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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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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提‘师兄’二字,黄衫少女更加生气。只见她漆黑的双眸里暗了暗,抿嘴直视着岑文甫,怒道:“师兄?你眼中如果真有我这个师妹,你成亲的事,就不该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岑文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顷刻即逝。他微欠着身子,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告诉了你,你会同意吗?” “我——”黄衫少女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些话,以前没有说出口,以后便更加不能说了。 岑文甫见少女低了头不说话,于是轻轻牵起她的手,低语道:“走,跟我回家,红姑想你了!” 黄衫少女垂着眼帘,默默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缓缓流过心头,仍是负气地甩了两下手腕,甩不脱,便放弃了抵抗,任由岑文甫牵着,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岑文甫不发一言,牵着她向马车旁走去。 黄衫少女抬眸,觑着眼细细打量前方那个遮住了日光的高大身躯,小声嘀咕一句,“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岑文甫足下一滞,却当做没听见,只是悄悄紧了紧牵着黄衫少女的手。 黄衫少女复又低下头,沉默良久,才从鼻孔里挤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林未央又回到了岑府,住进了她原来的房间。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只见这房间里的摆设,和她离开时的一模一样,不曾动过分毫。她停在一束娇艳欲滴的红梅面前,捻了一枝在手里。 红姑在屋子里忙忙碌碌地收拾,她见林未央立在窗前默默发呆,笑道:“大人交代我每天往你房中放一束红梅!说是你喜欢。大人他,最疼你了,你就别再跟他置气了!” 林未央盯着那束红梅,嘴角悄然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荡漾着化不开的失落。 “疼我?我不过一个外人,哪里比得上昌平公主!” 红姑听她提到昌平,不由轻叹一声,说道:“大人娶昌平公主,其实——” 未央恹恹地拨弄着红梅的花瓣,轻哼道:“其实什么?还不是看上了她的权势,我一个孤女,自然比不上人家金枝玉叶。” 红姑摇摇头,停下手中的活儿,认真道:“你口上说说气话也就罢了,可不能这般冤枉大人,大人待你,毕竟是不同的。上次公主擅自搬走了你房里的东西,大人气得差点没动手打她,到现在两人还置着气,都几个月了,大人他还一直睡在书房!” 睡在书房?未央惊了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娶都娶回家了,还装什么清高,怠慢了公主,万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不得治他一个怠慢皇亲国戚的罪! 转而又叹气,自己真是犯贱,为他瞎担什么心!怎么样也是他活该!心里骂着,嘴上却埋怨红姑道:“你怎么也不劝一劝!” 红姑摇头,“大人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劝得动!” 也是,他那副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光是看一看,就令人发怵,谁敢多嘴! 门外敲门声响起。 红姑高声道:“是谁?” 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大人差小的送来一床新被新褥,给林姐姐御寒!” “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家仆打扮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笑眯眯地将被褥交到红姑手上,又转身朝林未央说道:“姐姐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也没人陪我聊天,阿贵都快无聊死了!” 林未央一只手臂按在阿贵的肩膀上,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长高了不少!我看你红光满面的,哪里像是无聊的样子!” 阿贵挤挤眼,笑起来弯弯的,像月亮。 “姐姐要这么说,那阿贵可就无地自容了,阿贵是真心记挂着姐姐的!” “就你嘴贫!”未央摇头轻嗔一句,顿了顿,问道:“师兄歇了吗?” 阿贵道:“方才还在书房批阅文牍!” 未央迟疑片刻,说道:“我去看看他。” 灯影重重,岑文甫趴在桌子上,已然睡了过去。 未央走到岑文甫身边,看了眼他映在昏黄灯光里的睡颜,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袍子,轻轻为他盖上。 阿贵跟在未央的身后,张口说道:“姐姐,大人他——” “嘘——”未央将食指放在嘴边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门外。 阿贵会意,跟着未央走出书房,反身关好门。 未央将阿贵拉到一边,吩咐道:“书房太冷,记得将炭火拨望一些,千万不能冻着大人!” 阿贵笑道:“姐姐放心!”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姑娘!” 尖刻的嗓音突然传入耳中,未央立刻猜到了来人是谁,不由呲牙咧嘴,在心里大叫了声‘倒霉’,然后转过身,脸上适时挤出恰当的笑意。她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曲了曲身,说道:“未央给公主请安!” 来人正是岑文甫半年前娶进门的夫人,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约摸二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华服,带着银光闪闪的配饰,甚是雍容华贵。未央只在半年前与她见过几面,心里并不喜欢她,不光是因为岑文甫的缘故,还因为她觉得此女嚣张傲慢,分分钟端着皇亲国戚的架子,实在讨厌。 昌平因为未央跟岑文甫闹了几个月的别扭,心里早就对她憋着气,只是未央偏一副恭恭敬敬的架势,她也不好挑剔,于是神色倨傲地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几个月不见,倒是知礼了不少,平身!” “是!”未央嘴上称是,心里却一阵憋屈。 昌平公主斜眼挑着未央,冷冷道:“回来就好,也该收收心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在外边厮混,传出去须不好听!” 昌平公主特地加重了‘厮混’两字的语气,其讽刺意味显而易见。阿贵见昌平公主说话如此难听,心里便一阵忐忑,生怕未央会如往日那般出言顶撞,不由偷偷抬眸看了她一眼,却见未央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将昌平的话放在心上。看来这半年多在外头的历练,当真让林姑娘改变了不少。 未央等了一会儿,见昌平不再说话,于是咧着嘴笑嘻嘻道:“公主还有事么?如果没什么事,未央就先告退了。” 昌平捏着帕子按了按鬓角,朝未央挑了一眼,冷冷道:“去!” 未央深深吐出一口气,如蒙大赦般提足向前,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对翅膀飞走,可惜刚走出几步,又被昌平公主叫住。 未央回身,咧着嘴,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昌平冷冷地看着她,直盯得未央心里发寒,才缓声道:“岑大人是本宫的丈夫,本宫自然会照顾,不敢劳烦姑娘!” 未央挑眉一愣,继而重重点头,她压住心底的反感,说道:“好!”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岑文甫一脸倦容地出现在门口,他看着门外的几人,奇道:“是你们?为何站在外边,进屋说话!” “不了,未央还有事,先走了!”未央话音一落,转身向昌平福了福,便提足向远处回廊上走去。 岑文甫看着未央飘然而远的背影,又回眸看看昌平,眉头悄然蹙了蹙。 作者有话要说: ☆、故作刁难 夜深人静,未央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觉迷迷糊糊间,天已微微亮了。 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未央坐起身,将窗帘掀起一个小角,往外一瞧,见灰蒙蒙的晨光中,岑文甫身着官服,匆匆从回廊上下来。她慌忙放下帘子,捂着胸口将后背贴在墙上,不知怎的,心脏突然间竟‘砰’‘砰’地狂跳了起来。 脚步声经过窗下的时候,似乎微微停滞片刻,复又向前而去。未央掀开帘子,见岑文甫的身影消失在园子的尽头,她知道他这是要赶去上朝了。 未央躺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又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门外有丫头唤她去正厅吃饭。 未央说了句不饿,那丫头又道:“是公主特意吩咐奴婢来唤姑娘的!” 未央一听,这其中怎么还有胁迫的意思?心中便莫名不是滋味儿,转而又想,昌平公主毕竟是岑府的当家主母,就算心中有气,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否则倒显得她自个小气了。于是便穿戴整齐,一路由丫头引着往正厅而去,一点走一边劝慰自己:都是为了不让师兄为难! 到了正厅,见昌平公主坐在她平日里坐的位子上,不由一愣,转而压住心头的涩意,屈身向昌平公主请安,昌平公主抿嘴瞧了她一眼,挑眉指指旁边的椅子,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坐!’ 未央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寄人篱下的凄凉之感,想她从十二岁开始,便一直跟着岑文甫在这座府邸里生活,这么多年来,岑文甫对她照顾有加,丫鬟仆从们也对她十分尊重,她早就把岑府当作了自己的家。 可自从岑文甫娶了昌平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样,才不过半年的时间,她便一下子成了岑府里特多余的那个人。大家对她都不似往日那般热情,就连被拨去伺候昌平公主的丫鬟,如今在她面前都似乎故作高冷起来。 未央心中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凄凉,别人做的都没错,是她从一开始,便给自己了一个错误的定位。昌平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她不过是无亲无故,寄养在这里的一个孤女,别人看轻她也无可厚非。 她这样告诫自己,心里却有一个坎儿,怎么也过不去。从岑文甫将她带回岑府起,她便将岑文甫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一个位置,她也一直坚定地认为,她在岑文甫的心中,也必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对坊间的那些传言视若无睹,人人都说岑文甫岑大人是个为了升官不择手段的人,可是她却不以为意。可是如今,她动摇了,他娶昌平,难道不是看重了她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吗? 未央不知道如今在岑文甫的心里,她算是什么,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弄清这个问题。 未央刚在椅子里坐下,便听见门外一阵喧闹,岑文甫转进屋来,他向昌平说了句话,目光顺势扫过未央,似是向她微微点了点头。未央低了头,装作没看见。 丫鬟端来水,岑文甫脱下朝服,净了手,便在昌平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昌平亲手盛了一碗莲子粥,放在岑文甫的面前,笑道:“尝尝这个!” 一旁的丫鬟笑道:“大人,这粥可是公主亲自煮的,您一定要多吃点儿!” “公主费心了!”岑文甫端起粥碗,余光瞥见未央低头闷闷扒着饭,便吩咐丫鬟道:“给林姑娘盛点儿汤!” 昌平脸色暗了暗,转而又堆了笑,说道:“你瞧,是我疏忽了,来,我来!” 未央抬眸看着昌平公主,像是真的在等她盛汤。 昌平不过是做做样子,哪里真的愿意给别人盛汤,便去看岑文甫,本以为他会阻拦,没想到岑文甫干脆装做没看到,低头吃粥。昌平便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还真让她堂堂公主之躯,给一个黄毛丫头盛汤! 奈何话已说出,昌平心中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好盛了汤,放到未央面前。未央抬眸看看,却不去碰,昌平便愈加着恼。 未央心道:你要做好人,便在师兄面前做个够,我就偏要做个恶人,来衬托你的好! 昌平悄悄剜了未央一眼,转而又满脸堆笑地给岑文甫夹菜,嘴里不停说道:“大人,多吃点儿!” 岑文甫口中称谢。 昌平公主笑道:“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夫妻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 未央听得一阵刺耳,只觉得这话是有意说给她听的,心中便越来越不是滋味,不由端起汤咕嘟咕嘟一口灌了下去。 岑文甫忙道:“喝这么猛做什么?” 昌平脸上笑着,声音里却阴阳怪气,说道:“是啊,是啊,千万别喝这么猛,小心噎着!可没人跟姑娘抢!” 未央喝完,将汤碗往桌子上一按,抬袖抹抹嘴角,说了句‘我吃饱了’,拉开凳子便往厅外走去。 昌平变了脸色,娇声道:“大人,你看,我怎么说也是一家主母,她都敢给我脸色!” 岑文甫用帕子擦了手,掷在桌子上,说道:“我也吃完了,公主慢慢吃!” 昌平愣在那里。 岑文甫向门口走了几步,顿了顿,又回头道:“公主,答应你的,下官都已经做到,希望公主见好就收,千万不要有过分的奢求!” 昌平见岑文甫消失在门口,眉心一横,‘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未央心中生着闷气,回房越想越气,在屋子里憋不住,于是做了男装的打扮,偷偷溜出了岑府。 出了门才发现无处可去,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这半年不见,长安城变化不小,雕栏画柱,舞榭歌台,又多出了无数繁华,可她心中郁郁,提不起欣赏的兴致。 正百无聊赖间,瞥见街角一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心道莫非有热闹可看?于是凑上前,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一少女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前用黑炭写了几行大字:小女翠儿,孤苦伶仃,自小与父亲相依为命,不料前夜父亲突然病故,至今未入土。翠儿求老爷太太们行行好,赐一副棺木,翠儿感激不尽,愿以身相报,做牛做马无有怨言,求老爷太太们成全! 原来是卖身葬父,想不到天子脚下,还有这种事情,未央心中慨然,又见翠儿衣衫褴楼,形容瘦小,不由可怜起她来。于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才发现方才走的匆忙,竟然忘带了钱袋。 “让开,让开!” 一连串呵斥声响起,人群果断的四处散开,方才还是你挤我,我挤你,一群看热闹的闲人,片刻功夫,便只剩下未央一人孤零零立在翠儿的身边。 未央纳闷儿地侧眸一瞧,立刻明白了人群四处逃走的原因。只见前方不远处,两行人拥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那马车全用檀木制成,遍涂了枣红的蜀釉,顶上四个角精雕细琢着各种图腾,图腾下面垂着几串镏金的穗子,随着车轮的滚动摇摆个不停。 拉车的马共有四匹,每一匹都是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一看就是名贵品种。随车的仆从们约有数十人,他们分列两侧,都做短装打扮,显得格外精神。 出个门摆这么大的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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