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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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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吩咐奴仆惩罚了那个失职的小丫鬟,还答应放烟火圆一个死去丫环的心愿!

更让她心里又嫉又怒的,是宁王爷宁愿答应莫安生如此多荒谬的条件,也不愿意放她出府,或是只当她为幕僚,不纳她为姨娘!

自嫁进宁王府以来,无论有多少女人进府,宁王妃虽然心里酸痛,恨得牙痒,却从未感受过威胁。

而今第一次,因为莫安生,她感受到了威胁!

“王妃…”李嬷嬷看着宁王妃嫉妒愤怒难堪怨恨等神情,在面上不断交织,忍不住担心地唤了一声。

宁王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情绪上的失态,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后,面上恢复平静,将这一切情绪掩藏在了眸光深处。

“嬷嬷,十六那天,二十三姨娘进府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85. 如玉番外:死没死?除夕的晚上,负责照顾如玉的小丫鬟,受不住皇宫烟花的吸引,和其他丫鬟们一起,去了王府里一处最佳观赏处观赏。

晚上有风,吹在身上很有几分阴冷,有人提议饮酒取暖,于是小丫鬟情不自禁的跟着饮了几小杯。

从未饮过酒的她,摇摇晃晃回到小院,倒头就睡。

这一醉,就醉到了大年初一的黄昏。

等她头痛欲裂地醒过来时,突然想起了隔壁房的如玉。

小丫鬟忙去到如玉房间,发现如玉趴在床上面色灰青,一动不动,身上的被子掉到地上,轻触之下发觉全身冰冷。

小丫鬟吓得倒退三步,腿一软,摔倒在地,大哭。

她又惊又怕,许久后才抖抖索索地起身,用被子将如玉整个人盖住。

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缩在被子里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小丫鬟颤抖着将如玉已死的事告诉了训练房的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狠狠训了她一顿,因害怕担上连罪之责,以如玉伤势过重为理由,将她的死因告诉了李嬷嬷。

宁王妃知道后,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让人拿点银子送去如玉家,并让人将如玉的尸体拖走,在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大过年的,就要干这种埋死人的活,实在是触眉头,收到指令的小厮气愤不已,便将气撒到了如玉身上,用块席子将如玉随意裹住,扔到了后山山脚下。

如玉趴在那,身上的席子本就没有系住,很快散开了。

大明位处南方,气温偏高,此时正值午时,阳光大好。

没多久,如玉原本冰凉的身子,就被晒得暖呼呼的,然后原本以为已经被冻死了的如玉,手指头动了动。

如玉确实没有死,小丫鬟年纪小不懂事,又被吓坏了,连探探鼻息都不敢,以为全身冰凉就是死了。

管事嬷嬷见她吓成那样,根本没怀疑过事情的真假,将如玉已死的消息报了上去。

如玉此时虽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本就深受重伤,失血过多,近两天没有进食饮水,还被冻了一个晚上,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她吊着一口气不肯离去,是因为放不下大哥大嫂侄儿和莫安生。

阳光让她的身体里多了一丝生气,也仅仅只是多了一口气,除了手指头,她全身根本动不了。

这时,有个一早上山采药的少年,沿着原路下山后,看到山脚下的如玉,吓了一大跳。

明明早上他上山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没有人的,怎么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就突然多了具无名女尸?

少年本就是一医馆大夫的儿子,也见过死人,便大着胆子上前瞧了瞧。

昏迷中的如玉,只感觉原本暖洋洋的背,突然阴凉,情急之下想动动身子,结果只有手指头动了。

这一动静没有瞒过少年的眼睛,他赶紧抓起如玉的手腕,探了探脉,发现这具“女尸”根本没有死!

少年从小学医,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的医训铭记在心,当下没有丝毫犹豫,背起如玉,带回了自家医馆。

医馆是一家祖传了几代的医馆,姓许。

少年阿爹许大夫见儿子去采药,带了个伤患回来,也没多问,忙帮忙将人抬到了室内榻上。

许大夫替如玉把过脉后,面色沉重,摇了摇头。

少年其实替如玉把过脉后,也知如玉活下来的机会不大,但始终揣着一份念想。

如今见他阿爹也是如此断定,面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许大夫不忍儿子失望,道:“路儿,既然人带都带回来了,还没死前,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尽最大的能力医治她。”

原本许大夫父子均以为以如玉现在的身体状况,撑不过三日,哪知三日过后,如玉仍然吊着一口气。

两父子都惊了一下,许大夫沉思片刻后道:“看来这姑娘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所以才迟迟不肯离去,说不定真的会有转机醒过来。”

许大夫的判断没错,从第四天初五开始,如玉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气色却一天好过一天。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初八晚上。

那晚天刚黑,少年正准备关上门时,大明京城的天空突然燃起了漫天的烟花,绚丽夺目,美不胜收。

少年一时呆住,忙唤许大夫一起过来看。

如玉虽没醒,却已经有了意识,只是不知为何身体沉重,怎么也无法动弹,如玉自己也急得不得了。

一听到外面在放烟花,想起了和莫安生的约定。

她心里直可惜,除夕晚上皇宫的烟花没看到,今晚又没看到,也不知下次会等到什么时候?

如玉想着想着,又想起了莫安生因为她,被迫答应宁王妃,做二十三姨娘,然后被关了起来的事情。

也不知道安生小姐现在怎么样了?如玉愈发焦急,可偏偏还是动不了,她都快被自己气哭了。

许大夫父子在门口看了一会烟花后,发现宁王府的方向,有大量浓烟冒出。

看来是发生了火灾!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两父子连忙回去取了药箱,朝浓烟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两父子就回来了。

少年边帮许大夫取下背在背上的药箱,边好奇道:“宁王府什么时候进了个二十三姨娘?”

“贵人家的事,少问!小心惹麻烦上身!”许大夫呵斥道。

“儿子不过就是好奇,那个放火烧宁王府的二十三逃妾,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大夫瞪了他一眼,少年才讪讪闭了嘴。

两人对话的声音并不大,然而此时已近深夜,万籁俱寂,内室的如玉还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安生小姐,一定是安生小姐!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出了事,一怒之下放火烧了宁王府后逃走!

那么今晚的烟花,肯定也是安生小姐为她而放的!

她知道自己想看除夕晚上皇宫的烟花却错过了,她知道自己心愿未了,想完成她的夙愿!

她知道自己出了事后,又该是多么的伤心自责!

安生小姐!如玉忍不住痛哭流泪。

进来想瞧瞧如玉情况的少年,看到她眼角不断涌出的泪,又惊又喜,大喊道:“爹!……”

86. 八五、逃出宁王府莫安生的新院子里,等包括宁王爷在内的所有人离开后,她开口向守在门口的一个仆妇,讨要两样东西:一根银钗和一只猫。

仆妇神情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应下来。

莫安生冷冷一笑,“要我亲自去跟王爷讨要吗?”

仆妇想起下午宁王爷对莫安生的百依百顺,立马明白眼前这位,虽暂时是被宁王妃囚禁在这,却不折不扣的是以后的主子!

甚至于会是一个十分受宠的姨娘!

她虽是王妃的人,也知这后院里的大小主子,特别是受宠的,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若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借题发挥想治她罪,王妃难道会为了她一个小小奴婢,与王爷起冲突不成?

仆妇很有眼色地道:“是,安生小姐,奴婢马上帮您准备好!”

这个仆妇办事有几分效率,很快,莫安生要的银钗和猫便送来了。

钗子和猫送来后,莫安生便待在屋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浑身雪白的小猫儿,安静地等着各方人物的造访。

果然,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仆妇迟疑的声音,“苏侧妃,王妃命奴婢守着安生小姐,奴婢半步不敢离开,还请苏侧妃您不要为难奴婢。”

苏侧妃的声音比以往莫安生听到的,多了几分娇蛮和傲气:“刘婆子,本侧妃有让你离开吗?本侧妃只是要见一见莫安生!”

“苏侧妃,王妃…”刘婆子为难道。

“王妃说过不许让莫安生离开这院子,有说过不让人进去见她吗?”苏侧妃不耐烦地截断刘婆子的话头。

刘婆子不敢随意捏造,老实道:“这…倒没有。”

苏侧妃怒喝道:“既然没有,你敢拦着本侧妃?嫌命长了吗?”

“奴…奴婢不敢!”刘婆子无奈之下,只得让开了身子。

苏侧妃重重哼了一声,“水珠,在外面等着,本侧妃去去就来。”

“是,侧妃。”

莫安生其实很不愿意第一个来的人是苏侧妃,毕竟各种因缘际会下,她与苏侧妃的关系,并不算太糟。

而且苏侧妃这个人,只要不触碰到关于宁王爷和成茵郡主的事,原则上来说,她算得上是个还好相处的人。

只是,偏偏此事跟宁王爷挂上了勾,因此也不难理解,第一个来找她麻烦的人,是苏侧妃。

“安生见过苏侧妃。”也正因为如此,对着苏侧妃,莫安生愿意给她几分薄面。

苏侧妃站在门口处,看着屋子里精巧大气的摆设,看着正襟站在一旁的莫安生,心中情绪复杂万分。

莫安生将她当成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她何尝不是将莫安生当成了朋友一般的存在?

而如今自己相信的人,转眼间,却要成为自己夫君的二十三姨娘。

没有人能体会到苏侧妃此时心里,不仅因为宁王爷又要纳妾而产生的心痛,还有因为那人是莫安生,而深感被背叛的愤怒。

她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来质问莫安生,为何要这么做,可拔高的音量、颤动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此时愤怒的情绪:

“莫安生,你先前用熊宝宝来接近茵儿,用绣像纨扇来诱惑本侧妃,让本侧妃同你合作,是一早就打定了这样的心思吗?”

若是如此,以她不过一十二岁的小丫头,那心机,实在深得可怕!

莫安生平静道:“苏侧妃,您误会了,安生从未有此念头!”

“那为何,那为何王爷要纳你为二十三姨娘?难道真是因为你姐姐十八姨娘的缘故?”苏侧妃咬牙不屑道:

“你姐姐去世的时候,王爷连看都没去看一眼,早就将她忘了个干净,哪有什么恩情可言?”

莫安生垂着头,漠不作声。

苏侧妃心里的酸意一下子全涌上来,“所以,王爷要纳你为二十三姨娘,竟是为了你这个人?”

一想到这,苏侧妃的气再也压不住,“你不过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小丫头!身形样貌无一样能入眼。

居然就让王爷对你动了心思,这么迫切地要将你纳入后院?莫安生,你到底对王爷施了什么妖法?”

莫安生苦笑一声,继续保持沉默。

以往让苏侧妃倍觉顺眼的眉眼,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得厉害!

她不想再看到这副嘴脸,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用力甩在莫安生脸上,恨声道:“我苏青婉做事,一是一,二是二!

如今你马上就要成为这府里的二十三姨娘,那你我以后断没有再合作的可能!这里是张两千两的银票,就当是你提供绣像点子的奖赏!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在这后院里,你若犯在我苏青婉手里,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你自己好自为之!”

“即然如此,那苏侧妃可否协助安生逃走?”苏侧妃转身欲离去的刹那,沉默许久的莫安生突然开了口。

苏侧妃猛地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莫安生声音平淡:“成为这府里的二十三姨娘,从来就不是安生自己的意思。

安生的丫鬟如玉,正是因为安生要逃走,而被王妃迁怒杖责重伤,而后被人疏忽照顾致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成为王爷的姨娘,是王爷逼着你,强要纳你为姨娘?”苏侧妃完全不敢置信。

宁王府是什么地方,宁王爷是什么人,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想要进来的地方,想要侍候的人!

那些自愿送上门的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王爷不要,非要纳一个还没发育好的小丫头?这说出去,谁信?

“是!”莫安生毫不退让地直视苏侧妃的眼睛,那双黑亮的眸子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不相信!”苏侧妃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说出了这句话。

“苏侧妃若不信,安生也没办法。不过今天下午,王爷亲自来见安生,亲自下令惩罚了疏忽照料如玉的丫鬟,亲口答应安生初八晚上放烟火,送如玉好走!

这样的事情,若放在任何一个姨娘身上,苏侧妃您觉得,有可能会发生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姨娘的贴身丫鬟,被王妃惩罚了,就算是错罚,按以往王爷出于尊重王妃,从不插手后院之事的行事准则来看,也定会交由王妃自行去处理,而绝不会自己插手进来!

苏侧妃想不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信,这让她的心,更加尖锐地痛。

她用力地用指甲刺向自己的手掌心,以防自己情绪失控之下,做出什么错事,说出什么错话。

她与宁王爷青梅竹马长大,虽然如今已渐行渐远,可在这后院里,她仍然还是最了解宁王爷性情的那个人。

倘若他在意的东西,让人不小心毁了或扔了,那个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苏侧妃深吸两口气,尖声道:“莫安生,王爷是这府里的主子,他想要的东西,连王妃都得顺着他的意,谁敢逆他的意?”

“明着自然是无人敢,但暗地里,安生就不敢肯定了。”莫安生看着苏侧妃,意味深长道:“而且,法不责众!

今儿个下午的事情一传出,这后院里想安生死或者消失的人,必定大把人在,所以安生特意要了一根银钗一只猫,不想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也不想让后院里的姨娘们,因为下毒下药不成反被抓个现行,误了安生想要逃走的大计!”

“你既然想逃走,为何要将这消息告诉本侧妃?”听到此,苏侧妃心情十分复杂:

“你就这么肯定本侧妃会协助你逃跑?这么肯定本侧妃不会将你要逃走的事,告诉王爷?”

“因为下午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安生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诉这后院里所有的女人:倘若安生留了下来,这后院里的女人,将永远不会有立足之地!”

莫安生双眸露出自信的神情,声音坚定,“我莫安生或许样貌身形都不出众,但女人能获得长久宠爱的根本,从来就不是美丽的容颜,姣好的身形,而是无双的智慧!

容颜易逝,智慧永恒,而这智慧,正是安生所拥有的!”

停顿片刻,莫安生讽刺一笑,“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或不能轻易得到的,越会想得到,想征服!

所以安生心里十分肯定,就算您和这后院里所有的女人,都不愿意协助安生逃走,也绝不会将此事告诉王爷。”

此时的莫安生,一扫以往卑微柔弱的神情,霸道自信,淡定从容。

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哪里还能让人注意到她只是个刚刚十三岁的小丫头?

苏侧妃沉默了,许久后才幽幽道:“本侧妃知道了,让本侧妃考虑一下。”

“苏侧妃,念及以往您对安生的好,安生还是刚刚那句话:法不责众!”莫安生对着转身离去的苏侧妃的背影道。

苏侧妃顿了顿,推开房门,带着水珠离开了小院。

她离去后没多久,另一个访客就上门了。

对于这个访客,莫安生就没那么多好脸色了,她趴在桌上,逗着小猫,懒洋洋道:“杜侧妃好!”

“这还没成为姨娘呢,就开始摆架子了?”杜侧妃看到她对她毫不在意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成了姨娘,也得唤本侧妃一声姐姐,你得意个什么劲?”

“杜侧妃哪里看到安生得意了?”莫安生睥她一眼,“而且杜侧妃来此,不就是想帮安生逃走的吗?哪有什么姐姐妹妹之说?”

“你…”你怎么知道几个字,差点冲口而出,杜侧妃急忙住嘴。

因收得急,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娇媚的面容上布满红晕,煞是动人。

可惜莫安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杜侧妃身后是谁,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必兜着圈子说话了。

下午的事情一传出,你主子定给你传信了,让你想办法将我弄出去吧!”

这个死丫头,怪不得史嬷嬷一直让她不要小瞧,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被关在这小院里,居然也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杜侧妃所来,确实是下午的事情一发生后,史嬷嬷立马让人送信给魏王爷,魏王爷便让二人想办法在十六之前将莫安生弄出来。

杜侧妃很想嘲笑莫安生两声,说她异想天开,得了妄想症!可事实如此,容不得她否认,也没有时间让她狡辩,索性直接认了。

“既然你知道了,到时候就乖乖配合本侧妃行动,否则若白白受罪吃苦,别怪本侧妃没提醒你!”

“杜侧妃想必不知道吧,其实安生也不想留在这宁王府里,做那什么二十三姨娘。”

莫安生似笑非笑道:“不过,安生要逃走,只能是杜侧妃你配合安生的行动,否则一切免谈!”

“莫安生,你什么东西?敢跟本侧妃讨价还价?”杜侧妃气极败坏。

“你才是个东西!安生并不是在同你讨价还价,因为你并没有这个资格!

安生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情,然后由你去转告你的主子,行就合作,不行就拉倒!”

莫安生打了个哈欠,“安生累了,想歇息会,杜侧妃慢走不送!”

那样子竟好似她是主,而她是仆,杜侧妃气得浑身打颤,恨不得上前撕烂莫安生。

却见她已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向床边,倒头就睡。

杜侧妃将一口玉牙咬了又咬,用力甩甩手中的帕子,转身离去了。

在她离开瞬间,躺在床上的莫安生睁开了眼,那眼里一片清明,毫无倦意。

刚刚她之所以敢同杜侧妃提这样的条件,是因为她十分清楚,在这京城里,除了她自己之外,最想她离开宁王府的,怕是只有那魏王爷了。

而从他先前的行径不难看出,那也是个损人不利己、任性的主!所以莫安生相信,魏王爷必定十分乐意,协助自己逃出宁王府。

不过,逃出宁王府之后,就会是另一番态度,兴许会派人在宁王府附近,等着她一出来就将她捉走。

莫安生呵呵两声,没关系,只要本姑娘离开了宁王府,哪会轻易被你们这帮兔崽子捉到?

晚上的时候,卢绣娘在李嬷嬷的陪同下,突然来了,“安生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那天有个部位的尺寸,奴婢记得不是太清楚,要再量一量!”

莫安生顺从地抬起了手,卢绣娘边量边道:“安生小姐,您实在是太瘦了!得像我那远房侄儿般,一顿多吃点才长得好!”

远房侄儿?莫安生心一动,“卢婶婶,如玉才刚刚去世,安生哪有什么胃口吃得下?

后天是如玉头七,府里会放烟火,您也好好瞧瞧,替安生送一送如玉!”

卢绣娘叹口气,“奴婢与如玉也算相识一场,定会好好送她的!安生小姐你放心。”

——

夜晚,秦侧妃的小院里,在一个瘦小的黑影离去后,香草忍不住问秦侧妃:“那件事,公子怎么说?”

秦侧妃将刚收到的纸条扔进香炉里,瞬间火苗蹿起,转瞬变成了灰烬。

她盯着那不断闪烁的火苗,面上神色难辩,“公子道静观其变,既然她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还有后着。

等她离了府后,再让人收拾她。”

香草知道,秦侧妃对于莫安生,是打心眼里十分欣赏的,今天下午的事情发生过后,秦侧妃面上的赞赏就未消失过。

也因此,她是十分不愿意看到莫安生就此香消玉殒,可公子执意如此做,她也只能遵从,因而才会有这么纠结的神情。

——

初七这天,莫安生又接待了许多人,府里大部分的姨娘,还有苏侧妃,杜侧妃。

每个人都是怒气匆匆地来,咬牙切齿地离去,离去的时候,面上又带着松了口气的神情。

大约傍晚的时候,李嬷嬷带着卢绣娘来了,让她试试重新改好后的嫁衣。

嫁衣十分合身,娇艳的桃红色,为莫安生并不出彩容颜,增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俏。

卢绣娘满意道:“安生小姐穿上这身衣裳后,一下子就成了个娇美的小新娘子了。”

莫安生似乎也十分满意,喜滋滋道:“都是卢婶婶手巧,安生是托了您的福!”

她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好似不舍得脱下来一般,“卢婶婶,您瞧这嫁衣,可还有不妥之处?”

“奴婢瞧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心照不宣。

最后,莫安生不舍地脱下嫁衣,送走了李嬷嬷和卢绣娘,面上的羞涩笑容迅速掩去。

初八天刚刚黑,宁王府的上空,就燃起了灿烂的烟花,一波接一波,照亮了京城大半的夜空。

引得京城中人纷纷外出观看,不知这宁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放起烟花。

身着一身短打黑衣的莫安生,闭着眼双手合十,望着天空默默祷告了片刻:

如玉,你走好!你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莫安生回来的时候,就是报仇的时候,你到时候好好看着!

她放下手,取下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随手将灯笼往屋内一扔。

灯笼倾斜,瞬间燃烧起来,引爆了地上的火油,整个屋子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莫安生转身,正想毫不留恋地离去,一个黑瘦的身影,面露凶光,挡住了她。

陈嬷嬷?宁王妃身边那个只见过两三次的嬷嬷,陈嬷嬷?她为何会在这里?

莫安生还没反应过来,陈嬷嬷已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气大得似要致她于死地一般。

熟悉的感觉,让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莫安生的脑子里。

原来那个半夜里想取她性命的黑影,便是宁王妃身边的陈嬷嬷!

此时的莫安生,没时间多想为何她要出手杀她,若再不走,被宁王爷发现端倪,她就再也没机会逃走了。

她抽出袖中先前让仆妇送来的银钗,毫不犹豫地向陈嬷嬷的双眼刺去。

“啊!”陈嬷嬷凄惨大叫,松开了掐着莫安生脖子的手。

莫安生趁机往边上一闪,用力一推,将陈嬷嬷推进了房内的火海之中。

然后拔腿就按原先计划好的路线,往宁王府外面奔去。

顾不得看一眼一倒进门便迅速被大火淹没,发出凄厉惨叫声的陈嬷嬷。

接着,苏侧妃院子里响起响彻天地的呼喊声,“走水啦!快来救水啊!”

所有的下人,提着水,拼命跑向苏侧妃旁边,莫安生的院子。

前院的小厮见到满天的火光和黑烟,也顾不得避忌,跑过来帮忙。

没人留意到,一道黑影,偷偷地溜向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莫安生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老朱,大伙都去救火了,你还不去,呆楞着站在这干什么?”

本来有些犹豫不知该走不该走的老朱,听到有人直接喊他去救火,想也没再多想,顺从地拔腿向火源地跑去。

莫安生轻轻推开小门,喵喵地叫了两声,很快,就有另一个喵喵声传了回来。

“小胖子!”莫安生轻声唤道。

不远处的拐角,小胖子探出头,“安生,我在这。”

莫安生迅速向他跑过去,道了声,“走吧。”

然后一瘦一胖两道黑影,便向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宁王府人多势众,很快,火势便被控制住了。

当被烧得奄奄一息面目全非,左眼里还插着根银钗的陈嬷嬷被救出来时,宁王爷的脸色都绿了。

他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出这个烧得不成人形的人,绝不是莫安生!

宁王爷略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然后轻轻呵了一声。

想不到自己英名一世,居然被个小丫头给骗了!

从一开始想要见他,提出要离府的请求,被拒后再提只愿为幕僚的请求,再被拒后,才提出了她真实的要求。

这丫头,居然连他的心思也算计在内!

知道他一连拒绝了她两次很不合理的请求后,再提一个稍微合理的请求,正常人都会答应下来。

而后光明正大地利用他,展示自己的重要性,引起府中一众侧妃姨娘们的嫉妒,继而让她们帮助她出逃。

否则,怎么可能在两天多的时间内,就能搞到火油,打晕仆妇,制造混乱的救火现场,而后没有一点声息地逃走?

快狠准,行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宁王爷双眸扫过闻讯赶来的一众侧妃姨娘,眼里的冷意,看得众人阵阵发寒。

然后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又不是她一人帮忙,大家都有份,王爷总不可能只罚她,而不罚别人吧?

这一想,所有人心里又都有了底气。

“沐武,传本王口令,全城搜捕宁王府二十三逃妾莫安生,活捉者赏银百万两!”

百万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是!”沐武领命而去。

“王妃,这府里除了苏侧妃、秦侧妃、周姨娘,所有侧妃姨娘,通通遣回去!从明日开始,再挑选二十姨娘进府!另,苏侧妃和周姨娘禁足半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宁王妃楞了楞之后,道:“是!妾身遵命!”

杜侧妃以及姨娘们迅速反应过来,扑通扑通跪倒晕倒在地,哭声一片,“王爷!求您别送妾身回去!王爷,妾身知错了…”

宁王爷离去的身形丝毫不为所动,有不甘心的姨娘,想扑过去抱住宁王爷的大腿,再求上一求,被宁王妃让人拦住了。

醒悟过来的宁王爷想得一点也没错,莫安生正是利用了府中姨娘们的嫉妒之心。

苏侧妃送来了衣衫,杜侧妃让人打晕了仆妇,姨娘们送火油的送火油,送灯笼的送灯笼。

趁着看烟花支开了院门口的人,趁着大火,让整个后院前院的防守一片混乱,让莫安生顺利地逃出了宁王府。

而通知小胖子,却是卢绣娘的功劳。

按照先前的约定,莫安生应该会在初三左右派人知会小胖子一声,然而他等了又等,也没等来口信。

小胖子担心出了什么事,便来到了宁王府,以卢绣娘远房侄子的名义,找到了卢绣娘,知道了安生被囚禁的消息。

他冲动之下,差点想进府去直接将莫安生抢出来,被卢绣娘拦住了,道过两日她再见到安生问问她的意见再说。

然后在与莫安生隐晦地交谈中,定下了初八晚上放烟火后,再制造火灾出逃的计划。

天色已大黑,城门已落,定是出不了府的。

莫安生知道等宁王府的火一扑灭,宁王爷发现房间里面没有她的人影后,必定立马想明白其中原委,并派人捉拿她。

除了宁王府的人,还有魏王府的人,也定守在附近,等着捉她。

还有秦侧妃身后的人,更是凶狠万分,说不定根本不是要抓她,而是要杀她!

莫安生在知道宁王爷的真实身份后,同时便知道了另一个武公子,便是魏王爷的事实。

稍一思考后,便将想捉她的人,和想杀她的人,分了个清楚。

既然魏王爷是想和宁王爷打对台,将她捉去,想杀她的,自然便是秦侧妃背后之人了。

“小胖子,杨爷爷那有不少好东西,你可有拿些出来?”

若是有了毒医杨的那些毒药,来多少个杀手,她都不用担心了。

“没拿!杨爷爷十天前离开时,曾郑重警告我那些小瓶子一个也能乱摸,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不负责。”

小胖子耸耸肩,“所以我也不敢拿。”

“杨爷爷离开了?”真是个不好的消息,“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不过我给他留了封信,告诉他我要先跟你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莫安生听得直想吐血,这么个神医在身边,怎么可能只靠有缘再见?没缘也要制造缘份啊!

只可惜自己现在在跑路中,除了打算先离开大明,前往星云国外,具体的,暂时也不知道会去到哪。

说不定被抓回去了,说不定被杀手给杀了…

啊,呸呸呸!何必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

我莫安生定能逃出生天,到时候风风光光地回来替如玉报仇!

莫安生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思考起了眼前的对策。

如今只有一个小胖子,一瓶迷药,一瓶易容药,一颗救命的药丸。

迷药用来对付杀手,至于抓她的宁王爷和魏王爷的人,暂时不会下死手,小胖子可以应付一二。

原本她想着要是毒医杨在,她可以问问他,那个易容药如何用。

如今他不在身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莫安生不敢轻易尝试。

现在的样子已经有些寒瘆了,万一吃了药后以后都恢复不了,顶着一张丑脸,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还真不如被人捉回去!

当然,这都只是想想而已!

对比丑来说,还是自由更重要,大不了不照镜子就是,反正恶心的是别人!

“小胖子,我跟你说,等会如果碰到先出声的人,下手轻一些,如果碰到不出声直接下杀手的人,你就狠一点!”

小胖子不解,“为什么?”

莫安生道:“因为前者是宁王府和魏王府的人,重点是想抓我回去,不会伤我分毫;

后者却是杀手,是要取我性命的人!”

“杀手?”小胖子惊呼,“安生,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小声点!你想将杀手引过来吗?”莫安生瞪他一眼,“是人家招惹的我,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我要是早知道,当初肯定不会管那事!不过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跟你慢慢说。”

小胖子哦了一声,乖乖闭了嘴。

他想了想,然后从袖子里左右掏了掏,掏了一把匕首出来,有些不舍地递给莫安生。

“安生,既然有人要杀你,那这个暂时先给你拿着防身。”

莫安生瞧了瞧,顺手接了过来。

小胖子欲言又止,“安生,你可千万不要弄丢了,那是我爹的遗物。

听说是江湖上一把十分出名的匕首,在山上的时候,小师妹向我讨了几回,我都没给她。”

莫安生自从见识到毒医杨的厉害之后,对江湖传说开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一听说是好东西,连忙摸了摸袖口,“一定好好保管。”

“不过,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师妹?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小师妹啊,哎,”一向开朗的小胖子居然叹了口气,学莫安生刚刚的语气道了一句:

“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跟你慢慢说。”

“安生,咱们现在是去哪?”

“去山上,白龙寺。”莫安生道:“宁王府和魏王府的人,可以大半夜的扰民,却不好扰菩萨!

咱们就再去沾沾菩萨的光,等明天早上城门开了,再想办法出城!”

两人边说边往山上走去,小胖子十分警觉地跟在她身后,防止有人出现突然袭击。

也不知是两人运气太好还是咋的,一路上除了偶遇巡逻的人之外,倒是十分顺利地逃到了山上。

寺门早已关闭,小胖子望了望高高的寺院外墙,一个纵身便跳上了墙头,羡慕得莫安生直流口水。

小胖子站在墙上,四处望了望,用手指了指旁边,示意莫安生去那。

然后跳到寺院内,悄悄打开了一扇小门,让莫安生溜了进来。

两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一切的行为早已落入了寺院守门僧人的眼中。

他本想出言喝止,但一细看,发现是那两个当初在寺院门口卖许愿铃的人。

他想起主持方丈当初对几人胡闹的纵容,听说好像是主持方丈故人的朋友。

守门僧人想了想,决定先去通告主持方丈一声。

还没靠近,便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主持方丈的禅房附近。

守门僧人大惊之下,立马离开,悄悄去唤来了主持方丈的大弟子无心和一众师兄弟。

潜伏在附近的黑衣人,刚一出手,便被赶来的寺庙众僧人,悄无声息地拦住了。

领头的人见情形不对,手一挥,做了个撤的动作,十几个黑影训练有素地离开了。

他心里万分不甘,为了今晚能成功挟持主持方丈,将毒医杨逼出来,他甚至隐瞒了那人逃走的消息。

就怕公子要派人去刺杀那人,让私自行动的他无人可用,哪知还是功亏一篑!

此次一击不中,让白龙寺的人有了防备,定不会再有机会了!

看来还是只能明日一早离开京城,去追寻毒医杨的下落。

僧人们正想追,禅房里传来主持方丈的声音,“别追了!老衲知道来人是谁!”

随即禅房门打开,主持方丈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大弟子无心想了想,“可是昨日前来的,那个面孔肿胀身中奇毒的年轻人的手下?

想抓住您,逼毒医杨出来替他主子看病?”

主持方丈点点头,“阿弥陀佛!都散去吧!”

“是,方丈!”

众徒子徒孙很快散去,只有守门僧人还站在那,主持方丈问道:

“无因,刚刚是你去唤来的人吧,这么夜了,前来找老衲可有何事?”

守门僧人无因恭敬道:“方丈,先前卖许愿铃的那个小姑娘,和那个胖小伙今晚又偷溜进了庙里。

无因不知道该不该赶他们走,请方丈示下。”

主持方丈略一沉吟,“既是故人之友,又机缘巧合救了本方丈,半夜三更来寺院,肯定是碰到了麻烦。罢了,随他们留下吧。”

“是,方丈!”

莫安生和小胖子,在寺院里,只模模糊糊眯了会眼,寺院里便传来了催促僧人早起念经的钟声。

小胖子一个激灵,很快醒了过来,推了推一旁的莫安生,“安生,安生,该走了。”

莫安生一时还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揉揉眼,看清一旁小胖子的尊容,醒了过来。

两人打开寺院小门,悄悄地离了山。

下得山来,街上已经十分热闹了。

两个人遮遮掩掩地,朝着城门走去。

早上出城的人很多,莫安生不敢直接排队出城,佯装路过,半掩着脸,朝城门口望了一眼。

果然,守门士兵,正拿着一张纸,对每一个来往的人细细对看。

莫安生暗道糟糕,看来还得乔装打扮一番才行。

两个从未做过贼,自以为举止不露一丝痕迹,却不知早已引起了有心人的警觉。

“那边两个,过来!”

莫安生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

只见一个将领装扮模样的人,正伸出手,指着他们两人的方向。

糟,被发现了!

小胖子拉起她的手,拼命地朝前跑去。

这一跑,立马让本来只是有些怀疑的首领,这下深信不疑了。

哗啦啦吆喝了一帮人,朝着莫安生和小胖子的方向追来,边追边喊:“站住!否则不客气了!”

这一追一跑,惊动了宁王府和魏王府别外派出的人,眼看着三路人马夹击而来,小胖子松开了莫安生的手,大叫道:

“安生,我去引开他们,到时城外芦花镇见!”

莫安生看着小胖子箭一般的身影,目瞪口呆!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怕她拖累他,所以先溜了!

不然,她就真的是碰上了猪一样的队友!

死胖子!你说你那身形,有本姑娘两个之多,会去追你的人,除非眼都瞎了!

莫安生气得直磨牙,追又追不上,只好当那些人眼都瞎了,全都奔着小胖子的方向而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分开后,莫安生发觉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她个子小,往人群里一躲,或是挨着某个个子高大些人的走过去,那些本来发现她身影的人,立马又找她不着了。

但这样也不是办法!若两路人马一左一右,她就避无可避了!

莫安生并着一个高大粗壮的妇人身侧,慢慢向前走去。

眼尖地瞧见前面似乎出现了穿着铠甲的士兵,一咬牙,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仗着身子小,快速地爬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位面孔肿胀得十分难看的年轻男子,身着深蓝色长袍,披着镶着狐狸毛的锦缎披风,看质地就知不俗。

他半歪着靠在车厢边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口里边唤着一个的名字,边抬起头,“巨…”后面的字立马收了回去。

视线一对上,莫安生被他眼里的阴冷吓了一跳,男子唇一抿,正欲出声,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对准了他的胸膛。

莫安生第一次挟持人,心口跳得怦怦响,“公…公子,小女没有恶意。

只是有恶人在追小女,求公子不要出声,等恶人走了,小女定会自行离去。”

男子看了眼那不断颤抖的匕首,眸光一闪,继续低头看书,当作默认了她的行为。

莫安生长长吁出一口气。

她还真怕这人开口大叫,到时候她肯定没有勇气真地捅他一刀。

毕竟这人不同先前那个欲杀他的刺客,和想掐死她的陈嬷嬷,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而已。

好在他也识趣,倒免了自己的担心。

“公子,您坐稳,该出发了。”这时车厢外突然传来名男子浑厚的声音,莫安生全身又紧绷起来。

“走吧。”对面的男子轻轻道了声。

马车晃悠悠地开动了。

许是考虑到车里面男子的身体状况,马车开得很慢也很稳,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莫安生心里焦急,却不敢出声询问是去哪里,屏住呼吸,就怕被赶车的人听到声音,暴露了行踪。

行了半刻,马车停了下来,外面那男子道:“公子,到城门口了,例行要检查一番。”

说完便听到衣衫窸窣走动的声音,不知是去排队还是接受检查盘问去了。

里面的莫安生大惊,怎会这么不好彩,这马车居然是要出城外的!

若是等会检查时,车帘一掀开,不就立马暴露了?

但很明显,若此刻跳下去,也定会被抓个现形。

眼前的男子神情淡定地看着书,对莫安生焦虑不已的神情,视而不见,竟当她如空气般地存在。

87. 八六、易容药,解毒,一命还一命莫安生仔细将车厢里打量一番,发现男子身后有一狭小空间,以她现在的身形,应该可以钻进去。

然后用他的批风一挡,只要不是有心揭开来,说不定有机会蒙混过关。

莫安生道了句:“得罪了。”

站起身绕到那男子身后,掀起那披风钻了进去。

为了怕因为靠得太近,匕首不小心伤到人,莫安生将匕首反过来,抵在那男子背上。

“公子,只要您不出声,让小女顺利出城,小女是不会伤害您的。”

那男子既没动,也没出声,继续安静地看着书。

只垂着的眼眸里,不时有森森冷意射出:不过是个就要死的人,哪那么多废话?

马车动了又停,停了又动,想来正在慢慢靠近城门。

莫安生咬着唇,只觉得心跳得飞快,就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外面那个驾车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多了一丝先前没有的谄媚:

“军爷,我家公子生了病,要出城去找人治病,这是通行牌,请通融一下。”

有个陌生的粗噶声音,高傲地嗯了一声,然后立马转了语调:

“哎约,原来是秦爷的朋友,请恕小的有眼无珠,您请您请。”

驾车男子迟疑道:“军爷,在下看这阵势,好像在抓什么人,您要不要还是检查一下,免是给秦爷带来麻烦。”

那城门兵想来也正有此意,先前碍于秦爷的面子,不敢说检查,如今对方主动让检查,最好不过了。

毕竟秦爷他不敢得罪,两位王爷他更不敢得罪!

城门兵呵呵两声,“哎哟,那就得罪了,小的随意看上一眼。”

莫安生连咒骂驾车男子的心思都不敢生,只专心屏住呼吸,控制住自己不要颤抖,让城门兵发现端倪。

车帘掀开了一会,城门兵探头探脑地望了两眼,嘴里不停说着“得罪了”,双眼却锐利地连一处空隙也没放过。

车厢里很简单,只一个看起来病重的男子正在看书,看起来竟已病入膏肓的样子,倒与出城看病的说法对得上。

城门兵放下帘子,他的任务已完成,自然还是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哎哟,都说不用看,秦爷的朋友,小的怎会信不过?

您慢走,小的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马车悠悠地行到了城外,莫安生估算着时间,正想松口气,突然外面传来驾车男子的声音:

“公子,很快就要到芦苇镇了,您再忍一会,到了芦苇镇再休息。”

驾车男子顿了顿,又问了句:“公子,您没事吧?”

莫安生刚刚才略有些松下来的心,又猛地狂跳了起来,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发现了她似的?

看书的男子动也未动,“没事,继续走。”

驾车男子确实早已察觉到了车厢时的异常。

只是当时在城门口,公子的语气没有异常,他不想出声将车上人揪下来,惹来麻烦,耽搁了公子的时间。

如今公子既然吩咐继续前进,那就继续前进,反正那人,也没多长时间活了,就让他活多一阵。

等到车厢里只剩下翻书的声音,还有马车行驶的声音后,莫安生长长吁出一口气,从那男子的披风里爬出来,坐到了他对面。

莫安生本想同他用眼神,或唇形说声谢谢。

奈何男子始终低着头看书,连个眼角余光也懒得给她。

她耸耸肩,那就到了芦苇镇,下车之后再说吧。

芦苇镇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镇,相距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

就在莫安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时,马车停了下来,“公子,到了。”

到了?莫安生顾不得驾车男子可能会惊诧的眼神,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果然是另一个眼生的小镇,因是午时,街上行人不太多。

她从车上跳下来,见到那驾车男子仪容,略怔了怔。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下人,倒像是个富家公子!不过,这也说明,车上男子的身份不一般。

见那驾车男子狠狠盯着她,丝毫不觉意外,莫安生呵呵笑了声,拱手道:

“对不住,大哥,事出有因!不过小女保证,绝对没伤你家公子分毫!”

她对着车上男子一作揖,真心道谢:“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若有缘再见,小女定会报答公子的恩情!

只是小女有要紧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说完再向两人一鞠躬,转身向前跑去。

待那身影消失得差不多了,车里的男子才再次开了口,声音阴冷没有温度,“巨卫,杀了!”

“是!公子!”巨卫心里恶狠狠想,就算公子不吩咐,那小丫头胆敢挟持公子,他也不会放过她!

待到天黑后,这世间就又多了一个冤魂野鬼了!

莫安生不知道宁王爷的追捕令有没有这么快到这个芦苇镇,但为以防万一,她还是不敢住店,只半掩着脸,随意买了件男装。

然后找了个破庙,换下男装后抹黑脸,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当晩膳。

一切搞定后,莫安生看着毒医杨留给她的易容药发愁。

若想要宁王爷魏王爷,还有秦侧妃身后之人找不到她,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吃了这易容药,让自己暂时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可是,万一变不回来了怎么办?万一有其他副作用怎么办?万一…

唉,莫安生叹口气,现在说什么万一都没用,到时候命都没了,哪还有什么万一?

左思右想,觉得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行保住命要紧。

莫安生一咬牙,闭着眼,倒出小瓷瓶里的药丸,张嘴吞了进去。

不一会,便感觉肚子开始有异样,热热的,然后有股气直冲头部,接着面上五官开始疼痛起来。

默默感受着身体异动,心下惴惴不安的莫安生,突然想到一个刚刚没想到问题:这药丸过期了没?

万一是过期产品,咳咳,那可麻烦大了!

要真是如此,她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将那个杨老头揪出来!

莫安生正胡思乱想着,寂静的破庙外突然有声轻微的响动,她下意识就望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瞧见。

野猫?老鼠?还是秦侧妃身后之人,派来的杀手?

莫安生连忙捏住袖中装着迷药的小瓷瓶,悄悄地往神像后面移动。

等了许久,再也没听到任何响动后,她才放松下来,心想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外面的巨卫,左瞧右瞧,除了个丑陋的小子外,怎么也没瞧见那臭丫头的身影。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在这里的,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巨卫百思不得其解,又放心不下自己的主子,只得离开破庙回了客栈。

——

“咕咕,咕咕,”一只鸽子飞到某扇窗前,一个少年伸出手,从鸽子脚上解下一个小竹筒。

然后将鸽子用力向外一抛,那鸽子扑闪着翅膀,很快就飞到看不清了,“爷,大明国那边传来了消息。”

原本兴致阑珊的夜九歌,立马来了兴趣,桃花眼里星光一闪,“阿归,拿来爷瞧瞧!”

阿归将纸条递到夜九歌面前,夜九歌打开一看,笑容立马凝结,面上竟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肃杀之气。

一旁的阿归好奇地伸头瞧了瞧,上面大概写着宁王爷欲纳莫安生为二十三姨娘,莫安生不从,设计放火逃走,如今不知所踪。

夜九歌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不知所踪几个字,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意,刹那间让阿归仿佛见到了当年战场上,勇猛无敌的夜九歌。

“爷,”阿归有些不忍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那小丫头聪明又机灵,定是已逃得远远的了。”

夜九歌闻言,这才放松了神情,重新露出慵懒迷人的风流笑容,“阿归,你说得没错,那小丫头,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逮着。”

明明是他最熟悉的神情和笑容,可阿归还是敏感地察觉道,爷的笑容和眼睛里,多了一丝他所不理解的锋芒。

“阿归,昨儿个那个小桃红曲子唱得真不错,要不明儿个,咱们再去听听?还有那小身段,啧啧…”

清润好听的嗓音,意犹未尽的声调,十足十的风流纨绔子弟。

阿归默默收起心思,对自己说,刚刚的一切肯定是他的错觉!

——

破庙里的莫安生,在戒备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她抖了抖,还好这破庙里有一大堆干稻草,不然,就这么睡一晚上,不冻死也冻得半死了。

出了破庙,莫安生想起容貌的问题,觉得该先找面镜子照照。

天色尚早,街上人不是很多,但勤劳的商人小贩们,已早早地开了门,摆定了货物。

莫安生瞅定一个卖女子珠花手帕的摊子,走了过去。

摊主是个热情的大娘,她上下瞅瞅莫安生,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可是帮家中姐妹挑选珠花?”

“嗯。”莫安生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粗了好多,比之先前细嫩的少女声音,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

她自己吓了一跳,想着许是那易容药的作用,忙镇定住情绪,“大娘,我家妹妹想要一个梳妆镜,有吗?”

“有,有!”大娘兴高采烈地从身后拿出几个梳妆镜,“这些比较贵重,怕被那些个小偷小摸的,顺手牵羊牵走了,所以婶子放在一边。

小哥你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今儿个第一个客人,婶子给你算便宜点。”

莫安生随手指了指其中一面,“这个多少钱?”

“原本三十文,收小哥你二十五文好了。”大娘笑眯眯道。

“成,帮我包起来。”莫安生爽快地付了钱,然后在大娘热情的欢送中,快速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她左瞅瞅右瞅瞅,确实无人后,紧张地找开了包着铜镜的包袱,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铜镜。

一看之下,饶是她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差点吓得扔掉手中的铜镜。

倒不是样貌有多丑,而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毫不起眼的五官,暗沉的皮肤,一副营养不良的瘦小子模样。

莫安生拿着铜镜瞧了又瞧,总有种又穿越了一回的诡异感。

不过也好在她已经穿越了一回,除了刚开始第一眼有些震惊外,很快地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少比她想像中丑绝人寰的模样,要正常太多。

她拍拍胸口,一回生,两回熟,看多几回就好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与小胖子汇合。

收拾好心情后,莫安生走出巷子,打算挨个食肆去问一下。

以小胖子惊人的食量,只要他来了这芦苇镇,定会让卖过食物给他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莫安生的运气,貌似不大好,问了好几家,也没人见过小胖子!

她心里既失望,又担心,小胖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莫安生越想越担心,决定沿着大街,一直走到城门外,希望能尽早碰到他。

芦苇镇虽然靠近京城,却并不繁华,一大早来来往往出入城门的人也不多。

守城兵也不怎么检查,就是懒懒地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人。

莫安生虽然已经换了样子,扮了男装,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为了小胖子,心一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守城兵的注视下,走出了城门。

走出城门外没多久,立马闪到城门一棵粗壮的大树下,吐出两口气,拍拍胸膛。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她站在树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来的路人,就怕错过了小胖子。

站得有些累了,她顾不得仪态,索性靠着树坐到了地上。

这一坐下,忽然听到树后面传来细微的呻吟声。

莫安生大着胆子站起身,绕到树后面,只见一男子正靠在树上,身上盖着黑衣披风,满脸是汗。

似是已晕了过去,偶尔发出无声的呻吟。

那张肿胀不堪的面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像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正是昨日马车上的那名年轻男子,只是不知为何,只剩下了他一人在此?

莫安生忙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公子,醒醒,你没事吧?”

似是听到有人在唤他,那名男子轻轻嗯了两声,双眼仍是紧闭。

莫安生正想再唤他,那男子却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手脚乱舞,一不小心将莫安生推倒在了地上。

只见他胸膛急剧起伏,面上青筋直暴,张大嘴像溺水的人般大口大口呼吸。

不一会又好似喉咙处有什么东西,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地上不断翻滚。

莫安生怕他伤着自己,忙爬起身,试图拉开他放在脖子处的双手。

可她本就力气小,那男子又处于无意识状态下,很快她又被推到了地上。

然后袖子里有个冰凉的东西滑落到了她手心。

小瓷瓶!莫安生心一动,忙掏出来,那个装有保命药小瓷瓶。

地上男子呼吸越来越急促,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好似随时就要断气一般。

莫安生来不及多想,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想着毒医杨的药,就算保不了命,也定不会害了他。

便毫不犹豫地拔开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放在手心,爬过去放进了那个男子张大的口中。

突然有异物入口,男子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莫安生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将那药丸给咳了出来。

最差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过了片刻,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男子发病期已过。

他渐渐平复过来,松开双手,头歪向一边,直喘着粗气。

莫安生见他不再发作,忙走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慢慢拖到了大树下。

眼看着日头已升到半空,莫安生肚子开始咕咕叫,那男子还是保持着昏睡的状态。

他的驾车护卫也不见身影,小胖子也还没影。

莫安生抬头看看天色摸摸肚子,决定先进城去买点吃的,毕竟这男子到时候若醒了,也需要食物补充体力。

她刚起身正想动身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个巨胖无比,一个十分削瘦。

正是毒医杨和小胖子。

莫安生高兴得直挥手,“杨爷爷,小胖子!”

小胖子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唤他,奇怪地快速跑过来,“你认识我?你是谁?”

“小胖子,安生,我是安生啊!”

“安生?”小胖子围着她转了两圈,不肯相信,“你怎么可能是安生?”

“我吃了杨爷爷之前送给我的易容药,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莫安生解释道。

小胖子搔搔头,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模样。

莫安生却不再理他,直接走快两步,拉住随后而来的毒医杨的胳膊,“杨爷爷,那边有个人生病了,您快帮安生看看他!”

“小丫头,”毒医杨甩开她拉着他的手,“老夫先前是答应过你,可以帮你无条件救一个人!

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救了这次,可就没下次了。”

“安生知道!”莫安生忙不迭道:“这个人昨天救了安生的命。

若不是他,安生肯定已经被宁王府或魏王府的人抓走了!”

不是陌生人,是救命恩人,一命抵一命,倒也说得过去。

毒医杨没有再出声,跟着她走到了那男子身边。

一看到那男子,毒医杨的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救得了吗?杨爷爷?”莫安生见他神情,忐忑问道。

毒医杨不屑哼了一声,“这世上就没我毒医杨解不了的毒!”

莫安生呶呶嘴,吹牛,不说别人,就说小胖子,医了这么久,一点也没进展!

但这话,莫安生此时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的。

“不过小丫头,别怪老夫没提醒你。”毒医杨的声音多了一分严肃,“这人中的是毒,是星云国皇室一种特制的秘药。

他既然身中此毒,说明他的身份不低,可能跟星云国皇室有牵扯,老夫若帮你救了他,到时候星云国皇室说不定会找你麻烦。”

又是皇室?刚刚才逃出宁王府的莫安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若有可能,短期内,她还真不想和皇室什么的对上!

但,这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命还一命,以后无拖无欠,干干脆脆。

“杨爷爷,安生明白了,但他救了安生一命,安生实在无法见死不救!”

毒医杨见她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废话,蹲下身,两根手指头搭上了那男子的手腕间。

说实话,毒医杨心里也很矛盾,他既希望莫安生不要跟皇室扯上关系,平白惹来麻烦。

可莫安生若真是见死不救,他又觉得太过无情无义。

所以当莫安生略一犹豫后,便表明她想救的决心时,毒医杨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也不枉他在收到主持方丈的飞鸽传书后,一晚没睡,连夜赶回京城,找到了小胖子。

两人昨晚在宁王府和魏王府附近悄悄打听了一番,知道莫安生没有被抓到,才趁着今天上午人不多的时候,出了城门,来了芦苇镇。

毒医杨手指很快就松开了,“小丫头,你将那保命丸给他服下了?”

“是的,杨爷爷。”莫安生见他神情淡淡,心里越发七上八下,“不会是吃出啥毛病了吧?”

“没有。他刚刚毒发十分凶险,若不是吃了老夫的保命丸,只怕这会已经去见阎罗王了!”

毒医杨翻翻白眼,略带讽刺,“也不知是赞你这小丫头真大方,还是该笑你不识货。

随随便便就将老夫欠你的人情,一次性用了个干净!”

没吃错药就成!莫安生放下心来,嘿嘿两声,“那接下来就麻烦杨爷爷了!”

人情嘛,还了一次,还可以再制造,没什么大不了!

若不能让您欠下人情,这世上总有能吸引您的东西,也不是非要人情不可的!

莫安生不以为然。

一旁的小胖子还沉浸在莫安生由小姑娘,变成小伙子的震惊中。

直到毒医杨开口,才回过神来,“小胖子,将这个人运到镇里去,找间客栈住下,老夫先去采几株草药回来!”

“哦,好!”小胖子又奇怪地盯着莫安生瞧了两眼,直到她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熟悉的感觉才终于回来了。

好凶!果然是安生!小胖子顿时眉开眼笑,一弯腰将地上的男子抱了起来,像抱个麻包袋般轻松。

几人刚离开,那男子的随从巨卫,带着一个年迈的老者,急匆匆地赶到了。

“大夫,就在那,在那棵树下!”巨卫急切道:“我家公子发病了,求您快点!”

老大夫边走边翻白眼,若不是看在他银子出得多,又是为自家主子心急的份上,他真不想来。

大老远的从另一个镇上赶过来,也不想想他一大把年纪了,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两人一走近,却见树下除了披风外,空无一人。

巨卫大惊,顾不得会不会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大声唤道:“公子!公子!”

可惜唤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应他。

老大夫气愤不已,大老远的将他唤来,结果鬼影都没一个,这不是玩他吗?

“小哥,你这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巨未刚刚遭遇不小心丢了自家主子的悲痛,哪听得什么闲言,当下浑身一凛,凌厉眸光直直射向老大夫。

原来今日巨卫驾着车出城,结果刚出城门不久,公子突然病发,严重过以往任何一次。

他不敢再往前走,便带着公子返回芦苇镇里找大夫。

为了怕公子病发的样子引起城门兵的注意,巨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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