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把唐美丽弄了来看牛,这个机会确实难得,唐美丽很珍惜。
每天半个工分,那也不少了呢,到了秋收可以换些粮食,家里可以多吃几顿大米饭了。
“我就知道,你和你爹娘一样!”小虎子比唐美丽小三岁,力气也小些,扯了两下鞭子扯不动,他有些生气:“你们口里都说想小红,喜欢小红,可没有一个想要去找她!”
“我……”唐美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看了看身后的牛,又看了看眼前的小虎子,咬了咬牙做了决定:“好,我跟你一块儿去。”
“好好好,这才是小红的好姐姐!咱们就算不能把小红找回来,平常也可以去看看她啊!”小虎子眉开眼笑:“咱们先去小河港子那边看有没有在捞鱼,要是有,问他要一条,咱们拿了给小红送过去!一百天了,哪能不吃鱼呢,兴许抱走她的人家还真没准备呢。”
唐美丽被小虎子这话一鼓动,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一片:“对对对,给她送条鱼过去。”
她压根也没想到,究竟要把鱼朝哪个方向送——小虎子自己也不确定小红被送到了哪里。
“二花,能给我看一会儿牛不?”唐美丽把鞭子递给了小伙伴,很认真的说:“我要和小虎子一起去找小红,给她送鱼去。”
缺了两颗牙齿的二花接过鞭子:“送鱼给小红?”
因为少了两颗把门的牙齿,她说话有些漏风,红字完全走了音。
“是啊,今天是她一百天呐。”唐美丽很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小虎子说一百天要吃鱼。”
“吃鱼?”很显然,二花有想发懵,可还是把鞭子拿在手里晃了两下:“那你快些去,早点回来啊。”
“嗯。”唐美丽点了点头,转身就和小虎子一起走下了小山坡。
他们俩的运气不错,在小河港子那里还真有一个闲人在捞鱼,那人约莫六十来岁,放了一把罾在一块大石头下边的水湾湾里,过一会儿提出来,蒙在竹片上的纱布网兜里就有一小撮小鱼小虾。
“大爷,能送条鱼给我们不?”小虎子蹲在小河港子旁边,眼馋的看着罾里活蹦乱跳的鱼儿,阳光照着鳞片,点点泛着银光。
“你们要鱼做啥?”大爷抬起头来,看到小虎子的身子都快斜到小河这里,赶忙拎着罾走了上来:“娃娃,快退后些,莫要掉到水里去了。”
“我们想要一条小鱼给我妹妹蒸了吃,今天她满一百天。”
唐美丽低头看着那一网罾,心里头充满了期望,大爷捞了不少呢,应该会给一条吧。
那大爷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乐呵呵的说:“要开荤啊,好好好,大爷给你们挑一条结实的。”他弯腰在罾里选了又选,挑出了一条手指长的小鱼儿放在了小虎子带来的菜碗里:“你们俩好些走回去,莫到水边走,别掉下去啦。”
“谢谢大爷!”
两个人道过谢,脑袋凑到一处看了看菜碗,小鱼儿在碗里微微的动来动去,水被它搅得皱纹重重,一圈又一圈。
“这鱼多鲜活,蒸出来味道肯定不错。”小虎子高高兴兴的端着碗朝机耕道上走了过去。
“虎子,你知道小红被送去哪里了?”
唐美丽有些奇怪,看小虎子这模样,好像晓得要朝哪边走哩,可自家爹娘怎么就不知道把小红抱去哪里了?
“我……”小虎子头也不回的朝前边走:“我不确定。”
“不确定,啥意思?”唐美丽追上了他:“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啦!不是和你说了咱们一块儿去找她吗?要是不去找她,那更不知道小红在哪里了。”小虎子转头看着她:“你爸爸妈妈不是说没空去找小红吗?我们有空啊!”
“嗯,我们有空!”唐美丽被小虎子充满热情的话鼓励了,牙齿咬住嘴唇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找她!”
“我觉得抱走小红的人肯定跟咱们住得不远。”小虎子指了指那条机耕道:“上回我和你爸爸坐拖拉机追到这边,他们上了公路走了。”
小虎子这些天一直在想着要出去找小红,他小脑瓜里想过了很多种可能。那对抱走小红的夫妻俩是坐拖拉机来这边的,那就是说和他们隔得不远。正是农忙时候,生产队里的拖拉机不可能一整天在外边不干活,除非是抽个空档来跑一回,既然能抽空过来,说明肯定没隔多远嘛!
找,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
两个人沿着机耕道走到了公路上,唐美丽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有心犹豫:“虎子,我们走哪边去?”
公路上两排种着白杨树,巴掌大的叶子随着春风不住摇曳,一忽儿朝左,一忽儿朝右。路上这时候没车辆经过,显得比平常要宽阔,两个小孩子站在那里,就是两个小小的黑点。
“朝左边吧。”小虎子咬了咬牙:“先去左边找,找不到咱们再回来朝右边找。”
唐美丽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好,我们先朝左边找。”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左边走了过去,公路上虽然没有人,可路边的田里却有不少人插秧,田边的箩筐里堆放着一把一把的秧苗,根上带着淤泥,把绿色的秧苗糊成一团,箩筐边站着几个人,不断的将秧苗抛到水田里,田里的人捡起秧苗,弯腰弓背一路朝前边插了过去,很快,水田里就有一线浅浅的绿色。
“大叔!大叔!”
小虎子捧着菜碗走到稻田旁边,抬起头来看着那抛秧的汉子:“大叔,你们村有个叫树生的吗?他老婆名字叫小梅!”
“树生?小梅?”那个汉子皱眉看了看小虎子:“你知道他们姓什么不?”
小虎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我可不太清楚了,我们队上叫树生的人有三个,可是他们媳妇叫啥我就不晓得了。”那汉子看了看小虎子:“你捧这鱼干啥哩?”
“我要送人哩。”小虎子偏着脑袋想了想:“大叔,你们队长住哪里?我去问问他。”
随便逮个人问,能找到小红的可能性比较小,不如去问问生产队的队长,他肯定能知道队里都有些什么人,就像自己爷爷邱福林,就连每一家的小孩儿都能叫出名字来。
“你这小娃子,脑袋还挺灵光的!”那汉子哈哈一笑,指了指前边不远的地方:“你朝那边走,从机耕道拐进去,到那里再去问问,秦队长家离路边不远的。”
“谢谢大叔了!”小虎子开心得脸上放光:“丽姐姐,我们去找秦队长去。”
看着小虎子和唐美丽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前边走,抛秧的汉子感慨了一句:“谁家的小娃子这样伶俐哩,我这才说不认识,他就想到去找队长了!这哪里像是个三四岁的娃子哟,人家十来岁都不一定能想得出来!”
“有些人的聪明是从娘肚子带出来的!”
田里插秧的人直起腰来:“这小娃子,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咧!”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当天三章已经奉上,祝愿读者菇凉们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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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收工咯……收工咯……”
村头的广播里传来邱福林洪亮的声音,等着他的话音彩歇了气儿, 广播里就响起了音乐:“东方红, 太阳升, 东方出了个毛ze东……”
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邱福林从生产队的广播室走了出来, 一路上和散工回家的村民们打招呼:“今天插秧很快哇,看起来咱们队上插秧又能做第一!”
邱小松拍了拍拖拉机的扶手:“我今天送了好多趟秧苗,都没歇过气!”
旺兴村是农科所的定点村, 村里的秧苗都是由农科员指导, 统一栽在育秧棚子里, 等着秧苗长到一定程度,就会把秧苗一把把的装到箩筐里,再分送到各个生产队去。
“小松, 咱们村你来得最多吧?”
“可不是嘞, 还是咱们油梓组厉害!”邱小松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 追着邱福林跑:“队长,我娘今天回外婆家去了,能到你家蹭碗饭吃不?”见着邱福林没出声, 他赶紧又添上一句:“我自己带米来!”
邱福林停住脚,瞅了他一眼:“小松啊, 你可别忘了, 按着辈分来说, 小珍可是你的奶奶。”
这臭小子,分明就是看上了自己女儿邱小珍嘛,什么来蹭饭, 分明就是过来找小珍!
“队长!”邱小松被看破心事,一张脸成了大红布:“我和小珍都出五服了!”
别说五服,只怕是九族都出了咧,就是共了一个姓,队长心里头就不愿意,他真的有些想不通。邱小松紧紧跟上了邱福林的步子,不是说心诚则灵么,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自己多到未来老丈人面前露露脸,总有一天能成。
还没到家门口,就见着一个女人匆匆忙忙的朝外边跑,邱福林还没说话,邱小松已经奔了过去将她拦住:“奶奶嫂子!”
林淑英瞥了一眼邱小松:“小松,你快别贫嘴了,我得赶紧去找虎子哪!”
“虎子咋的了?”见着林淑英额头上冒汗,邱小松也有些紧张:“他跑哪里去了?”
“我也不晓得,平常饭点他就回来了,可今天到处都没见着人影。”林淑英着急得鼻尖冒汗:“我不和你说了,你去屋里坐坐吧,小珍正在做饭呢。”
邱福林听说大孙子不见了,也有些着急:“这小虎子就爱乱跑!他能去哪里?你问了别人没有?”
“隔壁唐家的美丽也没回来,我寻思着虎子应该是和她一块儿玩去了。”林淑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去山坡那边找找,美丽今天好像放牛去了。”
“淑英嫂子,我和你一块寻虎子去,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邱小松赶紧跟着林淑英往山坡那边走:“放牛也该要回来了哇,唉,这虎子叔,可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一头头牛从小山坡那边朝队里的牛棚那边走,牛背上坐着一个个放牛的孩子,他们一手拿着鞭子,一只手扶着一小捆柴火,搁在牛背上,稳得很。
“狗剩,你们有谁见到虎子了吗?”林淑英扬起声音喊,那边马上就有了回音:“今儿他和美丽一块过来的!”
林淑英的心略微放宽了几分,看起来她的猜测没错,虎子该是和美丽一块去玩了,这可丢不了。
“那他们现在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
“美丽和虎子去找小红了!”二花坐在牛背上高声喊,拿着鞭子指了指后边跟着的一头大黑牛:“她把牛交给我看,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找小红?”林淑英顿时懵了,虎子知道小红在哪里?
“是啊,虎子和美丽说,要给小红送鱼吃,今天她一百天了!”二花眯着眼睛笑,缺掉的牙齿好像是两个黑洞,笑起来忽然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林淑英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百感交集。
小红一百天了?她爹娘都可能不记得了吧?偏偏虎子却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儿子这样早慧,她是该高兴还是担心呢?
虎子对小红,也太上心了一点。
“淑英嫂子,我开拖拉机带你去找吧。”邱小松听着二花那么说也着急了,虎子和唐美丽去哪里能找到小红呢?现在队里都没人知道小红究竟被送到哪里去了,两个小屁孩又怎么知道的?
唐振林家把小红送出去的事情,队上的人都说他家心狠,自己生的闺女都舍得给别人抱着去养,更何况小红还那么乖巧又好看。
有些人劝着唐振林和李阿珍,要他们告诉唐大根和陈春花,别让他们着急,可李阿珍总是眼睛一横:“知道你奶奶怎么活了七十多岁吗,少管闲事才会命长!”
唐振林赶紧在旁边陪着笑:“我们家婆娘就喜欢乱说话!其实她是不晓得小红那养父母是哪里的人!他们抱了小红就走了,我们也没问他家住在哪里,想去找都没地方寻去!”
队里的人都不相信他们夫妻俩说的话。
骗鬼呢,没人牵线搭桥,唐振林和李阿珍怎么会把小红送出去?像他们俩这种精打细算的人,见着亮光都要刮地三尺找银子,怎么会不问人家要点好处?总不可能随便来个人就把小红给送了!
总之,小红的去向是个谜,唐振林和李阿珍不开口,谁也不知道。
邱小松把拖拉机发动起来,突突突的冒着烟,前边脑袋拱一下,后边屁股撅一下,总算是朝前边跑了起来,林淑英跳上了后厢,一头的汗:“快,快,小松快开!”
“去哪边?”邱小松看了看机耕道:“我们不知道虎子到底朝哪边走了啊!”
“这……”林淑英顿时也愣住了,究竟朝哪边走了呢?
正在犹豫间,邱小松一拍扶手:“我知道了!上回虎子带着大根哥去找小红,走的就是那条路!有人说看到一辆拖拉机过去了,他让我追,我没听他的,这一回,虎子肯定是朝那边走了!”
“那咱们快一点!”
林淑英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都被扼紧了,快喘不过气来,只有邱小松的拖拉机在机耕道上跑起来,带来一阵阵春风,她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拖拉机开到公路上,又给林淑英和邱小松出了个难题,一边向左,一边向右。
“淑英嫂子,走哪一边?”
邱小松靠着拖拉机的扶手,愁眉苦脸,他这还真不知道该朝哪边开了。
“先朝右边找找看。”
林淑英也完全没有头绪,此刻的她,心乱如麻,眼前浮现的是小虎子那张圆圆的脸蛋。
早知道他会偷偷来寻小红,自己还不如答应他的要求,向生产队请一天假,带他到邻村去找一圈。要是找不到,他自然就死了心,要是找到了,对方不肯放人,唐家不肯接人,他也会死了这条心。
“我怎么就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呢。”林淑英一想到这茬上头就有些火急火燎的,嘴巴上都生了水泡。
“淑英嫂子,你也别太着急,虎子精明着呢,肯定不会有事。”邱小松一边开着拖拉机,一边安慰林淑英:“全是唐家那俩黑心的,自己的亲孙女也舍得送人。”
林淑英抓紧前边的挡板,任凭迎面吹来的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心里头也在埋怨唐大根陈春花这对软弱的夫妻。要是落到她头上,就是几天不出工又怎么样?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找回来!
可是人家好像根本不那么想,小红被抱走的第一天,两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蔫巴的,可过了几天又神色如常,自己劝他们到处去找找,两个都说算了,小红已经被爷爷奶奶送出去了,要回来也没好日子过,不如就让她跟着养父母去享福。
一堆烂泥扶不上墙,就连美丽都知道要去找妹妹呢。
拖拉机开出去三四公里,路上没见着有两个小不丁点的身影,问了问能看到的人,都说没见过一男一女俩小娃子,林淑英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大块,眼睛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泪意。
“淑英嫂子,他们俩肯定走不了这么远,咱们转回去到左边瞧瞧。”邱小松将拖拉机的扶手一转,拖拉机就换了个方向,在公路上转了过来,“轰隆轰隆”的朝前边开了过去。
他们运气很好,才从那个岔路口开过去不到几百米,就看到路边有人背了箩筐走到公路旁边那丘田边。林淑英才开口一问,那人就点头说见到了两个小娃子,一男一女。
“天哪!终于有人见到了!”林淑英热泪盈眶,背靠着拖拉机,一双腿软绵绵的不得劲。
“那他们去哪里了,您可知道?”
“他们说要找队长,我们告诉了秦队长住的地方,他们俩就朝那边去了。”那汉子看了看林淑英,看到她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由得责备了一句:“那是你的娃儿,怎么不好生看着他们?不说走丢了,万一到公路上被汽车撞了咋办?”
“您说得对,没有看管好他们,是我没做得好。”林淑英爬上拖拉机:“小松,咱们去秦队长那边看看。”
“我带你们过去吧。”那汉子把箩筐放下来,也跳上了拖拉机。
秦队长家离公路边还有挺远,幸亏邱小松有拖拉机,一路开进去倒也没浪费多少时间。那汉子指着一幢青砖屋:“就那儿,你们进去问问。”
林淑英和邱小松走了进去,就看见堂屋里摆着一张桌子,旁边坐着几个人,其中有两个小不点儿特别显眼。
“虎子!”林淑英见着小虎子捧了饭碗正在吃饭,眼泪“唰”的一声就流了下来。
☆、第 21 章
“妈妈!”
见到林淑英,小虎子似乎有些局促, 他看了林淑英一眼, 赶紧又掉过头去看了看秦队长家堂屋墙壁上挂着的那张□□画像, 捧着碗在手里, 沉默不语。
“啊呀呀,你可算是找过来了。”
桌子旁边一个戴着褪色军帽的老汉站了起来,瞅了瞅林淑英:“我还担心呐, 哪家的娃儿就这么跑出来了,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家里不得哭死哟!”
“给您添麻烦了。”林淑英一连串的赔不是,眼睛望着埋头吃饭的小虎子,眼泪还在不住的往下掉。
“没啥添麻烦的, 俩孩子都很懂事很听话!”秦队长哈哈一笑, 指着小虎子和唐美丽, 把他们夸赞了一番:“他们是来找妹妹的,我怕他们迷了路,留他们在这里吃过午饭, 心里寻思要是你们还不找过来,我就给你们送回去。”
“说话不算话。”
小虎子从饭碗里抬起头来, 看了秦队长一眼, 满脸的委屈。
分明和秦队长说好了, 等吃过午饭就带他们去隔壁队上找一找,看有没有叫那两个名字的人,可没想到都是他在算计自己。
“虎子, 算了,咱们大概是找不到小红了。”唐美丽叹了一口气:“他们说得也对,把小红找回来,以后她也会和我一样,每天被大牛二牛欺负,爷爷奶奶还每天挑刺,还会拿条棘打我。”
林淑英走到小虎子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虎子,那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也不好插手,你就别再想小红了,说不定长大以后你们还能见着面呢。”
“妈妈,能再见到她吗?”小虎子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一片。
看着儿子噙着泪的模样,林淑英心痛得不行,她蹲下身子,一把搂住了小虎子:“肯定能再见到她呀,以后公社里有什么活动,正月里走人家逛庙会什么的,指不定就能见到呢。”
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小虎子点了点头:“妈妈,我听你的,咱们回去吧。”
他站起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菜碗走了进来,踮着脚尖把那个碗捧得高高:“秦伯伯,这是我准备送给小红的鱼,今天我不去找她了,这鱼就留给你吧,算我和美丽的饭钱。”
秦队长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哟,这样机灵的娃子!下回多来伯伯家玩啊!”
小虎子点了点头:“秦伯伯,我以后肯定还会来的!”
带着小虎子和唐美丽走了出来,林淑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上邱小松的拖拉机,她抱着小虎子亲了一口,旋即又拍了他的屁股一下:“你咋这样大胆哩?都把妈妈给吓坏了!”
小虎子耷拉着一张脸,睫毛上挂着眼泪:“我就是想找到小红嘛。”
林淑英抬起头,看着唐美丽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整个人又黑又瘦,心里生了几分同情,她朝唐美丽招了招手:“来,到林边这里坐下。”
唐美丽咧嘴笑了笑,怯怯的朝林淑英靠近了一点。
林姨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真是好闻啊,要是自己的娘也能像林姨一样干净整洁还有香味,那该多好啊。
拖拉机跑得很快,回到邱家时,也才过了晌午。
邱福林婆娘刘秀芝站在地坪上四处张望,见着那边路上走来了几个人,擦了擦眼睛,看清走在最前边的是林淑英和小虎子,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小虎子:“虎子,你去哪里了?可把奶奶着急坏了!”
小虎子低着头不说话,任由刘秀芝在他身上胡乱拍打两下,又一个劲的捏着他的肩膀,最后提溜着他走进了屋子。
“知道回来了?”邱福林这时候已经吃过了饭,把老烟叶切碎卷到一起塞到烟筒里,用火点了慢慢的吸溜,眼角余光瞅着孙子从外头进来,嘴角拉了拉:“带着美丽去找小红了?你倒是管闲事管得挺宽。”
“我……”小虎子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却被邱福林一句话给堵住:“你倒挺能的哇,他们唐家都没人去找,你是他家啥人哩,倒这样着急起来了。”
“小红是我媳妇,我去找我媳妇!”
小虎子憋出了一句话,把抱着的那个菜碗给放到桌子上,蹬蹬蹬的朝自己屋子里跑了去,留了满屋子的大人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
“不就是开个玩笑,还当真了?”
两家有年龄相当的小孩子,总会被人开玩笑逗着喊“丈母娘”、“老丈人”,可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没有人会当成真事儿,可从小虎子这模样看起来,似乎他还真的上了心。
林淑英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饭碗,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今天可把我吓坏了,我就怕以后虎子再跑出去找小红。”
邱福林吧嗒吧嗒抽了一口烟,把烟杆敲了敲桌子,落了些烟灰在地上。
“我去找虎子说说。”
走到小虎子的房间,他正躺在床上,一脸的不高兴,邱福林瞧着孙子这副样儿,又好笑又好气,轻手轻脚走进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虎子。”
“爷爷。”小虎子翻身坐起,眨巴眨巴眼睛:“你还不要去干活?”
“走之前爷爷想和你说两句话。”邱福林伸出手摸了摸小虎子的脑袋,一双眼睛盯住了他:“你晓得不,今天你不和我们打招呼就去找小红了,家里人有多么着急,全家午饭都没吃得好,端起饭碗就想着你,也不晓得你吃过饭了没有,会不会碰到坏人被带走了。你啊……你可是咱们家的长孙,做事情怎么能不想周到呢?”
小虎子低下了头,声音细小:“爷爷,我错了。”
“爷爷不是想让你认错,爷爷是想告诉你,以后你要去哪里得先和我们说,不能一声不响的跑出去,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你知道不?”
“我知道了,爷爷。”小虎子点了点头:“爷爷,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我就知道我们虎子最乖。”邱福林笑眯眯的看着垂头丧气的小虎子:“以后可要听话,别再淘气了。”
等着邱福林走了出去,小虎子又一次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他不是淘气,他是真想找到小红。
自从失去过她一次,他就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他生怕就如前世那样,才那么些日子,就再也见不到小红了。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浮现,他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已经很遥远,可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样清晰。
当年的他和她,还是跟这一世一样,是邻居。
他喜欢她,他喜欢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他喜欢听她细声细气的说话,他喜欢她站在村口朝他微笑的样子,他喜欢她所有的一切。
然而她是不是喜欢他,他并不得而知,毕竟她走的时候还太小。
他比她大三岁,她走的时候才十五。
那一年他在县城读高三,父母叮嘱,爷爷奶奶和姥姥的期望,将他困在那所破破烂烂的学校里,他每天都在努力的念书,想要实现长辈的心愿,考到大上海的学校去。
姥姥已经回到她的母校教书,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只要他成绩合格达到那个批次的分数线,就能保证录取,而且给他选个好专业。
可是,他有时候却会有一丝丝惆怅,因为他想留在旺兴村陪着她。
他并不觉得大上海对他具有什么诱惑力,大上海没有她。
每次回家的时候,他都能在村口看到那纤细小巧的身影,见着他走过来,她飞奔上前抓住他书包的带子:“虎子哥哥,这一个月里,学校都教了些什么?”
她很聪明,也想要念书,可唐家不送她去。原因很简单,上学要花钱,家里的事情要有人做,一个女娃娃家,读什么书,知道写自己的名字就够了。
每次他去上学,她都羡慕的跟着走到村口,目送着他的背影,满眼是泪。
他心疼她,上学回来就当她的老师,把自己学到的东西都教给她。
“虎子哥哥,你真好。”她笑得甜甜蜜蜜:“我也知道了好多东西!”
他喜欢看她的笑容,那样灿烂那样可爱,他希望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四月放假的那一次,她送他到村口,依依不舍:“虎子哥哥,下次你回来桃子快熟了,咱们一起山上摘桃子去。”
“好啊好啊……”他朝她微笑:“等我回来过咱们一起去!”
只是,她没有等到他回家一起上山摘桃子。
她的堂兄要结婚了,女方要求有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和录音机四大件另外还要两千块钱做彩礼,而她家里拿不出来,就打上了她的主意,把她许给了隔壁村一个老光棍,条件就是要崭新的四大件,还要两千八百八十八块的吉祥如意彩礼钱。
当然,这四大件会放在她堂兄的新房,彩礼会送到她未来堂嫂家里去。
“好饭好菜的养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是要回报的时候了。”家里人见到她都这么说,就连她的父母也在劝:“迟早是要嫁人的,那人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家里肯定不错,你就嫁了吧。”
她的父母开始是不同意的,他们还有个小儿子要娶亲呢,怎么能就这样把她给嫁了?到时候自己儿子娶亲该怎么办?她的爷爷奶奶数了八百八十八给她娘拿着,当即许诺:“狗剩才十三岁,以后这五年家里攒的钱全给他,到了十八岁,也该攒够了。”
她的父母觉得这样挺好,挺公平,也就不再说话。而她不愿意就这样被卖了,投了河。
正是放假的那一天,他背着行李从县城回来,沿着河堤往家里走,忽然看到河堤下有一群人,有人撕心裂肺的在哭:“小红,小红!”
他奔下去一看,却见着她的妈妈。
“小红怎么了?”
他沿着她妈妈的手指看过去,就见着一个小小的黑点在河里沉沉浮浮。
二话不说,他把行李放下,跳到河里,奋力朝她游了过去。
端午节前的河水湍急,饶是他体力好,也没有能游到她的身边,眼睁睁看着她慢慢的沉了下去,而他也越来越疲惫。
河水推着他越来越远,一个浪打了过来,他撞到了飘浮过来的一块木头上。睁开眼的刹那,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自家的床上,只是变成了一个小小婴儿,回到了十八年前出生的那一刻。
既然上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他要一早就表露出对她的爱意,要把她打上自己的标签,口口声声的喊陈春花“丈母娘”,就是想要他们在卖小红的时候记得,隔壁就有一个愿意娶她的人,而不是到处找出得起四大件的老光棍。
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这一世,似乎与前一世有些不同。
他还没来得及长大,她就已经被家里送给别人了。
“小红……”他痛苦的喊了一声,心里有说不出的伤。
原以为重活一世他获得了预知,可以防止悲剧的发生,可万万没想到,悲剧提前发生了。
他与她还只相聚了一个多月就被迫分离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没有去寻她回来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又一次凭空消失在自己面前。
而且,谁都不赞成把她找回来,不管是唐家,还是他家,每个人都在说,小红到别人家去会过得比较好。
外边传来李阿珍凶狠的打骂声:“就会好吃懒做,一点力气都不肯出!要你去放牛挣工分,你倒好,工分没挣上,还差点把牛给看丢了!你这biao子养的东西,我瞧着你也是一副贴汉子的像!一见着甜头就朝上头凑,人家是你弟弟还是你祖宗啊?咋不见你带着大牛二牛到处玩啊?”
唐美丽低低的啜泣声被李阿珍暴风雨式的咒骂声淹没,忽然间又听着她嗷嗷两声惨叫,小虎子爬了起来,攀着窗户朝外头看,李阿珍拿了条棘死命的在抽打她。
“你……”
小虎子想要替唐美丽说句话,可是像李阿珍那样的人,怎么会听他的解释?
他颓然的倒在了床上,或许他们说得对,把小红寻了回来,她的命运会和唐美丽一样,每天都是接受唐家的压榨剥削,给大牛二牛当牛做马,大了以后卖出去换彩礼钱。
即便他有心保护她,可他自己还太小,拉着妈妈做后盾,最多也就能护得了她一时半会,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能罩着她。
小红不如不回来,或许她的养父母会对她很好。
他只能相信妈妈说的话了。
以后你们肯定还会见面的……是的,若是有缘,他与她,必将有再见面的一天。
☆、第 22 章
一大清早的,杨宁馨就被村里广播的声音吵醒了。
天色才蒙蒙亮, 屋子里还只见一点点微光, 可外边已经有了沙沙沙的脚步声。她睁开了眼睛瞅了瞅, 身边睡着的廖小梅已经没见了影子, 床上有个微微的凹陷,伸手摸过去,还有些温温的热。
“浏阳河, 弯过了几道弯, 几十里水路到湘江……”
这旋律非常熟悉, 杨宁馨忍不住跟着广播哼起小曲儿来了。
听着自己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哼哼唧唧,杨宁馨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做婴儿真是快活, 不愁吃不愁穿, 只要卖萌就有人围着她转。
到杨家已经有几个月了, 她从地狱来到天堂,杨家不仅仅是生活富裕,而且大家都宠着她, 即便是那个胖乎乎的二婶熊芬,也被奶奶王月芽吃得死死的, 不敢再起幺蛾子。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概括她此刻的感受, 那就是:爽。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人,身子微微佝偻,头发有几根银丝。
那是王月芽过来看她了。
王月芽对杨宁馨, 那可是打心眼里的疼,杨宁馨每次看见她,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
“唉,我就知道这广播把小六吵醒了。”
王月芽弯腰扑到床边,全神贯注的看着杨宁馨,用手点了点她的脸蛋:“小六,怎么这样开心哟……”
杨宁馨决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奶奶……”
她拉长着声音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
王月芽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杨宁馨:“小六,是你在喊奶奶?再喊一句,再喊一句给奶奶听看看!”
杨宁馨叽叽咕咕的笑着,停住笑声以后,冲着王月芽喊了一句:“奶奶!”
王月芽激动得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用小棉被把她裹着抱了出去:“小六会喊奶奶了!咱们家小六可真是聪明!”
其实杨宁馨还是在五个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拥有了说话的能力,那一次廖小梅抱着她在乡村小路上散步的时候,她瞧见了路边的树上掉下来一只鸟,摔到地上一动不动,她忍不住喊了一声:“鸟……”
这话还没说完,廖小梅就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她,拿着她的一只手晃来晃去:“小六,刚刚是你在说话?”
杨宁馨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能说话了,不再是一开口就咿咿呀呀的乱喊。可是当她看着廖小梅瞪得溜圆的眼睛,她觉得自己不能让杨家人被她的早慧惊吓,于是她决定装傻。
“呵呵……哈哈……”她望着廖小梅傻笑。
廖小梅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把杨宁馨抱紧了几分:“吓死妈妈了,还以为你在说话,原来是妈妈听错了。”
五个月会说话,说出去只怕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自己不用这么着急长大,循序渐进比较好,免得被人私下议——唐太宗的徐贤妃,五个月能说话,被人写到史书里,认为是异事,更别提在这闭塞的小山村了。
杨宁馨细心控制自己的成长速度,她很辛苦的忍着,九个月的时候她开始嘟着小嘴喊妈妈,杨树生听着廖小梅开开心心的应着,硬是凑过来让她喊爸爸。
“喊爸……爸……”
这个三十五岁的汉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杨宁馨,嘴巴一张一合向她示意:“爸、爸……来,跟爸爸说……爸、爸……”
杨宁馨扭着身子咿咿呀呀的笑,就是不跟上杨树生的节奏,廖小梅在一边得意洋洋:“你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小六跟你不亲!”
杨树生咬了咬牙:“小梅,我向你申请,买一辆凤凰单车!”
廖小梅一怔,转过脸来:“咋啦,咋想着要买单车哩?这可不是小钱!”
“我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小六跟我都不亲!我要买辆单车,每天都骑着回家来!”杨树生一只手拿着饭碗,一只手拿了调羹,努力的追着杨宁馨这边扭到那边的脸:“小六,吃点东西了,骨头熬的小米饭!”
在这个年代,能吃饱饭是人们为之奋斗的目标,而杨宁馨却吃上了骨头熬稀粥。
每次杨树生回来,都会捎几根骨头,挑着小骨头剁碎了,放在饭碗里,洒一把小米放到锅子里蒸着,不用多久,厨房里就弥漫着一种香喷喷的气味。
杨宁馨张开了小嘴,油汪汪的汤泡着煮烂的米饭,吃到肚子格外舒服。杨树生看着她笑得甜蜜,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好像要飞起来一样。他做着最后的努力:“小六,跟着我喊……爸、爸……”
为了奖励杨树生的辛劳,杨宁馨决定开口喊他:“爸、爸!”
杨树生支起了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六,再喊一句?”
“爸爸!”杨宁馨干净利落的喊出了两个字,杨树生的眼睛越瞪越大,把手里的饭碗一放,把杨宁馨抱了起来转了个圈:“乖乖小六,小六乖乖!”
廖小梅在一边看着杨树生那傻乎乎的样子,抿嘴偷偷笑:“看你,都傻成啥样了?知道的人晓得你是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咋了呢。”
杨树生抱紧了杨宁馨,伸手抹了抹眼睛:“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喊我爸爸,心里头高兴。”
廖小梅沉默了一下,眼圈子也红了。
瞧着两个人这模样,杨宁馨赶紧发挥她的卖萌功能,抱住杨树生的脖子奶声奶气喊了句“爸爸”,又转过头来冲着廖小梅笑了个不停:“妈妈!”
“小六真乖!”杨树生和廖小梅又惊又喜,两人合抱住杨宁馨,盯住她看了又看,眼睛里全是泪。
杨宁馨喊出了爸爸妈妈以后,就在计划着要挑个合适的时候喊爷爷奶奶。
王月芽一直在巴望着她快些喊出“奶奶”两个字来呢,平常逗弄她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会喊爸爸妈妈了,什么时候能喊奶奶呢?小六啊,咱们也快了吧?”
看起来这是排队等候召唤的样子啊……杨宁馨排了个顺序:过两天就喊奶奶,再过几天喊爷爷,接下来是哥哥、叔叔、婶娘,先把家里的人笼络完全,再冲出杨家,走向湖泉村。
今天她睡得香香,醒来以后神清气爽,看到王月芽扑在床上逗弄她,杨宁馨觉得,这个时候开口最好。
果然,听到这一声奶奶,王月芽惊喜交加,抱着杨宁馨走到了外头:“老汉,小六喊我奶奶哩!”
杨国平这时候正坐在堂屋的桌子旁边,椅子上挂着一根木头拐杖,听着王月芽这么说,有些不相信的抬起了头:“才怪,小六肯定会先喊我爷爷,毕竟我抱她最多。”
生产队一天到晚都要出工,杨国平腿脚不方便,只能呆在家里看孩子,白天基本上是杨国平和几个哥哥在照顾杨宁馨,他的抱怨让杨宁馨觉得自己还真对他有所亏欠,赶紧张嘴就奶声奶气的来了一句“爷爷。”
“瞧,小六多聪明。”杨国平乐呵呵的瞧着杨宁馨笑:“不过是你先去抱的她,要是今天早上我去抱,那就该先喊我的。”
王月芽很得意:“谁叫你不先去抱她。”
杨宁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张开嘴乐呵呵的笑,两个老人凑到一处,全心全意的逗弄着她,忘记了刚刚的争吵。
“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主席有新的指令!”
广播里忽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杨宁馨抬头望了望天色,平常都得八点才开始有广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报道,今天好像还没到那个时候吧?
“快站好,主席有新的语录哩!”杨国平推了推王月芽:“把小六给我抱着。”
王月芽把杨宁馨打了移交,身子站得笔直,一双眼睛虔诚的望着前方,杨宁馨从下往上看,就只见到她下巴显得有些方,棱角分明,很坚毅的样子。
杨宁馨至今还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有这么狂热的精神崇拜,每天都要“早请示晚汇报”,吃早饭之前,一家人对着墙壁上贴着的mao主席像跳忠字舞,手里拿着一本□□语录,伴着广播里传来的歌声,挥舞手臂动动脚,左边晃晃,右边晃晃,晃过来晃过去,看得杨宁馨都有些发昏。
杨国平是唯一不用跳忠字舞的人,每次大家跳舞的时候,他就抱着杨宁馨坐在一旁看热闹,不时还指挥几句:“狗蛋,你胳膊有些歪!”
在杨宁馨眼里,忠字舞就跟现代的机械舞有些差不多,每次音乐响起,全家老小齐上阵,胳膊和腿动的幅度僵硬机械。杨国平摇头晃脑的打节拍,口里还念念有词:“忠字舞,手应锣,脚应鼓,一声号令为军伍……”
要是杨国平的腿没有被砸断,他肯定会是忠字舞大军里的一员,说不定还是领舞者哩。杨宁馨睁大眼睛看着杨国平兴奋的脸,心里寻思着,这可能就是时代精神吧,每个时代都有自己专属的精神,在这个时代,mao主席就是精神领袖。
“mao主席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杨宁馨耳朵竖了起来,她总算知道自己是哪一年出生了。
公务员考试的书籍不是白看的。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mao主席发出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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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知识青年下乡,在六八年之前就已经有过几批, 最早是五十年代, 城里的娃儿自愿去农村和边远的山区参加劳动。那时候新中国刚刚成立, 百废待兴, 知识青年去支援条件艰苦的地方,无疑成了一股重要的力量。
但是那时的知识青年下乡,却仅仅只有少量的志愿者, 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运动。然而六八年这一次, 却掀起了热潮。
老三届学生积压, 毕业分配的去向,这是当时的中国急需解决的问题,知识青年下乡, 使得这批学生有了新的出路。
湖泉村也迎来了十来个知识青年, 分散安排在村民家。杨国平家条件好, 队里给安排住进了两个年轻姑娘。两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生得水灵标致,腰身挺拔, 就像一株蓬勃向上生长的青松。
“这位叫左亚辉,她是从艺校毕业的, ”队长杨林江先指着高个儿的那个向杨国平一家介绍:“人家可会唱歌了, 以后咱们队上有人带着跳忠字舞了!”
农闲时, 大队上会组织一些活动,学习mao主席语录,跳忠字舞, 湖泉村好几回都没有比得过别的生产队,杨林江一直深以为憾,这次听说来了知识青年,他赶着先上大队部去挑人,别的队里都喜欢男知青,可他却拣着女的挑。
有人笑他:“老杨啊,怎么净选些姑娘家?到时候咱们几个队比起来,可别嚷嚷说就是选了女知青才会落后的!”
杨林江笑了笑不说话,心里头暗自嘀咕,你们晓得个屁!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湖泉村多的是年轻后生子,姑娘比较少,男多女少不平衡,平常有姑娘在的时候,那些后生干活都比平常要起劲,如今来了城里头的女知青,队上的后生子还不干劲十足?更别说这些女知青里头还有艺校毕业的,肯定能歌善舞,以后大队要搞啥活动,湖泉村可就不会落后啦!
看着别的人都拣了些男知青回去,杨江林心里头嘿嘿直乐,这些城里来的年轻后生,瘦津津的,站在那里跟芦苇杆子差不多,鼻子上还架副眼镜,要是干活的时候眼镜掉田里头,还不得眯着眼睛伸手到泥巴里去摸!
得意洋洋带了十位女知青回了湖泉村,杨江林就琢磨着要把她们放到哪些人家住着才好,对于左亚辉他尤其看重,这可是村里的宝贝疙瘩,得放到好人家住着才行。挑来挑去,他选中了杨国平家。
杨国平家的经济条件摆在那里,是村里的富裕户,这当然首要原因,更要紧的是老杨家三个儿子都结婚了,而且还本分老实,应该不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早几年,隔壁队上就有一个女知青和村里的后生搅和到一处,那后生家里早就给他相中了一门亲事,后生喜欢上那女知青了,生死不肯和人家结婚,没想到他家看中的姑娘挺能闹腾,直接打上门来,把那女知青的脸挠得稀烂,这事情传了出去,十乡八村都重视起男女作风问题,谁也不敢再把女知青放到不稳当的人家里去了。
带着两个女知青到了杨国平家,先把左亚辉介绍了一下,又瞅了瞅那个头比较矮的姑娘:“她叫陈莲,是一师毕业的,学的是……”他看了看陈莲:“学的啥东西?我给忘记了!”
陈莲笑得甜甜,短短的头发在耳边荡漾:“学前教育!”
杨林江拍了一下脑袋:“对对对,就是这个啥子学前教育!学教育的,做老师的哪!”
虽说在这个年代,老师被一些极左思想的人排在一系列反动分子的后边,被戏称为“臭老九”,可是乡里人对于有文化的人还是很敬佩的——毕竟人家识字,哪里像他们,打开一本书放到面前,字是正的还是反的都不知道!
“老杨啊,咱们村就你家条件好,这两个女娃娃就放到你们家住着呐,她们每个月有粮食发,不会让你们家贴补多少的!”杨林江笑眯眯的拍了下杨国平的肩膀:“mao主席教导我们,知识青年要到广阔的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可得好好教育她们俩啊!”
“好嘞好嘞!”杨国平憨憨的笑:“我让我三个儿媳妇去教她们!”
左亚辉和陈莲听了杨国平的话,两个都笑了起来,一排洁白的牙齿,闪闪的发着亮。
王月芽瞅了瞅她们俩:“你们到我大媳妇家住着吧,我家老大在县城上班,一星期就回来两天,他家屋子宽敞着,还空了三间房,你们想住一起就合着一间,想分开住就准备两间。”
当初杨家起房子的时候,每个儿子起了一进,每一进屋子都是一字排开五间屋子,心里想着到时候生几个小娃,男娃女娃得分开住,所以多预备几间房,没想到杨树生和廖小梅这么多年没生养,这房子就空出来好几间,抱了杨宁馨回来,一般是廖小梅带着住,母女俩住一间屋子就行了,杨树生周末回来,王月芽就抱着杨宁馨去了她房间,也不用再另外腾出房子来,现在刚刚好派上用场,不要另外去腾房间。
左亚辉和陈莲听说可以每人住一间,心里头高兴,还没下乡之前,就听那些过来人说几个人住一间,打大通铺,心里还很忐忑,没想到条件还不错,竟然能住单间的青砖屋子。
“小梅,小梅!”王月芽扯着嗓子朝左边那进屋子喊了几句,廖小梅抱着杨宁馨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娘,咋了?”
“队上分了两个知青在家住,你带她们进去放东西吧。”王月芽指了指左亚辉:“她是左知青。”
陈莲赶紧一脸笑的迎了过去,伸手摸了摸杨宁馨柔软的头发:“大姐,你叫我陈知青吧,我上学念的是学前教育,刚刚好收工回来还可以帮你带小娃娃。”
“学前教育?”廖小梅嚼了嚼这四个字,期期艾艾的问:“是不是……上学之前的教育?”
上学之前还能有啥教育哩?不都是到了七八岁上头送到学校去念书么?廖小梅抱着杨宁馨站在那里,有些发懵。
陈莲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学前教育,也可以说是幼儿教育,很重要噢!”
杨国平在一旁插嘴:“幼儿还能教育啥?不就是让她吃饱饭就睡,好好的长身子?别说小娃娃,就是大一点的娃也不一定能受教育哩!不说别人,就我家那大孙子,今年八岁了,让他去学校都还不愿意,隔几天就要溜出去玩,弄得老师来家里告状,唉……”
“杨大爷,这事别着急,要慢慢来。”陈莲笑得甜甜,她的笑容里有一种亲切温柔,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都觉得她说的话很有可信度,王月芽听得耳朵都竖了起来:“陈知青,那到时候拜托你了,你是要做老师的人,说话比我们管用,帮我们好好劝劝我那个大孙子,让他念书可真是头疼。”
“大娘,这个肯定没问题啦。”陈莲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了看杨宁馨,啧啧赞叹了一声:“这小囡长得真好,跟粉团子一样。”
杨宁馨冲她张嘴笑了笑,露出了几颗小乳牙,浅浅的白色从粉色的牙龈里钻了出来,煞是可爱。
“瞧,她对你笑了哪。”左亚辉走了过来,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拿手碰了碰杨宁馨的脸:“还有小酒窝呢!来,对姐姐笑一个!”
杨宁馨很乖巧的笑了笑,又猛的转身,扑进了廖小梅怀里,一只手抱着她的脖子,不住的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使劲儿卖萌。
“哟哟哟,还害羞了呢。”左亚辉笑了起来:“这个小囡可真有意思!”
湖泉村来了女知青,村里的干活的积极性提高了不少,每天村里广播还没发出响声,一些年轻后生就扛了锄头箢箕在路上走了。一边走,一边眼睛往女知青住的屋子瞅,看看能不能见着有身段苗条的姑娘家从里头出来。
女知青和湖泉村的姑娘,说不上来哪里有不同,可就是觉得不一样。
那些女知青哪怕是和村里姑娘一样打扮,梳着大辫子,穿着粗布衣裳,可看上去还是洋气不少,说话也好,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不同的气质。
十二月份的天气,队上农耕活动已经转向了山上,大部分人整天在外头削草皮,天气冷得很,握着锄头的手都快要冻僵,女知青们哪里吃过这样的苦,一个个手冻得红萝卜一样,又肿又红。
“mao主席教导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左亚辉是生产队里的文娱骨干,也是mao主席语录的诵读者,每当有女知青累得哭的时候,她就会凑到前边去,用mao主席语录大声鼓励她们。
当然,村里的后生这时候就会显示出他们的雄壮体魄,大步向前抓住铁铲锄头:“你去休息,我来帮你做完!”
“mao主席说了……”女知青抹着眼泪咬着牙:“我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没事没事,你们劳动了这么久,已经接受教育了。”
这种和谐的互帮互助作风在湖泉村盛行一时,女知青们没受太多累,每次收工回家还是精神奕奕,气色红润。
左亚辉和陈莲两人回到杨国平家的时候,总是昂首挺胸,精力充沛,她们的劳动工具已经被村里的后生抢着扛上了,根本不用她们动手。杨宁馨窝在王月芽的怀里,看着一群人拥簇着两个年轻姑娘回来,就跟二十一世纪的追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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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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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小河水呀,哗啦啦的流, 小鸭子呀, 嘎嘎嘎的叫……”
清脆的声音在暮晚的烟雾里传开, 就像铃铛被风吹着, 扑棱棱的响,格外好听。
陈莲抱着杨宁馨在乡间小路上溜达,旁边跟着左亚辉, 两人一边逗弄着杨宁馨, 一边朝杨国平家走过去。
王月芽最近腰有些疼, 可她还惦记着生产队那点工分,咬着牙拿了铲子粪瓢去猪圈里出粪。弯了几天身子下来,这腰便越发的疼了, 每次回到家里想要伸手抱杨宁馨走一走, 可才一扭身子, 便疼得不行。
左亚辉和陈莲见她那样子,赶紧安慰她:“婶子,有我们哩, 我们帮着大姐带小六!”
“小六可乖了,您就放心吧!”
提起杨国平家的小六, 湖泉村没有一个不夸的。
当然, 绝不是他们因为来了个小六美美的吃了一顿, 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六聪明伶俐又生得好看,见过她的人都恨不能抱到怀里,在她那娇嫩的脸蛋上亲上一口。
小六聪明到八个月就会喊爸爸妈妈, 到十个月上头,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家里的人一个都没落下,全能喊遍。
“谁家的娃儿十个月就会叫人了?最多能嘴巴嗒嗒的喊句爸爸妈妈,哎,人家小六啊,可是谁都会叫!而且一教就会!我听人说小六会喊婶婶,就是那天刘玲玲随便逗她一句,她就跟着喊了!”
“真的么?那可真的是聪明!”旁人啧啧赞叹:“小六声音软软的,听了真舒服!”
小六乖巧到基本上不哭,除非是磕着碰着了,她才小声的哭两句,睁着一双含着眼泪的大眼睛望着你,看得你心疼得要命,忍不住要伸手去抱着她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六乖乖,小六不哭!”
不光是杨国平家,就是湖泉村,大家都喜欢小六,见着小六都忍不住要逗她,那些从城里头来的知识青年们更是喜欢来逗小六玩,收工没事干就跑杨国平家这边来:“阿姨来看小六咯!”
当然,左亚辉和陈莲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回到家,洗过手脚,她们就到了王月芽这边,接了杨宁馨过去,两人抱了她到处溜达。
王月芽腰痛,廖小梅要在厨房里忙活,杨国平腿脚不方便只能抱着坐着不能到处走,左亚辉和陈莲顺理成章的霸占住了杨宁馨,两个人抱着她到村子里溜达了一圈。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时事,杨宁馨竖起耳朵听,竟然全是跟政治相关的,不由得心中感叹,这个年代就是一个独立特行的年代,人人都和政治家一样,开口就是大段□□语录,说起话来各种术语一套一套的,可能都是天生自带政治满分技能。
两个人抱着杨宁馨到了别的女知青那边,代替廖小梅炫了一回娃,直到屋顶上有了袅袅炊烟,陈莲这才提议往回走。
“你们这两个娃儿跑哪里去了哟!害得我等半天!”
才走到杨国平家的地坪,就听着杨林江的声音。
最开始杨林江还是挺严肃的喊“左知青”、“陈知青”,可是混熟了以后,慢慢的称呼就变成了“娃儿”,杨宁馨还清晰的记得杨林江第一次喊陈莲“娃儿”的时候,陈莲的脸全是僵的,线条即刻就立体了。
“杨队长,我已经二十一了!”陈莲大声抗议。
“是呀,我也满二十了呢!”左亚辉的声音略微带着一点点娇嗲,可能艺术学校的学生都会不自觉有这种气质。杨宁馨仔细观察过左亚辉,她生得细眉细眼,十分耐看,说话声音很好听,就像有人拿根羽毛在心尖尖上轻轻挠痒。
“我快五十了,都是当爷爷的年纪了。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小娃儿!”杨林江的声音有不容否定的坚决:“叫你们娃儿你们应着就是了!”
陈莲与左亚辉抗议无效,杨林江每次见了她们还是“娃儿娃儿”的喊。
“杨队长,有什么事啊?”
两个人快步走上台阶,笑着问了一句:“这个时候都快吃饭了,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嗐,要紧,太要紧了!”杨林江激动得满脸通红。
每次大队举办活动,什么跳忠字舞唱革命歌曲,湖泉村总是摸了个尾巴,今年他特地挑了女知青回来,这次应该要派上用场了!
“公社决定明年正月十五组织各个大队比赛跳忠字舞!”杨江林激动得嘴唇直哆嗦,眼睛巴巴儿望着左亚辉不放:“娃儿,你可要出力啦!”
咦,看起来是有什么大型活动了?杨宁馨也兴奋起来,在陈莲的怀里扭来扭去。
到这个年代快一年了,除了每天早上的忠字舞,还没见识过文娱活动哩,看起来很快就有热闹好看了。
陈莲伸手扶住了杨宁馨的小脑袋,笑嘻嘻的点了点她嘴角的酒窝:“小六,你怎么了?你也想跳忠字舞了?”
杨宁馨挥舞着小胳膊表示同意。
“小六跳忠字舞?”左亚辉瞪大眼睛看着杨宁馨,忽然兴奋了起来:“可以的!我们可以教小六也来跳!”
杨林江吓了一跳,倒退一步看着陈莲怀里的杨宁馨,又看了看满脸兴奋的左亚辉:“怎么可能?小六也来跳忠字舞?”
“怎么不能呢?小六现在已经能摇摇晃晃的走路了,再过一个多月,她肯定可以到前边划拉两下子了!”左亚辉伸手拍了拍杨宁馨的脸,笑着逗她:“小六,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杨宁馨望着她笑,圆溜溜的眼珠子朝杨林江骨碌碌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杨队长,你瞧,小六都答应了!”左亚辉很开心,一双眉毛都挑了起来:“你想想啊,要是咱们队上连一岁多的小娃娃都能上场跳忠字舞,那不是说主席的思想深入人心,我们队里的思想工作抓得很好吗?”
杨林江嚼了嚼她那句话,突然就醒悟过来,一拍大腿:“哎呀呀!还是要有文化啊!左知青,你可真是厉害,把思想和跳舞放到一起了!成成成,就照着你说的去做,你看看咱们村该怎么弄,先寻思寻思,等着你弄好,咱们收工以后全村就一起来练习跳这忠字舞!”
太佩服左亚辉的奇思妙想,杨林江对她的称呼又改成了左知青。
左亚辉抿嘴笑了笑:“杨队长,那你还得拜托小六哪,可要她配合咱们才能成!”
杨林江瞅着杨宁馨直乐呵:“小六,咱们湖泉村要得奖哩!”
杨宁馨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咋的了,小六你咋就不表个态哩?平常时候你不是都开开心心的要说话嘛?”杨林江想了想,准备诱惑着她:“过年的时候爷爷给你捎点瓜子来?”
“光瓜子哪成啊,我们家小六这还不到一岁,就要跟着跳忠字舞,很费力气的!”坐在椅子上的杨国平冷不丁开了口:“别看她人小,吃的东西可多哩,你得给点实在的,比如说正月里头给小六拿二十斤米来让她吃饱肚子。”
杨家劳动力不多,可要吃饭的嘴巴却多,记的工分兑的粮根本不够吃,每年还得用粮票去粮站买米回来才能糊住口。杨国平听着杨林江说给小六拿瓜子当报酬,突发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