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的衣服开始着手。”
寒月凡一展笑颜:“如此,便早该带你来大哥家里。”
“你这是要去哪吗?”
“这是之前在大哥这里备下的。今夜需要和大哥一起出去下。”
“发生什么事了?”
寒月凡迟疑不定,最后还是道:“大哥说他今日山中护花之时,偶然探听到七里山寨似乎抓了萧慕雪。”
“哦?”赵琴落凝神。
虽说赵琴落对萧慕雪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毫无好感,可是现在她身为萧桓的女儿,怎么说与萧慕雪都是同父姐妹,总不能坐视不管。
“消息准确吗?她一个名门世家娇小姐,怎么会跑到此处,还落单山寨王手里了。”
“不确定,也只是这样一说。所以入夜之后我和大哥去山上探探情况。”
“什么时候走?”
“吃过晚饭。”寒月道,顿了顿又道:“晚饭就别吃肉了,吃点清淡的。”
赵琴落穿衣下床道:“你当我是猪还是啥了?”
寒月凡嘿嘿笑道:“啥都好。”
“薇薇姐姐和糖糖呢?”
“在院里理香呢,要去看看吗?”
“嗯,”赵琴落点头,轻拉了寒月凡的手。
他竟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了甜虐双攻的呢,老虐不忍心,别急╭(╯e╰)╮。
最近还好,能日更。
☆、你长大了
院外摆满了花花草草, 多是盆栽, 花花绿绿, 煞为美丽。
白渃薇和秋呈子夫妇正在各自用了透明的瓶子从花栽中取香,糖糖很乖地帮爹娘一起收集香料。小娃娃虽小, 但是天性对这些香喷喷的东西多有兴趣。
赵琴落惊喜道:“大哥, 薇薇姐姐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花栽。”
秋呈子见赵琴落和寒月凡牵手而立, 心中喜悦,笑道:“美吗?待我把这些都制成香膏, 不仅仅美, 还百里留香。”
白渃薇悠悠道:“美是美啊, 可没有我的银子美呀。你这一盆盆的, 可把咱俩几年的积蓄都砸进去了。”
赵琴落蹲身向下观望他们如何取香,问道:“大哥如何想起做香料生意的?这制香手艺又是和谁去学?”
寒月凡道:“大哥是为了大嫂。”
“为了薇薇姐姐?”
寒月凡点头道:“大嫂出生含香, 金钗之年便制出国色天香, 及笄之后更已是香界王后。大哥如今制香只为圆大嫂一个心愿。”
出生含香。
白氏……
赵琴落心念转动,对白渃薇道:“薇薇姐姐, 莫不然姐姐出自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千里飘香玉水碧天白氏家族?”
赵琴落这一惊吃得可不小,白氏家族已经在江湖上驰名数百年而屹立不倒,若说五毒门人用御毒制敌,那么族人便是以香闻名。
毒能杀人, 香可迷人, 迷去七魂六魄,只剩行尸走肉,威力更胜于□□, 更可杀人于无形。
白渃薇缓缓点头道:“正是,我本出自玉水碧天。”
一直听闻玉水碧天的女子生来含香,未避免香体受损,终身守身不得婚配。
可是如今白渃薇的的确确已为人妇,还养育了糖糖。
赵琴落道:“姐姐原名是?”
白渃薇微微一笑道:“白渃薇就是我的本名,只不过是我的字号,往年用得少,显有人知。世人熟悉些的,大概是我的大号,白盈吟。”
赵琴落到吸了口气道:“真想不到,姐姐尽然昔日竟是玉水碧天的族长。”
白渃薇盈盈笑道:“什么族长不族长的,现在可不还得伺候这个死胖子。”
秋呈子闻言忙道:“夫人,夫人,多少年不这样叫了,怎地今日当着妹子的面这样叫我。”
白渃薇横眉道:“怎么着,这么多年没喊你死胖子,不晓得自己有多胖了不是。”
秋呈子一时语塞,半天没接上话来,只道眼神向寒月凡求助。
寒月凡双手摊开道:“大哥,我也救不了你,你也实实在在够分量。”
赵琴落也学着寒月凡的模样做了动作,嘴上也模仿道:“大哥,我也救不了你,你也实实在在够分量。”
秋呈子无奈地冲白渃薇道:“恭喜夫人,得了两个大马屁精。”
白渃薇乐道:“甚合吾意,甚合吾意。”
赵琴落又问:“那这样说,大哥制香是跟姐姐学喽。”
白渃薇道:“也算不上吧,我只能教他些纸上谈兵的功夫。如今我都闻不见气味了,想必也是瞎教一通。不让他搞这一出,他还偏不听,把棺材本都快赔上了。”
秋呈子呸了声道:“薇薇别老棺材棺材的,多不吉利。”
赵琴落没有想到会问出这样的结果,一时不知作何是好。
白渃薇却不经意地道:“妹妹不必挂心,一个鼻子换一个老秋,值了。”
赵琴落感叹道:“想不到姐姐为了这个家牺牲这么多。”
白渃薇道:“这话我爱听。”
说罢,她转身又对秋呈子道:“你可从未对我说话如此这般的话。”
秋呈子握住白渃薇的手道:“夫人为了做的牺牲老秋怎能不挂在心头,所以老秋这辈子一定为你制出你心念的‘心头好‘来。”
自从知道了白渃薇的昔日身份,又明白了秋呈子为什么一介武夫却费力去种花制香的原因,赵琴落的思绪一直在飘飘然。似乎一直陷入其中不停冥想,却又感觉没有想出什么实在东西来。
晚饭吃的就简单些,寒月凡将他们买的那些豆枣莲子等一堆东西放一起煮了一大锅的八宝粥。
糖糖又是喝得不亦乐乎,对寒月凡喜欢的不得了。
锅碗收拾完毕,赵琴落又在呆呆地想秋呈子夫妇的事情。
寒月凡过来陪她道:“阿落总是出神,在想什么了?”
赵琴落道:“就是有些感叹。想不到薇薇姐姐以前在江湖上这样厉害,说放弃就放弃了。”
“觉得可惜吗?”
赵琴落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再大的威望,也敌不过一个温馨的小家。我也只是寻常感慨罢了。”
寒月凡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赵琴落与寒月凡相视一笑,觉得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在一起说这些真心话了。
寒月凡又道:“不过,大嫂的确是为大哥牺牲很多。”
“大嫂为什么闻不见气味了?是跟她和大哥在一起有关吗?”
寒月凡点头:“对。当年她放弃玉水碧天族长的位置,坚持与大哥在一起。玉水碧天本就有族规,女子不得婚配,加之大哥之前的身份又不光彩。”
“所以就要这样残忍吗?”赵琴落黯然道:“身为制香世家的族长,天生又对制香富有灵性,想来也是下了不少的心血,却单单因为爱情就要被硬生生得被剥夺。”
寒月凡安慰道:“阿落,人生大多如此。”
赵琴落还是失落道:“今日又有了同样的感觉。”
“什么?”
赵琴落道:“那日和君陌提起,行走江湖这些时日,所见所感竟是比以前十几年来的都多的多。”
寒月凡凝望着赵琴落的眼眸道:“阿落,你慢慢长大了。”
赵琴落抬眼望向寒月凡嘿嘿笑道:“有吗?”
☆、又生波澜
寒月凡伸出手掌, 指腹拂过赵琴落的鼻尖, 替她擦了擦沁出的汗珠。
“阿落总是活力四射的, 这么容易出汗。”
赵琴落咯咯笑了声道:“你弄得我好痒。”
寒月凡也笑了,衬着暮色, 面容朗月冠玉。
“等下我就走了, 你在家和大嫂一起先休息吧。”
赵琴落意外道:“不等夜色再沉些吗?”
“不等了, 普通山贼不会和江湖扯上太大关系。我们想趁天热似暗非暗的时候探探他们背后是何人指使。太晚了,就只能救个人出来了。”
“那你们要多加小心。”
“区区山贼, 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琴落翻了翻眼道:“是哦, 大侠武功高强, 才不需我多加关心。”
寒月凡陪笑道:“我错了, 阿落多担心担心才好。”
“小凡也有说话这样柔情的时候,”秋呈子也是一身夜行衣, 伴着白渃薇慢行而来。
秋呈子举手作降状道:“我们才没有偷听墙角, 实在是你俩甜得旁若无人了,哈哈。”
白渃薇嗔道:“行了, 路上小心,多多照应小凡,别老说些没谱的。”
赵琴落招呼道:“大哥,大嫂。”
没有看到糖糖, 追问了句:“糖糖呢?”
白渃薇走到赵琴落身边, 从怀里掏出一只碧波玲珑金镶玉套到她手腕上道:“已经睡下了。”
赵琴落忙欲摘下:“薇薇姐姐,这是?”
白渃薇阻道:“区区薄礼,妹妹切莫嫌弃。”
赵琴落低头看那玉镯, 玉色如液,金如黄脂,哪里是什么薄礼。
寒月凡向白渃薇作礼道:“多谢大嫂,想不到大嫂竟是将玉水碧天的凝香玉相赠,月凡不尽感谢。”
白渃薇将那镯子复又给赵琴落带好道:“身外之物都不算什么,大嫂希望你俩长长久久。”
又对寒月凡道:“这也是我给你的紧箍咒了,日后若是有对不住我妹子的地方,玉水碧天的白盈吟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寒月凡道:“定谨记大嫂所言。”
秋呈子开始催促道:“好了,差不多我和小凡先走了。”
寒月凡道:“阿落,莫担心,我和大哥去去就来。”
寒月凡和秋呈子同行而去,到了门口,他又转身道:“阿落,晚上不用等我。”
赵琴落呆呆地道:“哦。”
寒月凡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掩门而去。
赵琴落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道:“薇薇姐姐,你不担心吗?”
白渃薇饶有兴趣的看着赵琴落道:“妹子可不是分开一会儿就开始想他了吧。担心什么,对付区区山贼,他俩随便一个都绰绰有余。”
“哦。”赵琴落还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白渃薇道:“说实话吧,起初我也跟你一样。老秋只要不在身边,我就会胡思乱想,瞎做担心。”
赵琴落问道:“那后来呢?”
白渃薇的声音幽沉:“后来我想通了。妹子,不管你俩多恩爱,你还是你自己,他也还是他。你俩怎么着都是两个人。你不能把你的喜怒哀乐全挂在他一个人身上。”
赵琴落歪头细想。
白渃薇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听不进去,也无需多想。女人啊,心里头爱上了,就满满的都是那个人。可是男人不是的。”
赵琴落不解:“怎么会呢?我看大哥对姐姐极好呢。”
白渃薇摇头道:“这跟好不好没有关系。许是造物主使然,这世间注定男女有别。男人即便再爱你,你在他心里扎根得再深,你也不会是他心中的全部。他还会有很多事情占据他们的心堂。”
“这样不是很不公平吗?”
白渃薇幽然道:“也许是女子的悲哀吧,所以你心里除了有他之外,爱他归爱他,可你还必须要保证你还是你。”
赵琴落摇摇头道:“姐姐我有些听不懂了。”
白渃薇道:“不急,总会懂了的。”
夜黑风高,七里山上却灯火阑珊,山贼聚集处更是人声沸沸。
两人夜色中穿梭,如风中掠影,不消片刻秋呈子和寒月凡已经约摸熟悉了周遭环境。
漫漫茅草遮住了两人的身影,望着对过山贼贼窝守卫者举起的零星火把,秋呈子道:“怎么样小凡,此处地势四处平坦,半点遮掩护身的地方都没有,易守难攻。一旦救人,必然惊动山贼,想悄无声息撤退怕是困难,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打斗。”
寒月凡眉头微锁道:“他们都不是山贼。”
“哦?”秋呈子吃了一惊:“何以见得?”
“从他们的脚步身和走路的行法上,很明显,普通的山贼,不会有这样高的武功术法。”
秋呈子细瞧了会也连连点头道:“不错,果然如此。还是凡弟心思缜密。”
秋呈子又察了会儿,有些疑惑,吸了口气道:“莫不是大哥恍惚了,我怎么觉得……”
寒月凡道:“不错,这些人的确出自玄天阁。”
秋呈子叹道:“又是罪孽,恐怕真正落户于此的山贼脑袋早被搬了家。”
寒月凡沉声道:“像是紫峰的人。大哥,你还是莫要露面了。”
秋呈子听闻紫峰的名字,脸色变了变:“他来了?”
寒月凡目光复杂地看着秋呈子:“这一路上他一直尾随于我,却迟迟不肯与我正面交手。玄天阁应该是起了内斗,老阁主怕是已被紫峰和凌霜控制,说不好已经命丧黄泉。”
秋呈子咬牙道:“既然还牵涉到你,那我更要去。”
寒月凡道:“不可,大哥。当年我们并不是丢弃他,你莫要一直觉得亏欠于他。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人生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秋呈子道:“若是有说的这般轻松倒好了。他怎么说也是我兄弟,撇开当年没有带着他一起出玄天阁不说,我也不能要眼睁睁看他一条道儿走到黑。”
寒月凡反对道:“大哥,他又不是你亲兄弟,何必对他这样记挂。”
秋呈子反问道:“那你也不是我亲兄弟呢。”
寒月凡不懂秋呈子在这件利弊显而易见的事情上为何执着不休。
“那能一样吗?我能为你拼命,他呢?他能要了你的命。”
秋呈子沉默半晌道:“我不信他真会对我下杀手。”
寒月凡有些燥:“随你吧,劝你半句都不听。”
寒月凡出言相冲,秋呈子反倒嘿嘿笑道:“好久没有看到你这般模样了,原道是你脾气变好了呢,原来还是这般肃杀凌厉。”
寒月凡哼了下道:“这有什么好。阿落肯定不喜欢。”
“娘子不喜欢你就改性子了?”
“不是不改,是改不了。跟阿落在一起,和现在又不一样。我跟她在一起又不会这样。”
“那怎么出来办事,你就成了这般模样。小凡,不是我婆婆妈妈,紫峰他……他毕竟是我二娘的亲孩子,虽然不是我爹所出,可是爹在世时候也很疼他。虽说自幼就观念相悖,但也是一家人。我相信他本性不坏,只是后来在玄天阁里耳濡目染学坏了。”
寒月凡对秋呈子的理论直摇头:“你我也在玄天阁,怎么没有耳濡目染学坏?心性坚定,在哪都一样,做人的原则还随着环境好坏而变?”
秋呈子叹气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如你般坚强的,小凡。”
寒月凡自嘲冷笑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坚强过,事到临头而已。”
秋呈子思虑一会儿仍是道:“我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寒月凡恨恨道:“先不谈紫峰怎么对你,你出面就暴露了身份。我们都是叛徒,玄天阁终身追杀。你就没有为大嫂和糖糖想过吗?”
秋呈子沉声道:“我相信薇薇会理解我。”
“你自私,”寒月凡说话毫不留情:“大嫂当年为你牺牲多少,才能和你安家隐居。如今糖糖这般小,你就要她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你就这样想当然的让她去理解你。”
秋呈子眼前闪过白渃薇的倩影和糖糖稚嫩可爱的小脸,心中犹豫不定:“可我真的不能不去管紫峰。”
寒月凡不发话,秋呈子知道他心里一万个不认同。
寒月凡决定的事情,旁人绝无丁点儿改变的可能。但是秋呈子也有自己的执着与坚定,这一点寒月凡同样清楚。
“先看萧慕雪究竟在不在他们手上,然后我救人,你暗中帮我带她离去。至于紫峰,他生性多疑,从不轻易显露真身,也还不确定他在不在这里。如果他在,我去帮你转达你的意思。如此怎么样?”
“可是你与紫峰素来不和,他未必听你多言。”
“那我直接把他绑到你身边,行了吗?”
秋呈子点头道:“行吧。”
再做要求显得有些得寸进尺。
虽说,当年寒月凡入阁,秋呈子还是他的首届执剑教习。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卡文,欧耶!
☆、回忆——当年在玄天阁的日子
虽说, 当年寒月凡入阁, 秋呈子还是他的首届执剑教习。
寒月凡入阁时候还未成年, 武功根基也很弱,但是求生意志却非常坚决。秋呈子年长他十岁, 本也对他一世同仁, 别无特别。达不到既定的要求, 他手下的鞭子也从不留情。
杀手阁的训练残酷,月制淘汰晋升, 是不升即死。原本他这样的资质根本撑不过几轮, 可是同批很多优秀的幼童, 因为吃不了这样的苦楚, 也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更因为看不到人生希望, 比武时候死的死, 自杀的自杀。
可是秋呈子却发现这个孩子心中从未想过放弃,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让他折服。他基础差, 学的慢,受得罚自是比旁人多得多。瘦小的身躯连秋呈子都觉得他会熬不下来,可是这个孩子却一次次给他惊喜,让他刮目相看。
后来, 升了级别, 换了执教,秋呈子对他慢慢就淡忘了。
杀手阁没有人情味,杀手之间多半互不交流, 原名入阁后就不准再提,人人也没有新名字,受训时候只有代号,等成为佩剑杀手之后,才能被上级封一个名号。
直到八年后,玄天阁分阁主哲州因为叛逃被阁主处死。分阁改名成月影阁,位列三大分阁之首。
他被传话去面见月影阁主,才再一次见到了寒月凡,当年的寒光月影。
瘦弱的孩童已经长成挺拔少年,冷峻的面容,如鹰般犀利又充满寒意的坚毅眼神仍与当年无异。
“你做了快十几年的教习了,不腻吗?”
秋呈子还记得月影目光如刀得盯着他说的这第一句话。
怼上他凛冽逼人的气势,秋呈子心中微微一颤。
“做了多年,已然熟悉。”
秋呈子说得避重就轻,月影不吃这一套,咄咄逼问:“我问你腻不腻,不是问你熟不熟悉。”
要说腻,自然是有。
十几年如一日,教导一波又一波的杀手,然而,数十年如同一场空,只是无谓的重复。
杀手们不出师的已经死了,出师的送去更高一级受训,便也与他再没了关系。
秋呈子私底下也计较过,自己十几年来也算是一事无成。
不过,玄天阁不养废人,不做教习,就得做杀手。
他不想双手染血。
虽然,作为教习,训童们不合格的时候,他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责打,鞭打杖责下的哭喊哀嚎声也早就听得麻木。
看着自己教习出来的弟子不得已互相搏杀拼斗,也有流血,也有死亡。
但毕竟还是和杀手不一样,至少,他不用刀尖舔血。
自己的弟弟,紫峰已经在杀人取命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劝不住紫峰,但还能管住自己。
秋呈子迟迟不语,月影语气加重:“我在问你话,你在绞尽脑汁想什么。你知不知道做教习的下场不会好。”
秋呈子当然知道,做教习的下场,就是死。
教习年长了,就会被新教习替换。老了的教习多年来没有杀场经验,多是被派出执行死士任务,最后有去无回。
秋呈子已经二十六岁,怎么也不算年轻了。
月影显得没有耐心了:“问你一句话,支支吾吾,半天不见回一个字。怎么,当年做教习教我罚我的狠劲都磨灭了吗?”
秋呈子抬头对上月影难以猜透的目光。
他是记得自己的,并不是无意召唤。
是要报复当年对他的刑罚责打吗?
月影冷笑一声道:“别做教习了,到我阁中来帮我。”
秋呈子万般没有想到月影做此安排。
“我不想杀人。”
秋呈子也是铮铮铁骨,时到这步,也不想遮遮掩掩,但求生死有命。
月影轻蔑地冷哼:“由不得你。”
秋呈子被激怒道:“阁主何故如此安排,玄天阁内比我优良的苗子数不胜数,各个都可帮你。”
“报你当年照顾之恩,这个理由,可够?”
秋呈子当真心下暗惊。
若说当年对月影存了照顾偏袒之心,的确是有,但是阁内制度森严,他也还没到到为了庇护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地步里。所以,一切事由做的谨慎隐晦。
他以为月影不知道,却不想他记在心中这么些年。
心中漾起一丝惭愧,秋呈子道:“我并没有为你做多少事情。”
月影面色淡然:“总归让我保住性命,已经够了。”
秋呈子仍道:“我对你算不上恩惠,该吃的苦头一样也没有少,若说保住性命,也是阁主自身的福气。”
月影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这么说,你打算做教习做到死了?”
秋呈子鼓了鼓底气,坚定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哼,”月影嘲笑道:“笑话,身在玄天阁,这是我一次听见有人对我说要自己选择。”
秋呈子无语,月影继续道:“你还有个弟弟,叫紫峰。”
秋呈子目色收缩:“阁主想说什么?”
“你紧张什么。想跟你算笔账,有兴趣听吗?”
秋呈子向来直来直往的心性,此刻实在受不了月影说一句话带七分心思的样子,索性也露了本性道:“阁主有话直说,恕秋愚昧,不喜猜人心思。”
月影哈哈一笑道:“终于爽快点了。这笔账清得不能再清了,两条路。第一条路,你来我阁中帮我,我暗中运筹,助你弟弟坐上峰阁主。第二条路,你再继续做教习,不出四年的活头。你弟弟也一样,时至今日才是墨级杀手,我看也没什么出息了,结局不用想也能知道。两条路,一个你和你弟弟都能飞黄腾达,一个两个共赴黄泉,到底选哪一个?”
尽管此时此刻,秋呈子对月影无半分好感,但是他所言不虚。
他和他弟弟的前途命运,竟然这般明朗。
秋呈子心中苦笑,横了横道:“秋呈子至此生死追随阁主,还望阁主信守承诺。”
自此以后,秋呈子便跟着月影出生入死。
当年月影初掌三大分阁,年资尚浅,颇受非议。然而,五年时间里,他步步为营,精心策划,一步步稳健了自己的地位。
也信守了当年对秋呈子的诺言,在除去原先的余春林阁主后,秋呈子的弟弟紫峰,在月影的暗中扶持下也建立了自己的分阁。
在一场场殊死争斗中,月影给予秋呈子极大的信任,多少次紧要关头的性命相托。
在牵涉生死存亡的阁内政治斗争中,很多时候连秋呈子自己都没有把握,月影只是问他:”紧张什么?你又不怕死,我也不怕,再说死的也不一定是我们。“
就是这样,他们一起凭着设局谋划和运气躲过一场场劫难,同时一步步强大巩固了月影阁的地位。
到后来,月影甚至有了牵着阁主的实力。
以至于再后来的两年里,他停止接受一切明杀暗杀行动的参与以及布局,阁主也只能将他软禁,却不舍得也不敢轻易动他性命。
秋呈子对这个年少英豪的态度从厌恶,到防范,再到感激,敬佩,最后到心疼。
他明明小他整整十岁,却少年老成,计谋策略了然于胸。
在后来他停止接受任务被圈禁的两年里,日子并不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一首歌《当年情》,原唱张国荣,离我太久远了,反而更爱纪念版,古天乐和古巨基的版本。
☆、回忆——隐忍而伟大
在后来他停止接受任务被圈禁的两年里, 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阁主没有拿他性命, 然而在整个玄天阁的眼中, 月影等同废人。
一个两年没有战绩的杀手阁,人人得以排挤。
阁外的人欺凌, 甚至当面辱骂。有些也是阁主暗中授意, 用来激怒月影的。他不舍得这把利剑就此消沉, 他还想用他来帮他杀人,谋功。
饭菜里面夹杂了沙土, 却用阁主的名义逼他去吃。
用帮他打扫更换生活用具为名, 故意将他的衣物玷污, 床榻被褥在地上随意拖踩。
知他腰部有旧疾, 他们就故意断他药草。冬日阴冷,一应取暖之物全部毁坏, 让阴湿之气加重他的腰伤。
连弟弟紫峰也落井下石。
被软禁的第二年冬, 大雪连绵。月影的房间却空冷阴寒,一丝暖意也没有。
整个房间除了衣物几件, 连被褥都是秋初的厚度。毫无疑问,月影在这样的天气里,绝不会好受。
秋呈子见他保受腰病痛楚,念及月影对紫峰有提携之恩, 便去找紫峰帮忙。
当日, 紫峰答应给月影针灸医治。原本月影坚决不让外人触碰他的身体,秋呈子劝说了半天他才答应允许紫峰施针。
然而,秋呈子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的弟弟却恩将仇报,给月影施了悖行之针。
自那之后月影的腰伤从原本仅仅是受寒劳累才会发作,加重到定期,而且日趋频繁。
也就是从那日之后秋呈子与弟弟紫峰的关系彻底决裂。
分阁主都落得如此境地,月影阁的其他杀手侍从的日子也都不好过。如此,阁内的人因为跟随着他没有前途,判阁投靠其他分阁的大有人在。
只有秋呈子知道,月影在那两年里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故作消沉,隐忍不发,默默筹备好整个逃亡计划。
他暗中疏通,照顾了几十名没有弱冠的训童以及刚刚佩剑的杀手。他肩上担的是几十人的信任与性命。
秋呈子时长看到他紧缩眉头,一坐就是一天,茶饭不用,绞尽心力地推算他们逃亡会遇到的种种可能。
他完全可以一个人走,他有足够的实力。
但是他没有。
他说还可以做一点点事情,也不急着走。
但是事实上,他多呆在阁内一天,就会多受一天的屈辱,也多承担一天的风险。
秋呈子思绪飘荡,陷入在那些远去的日子中。
耳边寒月凡的声音响起:“大哥,过去的事情别再想了。你隐蔽好,我就动手了。”
秋呈子晃神自嘲:“竟是在这时候走了神。你要多加小心。”
寒月凡应声,随即身影掠动,如幻影鬼魅,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山贼”们觥筹交错,看似没有防备,但寒月凡从他们的吐纳声中听出,在这虚掩的恣欢中,这些人谁都没有放松了警惕。
稍微看过一干人的面孔,没有一个熟悉的。
也是,加上在玄天阁被软禁的两年,离今日已经七年了。
七年前的杀手,现在还能剩下几个。
能确定的是,紫峰不在其中。
可是,寒月凡心中有预感,此处必然是紫峰藏匿隐蔽之处。既然抓了萧慕雪,他就不会放心手下的人全权负责,必然会亲自插手。
不然,就是连萧慕雪都不在这里。
“呜……”
只是一声轻微的□□,却没有逃过寒月凡的耳朵。
寒月凡天生耳力过人,加之后天修习内功,听力十分了得。
寻着声音一路追溯,寒月凡在确定声音发自堆放粮食的仓库。
门缝中探去……
却见一个“山贼”,赤着上身,双腿/分开,恣意盎然……
身下是娇弱的女子……
寒月凡蓦地双目收紧,拳头紧握,丝毫没有犹豫,闪身入内,一剑毙命。
那“山贼”本在醉生梦死之中,终了也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魁梧身躯没有呻/吟一声就轰然倒下,身子一丝/不挂的女子展现在寒月凡面前。
女子已然不省人事。
寒月凡心头暗痛,忙拉过地上女子的衣衫替她遮掩。
无奈女子的衣衫已经尽数被撕扯破烂,根本衣不蔽体。
寒月凡只好脱下衣衫,裹住女子。
女子身上有伤痕,看那里,也似乎是受了残害。
寒月凡不敢多看,替那女子遮衣闭体之时,触碰之处腕间竟瑟瑟发抖。
这正是萧慕雪不错,然而此时再不是那个娇艳跋扈的世家大小姐,只是虚弱地昏迷不醒。
“小四,完事了没有?外面兄弟都等急了。说好了一人一次,你可不能独占着不出来啊。”
寒月凡擅长仿音口技,本可悄无声息瞒天过海地将萧慕雪救走。
然而此刻,听见外面男子的污秽言语,猛得握紧了拳头,跟自己较上了劲。
外面男子听到里面久久没有回答,心知不对劲,破门而入。
寒月凡袖口微动,一只薄而轻的飞刀直插入来人咽喉。
血未飞溅,人已无命。
外面陆续几人功将上来,寒月凡下手毫不留情,解决的干净利落。
片刻功夫,粮房门口尸体堆叠。
可是寒月凡觉得还没有杀够。
整个山头的“马贼”都被惊动了,粮房被层层围住。
“阁主。”
门外有人恭敬呼道。
萧慕雪悠悠转醒,却见自己周身裹着见男人的衣衫,猛然间想起方才的遭遇,愤恨难忍,朝寒月凡的手掌狠狠咬去。
寒月凡本在凝神对敌,此刻掌上突然吃痛,看着萧慕雪似癫似狂的样子,道:“你疯了吧,咬我干什么。”
嘴上骂着,寒月凡手上却没有动作,任凭萧慕雪发泄一通。
“呦?这演的是哪一出?英雄救美,美人咬英雄?可惜是个残花美人。可惜,可惜。”
寒月凡怒道:“紫峰,枉你为男子汉,怂恿下属这般欺辱一个女子,峰阁的人畜生不如。”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着一身月白色衣衫,面若潘安,手持折扇。若不是知他纵容手下行如此恶行,单看身材样貌,还道是个斯文佳公子。
“萧慕雪我要带走。”
寒月凡看着紫峰的眼神充满厌恶与愤怒,因着秋呈子的关系,这才按捺住一阵阵上涌的杀意。
紫峰听见这话却大笑不止,道:“月影,我有没有听错?就凭你一个要带萧慕雪走?”
寒月凡冷声道:“就凭我一个,足够了。”
紫峰望了望摊倒在地上目如死灰的萧慕雪道:“救她?值得吗?”
寒月凡眸间微动,道:“萧桓,是不是也在你们手上。”
紫峰突然笑意收敛:“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逼问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早就不是当年威风凛凛的寒光月影了,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给你腰上施的针怎么样?是不是一个月要犯上好几回,坐卧难安?还有,我还听说,凌霜给你用了百里情人蛊,也别有一番滋味吧?”
紫峰兴奋地述说着:“你还凭什么跟我斗呢?我这里有三十多个峰阁墨级以上的杀手,你觉得你自己还能以一敌十还是以一敌百?”
寒月凡缓缓起身,目光如炬,声色阴冷:“不劳如此为我心忧,杀光你们还绰绰有余。”
紫峰绕有兴趣地看着他。
“那就试试看吧。”
紫峰一声令下,立刻有十名杀手越步上前将寒月凡团团围住。
杀手鱼贯而攻,寒月凡此刻并没有心情多做缠斗,交手之人留不过百招。不出多时,血腥味充斥满屋,寒月凡的身形却一直没有离开萧慕雪三尺之选。
紫峰渐渐看得心惊,暗道深深低估了寒月凡,脚底挪步,作势要逃。然而仅仅是一个步伐的移动,却没有逃出寒月凡的眼睛。
窥见紫峰的心思,寒月凡哪里会让他轻易脱逃。顺着杀手们的攻势,骤然腾空跃起,接着借力打力,后翻而破杀手的进攻。
众人还来不及撤招改式,寒月凡已逼得紫峰破屋而出。
“今日休想再逃,”寒月凡断喝一声,袖口中,飞剑数十只直击向紫峰。紫峰避闪左右,嘴上大骂:“无耻,在人身后使暗器。”
寒月凡紧跟而来,一掌劈下:“可笑至极,你竟跟杀手谈江湖道义?我所知悉的,只是怎样能把敌人杀死。”
紫峰哪敢硬接这一掌,回身闪避。寒月凡却是料定他没有胆量直接内力相抗,早就截了他的退路。
剑锋速扫,直指咽喉。紫峰已踉跄跌倒于地,冷汗涔涔。
其余众人此刻也不敢贸然向前。
说是不敢,其实也是不愿。
杀手无情,阁主有险,然而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谁也不想去冒死相救。
“手下留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都还在吗?
问好。
感谢,一直支持到现在。
☆、谁是谁的兄弟
“手下留命!”
寒月凡正要一击毙命, 紫峰的身前闪过一个厚重的身影, 正是秋呈子。
他在暗处静候不多时便听闻前处发生了打斗, 因着答应过寒月凡尽量不暴露身份,才强行按捺着不动声色。
只是争斗声愈演愈烈, 听声音几乎是群起攻之。秋呈子心道不妙, 担心寒月凡的安危, 着急赶来,却不料正看见寒月凡霸剑斩人的一幕。
“小凡, 这是做什么, 你答应过我将紫峰好好的带到我面前, 让我好好劝他。”
寒月凡听见秋呈子仍欲规劝紫峰, 怒道:“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他死个痛快, 否则的话, 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之前紫峰被寒月凡掌峰逼得透不过气,胸口窒闷无比, 此刻忽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秋呈子忙俯下身子替紫峰运气推拿,真气相抵,紫峰又是一口血浆自嘴角涌出。
秋呈子看着于心不忍,对寒月凡道:“小凡, 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寒月凡心中本就怒意冲冲, 听见秋呈子出声埋怨,脸色更加阴沉,但还是强忍了忍, 没有说话。
秋呈子为紫峰输了少于真气后,道:“峰儿,感觉好点了吗?”
紫峰一口气缓过来,立刻变了嘴脸,连忙对秋呈子哭诉开来:“大哥,若非你及时感到,为弟我只怕已是一个刀下亡魂。”
紫峰吭吭咳嗽数声,气息虚弱地接着道:“大哥,我恐怕命不久矣。”
眼泪也滑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秋呈子一见紫峰落泪,心中更加大痛:“峰儿,没事的,我刚才探了你的脉络,还没有性命之忧。小凡不会对你手下不留情的。”
紫峰气若游丝:“大哥,可是我浑身难受,好痛,我好痛苦。”
寒月凡皱眉怒道:“少在秋呈子面前装腔作势,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哭哭啼啼当着你这么多属下的面,也不怕丢了颜面。我若将你骨头寸寸捏碎,怕是才叫痛不欲生。”
紫峰一听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什么威严,直拽住秋呈子求情:“大哥,你我虽然先年生了间隙,可我总归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弟弟惨死的对吗?”
秋呈子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的,峰儿。”
寒月凡突然觉得可笑至极,对秋呈子道:“大哥这句话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吗?”
秋呈子沉默半晌,忽的跪下身子,对寒月凡直直拜道:“小凡,大哥此次算是求你,饶过紫峰性命。”
寒月凡闭目冷言:“不行。”
说罢,掌风劲起,秋呈子被掌力所压,顿时坐倒在地。
“大哥,”寒月凡看着地上姿势卑微的秋呈子道:“你一生傲骨,莫要为了这个贱才失了骨气。”
秋呈子痛声道:“小凡,峰儿究竟怎么你你要这样咄咄相逼。”
寒月凡怒气于胸,剑指紫峰道:“做了什么?他把萧慕雪侮辱了!”
寒月凡一语而落,秋呈子摊坐在地。
紫峰一见情势不对,忙道:“不,不,寒大哥误会了,误会了。萧家小姐是这等无耻手下玷污的,与我无关。”
紫峰爬向秋呈子,指着边上的一众峰阁杀手复又解释道:“大哥,都是他们犯的罪孽,与我无关,大哥救我啊。”
秋呈子原本还抱着一场误会的空望,此刻听紫峰如此说来,心死如灰。
“峰儿,玄天阁的下手,从来听指令行事。你若不许,他们何来的胆量。”
紫峰脸色灰白,声音颤颤巍巍道:“大哥,不救我了吗?大哥,莫要丢下我。”
寒月凡已经没有耐心再看紫峰做戏,厌恶地扫视了周围肃肃而立的峰阁杀手道:“我今天的人杀也够了,剩下的,都可以走了,从此生死由天。想必各位没有人想来为你们阁主拼命的吧。”
众人哑然无声。
寒月凡又道:“速速撤去,各寻活路,莫要再此惹我心烦了。”
峰阁杀手此刻听了此言如获大赦,纷纷撤散而去,再无一人去管紫峰死活。
紫峰凄凄然哭喊道:“这群叛徒,叛主而逃,竟是不顾主人死活。”
寒月凡讥讽道:“你道他们没有忠心护主,你又何曾关心过他们哪一个人。罢了,你死到临头也多说无益。”
寒月凡动身就要来抓紫峰,紫峰吓得跪地而逃。
秋呈子扣住寒月凡的手腕,激动道:“小凡,我知悉他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可是如今他也受了报应,饶过他一命可行?”
寒月凡使出一招反擒拿,轻而易举地挣脱了秋呈子道:“你若是进去看看萧慕雪……的样子,恐怕不会说的如此轻松。”
秋呈子呆立,寒月凡闪声抓住紫峰手腕,拎小鸡般将他提起来,手上加力,腕骨尽断。
紫峰顿时痛得,满额冷汗,惨叫哀嚎。
“方才忸怩装痛,此刻让你知道什么是痛。你加载在别人身上的痛又岂止是比这大千倍百倍。”
“再问你一遍,萧桓是不是也在你们手上?”
紫峰抽抽搭搭地,几乎要昏厥过去:“没,没有,我只抓了萧慕雪一个。”
秋呈子见寒月凡对紫峰又下狠手,也是忍无可忍:“小凡,你莫要再伤他。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寒月凡扬眉道:“我若执意如此,大哥要跟我动手了?”
秋呈子哑着嗓子道:“小凡,莫要逼我。”
紫峰一瘸一拐地又要坐逃,寒月凡身形闪动逼至他身前。
紫峰无奈跪地拉住寒月凡的衣角哀求:“寒大哥,我知道错了,饶我一命吧。念在当年你对我有提携之恩,如师若兄,望你念及旧情,网开一面。”
寒月凡鄙夷道:“紫峰,莫要说这些的大话高抬于我,如师若兄哪一样我都不敢当。我此生最厌恶没有骨气的人,你若敢作敢为,念及这份血性,或者还有留着你的可能。但你此时明明恨我入骨,却这般没有尊严哀求讨饶。我若饶了你,日后连及你大哥怕都要再受你毒害。当年你那一针,可是害了我终年不得解脱。”
紫峰闻言渐近绝望,声泪俱下,闭目就死。
秋呈子以身挡前,坚定道:“峰儿,大哥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又对寒月凡道:“小凡,若要杀峰儿,先杀了我吧。”
寒月凡目光冷冽,划掌出击。
秋呈子见寒月凡还是依依不饶,当即也狠狠心,全身气力运集于掌风,“秋叶掌”直击向寒月凡。
岂料,双掌对击之际,寒月凡突然撤掌。
秋呈子大惊失色,奈何掌力收回不及,尽力回收之下,还是一掌七分力结结实实地拍在寒月凡当胸之处。
掌击而下,寒月凡身影微颤,但最终还是腰间挺直,一步未动。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秋呈子始料未及:“小凡,你这是做什么。”
寒月凡目光低敛,低咳了声又强自压住,反问道:“做什么?就是不像你而已,能对兄弟出手。”
秋呈子懊悔不已:“对不起,小凡。”
那一掌虽然收回了三分力,但当时心中着急,还是全力打了出去的。
寒月凡冷眼对上伏地不起如一滩烂泥般的紫峰道:“你双手筋脉已断,以后已不能再使用兵器。看在你大哥如此为你,以后莫让我再看到你做今日这般丧心病狂的事。”
紫峰奄奄地趴在地上,宛若死狗。
秋呈子闻言知悉寒月凡做出了让步,感激不尽,正要出言。
寒月凡却做了一个止的手势,道:“大哥,我还是那句话,放过他如虎归山,小心之心防不胜防,你也好自为之。”
秋呈子连连点头。
寒月凡向粮屋中走去。
萧慕雪早已体力不支晕厥过去,身上原本盖着的寒月凡的衣衫,此刻也没有完全遮蔽身体。
难以想象,江湖双生剑萧氏的大小姐,此刻这般狼狈不堪地躺在一堆死尸之间,伤痕累累,衣不蔽体。
寒月凡仔细地将萧慕雪的衣物遮盖好,横手将她抱出粮屋。
路过秋呈子时,寒月凡慢下了脚步,犹豫了下,还是只说了句:“我先带她回去了。”
秋呈子上前拦住寒月凡道:“小凡,你的伤。”
寒月凡脚步不停,淡淡道:“没伤到我。”
☆、心伤醉酒
秋呈子家的三个女人, 只有糖糖一个人酣睡香甜。
赵琴落还是心里七上八下, 不是滋味, 毫无睡意。白渃薇倒是很喜欢这个妹妹,也来了兴致, 索性也未睡。两个人家长里短, 谈天说地, 性情相投,聊意甚欢。
寒月凡未进屋门, 就闻见两人咯咯地欢笑声。
阿落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又是一阵窒息之感涌上胸口, 寒月凡低头压住了冲到喉间的咳意, 推门而入。
“回来了。”赵琴落闻声雀跃而起, 白渃薇盈盈跟随。
开门的一瞬间,赵琴落委实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 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萧慕雪吗?她怎么了?”
白渃薇一看也是冷吸了口气道:“这姑娘是怎么了?怎么伤这样严重。来, 快快抱到床上,我来看看。”
寒月凡进屋, 白渃薇往后面一望没有秋呈子的身影。
“大哥一会儿回来。”
白渃薇有些奇怪,但是隐隐约约感到寒月凡心情极差。
既然说是一会儿就来,想必也没有大事,就等老秋来了再问他吧。
寒月凡阴沉起来, 自带威严, 对上他那寒冰般的眼神,白渃薇心里都有些怵怵的。
萧慕雪真的伤的不轻,身上都是被凌虐的伤痕, 此番着实吃了大亏,受了大苦。
白渃薇和赵琴落两人将萧慕雪伤处清洗干净,又换了干净衣物。几番折腾,萧慕雪只是眉头紧蹙,不省人事。
寒月凡因是男子,一直在屋外等候。白渃薇出房倒水的时候,正碰见他也用了个大海碗在蒙头灌酒。
“小凡,”白渃薇唤了声。
寒月凡放了酒碗,看向白渃薇。
“我家老秋买的都是烈酒,你慢着喝。”
寒月凡点着头,仰头却又是灌了一口。
白渃薇看得直摇头。
白渃薇换了干净热水,复又进屋,寒月凡喊道:“大嫂,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渃薇叹了口气道:“身上都是皮外伤,养养倒是能好。”
“日后……”寒月凡想了想还是问道:“她日后还能生育吗?”
白渃薇目光沉痛了下,有些勉强道:“看恢复情况吧,我想……”
“是不能了是吗?”寒月凡打断她道。
白渃薇知悉瞒不过这个九曲玲珑心,点点头。
寒月凡低下头,又斟满了一碗酒水,道:“我知道了。劳烦大嫂照顾下她。”
萧慕雪处理好了以后,白渃薇也是累得满头汗,还不等停歇,秋呈子就拖着□□不断地紫峰回到家中。
白渃薇忙了一个又接着忙另一个。
秋呈子进门,寒月凡理也没理,兀自喝酒。白渃薇早就看出其中有事,并不多问。
几个人都一起照顾紫峰去了。厅里头一下子安静下来,寒月凡都能听见自己喉头咽酒的声音。
这酒是烈,辣得嗓子疼。
秋呈子那一掌也是实实在在受下的,多少都是内伤。伤病都不能沾酒,如今这烈酒下肚,胸口止不住得暗暗发疼。
然而,寒月凡却是如上瘾酒君子一般,一碗接上一碗。拼命地想用胸口蔓延的痛意压住心中的痛楚。
木门咿呀一声被一双玉手推开,赵琴落的倩影娇小玲珑。
“怎么喝这么多。”
赵琴落往常几乎没有看见过寒月凡喝酒,饮食习惯上他也一向很清淡。没想到这喝起来就是这样拼命?
酒醉的人往往有个毛病,就是不知醉。看着他倒洒的酒水,便知寒月凡显然已经醉了。
赵琴落将他手里的酒坛抱我,酒碗没收。萧慕雪惨淡无色的面孔还在她眼前不断浮现,赵琴落有些生气道:“寒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向见你滴酒不沾,怎么这次如此没有节制。”
寒月凡眼神迷离,没有说话。赵琴落过来扶他,岂知他全身丁点儿的不着力,一拉之下竟是没有拉动他半分。
“寒大哥,起来吧。你醉了,我带你回床上休息。”
寒月凡朦朦胧胧,好半天才听懂这句话似的,摇摇起身。可是刚站起来,他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腿脚根本不受控制,他想站稳,身子却向侧边斜去。
“哎,寒大哥!”赵琴落连忙拽住他。
可是一个大男人哪里是她个小女子拽得住的。
扑通一声,寒月凡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赵琴落也毫无预料地扑倒在他怀里。
再也没有往日的木气清香,寒月凡全身都是冲人的酒气。
赵琴落无奈地爬起来,又要拉他到:“寒大哥,你使使劲站起来。我拉不动里。”
寒月凡倚着墙角,总算是站起来了。
站起来以后就是木木的,神不知所向。
天啊,男人可真不能碰酒。赵琴落无奈上去架他,虽然这次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寒月凡毫不客气地如藤蔓般几乎把全身重量压向她的时候,赵琴落还是龇牙咧嘴一番。
短短几步路,赵琴落连拖带拽地总算把寒月凡弄过来了。
白渃薇家的屋子本就是寻常村舍,只有两屋一厅。眼下另一间房已经挤了白渃薇一家加个紫峰,这间萧慕雪还昏迷不醒。
赵琴落只好把寒月凡放在椅子上道:“我去找薇薇姐姐要些铺盖来,在这里好好等我,别乱动。”
赵琴落看了看他的样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了,先去忙好再说。
当赵琴落扛着两床垫铺,两床大被子,整个人都被被子埋了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原先木椅上端坐的寒月凡已经没了人影。
☆、他说他心里很疼
赵琴落心里一惊, 醉成这样了, 还能去哪里?
手里七七八八的被子连忙胡乱放在地上。眼光扫视, 赵琴落大跌眼镜。
木椅子下面横躺着呼呼大睡的可不就是寒月凡。也不知道是自己睡下的,还是从椅子上跌下来的。
赵琴落跑过去, 拍拍他的脸。
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琴落只好先手忙脚乱地将床铺铺好。然后把寒月凡像滚糖葫芦一样的, 一圈一圈推滚到铺垫上躺好, 脱了鞋袜,盖好被褥。
衣服是脱不下来了, 实际上赵琴落对此大感失望。
这人怎么跟死猪一样, 平时怎么不知道还这样重。赵琴落累的满头是汗, 寒月凡睡得沉如泰山。
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 赵琴落暗赞自己贤良淑德。先是给寒月凡打了热水擦了脸手,还给他泡了泡脚。本想弄点醒酒汤什么的, 但是看他那个样子, 怕是也喝不了。所以还是省省了,不折腾自己了。
一番洗漱, 赵琴落挨着寒月凡躺了下来。
因为担心睡在地上寒凉,怕寒月凡的腰受不了,所以她特意找白渃薇要了两床厚厚的棉垫铺在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垫得厚了,还是自己心情有鬼, 赵琴落片刻就热的不行, 只好把被子挑来,伸出玉腿嫩脚来凉快凉快。
肆无忌惮地看着沉睡的寒月凡,赵琴落心道武功高强的人, 喝醉了也这样全无防备的吗?
看了一会儿,赵琴落突然生了玩心。
她抽出寒月凡的两只胳膊,把他的两只手分别盖在他的左右两边脸上。一会儿又把他的手伸直,摆放成紧紧地抱着他自己的姿势。
赵琴落玩的不亦乐乎,又摆弄了各式各样的姿势?忽听见寒月凡嘟噜一句什么,吓得赵琴落以为他醒了,顿时僵住了动作。
可是静候一会儿没有反应,赵琴落又大胆了起来。
她把头靠在寒月凡的胸口上去听他咚咚地心跳,正听得面色骚红的时候,寒月凡睡梦里似乎觉得身上被压得难受,一用力将赵琴落推了下来。
……
“好疼啊。”
寒月凡翻了一个身,面朝着赵琴落,口齿不清地含糊道。
可是赵琴落对“疼”这个字太敏感了,听得清清楚楚,以为他是睡在地上不舒服了。
“哪里疼?”赵琴落轻问道,一边去揉他的腰。
揉了一会儿寒月凡又没有反应了。
赵琴落忍不住问了下:“好一点了吗?”
还是得不到回答。赵琴落也不再问了,心想事酒醉说起来胡话。这样一来二去,也没有了方才作弄他的兴致。消停下来,困意袭来,赵琴落安安静静躺在寒月凡身边,安心而眠。
但是赵琴落却没有睡得安稳,先是开始胡思乱想,想入非非,折腾了良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是睡着睡着觉得浑身火烧一样的热。一睁眼,发现自己果然是被热醒的。
三月天了,被子实在太厚了。
赵琴落伸手去摸寒月凡的额头,一触之下发现也是滚烫滚烫。
原来连他也这么热了。
赵琴落心觉失误,原先一味地担心寒月凡会着了凉气,此刻恐怕他会被自己捂成红薯。
赵琴落二话不说,自己先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体接触了外面的空气,顿时感觉神情气爽。自己舒服了,她也没忘记寒月凡,伸手把他身上的被子也揭开了大半。
寒月凡酒品真好,喝醉了就是蒙头睡。被子掀开了,发现还是之前入睡的姿势。
赵琴落凉快了一会儿,侧耳倾听隔壁白渃薇一家的房里也没什么动静,应该是一切安好。
正准备重新入睡的时候,寒月凡突然咳嗽起来。人还没醒,就是越咳越厉害。
赵琴落慌了神,连忙把他被子盖上,俯在他耳畔看他:“寒大哥,是冷了吗?”
寒月凡迷迷地说了句:“疼。”
赵琴落又不安起来,怎么回事,怎么老说疼呢。她轻轻得去揉他的腰,却听寒月凡又道:“不是。”
赵琴落揪心地低声问:“那是哪里疼呀?”
又隔了一会儿,赵琴落几乎以为他又睡过去了,寒月凡才又道:“心里好疼。”
赵琴落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却见寒月凡似醒非醒的睁开眼睛。
“你醒了吗?”赵琴落试探地问了问。
寒月凡突然又笑了,伸手就去抓赵琴落。
赵琴落一个猝不及防,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心里怦怦直跳。
“你方才说心疼?”
寒月凡却没有接着这句话,顾自地道:“阿落,我好喜欢你。”
赵琴落全身酥酥麻麻地:“我也喜欢你。”
寒月凡又道:“喜欢得放不下了。”
赵琴落娇羞地道:“干嘛要放下。”
心驰神往了一会儿,却不见寒月凡再动了,转过头去看他,只见寒月凡的眼睛又闭上了。
赵琴落转回来嘀咕道:“这家伙,真睡还是假醒?”
赵琴落晚上睡得不安稳,第二日本想随性而起的。谁知道一早上是却被一阵粗鲁地动作惊醒的。
寒月凡一早睁眼时候,头疼欲裂,胸口窒闷,恍恍惚惚地记不清昨日之事。忽见自己双手紧紧地簇拥着赵琴落酥软地身体,两个人的腿脚还缠在一起,大惊之下,一把将赵琴落推了出去。
赵琴落锤着被推得生疼的后心,黑着脸道:“寒月凡,你是不是喝多了脑子喝傻了呀!”
寒月凡按着太阳穴,又转转脖子,晃了晃头。
“你落枕了?”
寒月凡嘿嘿笑道:“阿落真会说笑。”
赵琴落悻悻然地爬起来,凝着眉头:“本好好的做着梦呢,被你一拳拍醒了,你还好意思说。”
脑中闪过一丝念想,寒月凡试探地问道:“阿落,我昨天没干什么了吧。”
赵琴落没好气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还好意思问我。”
烂泥一样在地上趴着睡,害得她连推带滚地才把他弄到铺垫上,累得腰酸背痛,一早上还被人踢出去了。
寒月凡显然听歪了,紧张道:“我都干什么了?”
赵琴落本自在梳头,听到寒月凡声音鬼祟心虚,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寒月凡被这一眼看得直冒冷汗。
“干什么了,还好意思叫我说出来嘛?”赵琴落嘘了声,继续对着铜镜梳妆。
寒月凡却没有这么淡定了,不自觉地去摸索自己的腰带。
腰带没解开呀?
难道是松开了,又系回去了?
怎么一点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寒月凡又看看自己的脚,光溜溜地,袜子也没有了。
不对呀,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他光脱了袜子能干什么呢?
赵琴落在铜镜里瞥见寒月凡在那里贼兮兮地摸腰带,然后又愁眉苦脸的一副样子,顿时明白他问的干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赵琴落刷的下杀气腾腾地站了起来,原想着澄清事情,可回过身更看清楚了寒月凡满脸上除了疑惑还有很懊悔的样子,话到嘴边改成了:“寒月凡,你愁什么愁,做了好事,现在不想负责了是不是?”
赵琴落一着急就容易上火,一上火嗓门就大了八分。
赵琴落的一嗓子未落,屋内又传来一声尖声历叫,正是萧慕雪发出的。
仿佛是被梦魇住了,萧慕雪双目紧闭,双手双脚不断在床上蹬踢,口中尖叫连连。
赵琴落顾不得再跟寒月凡拌嘴,忙大步上前去安抚萧慕雪。
可是萧慕雪似乎不能真实地感觉到外界,还是拼命挣扎。
寒月凡也过来了,刚一伸手准备探探萧慕雪的情况。谁知道萧慕雪突然睁开了眼睛瞪住寒月凡,然后抓住他的手掌,拼力得咬了下去,整好就是昨日里咬过了的地方。
萧慕雪恨极了下口的,寒月凡痛得直吸气:“你这女人,总咬一个地方。就不能换一个地方。”
赵琴落开始再发愣,此刻看见手背出血了,才回过神来,企图扣住萧慕雪的齿关,将寒月凡的手救下来。
“没有用的,她还没有清醒,整个人还在之前最恐惧的意识里面。 ”
“那怎么办,她要把你手咬断了。”
“不会的,”寒月凡看了看四周,道:“阿落,把你的木梳拿来,她换气的时候会松力,你把梳子放给她咬。”
赵琴落如言照办,寒月凡总算保住了手,只是被咬得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萧慕雪含着梳子又挣了一会儿,终于卸了力,瘫软下去。
赵琴落又袖子拭去她额上的汗水:“寒大哥,她这是怎么了?”
“她以前也如你一般,在深闺中哪里行过江湖,受过苦,此番这个经历对她打击甚大,所以才会梦惊。”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了呢?”
“醒了反而情绪激动,我还想等醒了开些安神的药叫她多休息。身体先养好了,精神上再慢慢调理。”
赵琴落捧起寒月凡的手:“先不忙说这个了,看你的手还没止血呢。”
☆、他左手右手不一样
“你先坐下, 我去找薇薇姐姐要些包扎的纱布。”
寒月凡乖乖地坐下不动, 又乖乖地等着赵琴落回来, 最后乖乖地给赵琴落小心地包扎上药。
赵琴落承认自己是个粗姑娘,做起细活来心里就发急。怕弄疼他, 擦拭的时候小心再小心, 小心到手指都拿捏地发抖。埋头苦干一番, 抬头拿纱布的时候,正对上寒月凡的清潭般眼神。
“看着我干嘛?看着你的伤, 你不是大夫么, 指点我下怎么包扎呀。”
寒月凡目光半点未移:“怎么包都行。”
赵琴落白了一眼:“我只包过家里李婶子养的小黄狗。”
“那你把我当小黑狗包就好了。”
赵琴落咽了咽口水:“我怕寒庄的人跟我拼命, 他们的大庄主, 在我这里成了小黑狗。”
“在你这里成什么都行。”
赵琴落微嗔,把寒月凡的手推了推:“再没正经不给你包了。”
寒月凡吸气道:“别啊, 好疼的。你别那么大力气碰我呀。”
赵琴落又不忍心, 拉过他的手仔细地缠起纱布:“知道疼就少说点话。”
赵琴落缠了一圈又一圈,寒月凡忍不住道:“阿落, 你包小黄时候是这样干的?”
赵琴落手下微滞,问道:“怎么了?”
“稍微包下就行了,你像裹猪蹄一样,我又没骨折。”
赵琴落将纱布尾端打了个结:“不是怕你疼呢。”
寒月凡看着掌上鼓鼓地纱布:“你包成熊掌, 该疼不也还是疼吗?”
赵琴落郁闷了一会儿:“很疼吗?上过药了, 是不是药不好?”
萧慕雪咬得狠,都快把一块肉掀下来了,隐约露了骨头。
“不是药的问题, 我天生痛觉敏感,是很疼。”
赵琴落倒是听父亲说过,有些人天生触觉敏锐,对疼痛感觉会比一般人强烈,没有想到寒月凡就是。
这样的人,身上还受过那么多伤。
赵琴落心疼地拉过寒月凡的手,这只手最近运气很不好,之前在银花村被云烟洛伤的就是这只,现在被萧慕雪伤的还是这只手,轻轻地来回摸摸,赵琴落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寒大哥喜欢用左手?”
寒月凡也一丝讶异地道:“咱们相处这么久,你才发现的?”
赵琴落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以前没有特别注意,就是这次你反复受伤的都是左手,回想一下才真的这样。”
“原来寒大哥是左撇子,我爹说左撇子的人聪明,”赵琴落乐道:“难怪你这样聪明。”
寒月凡闷闷地道:“别给我拍马屁,我可笨了。我也不天生是左撇子,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为什么?”赵琴落不解,一向也没有发现他右手有什么不妥之处呀。
寒月凡把右手也拿出来,和左手放在一起:“你看不出不一样吗?”
赵琴落此番仔细看看还真是不同,右手明显比左手要细弱一些,掌心的厚茧也少了许多。
“这是为什么?我竟然才发现,是我太粗心了。”
寒月凡无奈道:“阿落对我不上心。”
赵琴落觉得受了冤枉:“哪有。是我粗心不错,不过,你也有错,谁叫你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那右手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受伤导致的?”
“天生的,右手经脉残缺,气力不济,所以我一般用左手,右手在对敌时候也只是发发暗器,补补招什么的。”
赵琴落忧心道:“那你这样对敌的时候,对方要是知道了你的弱点,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