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不负责任的话:“你那么聪明,绝对没问题的。”
于是阮暮灯就这样开始了每天照顾萧潇的起居饮食之外,自学成“道”的日常生活。
萧潇的住所是一个高档小区的高层商品房的顶层复式,上下两层建筑面积共三百平米,有三大三小六个房间,还有一个四十多平方米的天台花园。
这么大一套房子,以前居然只住了屋主一个人,这令阮暮灯一开始在吃惊之余,又觉得十分奢侈。
青年搬进来以后,被屋主安排在一楼主卧旁边的客卧里,也就是他在第一天睡的那个房间。
除了主卧和客卧之外,一层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房间,位置在厨房隔壁,被萧潇用来当成了杂物间,里面堆满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二楼靠近旋转扶梯处的一大一小的两个房间,则被当成书房,里头藏书非常丰富,阮暮灯曾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粗略清点过一轮,发现书本数量竟然近万,很多还是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线装本甚至手抄本。
小些的书房旁边就是另外一个房间,两者之间仅仅隔了一道墙,被萧潇打通,有一扇门可以直接通行。
那个房间里布置得十分古怪,里头摆放着案桌和香炉,墙边安了几排架子,放满了形形色色诸如沙盘、罗盘、铃铛、铜钱、八卦之类的法器,以及檀香、鸡喉、石墨、朱砂、赤硝、礞石、蛇蜕、黄纸等等材料。
“这房间给你练习术法用。”
萧潇领着阮暮灯参观屋子的时候,指着房间里的东西说道,“当然以后等你学习引火落雷之类的法术的时候,肯定就不能在室内了,要到天台上去,不过你这还只是基础入门的菜鸟阶段,用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了。”
阮暮灯当时就忍不住问:“在天台上又是火又是雷的,先不论会不会引发火警,难道就不怕被小区里其他住户察觉吗?”
“不要紧。”
萧潇嘿嘿坏笑起来,“就算你把天台全点着了,他们也看不见的。”
于是从此以后,阮暮灯除了每日大清早五点半开始雷打不动的一小时晨练,平常最常呆的地方,就是小书房和隔壁的练习室。
他按照app里的入门教程,一点点摸索学习。
青年脑子灵光、记忆力超群,又是早习惯了看繁体字和生涩难解的文言文的,而且因为从小习武,他家武术的内功底子又和道法对气息的运用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缘故,原本他以为十分难学的道法,竟然掌握得飞快。
他在两天之内就开了慧眼,又花了三天掌握了相气和辨识阴阳的方法,到了第七天,阮暮灯已经将入门教程里的所有经文、咒语倒背如流,之后的一周,他每天都猫在小书房里,反复练习三七共二十一种基础符咒的画法。
这天恰好是周末,萧潇约莫是良心发现,终于想起了他的便宜徒弟,于是溜溜达达进了书房,询问过阮暮灯的学习进度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很好,好好练啊,等你把所有符咒都熟练掌握而且运用自如之后,再找我要进阶篇的密码。”
说完他退后一步,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将青年上下打量了两遍,话锋突然一转道:“你是不是还想拍电影?”
阮暮灯一愣。
他其实想要的并不是拍电影,但比起像现在这样宅在这儿每天和黄纸朱砂打交道,的确进入剧组、辗转各地拍电影更有希望找到他失踪许久的哥哥,而且若是能够混出一点儿名气,说不准哥哥就能看到自己的消息,主动找过来了。
于是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的确想去拍电影。
“很好。”
萧潇笑得更开心了,他抬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去超市里多买点儿好料,我们今晚涮火锅,有贵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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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三十分。
阮暮灯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正用小刷子清洗着牛百叶,一旁已经摆满了料理干净的菜肉菇菌,灶台上还炖着一大锅浓香扑鼻的牛骨高汤。
厨房外头,萧潇和他的客人正坐在客厅沙发里,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着话。
“这罐子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萧潇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陶罐,对坐在旁边的人说道。
那陶罐约莫拳头大小,表面蓝黑色的油彩许多处已经褪色剥落,露出底层陶泥灰黄的原色来——正是曾经被剧组导演郑锦绣的焦尸握在手里的那只。
“哦?”
来人正是新科双料影帝白意鸣,此时他正两腿交叠,姿势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无框眼镜后面的一对深邃眼眸带着柔和笑意,显然和萧潇关系极好的样子。
“古先生那边调查过,说这个罐子是蒙元的粗陶制式,里头的‘东西’的确都放出来了,罐子本身没问题。”
“唔……”
萧潇翻转陶罐,将罐子底部亮出给白意鸣看,上头有一个粗糙的凹陷,如同一个不规则的月牙形状,“你看这里,觉得像不像一尾阴阳鱼?”
所谓“阴阳鱼”,是指太极图中那圆形图案,因其形似一黑一白两尾游鱼头尾交缠在一起,因而有此称谓。
“鱼身阴刻,鱼眼处虽已磨损,但仔细摸摸的话,还是能感觉到那处有一点儿凸起的痕迹的,这应该是天阳减而阴爻生,中凸为坎的阴鱼刻纹。”
萧潇说道:“既然这个罐底雕着阴鱼,是不是意味着,应该还有一个罐子会雕阳鱼呢?”
白意鸣一愣,又听萧潇说道:“还有,如果阴鱼的罐子里封着蛊王,那么阳鱼的罐子里又会封着什么呢?”
“……”
他明白了萧潇的意思。
沉默片刻,白意鸣回答道:“我知道了,会转告古先生,让他安排人再仔细调查一下,不过……”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盗洞已经被堵死了,而且现在郗家村已经被重山阵重新封上,就算是古先生他们的人想要进去也不太容易,而且他们最近忙着收拾郑锦绣那剧组的烂摊子,怕是也分不出多少人手了……”
萧潇点点头表示明白。
毕竟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一个知名导演的大制作电影,还没开机就铺天盖地宣传了许久,结果才拍了一个月便在外景途中遭遇车祸,一下子死了三十多人,本来就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加之男女主演还是人气相当高的当红演员,想要不引起全民关注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事情沸沸扬扬地闹腾了快半个月,虽然在“上头”的授意之下,没有人敢深挖这事,只以单纯的意外给掩盖了过去,但后续的许多事儿,还是让负责处理这些事的人忙得焦头烂额,任谁也没太多心力再在这个风口浪尖去调查深山之中那座罪魁祸首的元朝古墓了。
“对了,拜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萧潇忽然转了话题,提起另外一件事。
白意鸣笑了起来,摸出手机,刷开微博,手指快速点击几下便搜出一个视频,递到萧潇面前。
男人接过手机,摸着下巴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这些天来,《秦岭诡墓》剧组车祸的新闻炒得沸反盈天,除了死者之外,幸存者也备受关注。
除了仍在住院,因为受惊过度而精神恍惚,引得粉丝们忧心忡忡的女二号沈蕊,另外一个格外受瞩目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武替。
事情的起因便是由剧组摄像师马汉传到自己微博上的一段视频。
他和王朝作为车祸的四个幸存者,伤势最轻,也是最早出院和面对媒体的人。
根据两人的说法,当时因为山体滑坡,车祸来得十分突然,加之过程中他们磕碰得厉害,都有点儿脑震荡,所以具体细节两人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是坐在附近的武替阮暮灯抓住他们从碎裂的窗户滚出大巴,才避免了同车子一起坠崖起火被烧成黑炭的悲剧。
当时几个幸存者都有照片被媒体曝光。
虽然只是一张最最土气的白底证件照,但阮暮灯的脸那是长得真叫一个好,连证件照都无法掩盖他眉如刀裁、目若星辰,从脸型到五官无一不俊美到令人侧目的出色长相。
照片一出来,围观群众都震惊了,纷纷求追踪报道青年的伤势情况,后来又听说这美人儿还是危急关头救了两个人的英雄,更是对他好奇得不得了了。
就在许多人都将关注投注在阮暮灯身上的时候,马汉传了一个自己剪辑的视频——根据他的说明,这是剧组排练的两段打戏,视频中的主角,正是救了他一命的武替阮暮灯。
视频很短,总共也不过两分多钟,光照很暗,而且画面有些摇晃,但并不影响大家看清内容。
第一段是青年挥舞着一块黑布,在狭窄的房间里腾挪跳跃,仿佛是在和许多体型细小但速度很快的小怪物在战斗一般,身法灵动、力量感十足。
第二段画面则是多人戏,对手被打上了马赛克,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在演丧尸一类的怪物,青年陷在人堆里,左右手各抄一根短棍,出手如电,气势如虹,两三下便放倒一个,手法利落,没有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动作却格外漂亮,给人一种拳拳到肉、招招毙命的爽快感。
这段视频发出才不过几个小时,转发已经过了二十万,又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各大平台。几天下来,播放量已经积累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秦岭剧组帅哥武替”这个tag已经在话题榜前五上挂了三天了。
萧潇滑动手指,快速浏览了一下这条微博下面的热门评论。
【哇靠,这身手也是没谁了!一看就是真练过的!】
【这是书里鹰嘴猴突袭还有大战白毛粽子群的两段吧?原作粉表示打得太赞了必须好评!!】
【男神啊啊啊我觉得自己又恋爱了~~~】
【这么帅又这么厉害居然只是个武替?这不科学!!】
【希望wuli灯灯伤势早点康复,好想在大屏幕看到他嘤嘤嘤~~~】
…………
……
“不错,”萧潇满意地点了点头,“知名度有了,之后就应该让他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
就在这时,阮暮灯端着一个巨大的铜制火锅从厨房里出来,将它放在饭桌中央,熬煮得浓白的牛骨汤香味顿时充盈了整间屋子。
萧潇和白意鸣都停下话头,回过身去,将视线集中到青年身上。
阮暮灯直起身,一抬头正好对上两人的目光,微微一愣,回给他们一个不明就里的微笑,“东西都准备好了,很快就可以吃了。”说完轻轻颔首,转身又钻进厨房里去了。
“怎么样,不错吧?”
萧潇嘴角噙着一抹明显的笑意,朝坐在旁边的影帝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白意鸣摇摇头。
“你这个颜控……”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行吧,谁叫他是我师弟呢。”
第 12 章、二、红白双煞02
餐桌上,阮暮灯准备了很多好料,还特地炒了一碟屋主指名要用来调蘸酱用的椒圈。但他很快发现,白影帝只从锅里捞素菜,肉食一口不碰。
“晚饭时我不吃肉。”
白意鸣微笑着解释:“毕竟我今年都三十五了,不像你这二十啷当的年纪,要注意节食养生保持体形。”
“不用管他,我们吃。”
萧潇边说边舀了满满一大勺肥牛片搁面前的酱碟里,夹起一块呼哧呼哧吹了两下塞进嘴里,露出满足又幸福的表情,“好吃!”
几人一边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等桌上的盘子空了大半,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白意鸣才放下筷子,说起另一件要紧的事儿。
“明天白天让弎子带阿阮去剪个头发做个造型,晚上去试个镜,有个c牌运动饮料的广告,我给推荐了阿阮。”
白影帝朝阮暮灯笑笑,又补充道:“对了,阿阮你还不认识弎子吧?他就是那天你在郗家村下山时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孩子,之前一直跟着我,人很能干的,以后就是你的助理了。”
“c牌啊……”萧潇有些惊讶。
那可是全世界排得上号的大品牌,即使只是旗下一款运动饮料,也是多少人抢破了头的代言。
若说这等美差是说给白意鸣本人的还能理解,毕竟人家双料影帝的咖位摆在那里,但现在直接给一个完全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仅仅只凭机缘网红了一把的娱乐圈菜鸟,似乎就有点儿不太科学了。
“你确定阿阮真的能上吗?”
“嗯。”
白意鸣笑着点头,接着解释。
“原本这个广告的确是想要谈给我的,后来我给推荐了阿阮。开始c牌广告部那边还有些犹豫,不过一是阿阮条件是真的好,而且最近又有网络热门话题造势,二是后来荣贵的岳老板给作了保,才敲定下来的。”
“荣贵的老板?”
萧潇听出了疑点,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正色问道:“他干嘛要特意卖你这个人情?”
这“荣贵”全名“荣贵集团公司”,是a市三大集团之首,老板名叫岳嘉鸿,今年六十出头,是个香江人。
他在香江靠连锁酒店和夜总会发家,十多年前把事业做到大陆,从此在a市落地生根,越做越大,现在产业已经遍布全国,以房地产、影城、酒店和娱乐业为主,有自己的视频网站和地方卫视的长期冠名节目,算是圈子里相当有分量的人物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了。”
白意鸣从容一笑,“当然,广告换成阿阮,一来是c牌那边给的酬劳会低很多,二来嘛……”
说着他转头看向萧潇,“还要麻烦你亲自出手,帮岳老板解决一个棘手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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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弎子十点准时登门,开车接阮暮灯去做造型。
刚刚起床的萧潇也叼着块涂满草莓酱的面包,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弎子斜眼瞥他,男人挺起胸脯回答:“我现在是他的经纪人,阿阮的第一份工作,我怎么能不跟去看看。”
今天弎子开的是一辆低调的toyota普拉多,将人带到市中心一处美发美容沙龙,把人往椅子里一按,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和造型师讨论起要怎样把面前这块颜值爆表的璞玉雕刻成炫瞎人眼的工艺品了。
“哎呀这皮肤,手感真是没说的。”
造型师是个gay里gay气的娘炮,染着一头紫毛,穿着十分风骚的深粉色衬衣,扣子解到第三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