的眼神较量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看来白芊雨经过这几天的事情,终于开始蜕变了!
陈先生离开后,风澈来了。
109. 第109章 一百零八、白夫人的下场绝美的容颜挂着蛊惑人心的浅笑,纯净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仍是一身月牙白长袍,衬得他清贵高雅。
经过了陈先生的严厉训导,女学生们明显收敛了许多,炙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含蓄。
刘倩儿虽然因为风澈刚刚才被当众训过,但一看到风澈那张脸,立马就忘了,露出魅惑勾人的笑容。
白芊雨默默垂下头。
莫安生和封岚对弹琴没什么兴趣,在风澈到来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门口。
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风澈的目光微不可见的往这边停留了半秒,很快就收了回去,快得好似根本没有停留过一样。
一天的学业结束后,三人紧张地坐上了马车。
按照夜九歌提供的信息,王平的人,将会在回去的路上对她们发动攻击。
最有可能的地方,是一条很少人经过的葫芦巷子。
眼看着离葫芦巷子越来越近,马车上莫安生紧紧握住白芊雨的手,缓解她的紧张。
忽然间,马车晃动了一下,前面李叔的声音响起:“快让开,让开,小心撞上!”
然后马车急停,还好李叔本就驾得不快,里面的三人又早有防备,只是身子摇晃了两下,很快就稳住了。
“李叔,发生了什么事?”莫安生用惊慌的语气问道。
外面没了声音,莫安生心里一凉,莫非李叔遇害了?在整个计划里,莫安生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李叔。
因为既不能告诉他计划,让他有所防备,又不能派人保护他不受伤害,让对方心生警觉,影响计划的进行。
一个阴恻恻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白小姐,请下车!”
“你们…你们是谁?李叔呢?”莫安生害怕地尖声叫道。
那男子没回答她的话,冷冷的声音继续道:“白小姐,你若乖乖配合,大爷我饶了这车夫和你丫鬟的性命!
若不然,大爷就一起送你们上黄泉路,让你们黄泉路上好做伴!”
马车里三人对看一眼,莫安生略松口气,听这语气,李叔应该只是被打晕了。
封岚缓缓地掀起了车帘,几人四处望了一眼,见七八个高大凶狠的汉子站在马车边,手里拿着的刀,泛着寒光。
刀身上冰凉到发暗的痕迹,显示着那并不是一把新刀,而是真的饮过人血的旧刀。
莫安生瑟缩一下,“你们站远点,不然我们不下!”
那几个汉子听到她稚气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是不是领头的人给了什么手势,几人边笑边往边上移了几步。
封岚率先跳下了马车,她点点头后,莫安生接着下了马车,最后是白芊雨。
莫安生和白芊雨靠在马车上,封岚在前,将她们护在身后。
“哎呦,几个小丫头片子,生得可真不错!”有个猥琐的男声不怀好意道:
“天爷,要不将这两个丫头赏给爷几个?”
“住嘴!”先前那个阴恻恻的男声,也即是王天呸了一声,“花刺头,跟你闺女差不多的岁数,你也下得了手?
积点德吧,小心将来生个儿子没**!”
呸!那个猥琐的花刺头也呸了一声,嘀咕了两句听不清的,然后闭上了嘴。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莫安生大声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不想先死的话就给老子闭嘴!”王天凶狠道。
然后对着最后面的白芊雨道:“这位就是白小姐吧,乖乖出来受死,老子给你个体面。
否则落到我这帮兄弟手里,到时候死得不干不净,去了地下,也无颜见你白家列祖列宗!”
尽管已经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们,白芊雨还是被王天的话,吓得面色惨白。
她不禁在心中想,倘若不是阿兮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只怕王天的话真会成真。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比死更可怕的,是连想干干净净地死去都不能!
王天的话一说完,那些汉子大声地笑了起来,尤以那个花刺头笑得最大声,最夸张。
王天见她躲在后面发抖,身形却未动,不耐烦了。
他一使眼色,身旁一个三角眼的男子走上前,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伸手试图拉开封岚。
封岚哼哼两声冷笑,眸光一闪,出手快如闪电,抓住那男子伸出的手。
用力一折,咔嚓一声,男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王天面色一凛,收起面上的轻视,“原来是个硬茬!”
然后怒目圆睁,厉声道:“兄弟们,一起上!”
围在马车边的几人,手执大刀长剑,气势汹汹,朝着封岚几人砍过来。
白芊雨吓得闭上了眼,莫安生一手执着吹箭,一手捏着迷药,屏住呼吸。
几个汉子刚走两步,忽然从墙上跳下几个黑衣人,亮出武器,同王天几人纠缠在一起,挡住了他们的进攻。
莫安生长长吁出一口气,白芊雨悄悄睁开眼,封岚则面露失望,她还准备大展一下身手呢,哪知九爷的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站在那,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手痒的不行,不停比划来比划去。
出来挡住王天几人的黑衣蒙面人,明显功夫高出他们一大截。
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急着取胜,而是像在玩耍般,同王天几人过招。
一边倒的架势,如同猫捉老鼠。
其中一人一边潇洒接招,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洒脱,一边往莫安生这边瞟。
可惜莫安生紧张得很,专心盯着王平几人的动静,怕他们来点突然袭击啥的,接收不到那人炫耀求崇拜的眼神。
夜九歌:真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白费劲!你个小丫头,眼神咋这么不好使,就不会往爷身上瞟一眼?
阿归:爷,小的翻个白眼鄙视你!
渐渐的,王天感觉出了不对劲,正当他准备抬手让人撤退时,忽然一道久违的男声,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他耳边。
那是曾经他最敬仰和钦佩,后来成了他心中魔咒的声音。
“将这群贼子给本大人抓起来,一个也不许跑!”
王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别说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夜九歌见到要来的人已经来了,做了个手势,打斗中的黑衣人立马收手,训练有序地撤退,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与之交手的人,举着刀剑,愣在当场,人呢?
紧接着,便有两把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回头一看,蔫了。
奶奶的,真够背的,这一趟银子没赚到,美人没玩到,还得去牢房里至少蹲个几年,说不定还被判流放,实在是他妈的太亏了!
来人正是白芊雨的阿爹,正四品都指挥使司,人称白都司的白大常。
小半个时辰前,突然有人来报,说经过葫芦巷子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人挟持着白小姐。
白大常一听,便立马带人赶了过来。
“大人!”白大常身边的一个副将,见到夜九歌等人转眼就没了踪影,问道:“要追吗?”
“不用了!那几人明显是阻挡贼人的人!”白大常沉声道:
“而且以那些人的功夫,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衙门里的人,根本不可能追得到。”
他说完后,头微转,看向站在马车旁白芊雨。
白芊雨在白大常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激动得全身颤抖。
尽管是早就知道阿爹会来救她,可当他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眼前时,白芊雨心里的情绪像煮开的水般,翻滚不息。
当白大常的眼光转过来时,她不禁眼眶一热,声若蚊蚁的唤了一声:“爹爹!”
场上还有些人在负隅顽抗,白芊雨知道离得有些远的白大常,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
可她相信,从她微张的唇形中,她的阿爹一定能判断出,她是在唤他。
果然,在她唤出声后,白大常的面色由紧张变成放心,最后对着她,露出安抚的微笑。
白芊雨的眼泪突然间,不够控制地哗哗流了下来,阿爹不仅亲自来救她,还对她笑了。
外表硬朗的白大常忽然一僵,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眼。
面上自然流露的慈爱和动容,让人很轻易地就猜到了他此时心中的悸动。
“咦,大人,那人有些眼熟?”副将突然指着其中一人,对白大常道。
副将跟随了白大常近二十年,两人之间默契非同一般,见他惊呼出声,白大常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望之下,白大常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在军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非同寻常的利眼,和超乎寻常的认人之术。
白大常仔细将不敢与他对视的王平看了又看,一个名字浮现在他脑中,可是,他却迟迟叫不出口。
“你…你不是王先锋吗?”副将忍不住惊道:“你不是替大人挡了一箭,死了吗?怎…怎么又活过来了?”
副将边说,浑身打个激灵,大夏天的,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真他妈活见鬼了!当年他亲眼看着王平断气,亲手将他埋了,如今见他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副将顿时有种撞鬼的感觉!
被拆穿了身份,王平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大常面前,“见过将军!”
王平‘死’的时候,白大常刚升为将军没多久,因而王平对其的称呼,停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刻。
“王平,说!怎么回事?”这一刻的白大常,也回到了当初战场上的状态,言语简洁有力,语气低沉,霸气威严。
这样的白大常,曾是让王平深深敬佩的。
只是如今,他已不再是追随在他身边的下属,而变成了掩盖死亡真相,试图谋杀他长女的贼人。
于是敬佩变成了恐惧,“将…将军…”
“说!”白大常猛地提高音量,浑身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冲向王平。
愧疚了十几年的王平,终于受不住,招了,“将军,这一切,都是小的错!”
这一刻,王平连自称末将都认为不配,“当年,您还是营长时,在小的受伤时,曾到过小的家中探望小的。
从那时起,小的唯一的妹妹就对将军您一见倾心,情根深种,可当时您已娶亲,与夫人恩爱异常。
小的便劝妹妹打消这个念头,可妹妹不听,道她就算做妾,也要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小的无法,便悄悄试探您的口风,当时您道此生有夫人一人便足矣!”
自从夏青青去世后的这么多年来,白大常从不曾回想当初,如今听王平提起往事,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似要冲喉而出。
“小的便将这话转给妹妹听,可妹妹还是一意孤行,逼着小的想办法将她送到您身边,否则便死给小的看。
没多久,在那场战事中,小的替您挡了一箭,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妹妹。
想着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妹妹到时候怎么办?然后想到将军您对下属们的关怀,觉得小的万一死了,您肯定会帮忙照顾妹妹的。
就在那时,小的想起了妹妹自尽也要完成的心愿,脑子一发热,心一横,想着干脆诈死,然后将妹妹托孤给您。
后来小的从坟墓里爬出来后,躲躲藏藏好几年,心里舍不得妹妹,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就偷偷来了钱陵。
然后就在妹妹的帮助下,在金都买了宅子住下,因为怕被人发现,白天不敢出来,只能晚上出没,慢慢染上了赌瘾!”
“那这跟你来杀我女儿有什么关系?”白大常并没有在回忆中沉浸太久,迅速回过神来,一针见血,“难道她发现了你未死的秘密?”
“不,不是的,将军。”王平羞愧地低着头,“因为小的染上了赌瘾,输了不少银子,经常去找妹妹要。
于是妹妹便占了夫人留给小姐的庄子铺子,暗中接济小的,前几天,妹妹说小姐要收回那些庄子铺子。
因为小的这么些年来输了不少银子,账上肯定对不上,所以小的心一横,便起了杀机。”
“所以你居然为了银子,要杀本大人的女儿?”白大常声音沉痛,不仅对王平失望,更对自己现在的夫人王雪柔失望。
他以为,就算他对她没有感情,可这么多年下来,后院里平平静静,他对她的功劳还是认可的。
可哪知,她故意瞒着王平未死的消息不说,还要杀害芊雨!
知情不报这点他虽痛恨,细想之下,倒也认为情有可原。
毕竟王平是她的兄长,兄妹情深,她不愿意揭发自己的兄长也合乎常理!
可是王平买凶刺杀芊雨的事,分明就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买凶的动机是她透露的,买凶的银子是她出的,而且万一芊雨不在了,最后的最大得益者,便是她王雪柔!
白大常回想起在他面前,永远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王雪柔,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假相!
那么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对芊雨的慈爱,又有几分是真的?
“将军,小的死有余辜,但小的所做的一切,小的妹妹并不知情,请您不要迁怒于她!”
跪在地上的王平,突然一把抢过身旁衙门官兵手中的大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变故,惊呆了所有人,白芊雨啊地一声尖叫,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封岚快速往她面前一站,挡住了莫安生和白芊雨的视线。
腥红的鲜血从王平胸口不断流出,急速间变白的面色,显示着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他喘着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军,小的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不能赎其罪!
小的不敢奢求将军您原谅,只求来世,小的还能在将军麾下做一名小兵,陪着将军您…一起…杀敌!”
王平的双眸在最后一刹那突然变得光彩夺目,似是看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场景。
然而很快的,那光芒骤散,他抽搐两下,瘫倒在了地上。
副将上前,探了探他鼻息,“大人,没气了!”
“让人找个地将他埋了!”白大常最后看了一眼王平的尸体,唏嘘不已!
当年他手下最有前途的先锋,为了自己妹妹想要的幸福,居然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他沉默一阵后,又道:“找两个人送小姐去夏府,其余的贼人,通通带回衙门!”
“是!大人!”
临走前,白大常看了白芊雨一眼,那眼里,满满都是怜惜和愧疚。
他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只朝三人点点头,离去了。
——
莫安生白芊雨封岚三人被去了夏三音的宅子,不知道当晚白府里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白大常派人接了三人回去之后,匆匆扔下一句:“芊雨,以后白府你来掌家!”然后就离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莫安生道:“阿岚,去唤个人来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封岚打开房门,随手点了个院里打扫的丫鬟,“喂,你来一下,小姐有话问你!”
丫鬟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求小姐放过奴婢!”
封岚的手再次举起,正想寻个面熟的丫鬟,却见那些经过的丫鬟扑通扑通全跪在地上。
“小姐,求小姐放过奴婢,奴婢以后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封岚张大嘴,回头看了莫安生和白芊雨一眼,耸耸肩,一脸无辜,她可什么也没干啊!
莫安生走到门口,“昨晚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们不知道,那谁知道?
只要你们说出来,小姐就不会怪罪你们!”
几个丫鬟低着头,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似在相互确定莫安生话中的真假。
不一会,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丫鬟上前道:“昨晚老爷回来后,将府里所有管事嬷嬷丫鬟小厮们,唤去问话。
问小姐您在府里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刚开始没人出声,后来老爷发了好大的火。
并亲自动手,仗打了几个嬷嬷管事,才有人来了口,慢慢地说的人越来越多。
关于小姐所有的事,都一一细说了一遍,包括前些日子罗嬷嬷和阿甜下毒的事,还有小姐生病的事。
老爷越听脸越黑,又开始问起了前夫人怀着小姐您时候的一些事情。
几个年长的平时见不到老爷一面的老人,边哭边说,好像说前夫人早产和去世,都是夫人在中间搞的鬼!
后来老爷将夫人叫到房里,没多久,便给了一封休书夫人,道看在二小姐和小少爷的面子上,留她一命!
然后让人将夫人送去乡下庄子里,永远不许她回钱陵,并将哭闹的二小姐和小少爷找人看了起来。
最后,府里几个大管事还有各房的嬷嬷们,都被老爷赶走的赶走,抓走的抓走。”
丫鬟说完后,重重磕了一个头,“小姐,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老爷说以后府里的事,小姐说了算!
以前是奴婢不懂事,还请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以后奴婢定当尽心尽责,为小姐办事!”
其他的丫鬟们亦纷纷磕头,不停表衷心。
白府里突然间一下子变样,莫安生几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莫安生觉得这白大常行事倒是雷厉风行,只是人都赶走了,这么大个乱糟糟的白府,扔给白芊雨,让她怎么办?
白芊雨则是再度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她在心里仰慕着白大常,也曾在心里埋怨过白大常的不闻不问,她甚至曾深深怀疑,也许白大常并不在意她这个女儿!
可这两天的事情,让她明白到,她的阿爹,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她为自己曾经的埋怨和怀疑,而心生愧疚。
莫安生看着楞楞出神,红着眼眶的白芊雨,轻咳两声,柔声道:“芊雨,现在府里能作主的只有你一人。
但你从未管过家,怕是一时半会顾不过来!要不这样,先让阿岚去夏叔家,借几个管事过来帮你理顺如何?”
白芊雨此时不仅愧疚,还有些六神无主,不知从哪下手,听到莫安生之言,忙点头,“好,阿兮,就按你说的办。”
然后拉着莫安生的手恳求道:“阿兮,你可不可以在白府里陪我多些日子,待我将这府里的事摸清之后,你再离去?”
这种情况下,莫安生自不好离去,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封岚去的快,回来得也快,“夏叔说,他马上安排人,午膳过后就会过来。”
还带回了另一个消息,“阿兮,小师哥从金都回来了,还有他那个新收的徒弟,我的师侄,也一起回来了。
那个师侄的几个朋友,听说他跟着你合伙做建材生意又挣了不少银子,非要见你一面,约了今晚在睛莲楼。
小师哥让我问你一声,想不想去?要是不想去的话,他就帮你推了。”
陆辰年的朋友,都是金都高门的公子哥儿,而且陆辰年既然愿意让他们前来交好,说明性情也坏不到哪里去,见一下也无妨!
反正以后在星云做生意,跟这些权贵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现在提前结交,将来行事也方便!
莫安生点头道:“那我今晚就去睛莲楼见见他们!阿岚,芊雨这边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封岚不死心地问。
她其实之前已经问过小胖子,小胖子道:“你是女儿家,不适合!”
封岚当场就给了他个白眼,“阿兮还不一样是女儿家?”
小胖子道:“那不一样!她可以扮成阿安去!没人能看穿她是女儿家,而且人家想见的是阿安,你去干什么?”
一句话给堵得封岚无话可说。
莫安生无奈摊手,“白府现在这么乱,咱们两人,必须有一人在芊雨身边支持她才行!”
封岚不高兴地扁扁嘴。
“要不这样,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打包带回来可好?”莫安生小心试探道。
封岚这才高兴起来,随口报了两个菜名,在得到莫安生保证一定带回来后,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莫安生虚抹一把汗,不愧和小胖子是师兄妹!
午膳过后,夏叔派来的几个管事和嬷嬷如约而至。
见几人有条不理地安排着事情,带着白芊雨手把手地教着,莫安生放下心来,和封岚打了个招呼后,出了门。
找了间客栈,换了男装后,莫安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直奔睛莲楼。
睛莲楼里,陆辰年早已包好了包间。
几个公子哥儿,这次来到钱陵城,本想向上次一样,去花满楼之类的地方,听听小曲,看看表演,欣赏一下各色美女。
哪知被陆辰年下了命令,道以后来钱陵,都不许去那些地方!
几人追问不到原因,无奈之下,便早早来了睛莲楼,在雅间里行酒令作乐。
莫安生一到,在陆辰年的带头下,那些公子哥们迅速站起身,齐齐鞠躬,“阿安好!”
那架式,就像在说“大哥好”一般!把莫安生吓了一跳。
她自然不知道,这些人来的时候,被陆辰年约法三章:不许喊安哥,不许勾肩搭背,不许嘻嘻哈哈说些混账话!
原本陆辰年连阿安都不许他们喊,直接让他们叫莫公子,后来想想双方的身份,还是算了,阿安就阿安吧!
这次来的五六个人里面,有二人是之前陪着陆辰年与小胖子打过架,后来大胃王终极赛时赢了不少银子的。
这两人虽然不知道莫安生女子的身份,却是见过她的,所以对于陆辰年的要求相对能接受。
剩下的四个人,就有些不理解了,还以为莫安生是个什么古板的书生。
这一见之下,发现是个精致漂亮得有些不像话的少年郎,通通了然地哦了一声。
这样的少年,喊安哥确实不合适,要是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只怕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以为自己那个啥有些不正常。
于是对于陆辰年的约法三章,本来心里还有些不痛快的四人,纷纷释怀了。
陆辰年一一给作了介绍,“这是太傅家的李瑞,尚书家的罗恒,将军家的尹奥,…。”
最后郑重一指莫安生,“这是阿安。”
莫安生逐一拱手行礼,微笑问好,不卑不亢的气度,让几人更生好感。
作为商人,浑身上下没有铜臭味不说,也不谄媚讨好,端的好气度!
几人见过面后,莫安生坐到了小胖子与陆辰年中间。
她与小胖子两人视线一交流,知道双方安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菜早就点好了,莫安生一到,陆辰年一个手势,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李瑞是第一次同小胖子打过架的少年,他端起酒杯,对着莫安生道:“阿安,之前是我李瑞有眼不识泰山!
前几天阿远师傅去金都的时候,我已经给他赔过不是了,这次,是向阿安你赔罪。
我自罚三杯,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说完,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近,接着一杯,又是一杯。
喝完后,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既然阿安原谅了我,那以后就得多罩着兄弟,这是三万两银票,当投资,无论什么都成!”
本来李瑞自罚酒的时候,其他几个少年都看得开开心心的。
结果这家伙酒一喝完,没等莫安生说话,直接就甩了银票出来,抢了先,让大家纷纷不爽了。
“我说你个李瑞,你这动作也太快了些吧,阿安还没说原谅呢,你就直接掏银子?”
叫罗恒的少年边说着,边不甘示弱地掏了张银票,“你会掏,老子也会掏!”
说完银票往莫安生面前一放,朗声道:“这是五万两,纯投资,绝不过问任何事情!”
其他几个少年见状,纷纷怪叫着,抢着将银票放在了莫安生面前。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的面前就堆了好几张银票,六个人八张银票,听说有两人最近被家中拘着出不来,便托几人带来。
莫安生大概算了算,这才刚坐下,连菜都没吃一口,就突然间多了三十万两银子。
小胖子对银两的记忆,还停留在大胃王比赛时挣的那几万两。
后面的建材生意,因为毒医杨带着他去解毒,回来后他只知道挣了不少银子,并不清楚到底挣了多少。
如今这三十万两银票突然眨眼间出现在他眼前,饶是对银子没什么概念的小胖子,也不禁有些傻眼。
妈呀,这能买多少卤鸡腿啊!
银子都摆在了面前,没道理往外推,莫安生大方地收下,笑眯眯地道:
“莫安多谢大家的信任,以后大家每月只管着拿分红就成了!”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若旁人听了,定会嗤之以鼻!
但在场的少年,都正是意气风发、张狂肆意的年岁,谁不曾夸过豪言壮语?梦想着一飞冲天扬名天下?
所以莫安生自信笃定的话,反而让几人热情更是高涨,差点就不顾与陆辰年的约定,搂着莫安生大喊好兄弟了。
都是一群年轻人,也没什么食不言的禁忌,正边吃边说笑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尖锐高亢的女子尖叫声,听着有几分耳熟。
向来爱热闹不嫌事多的陆辰年几人,互瞧了一眼,李瑞站起来,主动请缨,“我去瞧瞧!”
他离门最近,不等众人反驳,已箭一般地蹿了出去,惹得几个想出去的少年,笑骂不已。
很快地,李瑞就跑了回来,手指一勾,“快,跟我去看热闹,错过了可没了!”
这话一出,雅间里顿时鸟兽散,莫安生看着蠢蠢欲动的小胖子,无奈道:“小胖子,你也去吧。”
小胖子傻笑一声,跟着几人身后冲了出去。
莫安生慢悠悠站起身,最后一个出了雅间。
事发的地方,已挤满了人,想来是那尖叫声引来的。
莫安生看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不远处的一间雅间,隐约听到有少女的哭声,声音有些耳熟。
然后有个男子不耐烦的声音道:“行了,别哭了,三天后随着本侯回安平侯府,本侯收了你。”
安平侯?这男人竟然是安平侯?女子的哭声顿时止住了,可是,可是,她本来想来见的是别人啊!
看好戏的人,纷纷散开了。
陆辰年几人勾肩搭背,正乐得东倒西歪。
李瑞见莫安生站在人群外,估计没看到好戏,连忙跑过来邀功,“阿安,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跟你说,有个叫刘倩儿的,之前老是缠着我们一个兄弟。
今儿个估计是不知道在哪收到风,晓得咱们要过来,又想缠上来,结果不小心摸错了雅间,摸到了安平侯的雅间里。
那时安平侯被个伙计不小心将茶水洒到身上,正脱了个精光,然后被刘倩儿给看光了!
哈哈哈哈,她看光了不说,还尖叫一声,引了不少人前去,把安平侯气得脸都青了。哈哈…。”
李瑞边说边笑,话又说得快,在后面的陆辰年没来及阻止,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莫安生。
陆辰年脸一黑,这个臭小子,说了不许说些混账话,当着阿安的面,说什么安平侯脱了个精光!想找打是不是?
李瑞笑声戛然而止,看到陆辰年黑着的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哪里又惹到这位爷了?
莫安生忙呵呵打着圆场:“那位刘小姐一心攀龙附凤,安平侯身份尊贵,如今愿意收她入府,也算是得偿所愿!”
“哈哈,阿安说的是!”李瑞听到此言,又笑了,“我得马上让人送信回金都,将这件事告诉兄弟们。
让他们以后都不用再避着刘倩儿了,正好过两天闻太师为闻老夫人过寿,大伙可以好好聚一聚。”
看来安平侯今日来到钱陵,也是为了后天闻老夫人大寿的事而来。
陆辰年的面色这才好了些,一行人又嘻嘻哈哈进了雅间。
因着陆辰年的暗示,没人敢给莫安生灌酒,莫安生便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两小口。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雅间里的酒意越来越浓,莫安生闻得久了,就有些胸口发闷。
她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各位,我出去一下。”
这种时候出去,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去茅房,叫罗恒的少年站起身,喝的歪歪倒倒的,卷着舌头,“阿…阿安,我…我随你…一起去!”
“随什么随!坐下,阿安回来了你再去!”陆辰年喝道。
罗恒委屈地扁扁嘴,茅房也不能一起去?什么毛病?
莫安生也不解释她真的只是出去透气,呵呵两声,“各位慢慢喝,我去去就来!”
“去吧,快去吧!”陆辰年豪爽地挥手。
出来雅间,外面的空气更是新鲜了不少,莫安生深吸两口气,沿着二楼的栏杆,一路向前,慢慢走去。
整个睛莲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从各个雅间传出来。
莫安生慢慢走着,清凉的夜风吹过,带走了丝丝暑热。
也不知是喝了两口酒有些微醉,还是被里面的酒意醺的,她的脸红红的,头有些晕。
一切的声音和景象,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带着几分迷朦,有种不真实感,恍若在梦里般。
莫安生摇摇头,继续朝前走着。
三楼最豪华的雅间里,沈太平和几个狐朋狗友,边骂边狂饮着酒,他面色潮红,眼里浑浊一片,显然已经半醉了。
沈太平十分郁闷,本来知道了安平侯要来给闻老夫人祝寿,沈璋让他提前一个月,预定了这睛莲楼最豪华的雅间,打算给安平侯接风洗尘。
哪知沈璋带着沈太平亲自去请,安平侯见也没见,只让个下人回了个话,道此次前来祝寿,不想大肆张扬,只想安安静静休息两天。
沈璋和沈太平灰着脸回去了。
其实两人心里清楚得很,虽然沈凌如生了安平侯唯一的儿子,可沈家商贾出身,身份卑微,安平侯根本瞧不上。
只是看在唯一的儿子份上,默许了沈家用他的名义行事,顺便收些沈家的孝敬。
但若要光明正大的和姨娘的娘家来往,这种置正规亲家颜面不顾的事情,安平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毕竟一个沈氏商行,比起安平侯夫人的娘家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安平侯一点脸面也不给,两人心里自然恼怒。
沈璋毕竟年长,知道沈氏以后,还是得依赖安平侯,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下。
沈太平年纪轻,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
本来他仗着沈璋的支持和安平侯唯一儿子的‘表哥’的身份,在钱陵作威作福惯了。
结果商会选拔的事情输给了莫安生,还被勒令永不许进入,让他大伤颜面。
沈太平原本想趁这次在安平侯面前告上一状,让他帮忙出出气,哪知人家连脸都不让他见着。
他一气之下,便叫上了一帮狐朋狗友来到预定的雅间,边喝酒边大骂。
当然他是不敢明着骂安平侯的,那帮人虽不知其中原由,但个个拍马溜须是好手,陪着沈太平大骂不停。
他们在三楼,又在里面又大又吵闹,因而先前楼下发生的刘倩儿的事情,倒无一人知晓。
沈太平喝得多了,便出来去了趟茅房。
回来的时候,刚上二楼,便看到了款款而行的莫安生。
精致五官在灯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半眯着的眼像猫儿一般慵懒,偶尔经过光亮处时,那肌肤如玉一般光洁紧致。
微醺的小脸,莹润的红唇,忽然间就勾起了沈太平心底邪恶的念想。
沈太平绝对是个只对美人感兴趣的好色之徒,但在这一刹那,他心底猛然滋生出,想试试男子的滋味,特别当对象是让他咬牙切齿的莫安生时。
沈太平邪念一起,身随心动,摇摇晃晃朝着莫安生走了过去。
莫安生恍惚间见到沈太平,瞬间清醒了过来,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转身就想离去,却被快一步的沈太平抓住了手腕。
110. 第110章 一百零九、是你,想欺负阿安?莫安生嫌弃地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沈太平的手,毫不犹豫地喝道:“放手!”
沈太平呵呵两声,声音里透着一种让莫安生十分不舒服的猥琐味道,“莫公子,可真是有缘啊,不如同本公子上去喝两杯?”
“不用了,长乐侯府的陆公子,正在那边雅间里等着我回去。”沈太平手下用了些力气,莫安生挣脱不开,索性不动,冷静道。
若沈太平此时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一听陆辰年的名号,估计是不想放也得放了。
可他此时正被安平侯气得够呛,有火发不出,这一听到什么侯的,火气更盛。
加上又醉了酒,酒意一上头,靠近莫安生,嚣张道:“那又怎样?”
满身的酒气,还有嘴里的恶臭,熏得莫安生直想吐,她皱着眉,“沈公子,您自个慢慢喝,我得回去了。”
沈太平被她眉宇间的不屑弄得更是火大,他大力一扯,就要将莫安生往三楼带。
他是成年男子,莫安生虽扮成男子,却终究是个力气小的女子,力量悬殊之下,很快便被他扯得带走了几步。
“沈太平,你干什么?”身后传来陆辰年的怒吼,“想找死是不是?还不快放开阿安?”
莫安生出来得有些久,小胖子担心,想出来寻她。
陆辰年本着尊师重道的精神,自然不会让小胖子出来,便自告奋勇地跑出来找莫安生。
那一群人中,只有他和小胖子知道莫安生的真实身份,他出来找倒也方便,小胖子便同意了。
哪知陆辰年出来找了没多久,就看到沈太平对莫安生拉拉扯扯。
他酒气一上头,边吼边跑过来,抡着拳头,就朝着沈太平的脸打了过去。
陆辰年有些功夫在身,沈太平又醉得反应迟钝,顿时被打中了鼻子,咔嚓一声,鼻子巨痛,貌似是鼻梁骨被打断了。
沈太平清醒不少,剧痛和恼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放开莫安生,就和陆辰年扭打在了一块。
陆辰年虽没醉,也喝了不少酒,这下两人滚成一团,撕咬揪扯,毫无章法,如市井小儿一般。
莫安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劝架又没这个能力,只得心一狠,朝雅间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阿远!”
她跑得有些急,本来身子就有些无力,一不小心双脚一打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忽然斜处伸出一双十分好看的手,扶住了她。
“谢谢!谢谢!”莫安生忙不迭道谢,抬起头,望入一双没有温度的眼里。
半透明的肌肤,无可挑剔的眉眼,那眼里即使映照着满楼的灯火,仍然没有半分温度。
是那个学院里代教琴艺的慕子玉!他怎么也在这里?
风澈曾见过两次着女装的莫安生,着男装还是第一次见,他并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下意识便伸了手。
然后便被那双黑白分明、水润透亮的大眼,弄得怔了怔!
这个下意识的伸手动作,不光风澈自己惊讶,连身边的巨卫也十分惊讶,要知道公子一向最不喜与人接触,不论男女老幼!
心情不好时,若有人不小心挨到了他,重则死,轻则废!像这样主动伸手扶人,倒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风澈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露出浅笑,“举手之劳!”
他与巨卫并不是刚来,而是正准备离去,结果恰好遇上了差点摔倒的莫安生。
“谢谢公子!”莫安生挂念着与沈太平纠缠的陆辰年,道完谢后,便又朝前跑去,“阿远!”
小胖子听到喊声,立马跑了出来,“阿安,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阿年和沈太平打起来了,你快去将两人分开,别在这里闹出什么事!”莫安生喘着气嘱咐道。
今日安平侯在,说不定还有许多前来为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