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
峰峦叠嶂,那薄如白纱般的云雾被升起的太阳一照,皆是害羞的散开,不远处的一排竹屋,传来些许声响。
只见一身形修长短发青年,身着青蓝色道袍,胸前挂着一小八卦镜,手里拿着拂尘倚在大门框上,看着清晨的景色。
陵澄今年三十岁,作为道术传人,避免不了五弊三缺,他无父无母,只有一师父,师父在捡到他的时候,就年事已高,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便到了人生的尽头。
临终前,嘱咐了他三遍,让他在自己三十岁生日这天,千万别出门,什么事都不能做,就好好的待在家里。
陵澄也不是那耐不住寂寞的人,师父的临终之言,他自然是要听,可这些太能扯了,难道十四年前师父就能看破天机,察觉到他今日有难?
他自己也推演过命数,有着天道这层屏障,玄术师们对于自己的命数是推演不出,或是算出来也是错误的,所以他并不相信自己好好的会出事,反正无事可做,他不出门就是了。
把拴在门边的中华田园犬解开,让他出去小解,自己拿着一把剪刀,在修剪花枝,就见自家的大土狗正撅着腚在他不远处方便,顿时被恶心到了,面无表情道:“阿黄,去远处点方便……”
话音未落,选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紫色粗壮的闪电接踵而至,劈向了不远处一座山头,而顶头的树木纹丝不动,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晴天响雷,恐有大妖出世!
陵澄将手中的剪刀一扔,把刚方便完还冲着他摇晃大尾巴的土狗栓好,快步的进了屋。
过了一会,便见他背着一个黑色登山包,右手拿着桃木剑,就这么出门了。
阿黄在他身后叫唤了几声,也没能让他回头。
陵澄住的地方远离人群,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才能见到人烟,他也是一个月才出一次山,采买自己所需的东西,虽隐居着,却还没有与世界脱轨,知道人人崇尚科学,不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妖魔鬼怪。
加上玄术界有不成文规定,玄术者不能轻易显摆自己的术法于世人面前,所以他才会住在这大山中,远离繁华都市,也更能见到些灵异的事。
现在不同以往,妖怪成形不易,他除了小时候见师父抓过一凶神恶煞的大妖之外,这是第二次亲眼见到妖怪出世。
将碍事的道袍一脱,塞到随身的背包里,露出里头黑色休闲衣,衣服十分贴身,隐隐可以看到那一块一块分明凸起的肌肉,穿衣显瘦,脱衣有料,陵澄不知道他这幅样子有多诱人,只可惜这是荒郊野外,并没有人能欣赏到这幅美景。
深山老林,路自然不好走,有这方面经验的陵澄走得倒是轻松,这但大夏天的,丛林里虽然阴凉,走得久了也不是一般的热,额头早布满了汗水,全身也已湿透。
好不容易到了那雷电劈中的山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哪还有什么妖怪踪迹。
陵澄不紧不慢的将汗水一抹,拿出罗盘针,便坐在地上摆阵。
双手迅速的掐着灵符,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一个巨大的地符腾空而起,虚无缥缈,却又好似有实体一般,泛着橘红色的光,光芒并不亮,这时一术太阳强光照在了乾坤八卦,再反弹到了陵澄画好的符咒上。
符咒顿时光芒万丈,而陵澄早已热得汗流浃背,虚空的符就好像着火一般,蒸腾的热气涌了上来,烘烤着他,他却不能失神分毫,笔直手指纹丝不动引着符咒。
豆大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的沙石上,发出“嗤”的一声响,立马就干涸了,可见温度之高。
“雷祖圣帝,远处天曹,我奉敕令……”
符咒念完,那虚空符已经升至半空,发出耀眼的光,宛如一颗小太阳,陵澄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轻松的神色,凝声一喝,“去!”
那道虚空符,就好像有生命一般,自行飞向茂密的丛林深处,陵澄随便一抹黏腻的汗水,将地上的东西快速的收拾好,追着符咒去了。
虚空符咒速度非常的快,陵澄也不慢,在茂密的树林里穿插着,还未追上符咒,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从远处传来,惊起无数的飞鸟。
终于找到了……
陵澄呼出一口气,学了那么些年的道术,鬼倒是见过不少,这妖倒是还没会会过,倒也稀奇。
将插在背包里的桃木剑拔了出来,咬破食指,点蘸朱砂,迅速的往剑上抹去。
百年桃木发出一阵的红光,陵澄这才满意的将其拿好,继续朝着声音放向追去,那惨叫哀嚎的声音十分渗人,让人打着寒颤。
声音越来越近,陵澄左手拿着五帝钱,右手执着桃木剑,翻过面前的小山坡,终于看到坡背后的场景。
就见平坦的草地上,一个不停幻着身形的少女在地上翻滚,她的身体变大,符咒也跟着变大,变小,符也变小,无论如何依旧紧密的扣着她
若不是不知道是何野兽化形,也不会一来就用威力如此大的符咒。
陵澄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惜,迈着沉稳的步子,往正在嘶吼的妖怪走去。
那少女察觉到有人靠近,凶恶的瞪着陵澄,一双血红的眼珠子,没有瞳孔和眼白,红得好似要滴血一般。
“吼吼……”刚化形的妖怪,不会说人语,且野训难寻,带着原本的兽性,对人类有着深深的忌惮与恨意。
陵澄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波澜不惊的将桃木剑挽了一个手花,别在了身后,冷声问道:“你是什么妖?”
被束缚住的少女,身材婀娜多姿,样貌在人类里也属于上乘,这是妖怪化形时特意为之,或许是藏在兽性下的一点人知,让它们知道如何美化自己。
可在陵澄眼里,它就是一只普通动物,没起任何迷惑效果,也激不起他的同情心。
见陵澄没有在她身上投入过多的目光,少女呲着一口白牙,表情越发狰狞,怒吼一声,“吼!”
陵澄抬手便是一道黄符拍了过去,艳丽的少女,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怒吼变成了惨叫,陵澄脸色依旧平静。
少女察觉到强者的气息,渐渐的感到害怕,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白色,一对长长的粉色耳朵蹦了出来,蜷缩起身子,半坐在树下。
她才刚刚化形成人,对人类充满了怨恨与忌惮,甚至是害怕的,之前的装腔作势,只是为了让面前的男人放她一马,可却起了反效果,于是她不敢再硬碰硬,先服软了。
这招果然有用,陵澄将手中的黄符一收,没在打她,少女眼珠子滴溜的一转,露出自己的原型,窝在了地上。
原来是一只小白兔,陵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若说是只凶狠的野兽,他大可直接收了,让它身死魂灭消失在三界中,可这是一只温顺的兔子,让它魂飞魄散,未免太过残忍……
罢了,陵澄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不杀你了。”因常年不与外界人交流,陵澄的性格本身也是非常内敛沉默的,说出这话实属不易,半安慰道:“莫怕……”
那兔子垂着耳朵,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而陵澄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食指与中指并在额间,紧闭着双眼,凝神屏息,“混成乾坤,百神归位,破!”
橘红色的虚空降妖符咒就这么消失了,小白兔还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看着他,好似控诉着陵澄弄疼了他。
陵澄却不为所动,手里拿着乾坤袋,想要把小妖装进去,虽然是只无害的小白兔,可它毕竟是妖,需要好好的调|教一番,如果还是还是野训难寻,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陵澄垂着眼帘,就在他要碰到兔子的时,那兔子眼中的红光大亮,刺眼的光芒不仅让他睁不开眼睛,还疼痛难忍。
就趁着这个时候,小兔子猛的一跳,白色的身影,就又消失在了丛林中。
陵澄缓过那股痛感之后,一张脸冷若冰霜,他就不该手下留情,妖终究是妖,没有情分可言,拿好东西后,便又往兔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远远的可以看见那兔子在树枝上蹿跳,陵澄的速度也在加快,却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形已经快得只剩一道虚影,肉眼看都费劲。
陵澄见兔子朝着一处悬崖蹦去,不知出于何心,他也跟着一跃,想抓住它。
行动突然受阻,还发出一声巨响,陵澄怔愣的望着面前合抱粗的大树,而他就这么以极高的速度撞了上去,枯萎的树叶纷纷落下,他的脑袋就好像要破碎了一般,让他头痛欲裂,耳朵嗡鸣,一阵晕眩感传来,前额滴落下几滴温热的液体,伸手一接,竟是鲜艳的红色。
魇术?
陵澄讽刺的勾唇,无力的坐落在地上,农夫与蛇,就与道士与妖一般,终是水火不容,二者相遇必有一伤,他不该心软。
他终于知道师父为何吩咐他这日不要出门了,若是往日里他必定不会中招,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被这小小的兔子给迷惑了。
这怕是他命中的劫,逃不掉的。
陵澄缓缓的闭上眼,死又有何惧?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那妖怪这才敢从另一棵树上跳下来,刚走到陵澄身边,想看看这讨厌的术士死了没有。
而原本死透了的尸体,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这比之前的符咒强过百倍,小小的兔子妖还没缓过劲来,就被这强光照得灰飞烟灭,没留下任何痕迹。
·
“你上厕所就上厕所,把头拧下来做什么?”一道低沉焦急的男声萦绕在这逼仄的空间里。
陵澄紧闭的眸子动了动,这时又有另一个尖锐些的男声响起。
“我哪知道半夜还有人来公厕尿尿,把头挂在裤腰带上小解,这是我的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把人吓死啊,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他胆那么小,一见到我,胆就破了……”
陵澄慢慢的睁开眼,脑袋还疼得一抽一抽的,他面前竟站着两个身材相仿的男人,周身围绕着一股黑沉的阴气,显得非常的诡异。
他是天生的阴阳眼,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黑气之下,一人脖子上绕着一圈伤疤,另一个则是顶着一颗大牛头,正张着大嘴,正在极力的争吵着什么。
陵澄的眸子蓦然睁大,这是……什么鬼东西?
☆、剧组
陵澄瞪着一双圆眼,打量起自己周围的环境,一排的小便池,还有隔间的单独厕所,这是在公共厕所里。
难道味道如此难闻,侧头看到离自己不远散发着味道的小便池,恶心得他一阵反胃,之前高速撞树痛感眩晕还没消失,一团陌生的记忆就又闯进他脑海里,让他疼得不由得蜷缩着身子,小声的低吟。
他这是又重活一世了吗?
陵澄身为道术传人自然知道夺舍传承,这是上天又给他一次重活的机会,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生性薄凉,难得有开怀大笑的时候,今天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这是重生的喜悦。
陵澄晃晃悠悠的扶着厕所墙壁站了起来,头虽还依旧晕着,却不是不能忍受,刚接手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自然有些不习惯,但缓过那一阵,他已经好多了。
而之前在吵架的两只鬼,正呆若木鸡的看着陵澄,满脸惊愕,这人分明都断气了,怎么又活了?他们怕是在做梦吧?
顶着牛头的家伙怼了一拳给段钭,“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段钭的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抖嗦着道:“是……是吧?”
陵澄淡淡的看着他们,即使知道面前的两个不是人,他依旧神色如常,没有漏出丝毫的破绽,好像刚刚的事情不存在似的,解释道:“我之前旧病犯了,就晕了过去,没吓到你们吧?”
段钭怔愣的摇了摇头,而牛炎也是讪笑道:“没,没,我们胆子大着呢,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陵澄一分也不想留下,实在是这里头的味道太难闻,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两只鬼是不是鼻子有问题,竟然待得下去。
“啊,好,好,你走好。”段钭先反应过来,和陵澄打招呼,假意的寒暄着。
陵澄也没客气,寒暄过后,迈着大步子就离开了,看那急切的步伐,竟是一点也不想呆下去。
陵澄刚走没多久,厕所就发出一声惨叫。
“啊,牛头,你把我头拧下来做什么?”
牛炎也没理会他,把手上的人头往上一抛,再狠狠的踢了一脚,那睁着眼睛还在说话的人头,就像足球一样在厕所饶了一个圈,接着又自由落体的掉在小便池的坑里,恰好的镶嵌在里头,卡着不动了。
没有头的段钭,怒吼一声,摸瞎子一样,就朝牛炎扑去,“我杀了你!”
牛炎哪里会怕他,将没有的家伙按倒在地上就是一顿猛揍,恶狠狠的道:“崔判官怎么交代的,说这是阳间不比以往,不能让活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你倒好,竟这么招摇的把头拧下来挂裤腰带上尿尿,你是想去小地狱里滚滚,还是要我往你的嘴里灌尿?”
“谁知道这里会来人啊?我这么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卡在小便池的头闷声说道,这是他的爱好吧,以前也没人来,谁知道今天就来人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刚刚那家伙又怎么活了?”说起这个牛炎就来气,明明死透的人,魂魄都被勾走了,怎么又活了呢!
唯一的解释,那具尸体上附着别人魂魄,可他们却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这就奇了怪,难道一个身体里有两具魂魄,那怎么可能!
段钭身材不比牛炎差,也是长得虎背熊腰的,可这唯一弱点就是他的头不稳定,随便一扭,就会掉下来,牛炎就是知道他弱点,这才敢这么欺负他。
段钭都快疯了,头还在小便池里闻尿骚味呢,身上还坐着一个糙汉,为了不让自己鼻子受罪,连忙软声求饶额道:“好哥哥,快点把我头捡回来吧,算我求你了,咱们有事好商量。”
牛炎被这肉麻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赶紧从段钭的身上爬了起来,抓着那个脑袋的头发,把掉在便池里的人头捡了起来,那味道……别提有多难闻了。
一脸嫌弃的把头扔给段钭,临走时还警告道:“下次我再看见你把头挂在裤腰带上,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给兄弟们当球踢。”
牛炎不再多话,冷哼一声,先走了出去。
一定要去问问崔判官这是怎么回事,死人竟然能复生,而看他的样子竟将死前的事忘了,他们还看不出任何异常,那人就和活人一样,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牛炎抿了抿唇,本要回房的脚步,转了个弯,去了另一处。
陵澄按着原主的记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厕所发生的事,也不知道牛炎正怀疑他的来历,而他也根本就没准备藏着,要说他在这世上最不怕什么,那便是鬼了,两鬼差而已,不值一提。
他现在正住在酒店里,原主还是某个剧组的小配角,名字也叫陵澄,就连容貌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同他一模一样。
“陵澄”是身份不高的十八线小演员,说难听点就是剧组跑龙套的,住的自然是那种标配比较低的房间,没有厕所和浴室,只能去公共的厕所上厕所了,而他这层楼,除了像他们这种的小配角,还有的是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
“陵澄”以前去的都是离自己房间较为近的右边公共厕所,走廊左侧的那个位置比较远,还都是剧组工作人员用的,他也就不常去了。
而今天就是个意外,“陵澄”的胆子特别小,何况还是半夜,最怕那些什么“脏东西”,而且还怕黑,右边那个公厕的灯坏了,黑不溜秋的,他就没敢进去,可又实在憋得厉害,只能迈着小步子,往走廊左边较远的厕所走去了。
结果这一去,要了他的命。
“陵澄”进厕所的时候里头根本没人,虽然心下惴惴的,好歹头发明晃晃的灯亮着,他也就不怕了,里头的小便池有些暗他也就没仔细看。
他在外头正尿得舒服,听到一阵水声,于是侧头看去,一个人正站在最里头方便着,看那身形衣服还认识的人,是剧组道具组组长。
“陵澄”就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把裤子穿好后,走近了些,想套近乎。
另一个在尿的人,没想那么多,也礼貌的回了声好。
这下可把“陵澄”吓坏了,那哪是人啊,是个没头的鬼,而回答他的人头,正挂在裤腰带上,笑得阴测测看着他,同他问好呢。
胆小“陵澄”失声尖叫,就这么被活生生吓死了。
而段钭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头没在脖子上,正挂在裤腰带上呢,“陵澄”的魂魄都已经爬起来了,正恐惧的望着他,已经是死得透透的,再也无生还的可能。
段钭赶紧把头安好,招呼了个兄弟,先把“陵澄”引到地府,他则是去找了牛头来商量怎么办,这才有了之前俩人争吵的事。
陵澄捏了捏自己的小脸,容貌没有分毫的改变,看上去只比原来的他年轻几岁,不由得不感叹原主的胆子小,竟然能被活生生的吓死。
这倒是便宜了他,死了还能重生,也不知道他原来的尸体怎么样了,会不会被被野兽分食,有空得找个时间去看看。
陵澄想通了前事之后,便准备盖好被子睡觉,明天恐怕要早起,原主的记忆里明天有他的戏,他又不会演,那明天就和导演说说退组的事。
至于那两个鬼差,陵澄也不想知道他们混在这活人堆干嘛,反正又不是会害人的恶鬼,他也不会动手抓他们。
脑袋还一阵阵抽痛,也许是累了,不一会陵澄就睡熟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剧务就来敲门,说是要他准备准备,马上就要拍他的戏份了,得赶紧跟车去片场。
陵澄拿过床头的手表一看,才六点多,要是以往他在山里的生活也是这个时候起的,可昨天刚醒来不说,还接受一堆别人繁杂的记忆,还是没睡足,但是别人都来敲门了,陵澄也就只好起来。
快速洗漱一翻,便去道具组领了他需要的服装道具,他演的是一个道士,倒是老本行,根本不需要演,他就是道士。
见到断头鬼段钭,陵澄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平日里会笑容满面的“陵澄”,变成一张死鱼脸,不苟言笑,只冲段钭微微一颔首,就把属于自己的服装、道具拿走,连个招呼都没打。
段钭挠了挠头,他虽然不怕自己,但也不应该生自己的气啊,冷着张脸,这是想吓唬他吗?
段钭心里惴惴的,可人家陵澄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这就是他平常的神态,反而却让段钭误会了,还以为陵澄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陵澄换好道袍后,晃悠悠的往拍戏片场走去,路上遇到几个人,也有几只鬼,看得陵澄眉头一阵紧皱。
这地方阴气并不重,这些鬼怪怎么都聚集在这里?
难道这剧组竟有什么玄机?陵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结果等他到了片场后才知道,这里为何这么多鬼怪了。
只见面前的那些导演,编剧,演员,工作人员,身上都泛着诡异的气息,不是妖就是鬼!
而坐在正中位置的两个人,可以说身上的阴气都化为实质了,让他这个道士都忍不住胆寒刺骨。
这时其中一人往他这望了过来,隐隐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些碧绿的光,陵澄忍不住先移开了目光,心下大骇,冥界出了什么事了吗,竟让这些鬼怪明晃晃的在阳间生活?!
“走吧,导演可还在等着呢!”
陵澄还没想个所以然来,就被人招呼了过去,只好放下心中的惊诧,同剧务去见导演。
“怎么了?”崔易安放下手中的笔询问道,怎么盯着一个新人不放。
这个新人好像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被段钭吓死又复生的人,墨懋对他也不同,看来还真是有些特别。
墨懋将手中的水杯放下,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句,“没事。”
末了还深深看了陵澄一眼,纯阳之气的人,已经许久未见了。
☆、做法
陵澄转过身去后,察觉到那人的视线还在黏在他身上,让他十分不舒服。
墨懋,剧组的男主角,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影帝,原主和他根本没有交集,往日里最多也就在远处见过几面,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难道是怀疑他的身份?
陵澄的心微微沉了,对方的道行深,不是一般的小鬼,就连鬼差马面几人都对他俯首称臣,端茶倒水,级别怕是不低。
心下思绪万千,陵澄面上分毫不显,淡然的跟着剧务到了导演身边。
导演正忙着摆放机位一时也没顾得上他,还是剧务提醒后,这才抽空回头看了陵澄一眼。
眼神有些怔愣,阆熠是见过陵澄的,当初来试镜这个小配角的人有很多,虽然在电影里没几个镜头,但毕竟是个有台词的角色,所以那些十八线,跑龙套的都来试镜了。
阆熠一眼就相中了陵澄,样貌是一方面,他莫名有种感觉,道士这个角色,就适合陵澄这种空灵缥缈的美人来演。
今天一见,这家伙看上去比之前更好看了,若说之前的陵澄空洞没有灵魂,就那副皮囊有点吸引力,那现在的陵澄则是灵魂与外貌融为一体,档次可不是提高一星半点,让人看了不仅眼前一亮那么简单。
阆熠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陵澄见到了,他对于自己的外貌并没有任何看法,谁还不是一张嘴两只眼睛,这导演的眼神也未免太露骨了。
呆愣片刻,阆熠回过神后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啊,你是陵澄是吧?剧本看过了吗?台词没问题吧?”
陵澄微微点头,若说之前他还想离开这剧组,现在则是自愿留下,剧组里大半人都是妖魔鬼怪,这其中定有什么原因,他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把地府都搬到阳间来了!
“行,你再去一旁琢磨琢磨,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阆熠态度十分的好,和蔼的冲陵澄道。
陵澄静静的瞥了他一眼,看得阆熠心下不由得发凉,他这才移开目光随便找个疙瘩角倚着了,导演的心思他明白几分,要是真敢犯他手上,保管废了他这些年的道行,让他重新回去做畜生。
陵澄把背上的木剑拔了出来,随意的舞了舞,是木头剑,却不是桃木做的,就是普通杉木,剧组都是些鬼怪,本就惧怕桃木,肯定不会准备桃木剑的,他得抽空自己去才办一些自己用东西才是。
陵澄无聊的在想以后的打算,怀疑他身份的俩人也正在讨论他,只是目光没落在他身上,墨懋知道他的感官敏觉,也就不敢再打量他,以免惹恼陵澄。
“这人会不会是被其他的鬼魂给附身了?”崔易安不确定的道,昨天半夜牛炎过来找他,大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也觉得可疑,死者魂魄都已经被他们扣下带到地府去了,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还是没有任何预兆,如果是鬼魂附身,那作为鬼差的牛头和断头不会没察觉,而就是这莫名奇妙的活了才让人可疑,他查过生死簿,本属于陵澄的寿命在昨天已经画上句号的,可今天一早他又看了一遍,寿命已经继续往下走了,这就非常奇怪了,生死簿可不是谁说改就改的!
饶是墨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方这么重的阳气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又一次见到,上一次还是在……这人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附身可能应该没有,牛头不会看错的。”墨懋否认了这个说法,至于为什么换了魂魄,恐怕还要问过当事人才清楚,但这贸然询问,肯定会引起对方的忌惮,还是等等,反正是一个剧组的,总有机会探寻出来。
“那我们……”崔易安不确定的询问道,他们要不要采取什么措施,对方极有可能已经知道剧组的秘密了,宣传出去,对他们的影响十分不好。
墨懋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挪开,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没有早晨的微凉,“不用,静观其变,你把剧本变动变动。”
听完墨懋的话,这哪是一点小变动啊,这时直接把剧情改了,就为了这么个小人物,值得么?!
“照做就是。”墨懋起身活动了几下,待会第一场戏是他的,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角落里垂头看剧本的家伙,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整个剧组都是他公司的人,不要说改动剧本了,再难的事,大家也都听他的,所以陵澄是趟这摊浑水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陵澄要是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也只会不屑一笑,他还真的没打算离开。
改动剧本的事,并没有和导演说,毕竟是个庞大的工程,不是人的崔判官做起来也得好几天,也就先别和导演说了,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先按原计划拍着,等改动完剧本写出来了,再告诉也不迟。
这是光明正大的先斩后奏,阆熠即使知道也不敢说半个不字,谁叫人家比他厉害呢!
墨懋是多年的影帝,演技自然没话说,什么戏都能信手捏来,要什么时候入戏就能入戏,根本就不需要酝酿,拍摄进程非常快。
和他搭戏的是娱乐圈新贵胡雪卉,一个刚出道没多久,就火得不行的女演员,那艳丽的容貌,三分漂亮七分勾人,吸引一大票男粉丝。
曾经有男性影迷说过,胡雪卉明明不是特别漂亮的女演员,却让他们不得不沉浸在她的容貌里,不可说这是一种本事,还没有哪个女演员有她这种狐媚魅惑的功力呢!
墨懋对于眼前的美色,好似根本就没看到似的,演戏时好似爱胡雪卉爱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会分离,而一拍完,那冷漠的眼神,让胡雪卉恨不得离他三米远,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对于自己的容貌信心还是很足的,阆熠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有些心动了,如果不是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想起这个胡雪卉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她身上味道明明很好闻啊,是阆熠那色狼根本不懂得欣赏,娱乐圈炮王,目光竟如此短浅。
阆熠有个外号,就是圈内炮王,长得人模狗样的,必起那些中年谢顶,挺着大肚子的满脸油腻的导演好过不知多少倍,于是那些小演员,也就前仆后继的投入他的怀抱,而炮王呢,也是来者不拒,看得上眼的就拉到床上,反正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存在负责不负责。
长久下来炮王称号就这么来了,跟过他的小演员们,都得到不错的报酬,即使不能在他导演的片子里演戏,也会被他介绍到其他的剧组里,前途多了份希望,炮王的口碑在圈内也算还行。
所以之前他对陵澄有些意思,但那也只是看上了,并不会强迫他,阆熠喜欢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他知道这个道理。
胡雪卉那么好看,阆熠自然也是心痒痒的,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胡雪卉和他是同类,还是有异味的同类,勾搭来勾搭去,俩人差点好上|床了。
结果有次贸然闯进胡雪卉房里,见到她的原型,以及那呛鼻的气味,把阆熠直接吓软了都,即使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所以对胡雪卉也就躲躲闪闪的,避之不及。
胡雪卉看了眼不敢看自己的炮王,冷哼一声脸色顿时沉了不少,接过助理递给她的水,离开了。
陵澄收回自己的目光,导演和女主角身上的气息和他临死前抓的那只兔子十分相似,定是妖怪无疑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妖,他在捉妖这方面并不擅长,本以为这世上妖怪并不多,可这一见就见了俩儿,看来不是妖怪少了,而是他们刻意躲了起来,不是特殊时候见不到。
墨懋几人的戏份拍完了,很快就轮到陵澄的了。
这部戏名叫《魇狐》,主要讲的就是人妖恋没有好结果,而他演的是里头一个小小的没有真本事的捉妖道士,刚上场没多久,就被女主角给杀了。
现在是他第一次出场,在男主家做法事,捉妖。
陵澄身着八卦服,头带法冠,左手随意的搭着拂尘,右手别着木剑,大大方方的往做法事的台上走去。
都是鬼怪,自然知道法师们做法该用什么东西,可他们又忌惮那些东西,不可能真的准备除魔降妖的物品。
木剑是杉木做的,用的也是普通的米而不是糯米,朱砂黄符是用普通彩色颜料画的,准备的狗血是番茄酱……
陵澄心里嗤笑一声,这些鬼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小,面上却依旧平静,按着剧本开始作法。
“青龙居我左,白虎侍我右……”陵澄将左手的拂尘放到案台上,把木剑舞了起来,沾了那红彤彤的“颜料朱砂”,有了黏性之后,往上一抛,精准接住后,翻滚了一下身子,再拿在手上,已经粘上黄符了。
一股正气凌然的气势油然而生,本就生得道骨仙风,这一做起法来,中间抗着摄像机的牛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实在是气势太强,看着面前的镜头,总感觉他要把木剑捅他身上。
陵澄舞了一会后,左手抓着一把米,撒向点着的蜡烛,本来应该不会着的,却突然喷出大火。
围观的鬼怪们,吓得失声一叫,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惧,怎么感觉好恐怖,这人不会是真的道士吧!
木剑上的黄符烧完之后,陵澄这才挽了个手花,把剑又别在了身后,冲着等候在一旁的主角父母颔首道:“妖怪已除,令公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卡!”阆熠不是鬼,所以感受不到陵澄身上的压迫感,只觉得他拍得极好,本就有好感,所以毫无犹豫的夸赞道,“不错不错,很有神棍的意思,你先去休息吧!”
根本没有看到他周围那些鬼们一脸想吃掉他的神情。
崔易安满脸凝重,低声询问道:“要不要派人盯着他?”
“派谁?”墨懋神情倒是轻松的反问道,“你去?”
是啊,现在恐怕除了他俩不怕陵澄,其他鬼们恐怕都对这假道士深深的忌惮与害怕着呢!
崔易安紧皱着眉,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探查
陵澄没想到他的本色出演倒是把人给唬住,那些鬼魂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这个就专门对付小鬼的法事,如果是用真的的法事物件,他刚刚舞的那一段,倒是真的可以伤到那些鬼魂们,但用的都是假的东西,也就看着吓人而已,没有任何的伤害力。
陵澄看了眼在一旁观看的墨懋和崔易安,墨懋笑着冲他微微点头,崔易安则是低着头,手指转着跟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陵澄有礼的冲墨懋点了点头,没再多待就去了临时换衣间换衣服,这大夏天穿身,倒真的有点热。
颇为惊艳的演戏倒是惊住一大群人,那些鬼们,都尽量避开陵澄,不敢靠得太近,实在是被他身上的气势吓怕了。
陵澄就权当没看见,他今天的戏份不多,演了刚刚那一场,便可以去休息,这就是小配角的好处。
其他人还想凑到导演面前,多套套近乎,让他给自己加加戏什么的,陵澄才没那功夫去讨好导演,既然没他的戏了,也就躲在阴凉的地方躲懒。
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陵澄已经将这不大的片场摸了个透,发现并不是全部都是鬼怪,也有一小部分是人,只是比例较小而已,看他们和平相处,阳气甚足,也知道这些鬼怪并没有害人的意思。
那他们来阳间作甚么?妖和鬼混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陵澄想了想决定晚上出去探查一番,看看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妖,可惜他的乾坤镜没在,不然一照就清楚了,哪天一定要去他死了的那个山头看看。
陵澄无所事事的闲逛着,想去哪就去哪,鬼魂们见到他都唯恐不及,哪敢拦他,蹭了午饭,又蹭晚饭,这才坐剧组的车回酒店。
其他的人包括墨懋脸上都有些疲惫,就陵澄神采奕奕的精神面貌非常的好。
陵澄坐的是大巴车,墨懋和胡雪卉几人是有自己的保姆车的,但像陵澄这种十八线只能和工作人员挤在一起了。
陵澄走长队的中间,他前面的人察觉到他,连忙避开,避得匆忙差点就摔倒在车门上,之后又匆忙的起身。
“您走,您先走!”讨好笑道。
有些是真小配角,而不是地府小鬼,不理解这些人捧着这么个小角色干嘛,还让他走前头,坐好位置,心下不服,就先挤了过去。
无一例外,都被人拦住了,鬼魂怒道:“你干嘛呢,让陵澄先上。”
小演员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还瞪了眼拽他的工作人员,结果发现不仅是这一个人对陵澄恭敬有加,其他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待他的态度都快和墨懋编剧他们差不多了。
这都是怎么了?!
小演员十分不理解,陵澄则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木着张脸自行的上了车,这身后的鬼魂们这才一拥而上,把那小演员直接挤到了外头。
结果没人有胆子坐在陵澄身边,他周围都空了一圈。
之前不服的小演员想坐的,可又被人拉着,车里本来就挤,有位置还不能坐,小演员只能硬生生的和那些鬼怪站着,鬼魂们自然没感觉,让他们飘在半空中都可以,何况就这么站着。
只可惜那小演员的一双腿了,车停后,都僵硬麻木了,一瘸一拐的下了车。
陵澄是最后下的车,因为车一停,鬼魂们就一哄而下,多一刻都不想待,实在是陵澄身上的阳气太足,就像个小太阳似的,和他多待一会,感觉整个灵魂都在烘烤,虽然知道是幻觉,但心里还是不舒服。
小演员知道这回自己踢到铁板了,剧组的人都供着陵澄,看来他的开头不小,只希望陵澄不要注意到他,不然他一个没背景的小角色,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陵澄也根本就没把之前的一点小摩擦放在心上,鬼怪们跑了之后,他也快速的下了车,往酒店里去了,没注意到他身边的还有个瘸腿的人。
陵澄在剧组吃过晚饭的,虽是普通的盒饭,但他对吃食没有什么要求,能果腹就行,如果是在自己家里,他大可自己动手,可这在外面,只能将就着吃了。
陵澄在剧组里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没人会来串门,洗完澡后,无聊的玩了会手机游戏,斗了几盘地主,时间就飞快的过去了。
当指针转到十二点的时,本还有些喧闹的酒店,随即陷入了沉静当中,万籁俱寂,一点声音都没了,好似之前的人声鼎沸都是假象。
陵澄咬破手指,从床头拿了一条黄纸,这是从道具组顺来的,也是剧组里唯一比较真实没有掺假的可以拿来做法物件,都还没有画上颜料的干净黄纸。
食指飞快的在黄纸上画了画,一笔呵成,阳气之血印着特有的符号,一道红光闪过之后,一道隐身符就划好了。
再如法炮制,又化了两张符篆,陵澄这才用纸把手指的伤口包好,同月同日生,又同是阳气旺盛之人,他和这个“陵澄”看来还真有些渊源。
陵澄垂下眸子沉默片刻,这才把其他两张符篆放好,只贴着一张隐身符,就这么明晃晃的走出。
酒店走廊是有摄像头的,而现在只能诡异的照到其中一扇门打开了,却没人出来,过了一会,电梯门开了,又诡异的合上。
若是有保安在值夜班,看到这一幕,恐怕都要吓尿。
陵澄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几人住的地方走去,墨懋身份不一般,他自己住在顶楼,其他几个重要人物都在他的楼下,也就是倒数第二层。
陵澄要去的就是导演和女主角胡雪卉所在的楼层,也就白日里看到的两只妖。
这层楼比他住的那层高档豪华许多,就连走廊的摆件都更有档次些,陵澄走到其中一间房,静静的站在门口。
双手收于胸前,掐指捏了个法诀,轻轻一按眉中心,再睁开眼时,陵澄那双黑色幽深的眼睛,竟闪过一道不自然的红光,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透视的一种法诀,用一次只能持续五秒,也就是说只能透视五秒钟,而这时间足够陵澄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了。
第一个房间是胡雪卉的,一个女人的房间,陵澄自然不会多仔细看,都这个点,应该是在睡觉,陵澄直奔卧室。
结果看到的是个翘着两条尾巴狐狸,正在悠哉的翻看剧本,那全身毛发泛着白色健康的光泽,一看就是个道行高深的妖精,比之前的小白兔不知高几个。
白狐狸不时的在自己前爪腋下嗅了嗅,差点没把自己给熏晕了,“呸呸”几声,继续认真翻的剧本,毛绒绒的爪子,摇晃的尾巴,翻得有模有样,看的速度也非常的快。
只来得及匆匆看几眼,这次的术法时间就过去了。
原来是只狐狸精,还是两只尾巴的狐狸,难怪长得一副勾人模样,可见妖气十足。
陵澄心里嗤笑一声,没再耽搁,又到了下一间房,就在胡雪卉隔壁,是导演阆熠的房间。
只见一只通体灰毛的大狼,在床上翻滚闹腾,正追着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玩得欢快着,好不容易抓住尾巴了,就是一顿啃,啃了一嘴毛不说,蓬松的毛尾巴也已经布满了口水。
啃了一会后,又摊平了身子用那大爪子开始找自己身上的虱子,不一会就把自己的毛发弄炸了,和陵澄养的那只大土狗阿黄有得一拼,蠢得不能再蠢。
陵澄冷漠的面容都忍不住出现龟裂的痕迹,不忍直视,迈着凌乱的步伐,又到了下一间房,这回里头没有蠢死了的妖怪,而是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男人,正拿着一根毛笔在一本子上写写画画。
那妖冶的面容,就是白天和墨懋站在一起的编剧崔易安,看他这身打扮陵澄心下有些了然,果然是冥界的高职人员。
陵澄没在看了,顶层哪位总觉得他的气息非常的诡异,恶鬼之气,妖怪之魂,总之他并不想现在去,怕是还没到他房门就被人发现了。
陵澄看了这三人后,就又慢悠悠的转回自己住的那楼层。
而他在不知道的时候,本应该在加班改剧本的崔易安,却是无声的把门打开了,静静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上挂着一抹笑。
直到陵澄身影消失在电梯处,崔判官这才理了理衣服,把毛笔转了一圈,架在耳后,快步的往楼上走去。
陵澄一路快步的走着,路过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往工作人员的地方走去。
精准的在一排房里找到牛炎的房间。
那些鬼差们也没睡,竟窝在一起说话,说的话题主角还是陵澄这个死而复生的人。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身上的阳气都快把我灼伤了。”一个小鬼差道。
“可不是,今天坐车回来的时候,我就坐在他身后,那感觉好像我又要死一次似的。”另一个女鬼抱怨道,她本就胆子小,阴气最深,也就非常怕阳气重的人。
“要不我们结伴去吓吓他,让他别那么张狂,我不看看剧组里都是什么人。”小鬼差没心没肺提议道。
女鬼不干了,“要去你们去,我可不敢!”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真丢鬼脸!”小鬼冷哼道,“难怪被人劈腿,都只会嘤嘤的哭。”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小鬼差这话戳到她的痛处了,冷着鬼脸恐吓道。
结果小鬼差先就张开一血盆大口,就要冲上去咬女鬼,女鬼也不甘示弱,一甩头发,一头乌黑几米长发就这么飘了出来,把小鬼一裹,紧紧的包着,像一个黑色蚕茧,不时的蠕动几下。
牛炎被这俩人吵得头疼,怒气冲冲的拍了拍桌子,“行了!再给我打架,都给我回冥界去。”
结果用力太大,不仅桌子被拍得裂开一条缝,没关紧的门也被震开,露出门外陵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冥界
陵澄听他们正在议论他,便把隐身符拿了下来,正听墙角听得热乎呢,还没打算进去,谁知道这门就这么开了。
陵澄看到两只扭曲着身子的鬼在打架,没有意外的神情,反而是里头的鬼惊声尖叫了一下。
不是鬼吓人,而是人吓鬼,陵澄这个大活人把一屋子的鬼都给吓到了。
正在看戏的断头鬼,紧张的时候又把自己的脑袋拧了下来,抱着头,缩在墙角,嘴里还念念有词,“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长发女鬼,收回自己几米长的头发,把自己一裹,躺倒在地上装死。
小鬼差捂好自己的血盆大口,不敢看陵澄一眼。
牛炎虽也被面无表情的陵澄吓到了,可看到手下这幅模样,又气不打一出来,怒吼了一声,“干嘛呢?!都给我滚过来。”
三个鬼差权当没听见,不为所动,段钭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包牛肉干,精准的往怀里的头塞去,大脑袋吃得津津有味,那两个小鬼是牛头的手下,他可不是,谁理他!
上次把他的头塞小便池的账还没算呢,没和他干一架,就是给他面子了,今天别想他出头。
牛炎见叫不动人,只好自己迎了上去,讪笑道:“陵先生这半夜的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故意站在一旁,把身后三人的诡异模样露出来给陵澄看,要是昨天晚上的“陵澄”恐怕现在已经吓得撅了过去,可现在的陵澄不仅不怕,还在三人身上留下几个饶有深意的目光。
牛炎目光一聚,他能看到,所以他是真的不怕了?
“我还没到瞎眼的地步。”陵澄不经常言语,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带上一股冰凉的冷意。
按理说作鬼那么多年了,很多五感其实都感觉不到,牛炎却觉得自己魂魄忍不住的一抖,其他三人更是能躲则躲,缩得紧紧的,就怕陵澄把他们怎么了呢!
牛炎呼吸一滞,强压下心悸,好声好气的道:“陵先生,我们冥界既然都没有管你借尸还魂一事,你又何必掺和我们的事?”
陵澄没再门口站着,而是迈进这鬼住的地方,自然带着一股阴森之感,他阳气足,那些阴气还没近他的身,就自动消失了。
陵澄找了个椅子坐下,淡淡的开口道:“那你们冥界的鬼把人吓死了,又该怎么办?”
牛炎话题一下就梗住了,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对,活生生的把人吓死,可他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救都救不活,只能让枉死鬼带他去冥界,这是他们理亏,可这也不能掩饰他借尸还魂的事吧?
“这是我们冥界的事,自然有我们冥界的处罚,还轮不到你这阳间之人来管教。”牛炎你面色微沉,他可是冥界鬼差牛头,还怕他这个活人么,要一再的讨好?!
陵澄将自己受伤的食指抵在了下巴上,有些疼,倒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
“你倒是可以看看,我是不是借尸还魂,相必这小小附身的障眼法,以你牛爷的眼力肯定是可以看出来的。”陵澄的声音清脆,落在了房间众鬼的心头,就连在偷吃段钭也不给自己的脑袋塞吃的了。
若说牛炎之前脸色不好,现在便黑沉锅底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要是能看不出他是只附到别人身体的鬼,早把他抓了打进十八层地狱,让他在油锅里炸炸,让他知道藐视冥界的下场。
可难在陵澄根本不是鬼,完全的就是一个活人,原身的魂魄被拘了,又来一个,还是极为贴合身体的,就连崔判官都没瞧出异常,他们就更别提了。
陵澄这么一说,无疑在牛炎的心窝子上扎了一刀,可以说十分扎心的了。
陵澄见牛炎不好看的脸色,他的神情却放松了,起身道:“我也不打算追究你们冥界害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们也别管我到底是谁,是你们把人家给吓死了,总归得做些补偿吧?”
牛炎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有些紧张的捏紧了衣角,“什么补偿?”
“给我冥界通行证!”陵澄凝声道。
他可以自行去冥界找寻原身的魂魄,但这其中会惹来许多麻烦,毕竟他不是真正地府的鬼,他是生魂,和真的鬼魂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冥界通行证,他必须拿到。
“通行证?”牛炎十分诧异的道:“你去冥界做什么?”
一般活人不会想去他们那儿,就怕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您就说给不给吧!”陵澄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干嘛,用强硬的态度逼牛炎给他通行证。
牛炎还在考虑,被头发卷着躺在地上装背景的长发女鬼跳了起来,嚷嚷道:“我的,给你,给你!”
陵澄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莫名。
“只要你下次别靠我那么近就行了。”长发女鬼还是有些躲闪的,说着就要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冥界通行证给陵澄。
还没摸出来呢,就被牛炎一巴掌扇飞,她也落得清净,直接化成一阵烟溜了,再待下去,她恐怕又得死一次,还是魂飞魄散的死。
“陵先生如果您不说原因,我是不会把通行证给你的,即使你从其他鬼差那得到了通行证,我也可以照样让你在冥界寸步难行。”牛炎想得就比较多了,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统领,抓过的鬼魂无数,见多了阴险狡诈的人,不得不防。
陵澄抿了抿唇,退了一步,双手抱胸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大可派一个人跟着我。”
牛炎紧皱的眉头有些松动了,陵澄可以自己偷偷去冥界,想来以他的本事,不会轻易的被发现的,他光明正大的朝他要通行证,这是给地府的一个面子,现在还肯让鬼跟着他,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
“我一不闹事,二不妨碍冥界秩序。”陵澄见牛炎动了继续游说道,“若是不放心,您跟着我一起去也行。”
牛炎的眉头彻底松开了,点了点头道:“我虽看不透你的来头,也知道你是玄术一派,业界的规则相必你也是知道的。”
陵澄拱手道谢:“那就先谢过牛爷了。”
“我还没答应你呢!”牛炎无奈道,从怀里拿出了自己通行证,这个可以一路走到酆都而不受阻拦。
把还在捂嘴的小鬼差抓了过来,“他是汪思,专送枉死之人进枉死城,他和你一起去吧。”
陵澄没有明确的说他去地府的意图,牛炎也猜到了几分,恐怕和之前被吓死的“陵澄”有几分联系,于是直接把汪思抓了过来。
这可就可怜了小鬼汪思了,本就长得不大,和陵澄站在一起,都比他矮了半个头,身形骨架更是小巧,被牛炎这大个儿上司召过去,也只能沮丧着脸,答应了。
“陵……先生,你随我来。”汪思憋着嘴道,眼中含着两泡泪,可怜兮兮的道。
看着这么个小朋友,和之前张着血盆大口的鬼完全对不上号,但陵澄再次开口,语气也放柔了些,“你前头带路吧!”
陵澄当场施了离魂术,魂魄跟着汪思往房间角落里的一个黑色洞口走去。
处处都有冥界的入口,所以牛炎房间有一处并不稀奇。
陵澄这也算是第一次进到冥界,入眼的就是一条灰蒙蒙望不尽的黄泉路,路两旁开着血红色的彼岸花,血红妖冶。
远远看上去倒是另一番美景,只是冥界没有白天,到处看去都是灰蒙蒙的,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股压抑。
“陵先生赶紧走吧……”汪思想赶紧把陵澄带到目的地,好早点走人,以免跟在他身边活受罪。
“之前被你们勾走的那个魂魄是送到枉死城了吗?”陵澄迈着大步子,又在黄泉路上问道。
可能见陵澄态度这么好,汪思也不怎么怕了,胆子大了些,回答道:“哪能啊,我们地府人员忙着呢,也就把他们的魂魄带到黄泉路上,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之后就是他们自己走的了。”
“我想先生你要找的人说不定在望乡台呢,按正常速度,没三天是不可能到酆都的。”汪思还给陵澄分析了一遍“陵澄”可能呆的地方。
陵澄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说话了,继续赶着路,路过金鸡山,恶狗岭,野鬼村,最后才到了望乡台,果然远远的看见排着长龙队伍准备看家乡亲人最后一眼的鬼们,每个到了地府的鬼,都是有自己的号码牌的,“陵澄”也有。
汪思管的就是枉死的人,枉死和寿终正寝人号码牌子又是不一样的,汪思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翻看了起来。
“12xxx……陵澄?找到了!”汪思兴奋的道,“我帮您喊他过来!”
“12xxx有人找!”汪思的声音传遍整个望乡台,有些鬼魂看了过来,知道是鬼差不敢招惹,又连忙的转过身去。
“‘陵澄’过来一下!”汪思又喊了一声。
过了片刻后,才有人回答他,不远处走来一座肉山,地都好像在随之摇晃,五官都被肥肉挤在一起,喘着粗气道:“我就是‘陵澄’。”
☆、双生
“肉版陵澄”移动速度非常慢,也就几十米的距离,看得汪思的心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不确定道:“这是原来的那个魂魄?不应该啊,他刚死那会儿和你现在模样没差的。”
陵澄也紧紧的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肉山,想从哪看出不妥之处,因为这人和他的模样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肉山见到陵澄也不意外,冲他嘿嘿笑了一下,“你跟我原来长得真像。”
陵澄没有回答,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出点和自己相似之处,结果一点也没有,他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人。
汪思不确定,惊悚的问道:“你真的是陵澄?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应该和他长得一样。”汪思比了比手势,有些艰难的指了陵澄道,这两个简直就是极差,怎么可能是一样的人。
肉山摸了摸自己肚子,感叹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来冥界的时候,是我原来的样子,可在这待了三天,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你们不信的话,你可以看我的牌子。”
汪思把他挂在脖子上的牌子接了过去,没错就是“陵澄”的号码牌,他是陵澄,这牌子其他人带不上去,就和人间的身份证一样,不是同一个人,对不上的。
陵澄心里觉得怀疑,本想弄个阵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鬼怪整的,可想起这是地府,肉山本来就是鬼,抬起的手便又放了回去,拧眉清冷的道:“你自己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没。”肉山回忆了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话音一转接着道:“我就在三生石上照了照,里头出现我现在这副模样,过了没多久,我就感觉我身材变了……”
“会不会是照了三生石的缘故?”肉山也想到这个可能,惊诧的问道。
汪思抽了抽嘴,“不可能吧?”
三生石又不是照妖镜,就是普普通通一面可以看到前世今生未来的一面镜子。
陵澄面色有些凝重,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就别想了。”肉山不在意的拍了拍陵澄肩膀,眼中带着笑意道:“你来这,是为了找我?”
“先谢谢你了,我是孤儿,从小就没父没母,也没有什么朋友,能有一个来地府送我一程的人,说实话我很高兴。”
“肉版陵澄”心态倒是不错,对于自己被鬼差吓死这事,竟没有什么怨恨,看得十分坦然。
肉山说了一会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了句,“你应该没死吧?”
陵澄看着面前心态这么好的年轻人,也不想瞒着他自己霸占他的身体,“没,我现在成了你。”
“其实我自己有感觉,那副身体就好像不是我的。”肉山轻笑道,特别是在他照了三生石之后,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反而是现在这幅胖样子,让他更为舒服。
陵澄眸子一凝,“什么意思?”
肉山抿唇,沉思了一会,道:“就是一种感觉,我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汪思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什么和什么?
真假陵澄吗?还是一体双魂?
肉版陵澄笑着安慰道:“既然老天让你重活一次,还有什么可担心,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
陵澄原本皱着的眉头,随着肉山的话,也微微松开了,的确不必想那么多。
“那我走了……”肉山冲陵澄摆了摆手,临了还嘱咐一句,比了个荡漾的手势,“好好保护我那具貌美如花的身体。”
陵澄眸子也染上着笑意,点头道:“放心,以后我就是你!”
于是“陵澄”也没什么遗憾了,扬起个大笑脸,就又这么晃悠悠的离开了,上了望乡台。
“这……”汪思到现在还没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整个人都迷糊了,“你和他……”
“走了。”没等汪思说完,陵澄就先朝往回去的路走了,这里头有些东西,还得回山里头看看。
“等我,等我!”汪思反应过来时,陵澄已经走得老远了,也来不及不再多想,拍了拍脑袋,这事回去报告上司就行了,他想那么多干嘛,便也追着陵澄去了。
在地府没待多久,也就一两个小时,一人一鬼便回到了阳间。
陵澄回魂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将怀里的通行证还给牛炎,向他道了声谢:“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牛炎说什么,陵澄晃悠半闭着眼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牛炎看了眼手中的铁片,问向汪思。
汪思都憋了一路了,早就想说话了,可屈服于陵澄的威严下,又不敢多说,怕惹恼他就地给他来一张符,让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便把事情原委和牛炎说了一遍,牛炎面色凝重的上了楼,结果发现两位大佬都还没睡,讨论的还是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
今晚有人一夜未睡,陵澄倒是睡得香甜,离魂之法本就伤根本,他已经困得不行了,拖着沉重的身子躺到床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精神还有些不济,好在今天并没有排他的戏,他也没打算像其他跑龙套的演员们去赶场赚钱,就躲懒在被窝里继续睡。
结果刚过九点,又有人来敲门了,陵澄睡得迷迷糊糊的,脸色有些白,顶着一头杂毛,前去开门,半睁着眼连来人都没有看清,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崔易安手里拿着几张白色的纸,见到不复之前冷漠模样的陵澄,微微一愣,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陵澄又冷漠的问了一句。
崔易安轻咳一声,扬了扬手中新改的剧本,“这是刚改好的剧本,就一小部分,你看看。”
陵澄接了过去,翻看了几眼,接着便定定的看着崔易安,不言语,就这么看着他,看得他一阵心虚。
“这是剧组决定的,增加你的戏份,难道不好么?”崔易安眨着他那双妖异的眼,诱惑道。
崔易安的样貌和陵澄不一样,陵澄是出尘的那种好看,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崔易安笑起来时,足以把其他人的眼神吸引过去,妖孽般的长相,不愧是冥界判官。
但他这幅皮囊在陵澄眼里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之前那个兔子精致柔美的模样,都没让陵澄的有动容之心,更别提见过崔易安穿红色衣服诡异模样了。
见陵澄没反应,崔易安继续道:“别人可都求着导演加戏呢,你这还不乐意了,啧啧,我还是让导演找其他愿意演的人吧!”
结果陵澄就打算把剧本还给他了,转身进门就要把门关上,连点挽留的话都没说,他是真的不想演戏。
简直是软硬不吃,崔易安第一次觉得有这么难缠的人,问题是他还是个闷葫芦,他说了这半天,这家伙半点反应都没有!
“诶诶,别啊,你不觉得这角色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么?”崔易安不死心的继续道,用力顶着快要关上的门。
“不会演。”陵澄凉凉的说了一句。
他一个道士怎么会演戏,之前小配角倒好说,可这改动过后的角色就不是他能驾驭的了,既然他们还可以找别人,那他不演就是了,还可以抽空去j省深山里找他的尸体,确认一些事,顺便查查原主到底怎么会大变样。
崔易安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理由,眸子一凝,看陵澄之前的表现,应该是术士无疑,让一个道士去演戏,有点强人所难了,可这是墨懋点名让他去的,他也没办法,这能醒着头皮来。
“不会,可以学啊?”崔易安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陵澄你就演演呗!”
陵澄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是简单的角色,他也就演了,全了原主的遗愿,可这是重要的配角,要是演砸了怎么办?
手上用力,崔易安竟然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恶狠狠的冲陵澄房间门比了个斩杀的手势,知道陵澄是铁了心不想演,又只好拿着那几张纸颓然的回去找了墨懋。
屋里陵澄则是已经在收拾东西,这剧组的事已经结束,那他就可以离开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闷葫芦的人,你都不知道我苦口婆心说了多久,他一句‘不会演’就把我顶回来了,他是真的不想演戏,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崔易安耳朵后架着根毛笔,侧躺在沙发上,刚刚和游说陵澄已经花了他大部分力气,他现在只想躺着。
墨懋正在翻他新改好的剧本,剧情很好,可惜这其中一个主角不愿意演,这么好的机会,陵澄竟然能白白放弃,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我的太子爷诶,你以为谁和你似的,360行你都是那行的状元,让人家一个术士去演戏?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崔易安被陵澄打击了一次,彻底提不起让他演戏的心了。
一个哑巴闷葫芦混娱乐圈?怎么可能火!
墨懋把薄薄的几张纸收好,继续在电脑上前敲敲打打,漫不经心的回道:“你怎么知道他演不好?不是谁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