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梅的姨婆,就是那中间牵线找到旺兴村去的人。
李阿珍的娘家和廖小梅姨婆娘家扯起来还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李阿珍托人给杨宁馨寻保养的主,弯弯道道的过了几个村,给廖小梅的姨婆知道了,马上想到了廖小梅。
要不是她,杨宁馨还到不了杨家。
廖小梅和杨树生觉得自己该好好感谢姨婆才行,要不是到哪里去抱一个这样可爱的娃儿回来养?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准备今年去给姨婆拜年的时候要给个红纸封儿,里头搁两块钱,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姨婆接到了红纸封,笑得牙齿都晒了太阳:“小梅,咋这样客气哩!”
“当然要来感谢您老,要不是您给我们捎信,我们哪能有小六哇?”廖小梅摸了摸杨宁馨的脸:“小六,喊姨婆。”
杨宁馨看了看姨婆,明亮的眼睛眨一眨,表示疑惑,廖小梅喊她姨婆,自己也喊姨婆?不对吧?这辈分不是乱了吗?
“这才一岁,哪里晓得喊人哩。”姨婆冲着杨宁馨直乐呵:“这娃子生得真好,我都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娃儿。”
“小六,喊姨婆哩!”
为了向姨婆证明杨宁馨聪明伶俐,廖小梅很固执的让杨宁馨把那称呼喊出口,杨宁馨想了又想,开口喊了一声:“姨太婆。”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称呼?反正杨宁馨觉得,她和廖小梅不该喊一样的称呼。
“哟!”姨婆惊得眼睛都放光:“这小娃咋这样灵光哩?小梅,你也真是的,你喊姨婆,她还能跟着你喊我姨婆?姨太婆……好吧,就是这么喊了。”
廖小梅想了想,也笑了起来:“我倒是没仔细去想了。”
姨婆站起来,走到杨树生面前,伸手摸了摸杨宁馨的手,仔细看了看她,又叹了一口气:“唉,他们唐家可真是心太偏了,别家喜欢男娃娃,也不会把女娃娃踩到脚底下,他们家可好,完全不把女娃娃当一回事,小六从他们家出来,也算是她命好。”
接着,姨婆就絮絮叨叨的跟廖小梅杨树生说起杨宁馨的事情来,要帮着家里挣工分,要带两个堂弟玩耍,差不多每天要挨她奶奶一顿条棘,嫌她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几岁了?就去挣工分了?”廖小梅听了只觉得可怜:“能挣到工分,那也该上学了吧?”
“上学?她家里哪会送她去上学?”姨婆摇了摇头:“每天在家带娃扫地洗衣裳,瞅着队里有些事情做就得去干活,哪能让她去上学?听说她娘现在又上了身,不知道这次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要是男娃娃,那她就更惨了,以后肯定要为弟弟做牛做马的。”
杨宁馨回想到了那个瘦津津的小女孩,不过六七岁模样,看到李阿珍的时候,眼睛里总流露出一丝恐惧,可每次逗她玩,却笑得那样开心。
陈春花又有孩子了,要是生了个男孩,按着唐家那重男轻女,唐美丽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唉……”
杨树生心软,听着姨婆说起唐家的事情,忍不住叹气:“男娃娃女娃娃不都一样?都是唐家的后人,为啥要分个轻重出来?都说男娃娃能传宗接代,可没女娃娃,谁给传?再说了,我觉得这个姓杨姓李的有啥重要的?谁知道百年以后会是咋样??管着自己和娃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
姨婆听了连连点头:“还是树生想得通。”
她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廖小梅,侄孙女可真是命好,虽然不能生娃,可却遇到一个好男人,这可是八百年修来的福气。
“唉,唐家那个大的女娃儿,倒是很讲情义,小六满百天的时候,她和隔壁家一个小娃溜出去找小六,差点丢了队上的牛,被她奶奶打得半死,遭罪哟……”
姨婆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情来,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不过六七岁的人,就赶着她去队里挣工分,这心也太狠了点,怎么着也得还大一点吧?要是牛发起横来,她又怎么牵得住?还莫说命不好可能会被牛踩死。”
“啥?”廖小梅有些紧张:“姨婆,小六的姐姐来找她了?”
“可不是吗?还有隔壁一个叫虎子的男娃娃和她一块,两人端了个菜碗放了条鱼,说要送给小六开荤哩。”姨婆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娃儿心好,只可惜生在那户人家……”
杨宁馨竖起耳朵听姨婆唠叨,她这才隐隐知道湖泉村的大概位置。
湖泉村和旺兴村其实没隔多远,分属两个大队,放到二十一世纪,可能就是两个相邻的社区,而廖家湾也与旺兴村相毗邻。
那就是说,旺兴村是中间那一个村,湖泉村与廖家湾分占两边。
“两个小娃儿往咱廖家湾方向走了,正好遇着竹布的秦队长,把他们俩留下来,等着家里人来寻,要是他们上了公路朝右边走四五里路,只怕是能找到认识你们的人。”姨婆拨开了一颗花生朝嘴里塞,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那天的事情:“听说小娃子蛮机灵的,拿了你们俩的名字在问哩。”
杨树生把杨宁馨抱紧了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看了看杨宁馨粉嘟嘟的脸,暗暗下定决心,谁都不能把小六从他身边抢过去!
廖小梅也听得胆颤心惊,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只觉得姨婆家的炭火烧得太旺了些。
听到“虎子”两个字,杨宁馨心里一颤,眼前浮现出那张圆圆的脸蛋。
他竟然和唐美丽一起来找她?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小虎子,真的有些与众不同呢。
“你们去大队给小六录了名字没?”姨婆嘎巴嘎巴的嚼了两口花生:“可千万要把手续办齐全了,要不是唐家人穷得没钱花了,跑过来要把小六抢走,讹你家的钱,那该咋办?”
“树生……”廖小梅有些惊慌,当时他们给了六十块,没有让李阿珍写个收条,要真像姨婆说的,那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六十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抵得树生三个多月的工资哩。
可这钱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小六,小六是她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可不能被人抢走了!
杨树生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小梅,莫急哩,娘已经托了杨队长去大队部给小六写名字了哩,她是咱们家的杨宁馨,跟原来那个家一点关系都没了。要是唐家不要脸想来抢人,咱们湖泉村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少不得锄头扁担打发了出去!”
听了男人的话,廖小梅点了点头,这才心安了几分。
“咱们小六百天的时候,还请了村里人喝酒,大家都是见证人,她就是我们俩亲生的娃儿,他们唐家只要敢来,村里人都会帮咱们的!”
杨树生平素性子很软,可提到唐家要抢小六,这个汉子忽然就硬气起来,两条眉毛竖起,杨宁馨瞅着他的脸,竟然看出几分杀气腾腾来。
“有人帮忙就好咯。”姨婆点了点头:“你们杨家在湖泉村关系不错,出了啥事肯定有人帮忙,只不过你们最好是什么准备都做好,小六的名字要登记到你们家里,这样咱们也有大队的支持,是不是?我估摸着,唐家肯定没那闲工夫给小六到大队去弄啥登记,你们给弄上,最好!”
杨树生和廖小梅听着,都点了点头:“姨婆你说得对,我们这次回湖泉就去大队那边问清楚,看小六的名字有没有添进去。”
杨宁馨心里头想,到大队添名字可能就是上户口的意思吧,那时候还没有包产到户,也不需要户头,都是生产队把队里人的名字报上去,大队统计报公社,一层层上去的。这农村里弄户口的事情可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杨树生和廖小梅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姨婆说的那件事情,两个人忽然没了底,看着抱在怀中的杨宁馨,心中忽然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他们抱养小六快一年了,已经把她当成了亲生的孩子,忽然间有人提醒,有可能会被要回去,免不得有些发慌。
“树生,咱们得去落实一下,要不是我这心总是悬着,沉不了底。”
杨树生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回去就把这事情办妥当。”
一回到湖泉村,杨树生连自家门都没进,就赶着去找杨林江那边问小六这个落户的事情。
杨林江见着杨树生提了几样东西过来,脸上乐开了花,听着杨树生提起小六落户,他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大侄子,你爹娘早就拜托我了,你着急啥子?”
“我听说小六家想要把她讨回去,这才着急哩。”杨树生看着杨林江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心里头想着,可得给杨林江加点料才行:“队长,你想想,要是小六被她家要回去了,大海航行靠舵手谁来站中间?”
提到忠字舞,杨林江一翻身就站了起来,两条眉毛拧到了一处。
啊哟,这事情可真得要重视,好不容易用二十斤米把小六请过来跳忠字舞,要是被人搅和了,湖泉村可又要被人压一头。
小六是他的希望,是湖泉村的宝贝疙瘩,可不能让人给抢走了!
杨树生瞅着杨林江那模样儿,好像是有几分心急的样子,赶紧趁热打铁:“队长,我原来以为小六抱回来就和她家没关系了,可万万没想到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个信,说小六家想要把她讨回去。我寻思着,是不是有人传了话出去,说咱们小六聪明,才一岁的娃儿就能跳忠字舞,他们队上觉得稀罕,想要抢了回去……”
“哼,真是不要脸!”
杨林江成功的被煽动了情绪,脸涨得通红:“初五大队部有人了我就过去问问,看小六落户的事情办妥当了没有。”
“那就拜托队长了。”杨树生心情舒畅。
“拜托啥子,小六是咱们湖泉村的,是你的亲生娃儿,我们全村人都喝了她的百日酒,这还能赖账?”杨林江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杨树生的肩膀:“大侄子,正月十五的比试,小六可一定要表现好啊!”
“队长,绝对没问题!我们家小六聪明着哩!”杨树生开心得很,跟吃了蜜糖一样,心里头甜蜜蜜的。
熬了好几天,正月初六杨林江亲自上了门。
“树生侄子,你放心!我亲自去大队查了那个落户的簿子,小六就在你们家呢,上边还注明了关系,和户主杨国平是祖孙关系,那她肯定是你的孩子,谁也抢不走!”
杨林江很笃定的一挥胳膊,心里头有几分得意。
杨国平家的小六真是聪明透顶,他可不能让这宝贝被人又弄回去。
想抢我们村小六?没门!
☆、第 30 章
春节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正月十五,马上就出节了。
元宵节是传统节日,各地都要扎灯笼庆祝,有些地方还有各种活动,白天里头逛庙会, 到了晚上放花灯, 只是这都是一些旧俗,随着“破四旧”的风气掀起,很多地方已经没了庙会,只不过还是在旧址会有些杂耍艺人带着猴子敲锣打鼓的在讨钱——毕竟他们也只能靠着这春节挣点钱了。
破旧俗的对立面是树新风,大塘公社计划举办一次忠字舞比赛,各个大队送上本队最好的节目,然后再选出最好的来加以褒奖。
正月十五这一天,正是初选的第一天。
一大早的, 杨林江就在广播里喊让大家吃饱饭,带上干粮饼子,准备去竹布村那边参加比赛。
竹布那边有一个城隍庙,庙前边有一块很大的地坪, 往年的庙会都在那里举行, 大塘公社把今年的忠字舞比赛地点就定在那里,各大队轮流在那里举行初赛,到了二十六那一天,初赛的优胜者再齐聚城隍庙进行决赛。
吃过早饭,湖泉村的男女老少精神抖擞的到村口集合, 参加忠字舞比赛的,左亚辉要求脸上都要搽粉儿抹胭脂红,众人听了只觉新鲜不过,一个个笑嘻嘻的站在那里相互打趣:“你这搽着粉,跟那杂耍的猴儿差不多了。”
“看把你能的,看看你这样,比我又好得了多少?说我是那玩杂耍的猴儿,等会你上台还不是一样?”
村口支起了几个简陋的草棚,左亚辉带着女知青给村民们化妆,胭脂水粉都是她回家过年的时候去学校找的,破四旧运动开始,艺术学校遭了殃,老师们下放去劳动改造,学生们变成知识青年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家再教育,那些化妆间里被砸得一片狼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左亚辉决定要抓住这次忠字舞比赛的机会露脸,所以她横下了一条心,趁着晚上偷偷摸摸进了学校的化妆室,兜了一大包粉水口红回来——她指导的忠字舞一定要与众不同,湖泉村的精神面目一定要积极向上,就像搽在脸上的胭脂,红扑扑的一片!
这个节目出彩的那一刻,就是她左亚辉露脸的时候!
从城里回到湖泉村,左亚辉给几个女知青做了简单的培训,她们就化身成为熟练的化妆师,这会儿拿了刷子眉笔给村民们化妆。最前边那十个后生是化得最用心的,眉毛胭脂加口红,还在眉心点了一颗红痣,看上去像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
可惜没系红肚兜,身上穿的是半旧军装。
围观村民们指着他们笑得嘻嘻哈哈:“这么一打扮,都不像本人了,大牛,你都成唱戏的了!”
几个小伙儿坐在那里急不可耐,只想瞧瞧自己啥样,偏偏女知青不肯放过他们,情描慢涂的,粉刷弄得他们心里头痒痒的,一抬眼,就见着窈窕的身姿在自己身边,一股淡淡的清香钻到鼻孔里,怪好闻的。
这香味飘进鼻孔,几个后生突然就稳住了,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杨国平家小六过来了!小六搽了粉真是好看,跟年画上的小娃娃一样呐!”
一阵哄闹的声音,村民们抬头朝那边看了过去,就见杨树生抱着杨宁馨走了过来。
左亚辉吃过早饭在家里就给杨宁馨化了妆,给她扎了两把小辫子,彩色皮筋缠成一节一节的,杨宁馨照着镜子一看,感觉是两根小甘蔗挂在脑袋两边一样。脸上搽的胭脂实在有些厚,红通通的两大片,和她粉白的小脸衬着,实在有些瘆人。
可是每个年代的审美观都不同,当杨宁馨被杨树生抱了出去的时候,湖泉村的村民们个个都夸她化妆以后更好看了。
这绝非是奉承,杨宁馨从他们的目光里看出货真价实的赞美。
好吧,不再去想自己刷成猴子屁股那样的脸,就当自己已经是美若天仙,美得颠倒众生好了,杨宁馨朝周围的村民笑了笑,红艳艳的小嘴跟菱角儿差不多。
“左知青,快些哩,莫要弄太长时间。”杨林江站在一边拼命催促:“化好妆的快些去拖拉机上坐着,只能麻烦连生多送几趟了。”
高连生坐在拖拉机上拍了拍扶手:“没事哩,谁让我是湖泉村的哪?换了别村的,我可不干!”
过年前他就藏了一壶油,就是准备正月十五送人的时候拿来用——他是给大队开拖拉机不假,可总得有个亲疏远近,一个大队里可是有七八个生产队,送了一个队不送别的队,人家肯定会埋怨,送湖泉村的就顺理成章了,谁叫他住在湖泉村哪?
拖拉机“突突突”的响着,好一阵噘头拱屁股,总算是开着走了,车上满满登登的坐了二十多个人,杨宁馨瞅着那车轮,好像还没塌下去,不免感叹这拖拉机的轮胎还真是质量好,耐磨又能承重。
把最前边的十个后生化了妆,后边的就简单了,索性连坐都不用坐,村民们分排站好,一个女知青拿胭脂在脸上刷一下就朝后边走,一个拿口红的跟上,在嘴唇上一撇一捺,这个妆就算化好了,才不到半小时,村民们脸上都有了两个红团团,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差不多到了十点,忠字舞比赛才开始,湖泉村所属大队有八支参赛队伍,湖泉村排在第一位,杨林江听了有些慌,扯了左亚辉到旁边商量:“第一个出场……会不会不太好?”
左亚辉白了他一眼:“杨队长,你知道什么叫先声夺人不?”
杨林江摇了摇头:“不晓得哩。”
左亚辉叹了一口气:“这参加比赛啊,要么就第一个上去,镇得住场子,后边的再好也没辙,要么就得抽到最后一个去压轴。咱们村第一个上去没问题,还有谁能比得上咱们村?你看看那些来跳忠字舞的,都啥样哩?”
杨林江看了看周围,别的生产队都是穿着灰扑扑的衣裳,脸上也没搽红团团,自己村可打眼多了,脸颊一色的红,特别是前边领舞的二十个,穿着半旧的军装,看着就觉得整齐又亮眼。
“中,我得叮嘱小六去,可不能慌神。”
被左亚辉一说,杨林江安心多了,摸着去找杨宁馨,抬头看了看周围,就看着不远的地方杨树生抱着杨宁馨站在那里,正和廖小梅在说话。
“小六,小六!”杨林江从人群里挤着过去,挤到了杨树生身边:“小六,你可要争气点啊!”
杨宁馨睁大眼睛望着杨林江,一副不懂的模样。
杨林江着急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子:“小六,小祖宗!二十斤大米哩!”
看着杨林江那样子,一额头的汗,脸上的胭脂也糊成一片,杨宁馨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杨林江还真是不能开玩笑,自己才稍微装了下,他就急成这模样。
“大米!”杨宁馨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杨林江舒了一口气:“妈呀,小六,你要吓死爷爷哩!”
“各生产队注意了,大家都尽快排好队,比赛马上开始!”
广播嗡嗡嗡的响了起来,那块地坪里搭着的台子上竖起了一根杆子,上头挂了个麦克风。
台下的人赶紧分列站好,刚刚看上去毫无秩序的人群很快井然有序的分成了很多队。杨宁馨扫了一眼四周,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完全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来参加这个忠字舞比赛。
“小六,该上台了。”左亚辉让杨树生把杨宁馨放了下来,牵了她的手走到舞台中央。
看台下一片哗然,一个小不丁点儿站在中央,落落大方的看着全场。
“这是谁家小娃儿?看上去不过一岁多一点点!”
“她到这里做啥哩?这不是忠字舞比赛吗?”
左亚辉把麦克风取了下来,塞到了杨宁馨手里,冲她眨了眨眼:“小六,加油!”
杨宁馨点了点头:“加油!”
“大海航行靠舵手……”等着左亚辉下台指挥湖泉村的按着设计的路线上台时,杨宁馨开始奶声奶气的背诵起《大海航行靠舵手》那首歌来。
左亚辉微微一愣,自己没让小六全背出来呀,就告诉她当个小小报幕员,没想到她记性这么好,整个一首歌都能记得住。
看台下开始骚动了起来,众人啧啧惊叹:“哪来的小娃儿?这么聪明!”
第一排坐着几个穿军装的评委,饶有兴趣的望着杨宁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湖泉村每天都在排练忠字舞,一片红心向着党,向着伟大的□□!”背完这首歌曲,杨宁馨又热情洋溢的加上了这几句话,声音甜美里头带着奶味儿,听起来很舒服。
左亚辉笑容满脸接过杨宁馨的麦克风,开始领唱,女知青和湖泉村的村民们早已把节奏记得滚瓜烂熟,跟着她的调子开始整齐划一的跳起了忠字舞。
歌声甜美嘹亮,舞蹈整齐大气,特别是在最前边领舞的小女娃惊艳了全场。
湖泉村跳完以后,地坪里一片沉默,忽然间不知道是谁在鼓掌,刹那,掌声就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整块地坪,一波接着一波,一波高过一波,似乎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评委站了起来,拿了麦克风按着桌子,激动得牙齿都在打颤:“跳得太棒了!我们要把湖泉村这个忠字舞送到省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