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嫂子
华灯初上, 被晚高峰堵在路上的茹勋刚打开手机, 就发现他们的那个“酒池肉林”微信群里炸开了锅。
一条一条翻上去, 终于看到了最初由邵尹飞发的一个视频。
【邵尹飞:幸亏江翊及时从热搜上截了下来,要不然咱们当中就要出个名人了。】
成功被吊起了胃口的茹勋顾不上找wifi,直接用流量点开了视频。
视频刚加载出来就让茹勋笑喷了。
什么时候见过他宗律被人像过街老鼠一般打过, 被打就算了,他连还手都不能啊。
短短几秒的视频看的他差点笑疯,按住语音键就开始幸灾乐祸:
“那啥,咱们宗哥……还活着吗?”
附属医院胃镜室办公室内。
宗律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脚边趴着和他一样颓的野牧。
看着野牧懒洋洋的样子, 宗律就更郁闷了。
回想到下午的时候, 哪怕越影解释了自己和宗律是朋友, 他还是被老太太狠送了几个大白眼。
甩完了白眼还不够, 老太太还故意将越影拉到一边, 故意用他能够听到的声音叮嘱:
“越医生, 你别担心,你跟奶奶说实话, 这是不是坏人吧?你放心,要是坏人奶奶就去打,反正我岁数大了,他是不敢还手的!”
宗律:“……”
好在老人家的家属赶来将他带走了,要不然真怕越医生拦不住她。
一番回忆之后,宗律就更抑郁了,他哪里长得不像五好青年了?
伸腿踢了踢面前的野牧, 语气闷闷地:
“野牧,咱俩好好瓣扯瓣扯啊,你说是你把我带衰了还是我把你带沟里了啊?”
“汪!”
“啥?你居然敢说是我!”
别开脑袋躲过宗律突然袭击的野牧起身站好,对着宗律又是几声“狂吠”。
对于野牧的挑衅,宗律丝毫不放在心上。
“胆子肥了,居然敢跟我叫板。”
“汪汪。”
换下手术衣的越影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就听见里面一人一狗的对话,当即额头挂黑线。
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推开房门,先前还在对吵的一人一狗当即乖巧闭嘴。
“我去洗下肠镜,马上就好。”
“没事,不急不急。”
嘴上说着不急,可越影前脚刚走,宗律后脚便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办公室出门几步就是洗镜室,宗律牵着野牧在门口装了半天路过,终于被允许进入了。
“越影,这些东西没有专人负责清洗吗?”
“保洁员今天有事先走了。”
得到这个答案的宗律皱了皱眉,到嘴边的话转了几圈还是换了别的。
“我可以帮忙吗?”
越影回头看了他一眼,“行,你去拿个橡胶手套。”
拴好野牧后,宗律便学着越影的模样站到洗镜台前,眨巴着狐狸眼等着越影的指示。
“你等计时器响的时候就把肠镜从消毒池里拎出来,再用清水冲一冲,最后用高压气.枪把水冲掉就行了。”
“没问题!”
虽然得了宗律的保证,但是越影依旧不放心。
看着他按照自己说的做了一遍之后,这才走到另一边开始清洗剩下的镜子。
两个人做事就是比一个人快,不过十几分钟,剩下的肠镜就都洗好了。
宗律小心地将长长的检查镜放到储镜柜里,关上柜门后,便一脸“求夸奖”地看向越影。
“越医生,镜子我都放好了。”
“好,我去换个衣服,稍等。”
隔壁更衣室的关门声清楚地传来,宗律苦逼地蹲下身,狠狠地撸了把野牧的头。
被这么粗鲁对待的野牧难得地没和他计较,反而安慰地蹭了蹭宗律的手背。
等越影再出来的时候,宗律和野牧已经彼此安慰结束了。
两人一狗重新坐回车里,宗律刚要询问目的地,越影便开口了:“去商场吧。”
“啊?”
“赔你件衣服。”
这下子宗律就更不明白了。
越影见状,无奈地指了指宗律的衬衫:“你衣服上溅了消毒液。”
听到解释后的宗律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却也不甚在意,“没事的,送到干洗店就行了。”
“这是邻苯二甲醛,洗不掉的。”
虽然不知道越影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去商场肯定是没错了。
好在州市商场大多是能带宠物进去的,一想到这个,宗律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半人高的野牧。
嗯,它也算个是个宠物吧,大型宠物。
车子刚刚熄火,越影就拉开了车门。
——她可不想再被这只大狗洗把脸。
关上车门的时候,宗律正抱着椅背也不知道在和野牧商量什么,越影便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朝着停车场出口走去。
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就在她要回头的时候,一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越影清楚地看到男人手里明晃晃的匕首。
下意识地将手里的包护到胸口,右手灵巧地抓住男人的手腕。
反拧,收肘,倒扣,趁着男人被钳制的瞬间跪压下来。
就在她要松口气的时候,出口处便又冲出来两个男人,目标明确,刀口锋利。
被越影压制的男人也突然爆发,挣脱开越影的压制,伸手就朝越影的脖颈抓去,却被越影险险躲过。
“你们是谁?”
三个男人交换了个眼神,也不回答越影,抬起手里的匕首便朝着越影刺来。
就在越影沉下眉目的时候,野牧从斜侧里冲出,在几米远处一跃而起,一口咬断了靠得最近的男人的手腕。
壮硕的后腿狠狠蹬了下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胸口,再度跃身扑向剩下的两个男人。
不过半分钟功夫,三个男人便失去了战斗力。
野牧踩在最后一个扑倒的男人身上,锐利的牙齿就落在男人的大动脉处,呼哧的热气都温不热森冷的尖牙。
姗姗来迟的宗律扶起靠在柱子上的越影,顺便无视了野牧幽怨的目光。
“有没有受伤?”
“没有。”
而这时,商场的保安才终于赶到。
很快,呼啸的警车便包围了这儿。
三个男人都被押上警车后,带队来的武警中队队长便小跑到宗律面前抬臂敬礼:
“原中部战区陆军机动作战部队第27集团军战斗兵种,陈昊。”
越影完全被这一幕搞懵了,傻傻地看着眼前挺拔如白杨的男人。
倒是之前还扶着她的宗律肃穆了神色,松开搀扶着越影的手臂,站直身体,回了他一个军礼。
“原第27集团军特殊作战部队,宗律。”
就在这时候,宗律腿边的野牧突然“嗷呜”了一声。
两个男人齐齐回过神来,最先有动作的是陈昊。
从到场到现在都一脸坚毅的男人低头抹了把眼泪,缓了半天情绪,才哑着嗓子开口:“宗哥。”
宗律笑了笑,拍了拍陈昊的肩膀:“都是中队长了,怎么还哭啼啼的。”
“宗哥!”
“好了,我不在这里呢吗?把眼泪擦干,你的队员看着你呢。”
听到这话,陈昊这才抬手擦了把脸,就这样还不忘拉着宗律的手臂:“宗哥,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顿散伙酒呢!”
宗律有些苦恼地勾过陈昊的肩膀,手指戳着警服上的徽章:
“人民警察,禁烟禁酒。”
果然,之前还哭啼啼的陈昊当即瞪圆眼睛:“这是什么规定?”
“你宗哥我的规定,服不服?”
“服!只要是宗哥的,我都服!”
“你这傻小子。”
打发走了陈昊,宗律这才想起被自己忘在一边的越影,当即讪笑挠头。
“越影……”
“宗哥,什么事?”
这声“宗哥”可真扎心。
一句话就把宗律噎住了的越影勾了勾嘴角,主动上前替他正了正衣领:“宗律,这才是你。”
“什么?”
“没什么。”
现场取证完了之后,越影和宗律两个人便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出来,之前的那个陈昊便一脸憨笑地对着越影打招呼:“嫂子好。”
宗律抽了抽嘴角,还没来得及呵斥,越影就先一步点了点头:“你好。”
“嫂子你们回家去吗?”
越影摇了摇头:“带你宗哥去买衣服。”
“那你们慢走,这阵子出门多注意安全,不过有宗哥在,嫂子你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谢谢。”
傻傻跟着越影出了警局的宗律:惊喜来的太快了吧!
还是越影先有了表示,曲肘抵了抵宗律的小臂:“不乐意的话,我现在就进去解释。”
“解释什么?”
面对着宗律的痴呆脸,越影扯出了个假笑,“解释我不是他嫂子,和你宗律也没有半分钱关系。”
说完这句,越影便头也不回地扔下了宗律。
这回连野牧也看不下去了,果断抛下了大傻子主人,屁颠屁颠地跟着越影跑到车边。
回过神来的宗律当即笑得跟个二百斤的胖子似得,就连那双狐狸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等等我。”
宗律脸上的二百斤胖子的笑容哪怕到了商场都没有收敛的意思,惹得越影都懒得理他。
“越医生。”
“嗯?”
“越影。”
“嗯。”
“小影。”
“……”越影无奈地转头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找个好听又亲切的称呼。”
果真是个傻子,这时候居然还在纠结称呼。
“那你找到了吗?”
趁着红绿灯的空隙,宗律蓦地凑过脑袋,冷不丁地偷了个香:“感觉都没有老婆好听。”
话还没说完,一个狗头突然就隔在了两人之间。
顿时,车厢里的暧昧气氛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宗律按着眼角狠狠地瞪着毫无自觉的野牧,暗暗磨牙。
反倒是越影,难得地伸手摸了摸野牧粗粝的皮毛,舒服地野牧直哼哼。
终于,被这白眼狼狗刺激地不轻的宗律炸了:
“哼什么哼,那是老子的媳妇!”
“还有,你丫是母的!母的!”
第十七话
眼看着就要到十点了,估计这时候很多商场都要下班了,两个人便也放弃了买衣服的打算。
毕竟——
来日方长啊。
直接将越影送到公寓楼下,宗律却还不放心,坚持着将人送到家门口。
越影也懒得计较,便由着他去了。
倒是宗律兴奋地不行,居然还摸出手机好一顿“咔擦”。
于是,当宁觅例行检查茹勋的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么一条朋友圈。
【宗二愣子:第一天,登堂入室get。】
点开下面的配图,赫然就是越影的家门口,仔细看看甚至还能看到越影落在地上的影子。
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是谁说对宗律没兴趣的!
自觉自己又一次被耍了的宁觅捞过自己的手机,愤愤地拨通了越影的电话,结果等了半天都没人来接。
不会第一天就那个啥啥了吧?
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的宁觅当即翻出茹勋手机里宗律的号码。
好在宗律接的很快。
“宗律,你朋友圈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茹勋是个妻管严,但是宗律也没想到,这货居然连朋友圈的自由都没有。
宁觅没等来宗律的回答,便主动出击:“你是不是和越影在一起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回答他的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得到了宗律的肯定回答的宁觅还不死心,拿过自己的手机又一次给越影打了过去。
这回倒是打通了。
“越影!你刚刚做什么呢?”
“洗澡。”
“我问你,你真和宗律在一起了?”
“对。”
宁觅被越影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不轻:“越影啊越影,你不是说宗律是一时兴起吗?”
“我也是一时兴起。”
这个回答彻底戳了宁觅的炸点了。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没本事。”
终于不再是单身狗的宗律很兴奋,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守在了越影楼下。
来的实在太早,早的他都赶上了日出。
直到七点多,越影才出现在楼道口。
看到宗律那辆跑车的时候,她也愣了愣,随即便无奈地抚了下额。
就在宗律准备下车讨个早安吻的时候,越影转身就上了楼……
上了楼……
宗律傻子一般地站在楼下,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直到怀里被塞了个三明治,这才如梦初醒。
“越医生不亏是越医生,一眼就看出我饿了。”
越影闻言,停下拉车门的手,要笑不笑:“看来你很喜欢当我的病人?”
“怎么可能,我只想当你的男人。”
今天是越影的实验课,所以宗律直接把她送到了b大。
送到站后,宗律也不急着开门,反而是一副兴致勃勃地模样:“越影,实验室好玩吗?”
“你想去?”
“可以吗?”
“先把早饭吃了。”
一听这话,宗律就知道有戏,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装,几口就解决了手掌大的三明治。
越影怕他被噎死,贴心地递上一杯热过了的牛奶。
“以后别吃那么快,对胃不好。”
“遵命。”
越影带着宗律进了实验室,找到负责人拿钥匙的时候顺便找了件大尺码的白大褂给宗律。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套上这身医生服的宗律很兴奋,也不挪地方换上,就这么当着越影的面套上衣服,还很是嘚瑟地来了几张自拍。
越影:“……”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兴起。
兴奋劲过了的宗律讨好地凑到越影身边,狐狸眼闪烁:“有没有我能做的啊?”
越影停住手里的动作,目视前方思考了几秒便指了指门外:“拿筐子去抓老鼠吧,每个筐子里抓六只。”
抓老鼠?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然而,当宗律站到老鼠笼前,望着笼子里东奔西窜地小白鼠时,沉默了。
瞪了一会儿笼子里的小白鼠后,终于伸出了手。
结果却连那只看起来最弱小的老鼠毛都没碰到,就被另一只突然跃起的老鼠吓得收回手。
实验室的老鼠最是欺软怕硬,许是看出了宗律是个新手,顿时鼠气高涨。
于是,接二连三失手的宗律被气得牙痒痒,愤愤地掳高袖子,直接将目标锁定为看起来最凶的那只老鼠。
小样儿,当初你宗哥连蟒蛇都弄死过,还怕你不成。
用铁网赶走周围碍事的小老鼠后,宗律便快准狠地出手,一下子就拎住了那只最凶老鼠的尾巴。
还没来得及得意,手里的老鼠突然一个回头,反身一跃就咬住了宗律的虎口。
越影听到宗律这边的动静,当即便走到门外,看到宗律被老鼠咬了,立刻发布命令:
“把老鼠扔回笼子里。”
宗律闻言,当即快速甩动手臂,那只老鼠也不恋战,顺势就跳回老鼠笼里,还不忘对着宗律挑衅地龇了龇牙。
——这一幕刚好被察看伤势的越影看了个正着。
“先去水池那儿把血挤掉,再用肥皂把伤口洗洗。”
打发走了宗律,越影便蹲在了老鼠笼前。
然后,之前还为虎作伥的老鼠纷纷逃窜开来,之前那只特凶的老鼠也默默低下了头。
可惜,晚了。
宗律洗完了手回来,越影正逗着被单独拎出来关在筐子里的小白鼠。
看到宗律回来,越影便把小老鼠丢到一边,拿出一瓶碘伏,用棉签轻轻涂到伤口上。
纤细的手指托着宗律的右手,泛着凉意的小指指尖抵在温热的掌心处,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在伤口处画圈。
有碎发滑落耳畔,宗律看得心痒,忍不住抬手捻起,重新别好。
指腹摩挲到柔软的耳骨,喉头一滚,心底涌出几分燥热。
正两厢无话的时候,陆续有学生进来了。
越影拧好碘伏瓶盖后,便安排各组学生去抓老鼠。
宗律也跟着他们出去,默默记下他们抓老鼠的动作。
实验课开始,由越影给他们讲解实验要点和步骤,随后便是示教。
示教时候,一群学生围到讲台边,宗律仗着身高优势,哪怕站在最后面也无所谓。
只见越影伸手拎出笼子里那只活泼到不行的老鼠,随手一摔,就让它扒拉住了铁网。
“抓老鼠的时候,一定要拎他的尾巴末端,另一只手虚握,拇指伸到老鼠嘴巴前方,这样就不怕它突然回头咬人了。”
说话间,越影突然收紧手掌,老鼠从脑袋到后背便被她控制在了掌心。
“确定老鼠不会歪头之后,再把它的尾巴夹到小指下面。”
一群学生看着先前还活蹦乱跳的老鼠就这么被越影抓住,脸上都浮现出佩服的神色。
“然后是灌胃,有些老鼠手比较长,会去抓针头,比如我手上这只。”
学生们听到越影的话后,纷纷笑了,有学生疑惑:“那遇到这种老鼠怎么办?”
“吓吓它。”
“那怎么吓?”
后排的宗律差点就笑出了声,这孩子太实诚了,没看出越影这是在逗她玩吗?
学生们:没看出来。
“你告诉它们,别反抗了,最后都是要死的。”
“它们听得懂?”
“当然……听不懂。”
提问的学生:“……”
逗归逗,办法还是要教的,等学生们笑完,越影便正色起来:
“对付这种老鼠,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管它们,反正它的力气没你们大。”
……
做完了示教,学生们便各自散去。
等讲台边的人走完了,越影才对着宗律招了招手。
“这只老鼠交给你了。”
“交给我做什么?”
“随便你。”
丢下这句,越影便去各个小组那儿巡查,独留宗律和那只被越影折腾的焉了的老鼠大眼瞪小眼。
经过灌胃,扎针,眼眶取血等一番折腾后,这只老鼠早已生无可恋只求一死了。
可偏偏越影还不如它所愿,反而把它丢给了被它咬过的宗律。
这算是……公报私仇?
靠得比较近的学生早就注意到了这儿的猫腻,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到宗律手上的伤口,心里早就有了各种猜测。
可怜的老鼠啊,被喂狗粮不说,还是被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喂狗粮的。
既然越影说这只老鼠随便他了,宗律便放心大胆地折腾起来。
学着越影刚刚讲的手法磕磕绊绊地做了一遍,直到眼眶取血的时候卡壳了。
刚刚的一只眼睛已经被取过血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他便想着换一只眼。
可是,它不配合睁眼啊!
于是,当越影重新回到讲台边的时候,就看见一人一鼠又在对峙。
宗律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威胁:“你睁不睁眼,睁不睁眼!”
实验结束,所有实验老鼠都要被处死,宗律一听这话傻眼了,可怜兮兮地看着越影:
“都要处死吗?明明什么药物都没给它用啊。”
越影摇头:“这是规定。”
宗律还不甘心,便忽闪着狐狸眼对着越影卖萌,看得路过的学生各种汗颜。
“别啊,这多浪费,就一次,就这么一次。”
“一次都不行。”
到最后,宗律还是没能护住这只小老鼠。
交给学生处死的时候,曾经宰过蟒蛇的男人居然会躲在越影身后不敢去看。
等所有老鼠被送进冰柜的时候,宗律还在那儿嘀嘀咕咕:
“可怜的老鼠,下辈子别做实验鼠了,投胎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听着宗律叨叨不停的越影按了按眉心,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冷血。
实验结束,越影沉默着锁上实验室,再没有接宗律的话茬。
出了实验楼的时,正是烈日当空,可是越影却丝毫不喜欢如此热烈的阳光。
它太过直白,让人无所遁形。
第十八话
结束了上午的实验课,宗律一门心思想着去哪里约会。
可是一个电话却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
越影站在一边,安静地等他打完电话。
“怎么了?”
“越医生,你未来婆婆回国了,现在在医院看老爷子呢。”
附属医院的vip病房内,一身旗袍的夫人坐在宗老夫人的床边削着果皮。
宗律的妈妈名唤莫珊,是州市莫家的独女,也是五大时尚杂志之首,《阿拉贝拉》的ceo。
就在婆媳俩刚说到宗律的个人感情问题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宗夫人看到是宗律,当即放下手里的苹果,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着:
“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我听说你前阵子还住院了对不对!”
“宗夫人,操心太多容易老。”
就在这时,换上白大褂的越影也推门进来。
宗律一看到越影,脸上又是一副痴汉笑,也不管在场几人的惊讶,极其自然地牵起越影的手:
“宗夫人,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听到孙子终于有了女朋友,宗奶奶当即笑没了眼睛。
倒是宗夫人探究性地打量着越影,眉头越皱越高。
“阿姨好。”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宗夫人的脸色瞬间冷淡下来:“嗯。”
宗律哪能听不出他妈妈的不待见,当即将人半护到自己身后,一脸嬉笑:
“宗夫人,这是你儿媳妇,不是你下属,你这样会把人吓跑的。”
到底顾忌着场合,哪怕心里再不高兴,莫珊也还是冷淡地点点头。
病床上的宗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自己儿媳这是不满意越医生,便吩咐宗律:
“都到饭点了,你还不带着越医生去吃饭,别留在这儿打扰我和你妈说体己话。”
“果然是有了儿媳忘了孙子,我走,我这就走。”
宗律脸上一派玩闹,攥着越影手腕的力气却不小,一直到了走廊尽头,他才停下脚步。
“我妈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别介意,她其实很好相处的。”
越影抬眼便看到宗律额头的汗水,终是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
看到越影笑了,宗律便放下心来,“那你快去换衣服,今天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呢。”
约会的地点被宗律定在了饕鬄酒店。
故地重游,心情和身份都是天翻地覆地变化。
越影左手被男人紧紧握住,生怕她跑了似的,时不时还回头看她一眼。
这次倒是有空余的包厢,推门进去,越影才明白为什么上次宗律会对没有包厢那么不满。
包厢不大,却是流觞曲水。
一汪活水不知从何处被引进来,也不知流向何处。
曲曲折折的水流上方立着一张小几,小几两端各放一蒲团,几上紫砂壶上冒着然然热气,两只小口杯立在茶盘里。
宗律牵着越影的手踩上玻璃地面,每走一步都有一种水在脚底流动的错觉。
刚走到桌边,宗律便轻轻叩了叩桌腿,蒲团周围的方格便缓缓降下,刚好错出半条腿的高度。
两个人将将坐下,一只小木船便缓缓漂来,上面还放着两个精巧的小蛊。
宗律将盘子放到桌上,木船便顺着水流驶出了包厢。
“这是这儿的特色菜之一,叫碧血。”
越影听完宗律的介绍,便用白瓷小勺挑了挑里面的果肉,对面的宗律及时解释:“这是樱桃肉,旁边的是血豆腐。”
说话间,水面上便又漂来几艘小木船,等宗律将里面的菜依次取出后,最开始的那艘空船居然顺着曲折迂回的“河道”又一次经过越影身边。
出于好奇,越影便捞起了那只木船,上上下下仔细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遥控设置。
宗律单手托腮,满眼笑意,“这是以前御用木工的后人做的,表面上看是普通的木船,可它里面却是几千个零部件。”
到了这时候,越影才明白为什么饕鬄酒店会是巨资建成。
越影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所以一顿饭下来,她记的最多的,就是这包厢里精巧的机关。
吃完了饭,宗律也不急着带越影出去。
指关节倒扣,轻敲了几声桌子,一股婉转的琴声便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越影听不出是什么曲子,便疑惑地看向宗律。
“这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得到答案的越影便认真听起了曲子,直到一曲终了,她才玩着面前的木船开口:“越泽和你说了什么?”
刚问出这话,她扫了眼宗律。
果然,之前还气定神闲的男人一秒变了脸色,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也晚了。
“你怎么知道的?”
越影笑着将木船放回水里后,便正色解释起来:“要不是他说了什么,按照你的性子,约会的地点绝对不可能是这里。”
“为什么那么肯定?”
“嗯……”越影抵住额角,顿了一顿:“东城夜色,珍妮酒吧,这些地方才是你宗律的风格。”
宗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那你呢,你是喜欢这儿,还是喜欢那儿?”
“我比较喜欢……”话说到一半,越影突然别开脸。
宗律眼睛一亮,不依不饶起来:“喜欢哪里?”
“告诉我嘛,你喜欢哪里?”
被宗律烦的没办法,越影皱着眉头捂住男人不停追问的嘴巴,却冷不丁被人舔了手心。
手心里的湿意吓得她就要收手,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我猜猜啊,越医生是不是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可以?”
“没有。”
“回答太快,一定是反话。”
虽然早知道宗律是个无赖,但是没想到他还能那么无耻。
越影抽了几次手都没能挣脱,便也就放弃了。
可却没想到,宗律居然还能更无耻些。
也不知道他又碰了哪里的机关,横在两人面前的小几居然就这么被移到了一边,趁着越影注意力被小几吸引走的时候,宗律突然欺近,成功地将越影抱到自己怀里。
“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吃豆腐了的越影挣扎几次也没有结果,便也放弃了。
“宗律,你别太过分。”
“嗯?再抱紧点?
好的。”
越影向来冷淡,靠着一张冷脸更是让很多追求者可望而不可即。
宗律是她第一次松口的男人,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松口却被自己送到了狼口。
“宗律!”
听出了越影语气里的恼怒,宗律当即换了一副委屈的腔调:“我只是想抱抱你。”
越影被这可怜兮兮地语气气得不轻,“那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吗?”
“我怕你生气。”
这是什么逻辑?合着这样她就不会生气?
宗律好像听到越影心声似得,下巴蹭了蹭越影的肩膀,这才得意地开口:“现在就算你生气了,那我也抱到了,总比惹你生气之后还抱不到好。”
越影彻底无奈了,“你之前也没无赖到这份上啊?”
“以前你是越医生,现在你是我女朋友。”
好理直气壮,她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由着宗律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推了推胸前的手臂:“好了没?我还要上班。”
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宗律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晚上再抱好不好?”
越影:“……我能说不好吗?”
“不能。”
看着身后笑得跟个狐狸似得宗律,越影默默别开眼。
她怎么就忘了,狐狸再萌,那也是狐狸。
而她的这只,还是只有着狼族混血的狐狸。
包厢里的这一抱后,宗律便彻底地触发了亲亲抱抱的技能。
不过回医院的十几分钟路程,只要一遇到红绿灯,宗律必然要凑过来亲亲抱抱,然后再笑得跟个偷到鸡的狐狸似得。
想到这里,越影有些头痛的闭了闭眼。
她一定是疯了,居然把自己比作被偷的鸡。
终于到了医院门口,宗律又一次凑到越影面前。
越影都做好再被亲一次准备了,却没想到宗律半途刹车。
四目相对,越影的唇瓣上尽是宗律呼吸的热气。
“等你下班了,我要好好亲亲你……这儿。”
带着粗茧的指腹递上越影的嘴唇,柔软的唇瓣被轻轻地摩挲着,有些痒,也有些干。
越影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想要润一润发干的嘴唇。
直到舌尖抵上宗律的指腹,一股咸意传到味觉中枢,她才如梦初醒。
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打开车门便是夺路而逃。
宗律僵着身体看着越影跑远的背影,许久才伸出舌头,对着越影先前碰到的地方舔了一舔。
随后便单手覆眼靠到椅背上,努力平复着下身的躁动。
透着指间的缝隙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便知道,他素了那么多年,这次算是彻底破功了。
越影小跑进了住院部,哪怕进了电梯,心口依旧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眼看着电梯楼层变为“10”,这才做了个深呼吸,准备迈出去。
刚出电梯,迎面就遇上了莫珊。
略略迟疑了几秒,方才开口:“阿姨。”
莫珊直直看了她几秒后,眼底便升起一团怒火:
“当初对不起你的是我和我丈夫,你有什么就冲我们来。
可你为什么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现在居然又要来祸害我另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越医生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宗大傻子呢?
越影:既然心动了,那就行动,我不是个磨叽的人。
大鱼【抽眼角】:就是这样?
宗律:你还想怎样!
——
我知道会有很多仙女不理解,但是你们接着看就明白了,大不了鱼找个机会再写一下越医生的心路历程嘛,过早说的话涉及剧透了。
只有一点你们要记住,越医生还没有主动说“喜欢”和“爱”过,在她没说之前,宗律都是不敢安心的,没错,宗大傻子就是这么“女儿家”情怀。
在他心里,越影不说爱,他们就不算真正地在一起~【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