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回到家中, 他的夫人姜陈氏走上前来, 温声道:“老爷, 您回来啦。”
疲惫地点点头,姜衡坐到了椅子上。
自去岁秋狩他因地动马惊而坠马昏迷,已经过去数月。
他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到底还是伤到了根本。所以回天京之后, 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了过来。如今稍劳累得久了,就容易精神不济。
姜陈氏是姜衡从前的上峰之女, 并非寻常不懂世事的小妇人,很快就发现他神情中有些异于平常的样子,于是接着问:“今日朝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因着林大人终于受到朝廷封赏,姜衡原本心情不错, 但听到姜陈氏问起朝廷之事,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不过他只稍稍了一下, 还是将今日朝上发生的事情, 简单地跟他这位特别“关心朝局”的夫人说了一下。
他并非堂官,不用上朝,但人在官署,消息自然灵通得很。
姜陈氏闻言, 颇有些愤愤不平地道:“当日地动之时, 老爷与那林大人皆在陛下身边,老爷您为此受伤、卧床数月,到现在都未曾痊愈, 而且当时有那么多位大人舍命相随,甚至有人因此而殒命,为何陛下只对林大人另眼相看,这岂不是要伤了臣子的……”
“慎言!”姜衡大声呵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姜衡从来没有这样跟他的夫人说过话,姜陈氏听到之后,顿时愣住了,她似乎没有意料到,一向温和的丈夫会如此训斥她。
“子平,你……”姜陈氏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恒,但她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丈夫为何阻止她把话继续说完。
“妾身这不是在家里,所以跟老爷说些贴己的话,应当是无碍的。”
“只因为在家中,就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吗?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将来出门在外,恐怕也会忘了谨言慎行的道理。”
姜陈氏顿时无话可接,她的父亲曾任御史中丞,如今官拜大理寺少卿,见过无数因妄言被弹劾而家破人亡的事例。
这些人中却有一部分是因为故意言之,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不够谨慎,叫把柄落在了别人那里。
只是她在家中一向有话语权,对丈夫姜衡还带着几分贵女下嫁的娇纵,所以说话常常口无遮拦,与之议论朝事也毫无顾虑。
姜陈氏语塞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对他解释道:“妾身知道了。”
可当她看到姜衡不理会自己,又有些按耐不住,她换了个说辞,又暗示道:“如我们这般,哪里缺金银绸缎……”
陛下赏赐的那些金银珠宝虽好,但终究好不过加官进爵——那可是实打实的前程!
她自己的嫁妆丰厚,原本还做好了打算,对姜衡补贴一二,也好让他手头宽裕,方便与人交际,助力于仕途。
谁知道姜衡书生意气,颇有几分男子的自尊,不愿意用妻子的嫁妆,行事不爱“变通”。
这些年姜衡勤勤恳恳,如今官拜从六品的侍御史,还不到三十岁的朝官,就是京职,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年轻有为。
不过人就是这样,不能够比较,再加上姜陈氏原本就是低嫁,当年的手帕交嫁的人家多半比姜家显赫,她自然是望夫成才,也好服帖自己贵女的身份。
那个有“天人探花”之称的林大人,如今尚未及冠,就因为得官家青眼,所以连跳三个品级,倒跑到姜衡上面,成了正六品的官员……
——难道陛下还准备让他及冠之前就做了堂官不成?
想到这里,姜陈氏又不免多说几句:“趁着这次年节,老爷何不去拜访拜访父亲。”她频频回娘家,听母亲说了些事情,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姜衡。
但她刚刚出了错,再开口显得有些气短,于是想以父亲的名义来告诫姜衡一番。
姜衡目含深意地望向她:“自然是要拜访岳山大人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那位岳父大人早些年还算清明,这几年却愈发……老陈大人如今的话,没什么值得他去听了。
……
离了姜陈氏,姜衡独自走进自己的书房。
为人谨慎地姜衡发现桌上有些书本的位置动了,就知道是自己那位“贤惠”的夫人又来“收拾”了一番。
过去多半会将此小事放过的姜衡这次却没有轻轻放下,他叫来姜陈氏安排在书房伺候的侍女:“你去跟夫人说,从今天起,我的书房自己清理就好,不劳烦夫人再费心。”
老爷这哪里是让夫人“不要费心”,这完全就是让夫人不要再进书房的意思!
那侍女从未听过姑爷对自家小姐讲这样重的话,顿时有些瑟缩,不太敢去做这个势必会倒霉的“传话”之人,于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作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希望老爷见之能怜惜她一二,主动收回刚刚说过的话。
姜衡见状,不禁冷笑了一声,随后语气严厉地道:“夫人把你安排在这里本是要伺候人的,若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是赶紧回夫人房里,莫要出来丢人现眼。”
这个侍女是跟着姜陈氏从陈府出来了,心底原本对出生贫寒的姑爷有几分轻视,如今见他一点也不念及她是夫人身边贴身伺候过的,一时之间又是悲愤又是害怕。
姜衡却再不理会她,自己动手把桌上的东西放回了原本的位置,就坐下翻开了一卷书册。
待那侍女自觉惶恐离去,姜衡才将书卷往前一推,若有所思地看向放置在一边的邸抄。
数月前的京郊围场,他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
也许正是因为濒临一无所有,再睁眼时,很多事情看开了,也就不愿意再委曲求全。
他少年得志时,受上峰倚重,与之以爱女,结两姓之好,可惜事与愿违。
姜衡曾希望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若不能够实现,那至少努力做到相敬如宾……可再这般下去,迟早要生出怨恨,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连这点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了。
姜衡自己出生南部贫寒之家,后至郡州府学,再入国子监,由于好文,并不擅御马武猎。
被陛下亲点随行,本是件极光荣之事,却也差点让他因此送了命。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他从未怪过陛下——因为看重这些年轻的文官而一时兴起带他们去狩猎,原本是陛下宠信他们的意思,官家再厉害,也估计不到何时会有地动。
要怪,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命中注定有此一生死劫。
后来听闻自己坠马昏迷之后,虽有侍卫背负,但那位最年幼的林大人沿路数次伸出援手,于疲惫不堪的途中照顾他,姜衡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一直在等陛下封赏林弘休,才能心安。
当初在林中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幸存的年轻官员口径一致,谁也打听不出细节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外人才对“林小探花舍命救驾”的事情感到颇为疑惑。
那一次死了多少官员和侍卫,可除了二殿下和裕王世子殿下,没见谁论功行赏的时候,比得过林弘休。
偏偏姜衡自己从头昏迷到尾,回来之后又过了很久才醒,根本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
好在他还算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从陛下和幸存的同僚讳莫如深的态度猜到一二,再加上又有自己这个一开始就坠马的“拖累”也得到了赏赐这种怪事,他更是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而且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至少林大人曾有恩于他的事实,并非作假,还有不少人可以为其作证。
所以姜衡对林彦弘只有感激,没有嫉妒。
姜衡是因为有私心,所以才对林小探花得到的封赏没有异议,但作为一个“不知情”者,他其实明白那些不解、不平之人的心态。
正如姜陈氏的未尽之言,肯定有很多人觉得,当时伴驾的人中比林彦弘牺牲更多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殒命者的家人和相关者,必定因此心中不忿。
他们私下里,指不定如何埋怨官家处事不公。
姜陈氏为他姜衡“不平”,自然也有人为他们的殒命、受伤的家人“不平”,姜衡已经听到御史台最近的一些风声,今日朝上分晓一定,姜衡不禁为林弘休感到担忧。
——这件事,还不仅仅涉及对一个臣子封赏多寡的问题……有些人之所以上蹿下跳,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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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中,已故的懿和太后、陛下生母懿喜太后分别居于永和宫和永寿宫,徐皇后居于稍北的长乐宫,而贵、淑、德、贤四妃则分别掌仪福宫、桂犀宫、昭华宫和毓秀宫。
位于后宫西南的昭华宫在半年之前,还如冷宫一般寂静而压抑,如今却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德妃坐于软塌之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听身边女官细说前堂发生的事情。
“林大人并非朝官,是以未能当众接旨。”
德妃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虽已年过四十,却依旧端庄秀美,若不仔细看,恐怕还可能被当是双十年华的年轻妃子。
可惜,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她还是苍老了不少,即便这几个月心情愉悦,极力挽回,脸上依旧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听了女官的话,德妃嘴角露出一个笑来:“现在不是朝官,以后未必不是,那小探花看似是有大造化的,还是陛下给他起的字好,让林弘休得了天地福泽。”陛下几次在昭华宫提及林弘休,都是目中带笑,看来对他很是满意。
德妃虽不知道这个还未及冠的林大人秋狩时如何以书生之力救驾,但官家既然如此坚决对其厚赏,肯定做不得假。
——只不过有些人明知道事实该是如此,还故意装聋作哑,硬要折腾些多余的事情出来,想向陛下谏言,真是不自量力!
德妃知道他们真正的意图是什么,不禁在心中冷笑。
这时候,有宫人通传,道二殿下进宫来给德妃娘娘请安。
听到亲生儿子来了,德妃暂时不再想林彦弘的事情,立刻让他们带二殿下入内。
李景循明显心情不错,入昭华宫给德妃请了安,就道:“再过几日就要元日休朝,过年宫宴之后,我陪母妃守岁。”
德妃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到时候你父皇那边定是让你相陪的,你哪有时间来昭华,莫要骗母妃了。”
李景循闻言,也笑了起来:“我留在宫中,即是陪母妃守岁了。”
他想到了什么,继续对德妃道:“母妃应当已经知道,林弘休受父皇封赏的事情了吧。”
见德妃点点头,李景循端起女官递来的杯盏,饮了一口茶,然后径直坐在软榻上:“竟然是正六品的朝议郎,如此一来,林弘休离朝官,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可才十八岁……难道父皇真会得一卢相般的人物?”
“陛下神武,梁境英才归之,何愁得不到卢相一般的人物?”德妃附言:“这林弘休能到今天这般,皆是陛下抬举,这是几世也修不来的福分。”
李景循表面上没有反驳德妃的话,但心中却不以为然。
——若说林弘休得到这样的封赏,全是因为父皇偏爱?那不过是无知之人,或者有心之人的自臆罢了。
李景循当日和裕王世子李景承带人进林中寻找梁帝,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惨况。
那一地的尸骸,不仅有人的,也有妖魔的,看上去如炼狱一般骇人。
林弘休亦是满头满身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自然是妖魔的。
再加上他手中长剑带血,脚边又正好有面门带剑伤的妖魔尸体,但凡亲眼所见此景之人,都不会怀疑,这妖魔就是林彦弘救驾时舍命相搏的对象。
虽然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单薄的文官,如何挥动长剑杀死一只妖魔,但事实即是如此,又由众人印证,谁也反驳不了。
李景循听说过有不擅泳者落水后,在快要溺毙之时突然学会了游泳,所以估计林彦弘也是这种情况。
面对致命的危险,若不能爆发力量,那就只有任人宰割、可怜兮兮地死去。
当日里,不仅是被困林中的人在面对危险,他们这些寻觅不得的人,也是备受煎熬。
最后陛下一行撑到他们及时赶到,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陛下安然无恙,从某种程度上说,让他们都得救了。
也许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李景循对李景承这个堂弟莫名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情。
虽然对方依旧态度平平,但李景循相信,自己在这个世子堂弟心里的地位,应当已经与其他几位皇子的不太一样了。
对李景承是如此,李景循对这位跟他们一样有“护驾之功”的林小探花也有几分好感。
——他们和京中那些坐看官家遇险、坐等陛下归朝的人,可不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已经封王的李景循对于林弘休可能得到的封赏,默默有些在意。
在他和很多人看来,这可代表着陛下对当日发生种种的态度。
“不出我所料的话,御史台近日怕是会有些动作了。”李景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笑意。
德妃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他们这投石问路的伎俩,指望官家看不出来吗?”
某些人也许是单纯出于嫉妒,见不得林弘休得到官家青睐,所以说些酸言酸语。
但某些人明面上是说林彦弘跨越三个品级获封朝议郎,未有前例,不符规矩,但实际上,却是在表达对二皇子能独自封王一事的不满。
至于是谁不满,这不是很容易猜到的吗?
李景循想想白日见到他那几位皇弟的表情,只觉得十分解气,但想到他们在背后的动作,又笑不出来了。
“父皇既然说林弘休有救驾之功,那他就是功臣,功臣得到朝廷封赏,天经地义,若有人反对,就是对父皇的不敬。”
李景循虽口头这样说,但也知道御史本来就是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的。
他们若一味对官家的决定歌功颂德,那就失去了设立御史台的意义。
“只要陛下宠爱林弘休,御史出面也无关系,一天到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咋咋呼呼,他们御史台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德妃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圆道:“当然,也只有少数人这般无理取闹。”
——她可不能把话说的这么满,毕竟之后他们也可能有要以御史为“刀”的时候……
虽然于公于私,李景循都应该“帮”林弘休一把,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冷眼旁观。
之前跌入尘埃的惨痛经历,让他成长,也让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若是这次自己贸然相帮,被父皇误以为他是有意要借此恩惠来收服林彦弘为他二殿下所用,恐怕会横生枝节。
德妃与儿子“心有灵犀”,猜到对林彦弘有好感的李景循最后却选择按兵不动,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她喃喃道:“他既是个有福的,连妖魔都不怕,应当也不怕这些魑魅魍魉。”
……
昭华殿这边静观其变,但御史台却不会就此沉默下去。
很快,御史的折子就到了梁帝李祈熹的案头,规规整整码成一排。
李祈熹挑了一本,打开来随意瞟了一眼,然后关上放回去,然后又挑了一本,再重复刚刚的动作,如此这般反复三次,却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
除了折子被翻动的声音,紫宸殿里一片死寂,静待在殿中的内监和御史们皆无动作,一时之间连人的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直到李祈熹把第三本折子丢到了桌子上,撞到了桌面上的镇纸,发出了些响声,才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随后,李祈熹才不辨喜怒地开口道;“朕竟不知,几位爱卿的文采已经如此斐然,明明说的是同一件事,却能以不同的方式来表达。”
几个御史都低着头,忽然觉得压力变大,但他们有自己的打算,既然上了折子,就不会现在就打退堂鼓。
御史中丞庄舜远拜而答道:“非臣等妄言,实是这件事无先例可循,恐怕难以服众。”
若说后宫的嫔妃越级升品,都尚且不能有陛下独自决定,任意妄为,更何况是在朝堂之上任命官员。
朝议郎只是六品,但其意义,却不止是个六品的散官。
就在庄舜远准备着,等陛下开口为自己进行辩护,他要如何对答谏言,李祈熹却问道:“朕记得,庄卿乞骸骨之后,曾在云桐城住过几年吧?”
庄舜远先是一愣,然后就立刻答道:“回陛下的话,臣确实曾住在云桐。”
李祈熹看着这个自己亲自下旨召回中枢的昔日纯臣,面色严肃:“你那岳山的宅子,就是转给了弘休吧?你在云桐应当就看到过他,当时觉得如何?现在又觉得如何?”
没有想到官家竟然连远在云桐的陈年旧事都知道,庄舜远额头不禁冒出些冷汗来。
官家这个问题,委实有些刁钻,让人很容易就掉进自己之前埋下的坑里。
若他答不怎么好,那显然是在说瞎话——那一年林彦弘留给他的印象,绝对胜于任何与之同龄之人给庄舜远留下的印象。
而且林弘休是陛下钦点的三鼎甲,自然是卓尔不群的青年才俊,说他不好,岂不是说陛下识人不明?
可若是说好,也不行。
他们现在打着“封赏无旧例”、“本人年轻无经验”的旗号,向陛下谏言,目标并非是让梁帝收回成命、自打耳光,而是要尽可能地遏制帝王这种不顾祖宗礼法、凭喜好封赏的行为。
若庄舜远主动承认林彦弘过人之处,那岂不是自断一臂膀,让他折子上的灼灼之言成了笑话。
斟酌了一下,庄舜远拜而回道:“回陛下的话,林大人确有异于同龄人的聪慧和过人风姿。”
说他异于同龄人,就是承认林弘休比他那个年纪的人要有才华些,但却避而不谈他与年长者比较的结果;至于什么“过人风姿”,则是强调外表,而轻内涵。
梁帝听他避重就轻,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爱卿还是这般谨慎,一字一句都让人无从挑错。”
“臣惶恐!”庄舜远哪里听不出梁帝的讽刺,但他自认隐藏得极好,一切都以梁国、以朝廷为重,所以并不心虚。
“爱卿有什么可惶恐的……”李祈熹轻描淡写地道:“难道爱卿们这些折子递上来,不是为国为民,而是为私不成?”
这下子,一众御史包括庄舜远都跪了下来,不敢接话。
李祈熹用手点了点案几上的折子:“昔日没有这先例,那现在,不就有了先例吗?”
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内心自嘲:什么时候,朕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了?连封一个朝议郎,还被人道有违祖宗礼法?
“你们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就不用再盯着这一件了,御史台的人现在越来越清闲,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李祈熹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更甚:“原本是想给护驾有功的弘休封一个恩荣县公,不过朕怕这个先例开大吓坏你们,这才退而求其次,另谋他算。”
众御史闻言,无不惊讶万分,顿时愣在当场。
李祈熹从上而下,看不到他们真实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惊讶。
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这些御史,李祈熹一扫之前的严肃:“诸位爱卿不要担心,分封县公一事,朕只当好好考虑。”
换句话说,封一个朝议郎这等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御史成群结队地跳出来支吾。
……
论功行赏的旨意公布之后,有多方就林彦弘的事情明里、暗中博弈。
他们抱着各自的目的,或许是针对林彦弘本人,或许有更深的考量和谋划。
但这一切,林彦弘并不怎么在意,也没有任何精力去探知一二了……
因为自从京郊围场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林中受了惊吓后又受了些风寒,他回到京中之后的短短三月时间,竟然一连“病”了好几次。
病着的时候,多半是有些发热,但昏迷个半天、一天,看似吓人,却连药也不用,就又忽而好起来了。
几个来家中探病的大夫都找不出缘由,只能推测林彦弘幼时的顽疾被秋狩这一惊给勾了出来,所以时不时发作一番,只能慢慢调养,再看之后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二更合一送上,继续祝大家节日快乐!么么哒
谢谢萌萌竹攸地雷投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