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来了。”
褚玄良顿了顿,问道:“你认识罗小梅吗?她已经失踪七年了。”
那妇女听着脸色一变,然后将手里的葫芦瓢一丢,说道:“她个贱蹄子,肯定是跟别的男人跑了!什么失踪,就是私奔!警察同志,你们也别找她了,那种人找她做什么呀?”
32.夜五
此为防盗章,50, 48小时 江风不是单想说这句废话, 只是热天里, 实在憋不出几个有用的字。也不是故意要记农历的日子,而是整天往古玩街里送外卖, 已经零零散散听他们提了好几次。
今天应当是阳历七月二十,初伏天。a市热得能让人失去理智。
江风骑着小电驴,放缓速度, 驶进街道。
或许是因为这鬼天气, 街上行人稀少。要么都在店里躲着,要么等着晚上再来。
江风头上带着遮阳帽, 此刻汗渍全被闷在里面。裸露在外的手臂被晒得通红,热伤已经开始蜕皮。
怕热,他非常怕热。
汗水哒哒地往下滴落, 然后他停下了电**车。
吁出口气, 江风四肢发软, 将餐盒拎在手里,闷头走进旁边的店铺。
他最初头部受伤, 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隐隐觉得自己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起码应该是一个可以睥睨众生的家伙。
后来上网搜了一下, 发现每个中二期的人, 都会有这种错觉。而他明显已经超龄了。
所以为了生计跟学费, 他还是出来打工了。
他推开门,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江风浑身一抖, 就像干涸的鱼进了水,甩了甩头,打了个哆嗦。
他的手指被袋口勒得一片青白,将餐盒在柜台放下后,跟老板说了一声,转身准备出去。
“坐一会儿吗?今儿天太热了。”
江风摘了帽子,退到一旁,贴墙而立,对他道了一声谢。
“谢什么?”那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的还是旧式的青衣长衫。他长得一脸和气,留着一把白色长须,眼睛里一股商人的精明,穿扮上又有一股儒雅气息。
热天谁都不想出去吃饭,都是喊的外卖。
江风觉得自己赚的全是血汗钱。
墙上时针滴滴答答地走。他这间古董店相当狭小,除却柜台,旁边的走道只有一米半左右的宽度,中间连张桌子都不方便摆。店面已经很老旧了,通往内室的路口用厚重的棉被做帘挡着。
江风看了眼时间,决定吹五分钟的凉风就走,数到三分半的时候,门外停下了一辆车。
江风隔着玻璃门看出去。不认识,但应该是很值钱的。因为后座的那个胖子有人专门给他开门,旁边还跟了两个西装革履的壮汉,大约是保镖。
紧跟着后面又停下来一辆车,走下一位靓丽女子,波浪长发披在肩上,摆着一张臭脸。后面继续出来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人。
老板一脸殷勤地迎向胖子,而胖子则一脸殷勤地迎向美女。
虽说什么组合都不令人奇怪,也不是他一个外卖小哥能评价的,但胖子身上浓厚的黑气已经遮掩不住,在他身上汇聚成一张张牙舞爪的厉鬼形状。即便是在日头如此强烈的夏天,竟然也没有消散。他只是看一眼,就觉得相当不舒服。
此人一定孽障深重,江风如是想。
而那个美女手里拿着个瓷色的似骨盅的东西,江风视线下移,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冲撞哭嚎,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忿忿。
那情绪来的汹涌又没有道理。他重新戴上帽子,决定出去。
“张老板,把上次我寄存在你这里卖的古玉拿出来。”那美女躲开了旁边的胖子,开口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你先戴上它,它能保你平安。如果还有厉鬼来犯,它能替你挡劫,你再告诉我。”
江飞皱眉,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半刻。
胖子小心问:“付小姐,那这个鬼呢?它不会再回来缠着我了吧?”
付小姐面上不悦:“它身上戾气已重,还犯了命案,难以超度。如果还执迷不悟,我会将它打散,所以你放心吧。”
江风手指一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才需要打到魂飞魄散?人间的修士竟然如此没有规矩?不分善恶,不敬鬼神,枉修道。
江风眸光一暗。又迷茫了。
人间?
江风停在原地,那种探究的目光另人难受。
付小姐嘴角一沉,抬起下巴,眼里露出一丝厌弃,冲他道:“看什么?走开!”
“大师,大师不要生气!”富商赔笑,又面向江风,喝道:“滚滚滚!你这店里怎么什么人都有!”
江风不与他计较,只是觉得轻呵了一声。对着女子手里的骨盅勾了勾手指,转身离去。
送了一天外卖,等江风回到他自己的廉价出租房里,只觉得疲惫非常。洗了个澡,随意吃了点饭,直接倒在床上。
窗户还是开着的,江风想去把它关了,怕夜里蚊虫多,可手脚像被什么按着,根本无法动弹。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自己的眼皮。
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直接吓了一跳。原本应该是白色灯罩的地方,垂下一个人脸。他半张脸已经烂了,部分腐肉里透出森森白骨。
江风瞳孔一缩,眼底金光闪过,直接失去神智。
在他闭上眼的同时,那厉鬼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倏然从这人类的身躯里冒出。再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作弄的心理,急忙从房顶转到床前,低着头跪好。
片刻后,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声如洪钟,振聋发聩。他问道:“有何冤屈。”
那厉鬼怔在原地,不敢抬头去看,小心喊了一句:“判……判官?”
那人沉下声音,又问了一次:“有何冤屈。”
厉鬼浑身一颤,一头磕在地上,嘴里将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一遍。他心感错愕,因为他慌得根本来不及措词,那些话却自动冒出来,而且用的还是他平时压根不会说的古文腔调。
如果不是没有心脏,他都觉得能从自己喉咙里跳出来。一个厉鬼,此刻却吓得抖如筛糠。
“小人本名刘丰,有贤妻李氏,已婚一年,夫妻恩爱。李氏九月妊娠,正待生产,送往医院途中,却被富商刘军路所撞。致我一家三人惨死!”
刘丰说着凄凄痛哭起来。
“小人本想此生事罢,人鬼殊途,天道无常,皆为有命。只是我双亲年老,痛失爱子,无依无靠,他竟也连一分赔偿也不给。刘氏恶事做尽,又恐人报复,竟倚仗家财丰厚,请人封了我妻儿魂魄,叫他们不得超生。小人这才化作厉鬼前去复仇,不想未杀死刘军路,却杀死了他的一位情人。终究敌不过他们,险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生前此怨难申,死后此仇难报!那刘氏一家恶事做尽,却共享人伦,得道士相护。感问世间公道何在?大人!大人求您替小人申冤!”
判官抬手一拂,面前出现一本暗黄色的册子,册面上写着“功过格”三个字。盈盈发着暗光,浮在他的身前。他目光所落之处,出现了几行黑字。
在刘军路的名字下面,原本的字样,不知被谁用红墨修改,如今已经看不清楚。
判官愠怒。
“宣,罪人刘军路。”
此时山间的一座僻静别墅里,江风之前遇见的付小姐,还有和跟她一起的道士,带着富商前来拜访,请师父拔除他身上被厉鬼标记的阴气。
一行人等在客厅,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付缘看着电视,时不时发出一句笑声。
那道士忽然开口道:“缘缘,有没有觉得,这厉鬼从方才起就很安静?”
付缘翘着腿,听他说的看过去,才发现的确如此。脸色一冷,上前打开骨盅。除了一团浓郁的阴气,哪里还有什么厉鬼?
付缘用力在桌上一拍:“怎么回事?谁碰过这东西?”
富商急忙摇头:“没有!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我怎么可能碰它?”
付缘:“那会是谁?”
“冷静一些师妹,师父的住处外有阵法,寻常鬼怪不可能入内。这厉鬼或许是在我们来之前就不见了。”道士悔道,“也是我大意,一直没有发现。”
富商顿时期期艾艾道:“大大大大师,大师您要救我啊!”
付缘烦躁喝道:“你住嘴!”
那富商却两眼一瞪,直接厥了过去。
富商刘军路只觉得眼前发黑,再回过神来,全身上下都轻飘飘的不对劲。听见一人缓缓道:“刘军路,五十三岁,何中人士。三子,二女。”
刘丰急忙点头:“是他是他就是他!”
富商还在恍惚之中,抬头看向前方。就见那人飘坐在半空,身形有些许透明。身上穿着的是紫色衣袍,头戴冠旒,脸上白净。双目如炬,不怒自威。
而在床上躺着的,正是今天遇到的外卖小哥。
怎、怎么回事?
富商只消看他一眼,就觉得心沉沉地往下坠,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跪在他的面前,似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背上,叫他伏倒在地。
“刘丰。虽有冤屈,却谋害人命,处江畔流放十年,前去二殿自领责罚。”
“刘军路。削阳寿二十年。死后押赴殿右高台,照孽镜台,发狱受苦。”
他每说一句,功过格上便如实记录下来。最后抬手在上面一按,封定了页册,不得再做修改。
刘丰哭道:“是!谢大人!谢大人断案!”
富商还在喃喃自语道:“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判官合上功过格,轻声吐字道:“去。”
远处。
付缘喊了喊富商,发现他魂魄离体,顿时大怒。
“何人敢在我面前造次,与我抢人?”
她拍出一张符贴在富商头顶,从柜子里端出香炉,点燃上香。又摆出香案,开始念咒。
结果斗法的法阵还未摆开,神识中直接一道金光射出,付缘受到法力反噬,比以往哪次都重。直接朝后飞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觉得五脏六腑万分绞痛,几乎要疼晕过去。
道士震惊大喊:“师妹!!”
二楼的房门终于打开,一老者匆匆走下来,问道:“怎么回事?缘缘,你怎么了?”
二人齐力将付缘扶起来,香案上方的烟雾中,却隐隐浮现一行金字。
老者呼吸一窒,顺着念道:“判官亲笔,此案已断。”
“这是犯了什么冤屈竟还惊动了判官亲断生死案?你……你是做了什么?”老者看着付缘急道,“我早同你说过了,为人勿太过分,一切皆有功过格记案,有些钱你是赚不得的!纵是恶鬼,生前也是活人,地府哪管你生前,只管对错,你觉得自己将来就不会死吗?”
33.夜六
从橘灯出现之后, 江风跟褚玄良这次没有耽误, 直接跑出房间,往楼下赶去。
张阳阳颠颠跟在二人身后,脸上身上都挂满了符箓。小声道:“等等两位哥!你们不看路的吗?”
楼道里的感应灯不亮了, 他得小心地踩着楼梯以防摔跤,就这低头看一眼的功夫, 前面俩货都不见了。
“靠靠靠!”张阳阳真是要哭了,这俩监护人都不合格啊!
等他出了楼梯口, 发现两人竟然站着等他。
张阳阳缩在他二人身后,小声问:“怎么?又出现一辆车了?”
褚玄良说:“这次没车。”
张阳阳听他这样说, 壮着胆子看出去。
是, 是没大卡车了,但道路两边, 却出现了两排穿着白衣短裤的少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 沿着大路往前走。
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迈出腿后身体歪歪扭扭, 好似脚不站稳。
而他们的脸, 跟之前扒在他们窗户外面的鬼面皮一模一样。鲜红的圆形腮红,咧开至耳侧的唇角, 尖利的牙齿和诡异的笑容。
张阳阳问:“这是提灯小僧?”
褚玄良说:“提灯小僧是日本传说中的妖怪。十一二岁左右, 脸色鲜红,手上提着的灯, 就是他们的头。据说只要有提灯小僧出没, 就会发生杀人事件。”
张阳阳:“啊?现在鬼都这么高端了, 还接轨国际的吗?”
褚玄良一阵无语:“我是说!这不是提灯小僧!”
江风说:“他们不是小僧也不是鬼,他们只是一个傀儡,脸上贴着面皮。手上的动作也不是提,而是两只手捧着。”
“捧着什么?”张阳阳揉了揉眼睛说,“我去你们怎么什么都看得见?我的天呐那么远。还是我打游戏眼睛打废了?”
褚玄良将他拉回来一点,以免他暴露,说道:“是头骨。他们捧着的是头骨。”
张阳阳已经觉得很渗人了。
江风补充道:“头骨里装着东西,看起来像血。”
张阳阳整个人都要炸裂了。
“最近城里死了多少人啊?”张阳阳一个个数过去,惊悚道:“不会吧?这数量很壮观啊,得社会恐慌了吧?”
褚玄良说:“没死那么多人,只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惩罚。有的人生病,有的人被吓得失魂落魄,还有的人被割了舌头或手脚。但死的人数不算多。”
张阳阳:“那这些头骨是……”
褚玄良点头:“不知道哪里刨出来的。”
褚玄良给自己掐了个隐匿身形的法咒,领着另外两人走出去。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不要轻易出声。
三人沿着马路一直往前,江风心里那种违和感也越发加重。
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却形容不出来。
这条阴阳路的前端跟原本的街道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越往深处,天空中橘灯增多,光线反而开始变亮。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道路终于连向一个不同的地方。
似乎是片荒野,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林立的巨树跟杂草。
三人隐约听见一些叫喊声,循声快步走过去,看见两颗环抱成长的大槐树,树前有一个空地,空地正中是一个祭台,边上围着成群的黑影。
此时祭台上跪着一个女人,穿着黄色的连衣裙,毫无形象地大喊:“救救我!放开我!不要杀我!”
张阳阳“咦”了声:“这女的……有点眼熟?”
江风提醒说:“之前河里被我救回来的那个人。”
张阳阳:“对对对!她怎么会走到这里的?”
褚玄良:“看来她也是对方要杀的人。”
褚玄良环顾四周,估算敌人的战力,以及他们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似乎不大妙。
他掏出几张符箓,再次发给同伴:“拿着,见势不对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