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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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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妈妈的骄傲。

而说,你会是。

可是肖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说法。

【我是为你而来,不在乎穿越绵绵山脉】

小马市的初秋,大街小巷弥漫着糖炒栗子和烤地瓜的香味。

9月30日早晨七点多,肖洱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到达长途汽车站,远远就看见聂铠站在车站入口处。

清晨还有一些凉意,他穿一件深栗色的薄风衣,剪裁得体,衬得他身正腿长。手还插在口袋里,戴着入耳式耳机,目光无意识地在前方逡巡。

他很快也看见肖洱,摘下耳机塞进衣兜里,大步朝她走过来。

“怎么这么早?”聂铠走到肖洱身边。

“你也很早。”

“啊……我睡不着。”这是实话。

聂铠去摘肖洱肩上的书包,肖洱不动声色地让开:“不重的。”

聂铠的手顿了顿,不自然地摸摸了鼻尖:“吃过早饭了吗?”

肖洱其实吃过了,一个鸡蛋两片面包一杯牛奶。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摇摇头。

“我也没吃,你等一会,我去买。”聂铠立刻说,又环顾一周,问她,“想吃什么?蒸饭、糍粑、麻球还是鸡蛋灌饼?”

肖洱指一指不远处的那个大铁炉子,说:“烤地瓜吧。”

二十分钟后,肖洱和聂铠坐在车站的候车室里吃早餐。

聂铠也给自己买了烤地瓜,选了最大的两个,胖嘟嘟地挤在塑料袋里。一掰开来,露出金黄色的瓤,热乎乎的一捧,香气顿时溢满了整个候车室。

可是掰开了,却不好下嘴。聂铠性子急,伸手去扯烤得半焦的地瓜皮,连着不少地瓜肉一起被撕去,还一不小心烫了手。

肖洱从他手里接过一只烤地瓜,一点一点地剥皮,细白的手指像是带着魔力,只把最外层的皮除去,一点也不会浪费。

她专注而耐心,聂铠看着她手指的动作,莫名地安静下来。

肖洱料理了两只烤地瓜,自己只吃了小半只,还是被聂铠残害过的那半只。

食量小得像只猫,聂铠在心里嘀咕,怪不得这么瘦。

小马市到南京南站,坐长途汽车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

两人检票上车,坐在靠近后门的座位上。是老式的大巴,因为管理不当,座椅上连消毒的坐垫也没有,灰色的椅背脏兮兮地泛着可疑的黑。

聂铠站在过道上,盯着座位皱了眉,最后脱下外套铺在座位上。

肖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这么一番动作,想起他的生日日期。

原来是处女座。

可没想到,聂铠布置好了座位后,往旁边一让:“坐吧。”

肖洱很小一只,坐下以后几乎被他的风衣包裹。聂铠在她身边落座,只有1/3的屁股挨着座位,上半身挺得很直,不往后靠。

“我们换过来吧,我不介意。”肖洱说。

她没有这么严重的洁癖,回去洗洗就好了。

聂铠摇头,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你还要考试,要休息好。”顿了顿,加上一句,“毕竟是代表学校。”

肖洱没再拒绝,说:“你怎么出来的。”

“十一”国庆节调休,今天学校补课,肖洱因为有竞赛所以请了假,可是聂铠属于无故翘课。

聂铠耸耸肩:“就这么出来的,我妈以为我去上学了。”

肖洱说:“哦,旷课。”

聂铠说:“也不是没干过。”

“你妈妈问起来的话,你怎么说。”

聂铠扯扯唇角:“她最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管不到我。”

“你妈妈不是没有工作吗,忙什么。”

聂铠一顿,多看了肖洱一眼,似是在疑惑她怎么会知道白雅洁没有工作一事。

肖洱垂眼,声音淡淡的:“班里关于你的小道消息不少。”

“你也听小道消息?”聂铠有一些诧异。

“为什么不呢。不听,怎么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外号。”肖洱说,表情没有任何嫌恶的意思,自言自语,“幽灵修罗,其实……还蛮贴切。”

聂铠有点尴尬,适时地岔开话题:“我妈想在这里定居下来,方便照顾姥姥。所以也想找一点事情做。她原来是学舞蹈的,就想开一间舞蹈教室,带带学生。”

肖洱的眸子沉下去:“哦,那挺好的。”

车子启动,聂铠从口袋里取出耳机来,递一个给肖洱:“听歌吗?”

肖洱把耳机塞进耳朵,音乐舒缓悠扬,歌手的声音低沉温柔。

“谁的歌?”

“李健。”

肖洱想起那天的《为你而来》,不禁问:“你很喜欢他?”

“嗯。”

聂铠说起他,话多一些:“很久以前就喜欢。从他还在水木年华的时候。从《一生有你》开始。”

肖洱对音乐没有研究,也不太听,知道的歌手也就是所有高中生耳熟能详的那几个:周杰伦、许嵩、梁静茹……

李健这个名字,她第二次听,上一次是在他的家里。

所以她重复:“一生有你?”

“嗯,一生有你。”

聂铠取出手机,调出那首歌。

是现场版,肖洱听见背景音,很多观众跟着打拍子,还有尖叫的声音,很嘈杂。

听完一遍,肖洱点评:“一般。”

聂铠不服气,反驳她:“你不懂那种感情。”

肖洱瞥他一眼:“你懂?”

聂铠被她堵得半天没吭声,闷声说:“反正你也不懂,你不能这么评价。”

“也对,我收回。”肖洱坦荡道。

聂铠被她几句话拨弄得心绪起伏,可肇事者本人却平平静静,完全是闲聊的口气。他有一点气不过,还想说一点什么挽回,却发现肖洱已经在闭目养神。

她的皮肤白得透亮,眼角有一小颗泪痣,头发软软的垂在耳边。

偏巧这时大巴途径一处,因路况不佳上下颠簸,肖洱的身子一晃,下意识睁开双眼。

聂铠匆忙移开目光,动作幅度有一点大,扯掉了肖洱耳中的耳机。

……

“我们晚上住在哪里?”

聂铠低头不看她,又从腿上捡起耳机,重新给她塞回耳朵里去。手指触到肖洱小小的耳垂,像是被烫了一下,又急急缩回来。

肖洱定定地看了聂铠一眼:“快捷酒店。”

“为什么不坐下午的车回去。”

聂铠一直有疑问,为什么明明时间绰绰有余,肖洱还会选择在南京停留一晚。

“我们会因为没有赶上那一班回程的车而不得不在这里停留。”肖洱说。

“为什……”

聂铠刚说了个开头,就急急刹住,惊疑不定地看着肖洱。

肖洱眼里波澜不惊,继续解释:“明天是国庆,今天的车次一定都会客满,我错过那一班车,就一定回不去了。”

是她计划好的!聂铠的目光微变。

“有时候,我也想给自己放一个假。”肖洱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说,“这个理由,够不够。”

聂铠神色复杂地看着肖洱,这样的事情他做来太平常,可是她做来太疯狂。

明明是这么一个淡静如水的人,聂铠却总能在她身上体会到一种惊心动魄。

就像初遇。

“所以你选了我陪你?”

片刻后,聂铠明白过来:“因为我曾在南京定居,对这里非常熟悉?”

这个认知令他沮丧,却又隐隐的庆幸。

肖洱没有否认。

肖洱下午一点钟考试,在南京外国语中学北京东路校区。

这是聂铠的母校,他在这里念的高一。

三点钟,监考老师收上卷子,肖洱随着人流走出报告厅。

“阿铠!”

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肖洱看见和她同一个考场的少年奋力地从人群中挤出去,一下子勾住报告厅外等她的聂铠的肩。

“你怎么来了?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少年笑得阳光灿烂,显然是和聂铠的关系很好。

肖洱不再向前移动,找了一个角落停留。

她等了一会儿,可是少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频频踮脚朝里头张望。

肖洱只好往外走。

“肖洱。”聂铠扬声道,招呼她过去。

少年愣了一瞬:“女的?”

又打量了聂铠一通,不怀好意地笑,用肩头撞了撞他的肩:“好啦,不打扰你们,我先回去了。下次记得来找我玩!”

少年风一样刮走了。

肖洱和聂铠并肩走在出校门的路上,聂铠解释道:“他叫程阳,是我高一时候的同学……”

“嗯。”

“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

快要走到校门口,聂铠停下来,像是酝酿许久了,终于开口说:“要不,今晚你去我家住吧。酒店……不干净,而且我家里也没有人。”

肖洱抬头看他。

聂铠有一点窘,马上补充:“你不要想歪了啊……我们家有好几个房间。”

“我能怎么想歪。”

聂铠:“……”

他的耳朵在一瞬间就红起来,目光闪躲,第一次恨自己语文没学好,不知道该怎么清楚地表达心里的意思。

肖洱看够了,继续往前走,说:“可以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聂铠看见肖洱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嘴角上扬起一个可疑的弧度。

聂铠在南京的家离南外挺近,肖洱看着他掏出家门钥匙,不咸不淡地问:“你早就打算好了吧,晚上在你家里住。”

因为他随身带着这里的钥匙,肖洱看见,是单独的一把。

聂铠身子一僵:“嗯……”

肖洱点评:“早有预谋。”

聂铠打开房门,面上挂不住:“我……”

肖洱走进去,礼貌地说:“打扰了。”

聂铠:“……”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被戏弄的那一个。

放下书包,聂铠带肖洱出去玩。

只有小半天时间,可是聂铠推荐的去处能玩一个月。

“秦淮河夫子庙好了。”肖洱听完他报了一分钟的地名,随口道。

“也行……那里夜景不错,小吃也多。”

肖洱此前没来过南京,但怎么也听说过南京夫子庙和十里秦淮的大名。

可去了才知道,其实就是商业街,主要出售各色小吃以及种类繁多的手工艺品。

这样的地方很多城市都有,譬如北京的南锣鼓巷,上海的城隍庙,西安的回民街,成都的锦里等等。

建筑外观倒是古色古香,人气也旺,似乎没有淡旺季之分,街道上总是人来人往。

闲逛的人不少,主要构成还是朋友与情侣。肖洱与聂铠却显得格外疏远,隔半臂的距离,常有路人从两人中间穿过。

“请你吃汤包吧。”两人走了一会儿,聂铠说。

“好。”

路边有卖蟹黄汤包的,一只纸碗里头装一整个汤包,店家发一根吸管,戳破薄薄的皮,吸取浓稠的汤汁。然后顺着小孔,倒入秘制的酱料,再用筷子吃掉剩下的包子。

聂铠兴致勃勃,示范给肖洱看,却发觉自己远远没有她吃起来秀气斯文……有一点不爽,又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我是为你而来,不在乎穿越绵绵山脉】

边吃边走,他们路过一家静吧,有人坐在中央的小台子上,抱着吉他唱安静的歌。

聂铠带着肖洱进去,给自己点了一杯特基拉日出,却点了伯爵奶茶给她。

聂铠终于找到机会反击肖洱:“小孩子还是喝奶茶比较好。”

面对聂铠幼稚的叫嚣,肖洱不予置评。

快到六点,肖洱给沈珺如打了一通电话。说她错过了回程的班车,只能买到明天最早一班的车票。

沈珺如非常着急,责备她不会把握时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晚上住在哪里?你一个小女孩,多危险!我让你爸过去。”

“不用了,一个同考场的同学家也在小马市,她也没回去。我跟她去她在南京的朋友家里住。”

“那把电话号码给我啊,那个同学靠不靠谱?我还是不放心。”

“怀疑人家多不好。你不放心的话,每隔一小时打电话给我就好。”

沈珺如顿了顿,说:“那这样,你每隔一小时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

“嗯。”

挂了电话,聂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说谎的时候,一向这么镇定吗。”

肖洱说:“我做什么都是如此。”

这是实话。

说谎的时候,她心里也不好过,可是为了最后的结果,肖洱觉得可以忍受。这个女孩子的世界里有一套行事的准则,为了达到预设的目标,其他的很多事情都可以为之让路。

聂铠没有说话。

肖洱抬眼看看他,说:“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聂铠半靠在座椅上,目色沉沉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看穿什么。

“我在想,怎么样的遭遇会让你变得这样。”他说,声音有一些沉,“很难接受的事情吧。”

“你不要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她说,“聂铠,你什么都不知道。”

肖洱的目光突然冷下来,声音也带了刺。

她不想从任何人眼里看见怜悯。

尤其这个人,是她的儿子。

聂铠因她的眼神,心里一滞。

肖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再说话,她不声不响地喝着奶茶。

没一会儿,对面坐着的少年离开了座位。

片刻后,少年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整个酒吧。

肖洱抬眸,发现聂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酒吧正中央的小台子上,也抱着吉他。

“刚刚我不小心让一个女孩子生气了。”聂铠说,“可惜我嘴笨,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她道歉。所以给她唱一首歌,希望她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真诚而专注。

身后是海蓝色的背景墙,上面有立体的波浪镂花,浮动的灯光打在上面,仿若波涛暗涌。

他随意坐下,简单拨了几个音调节。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是《一生有你》,聂铠的演绎不同于肖洱之前听到的。

她无法判别哪一版的更好听,但他为她而唱,这让一切变得不同。

肖洱像往常那样,克制而冷淡。

那时候她不知道,这首歌,将伴她一生。

等到一曲终了,整个酒吧的客人都站起身来鼓掌,甚至于老板饶有趣味地走过去询问聂铠有没有在酒吧驻唱兼职的兴趣。

肖洱才终于认识到,聂铠的歌声,是能够获得认可的。

回去的路上,肖洱从聂铠那里得知,他从小就学习各类乐器。

先是钢琴,考级全部通过以后,又开始学吉他。可能是遗传母亲优良的乐感,聂铠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触觉。

“现在还在学吗。”肖洱问他。

“不学了。”聂铠低声说。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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