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春色人不归》(完结+番外) 作者:梦君
【文案】
“他日,我要对你纠缠不清,与你再有丝毫牵扯,我就不得好死,如何?”
“没有谁是能陪谁一辈子的,永远不会离弃自己的,唯有自己。”
一个决然干脆的女人,几份纠葛牵缠的感情。
......
遗忘的记忆,她是失宠的豪门千金,是未婚先孕的年轻妈妈。
入骨的心痛,是为那冷漠予她却对另一个妹妹呵护备至的无情兄长。
无望的感情,死守不如放弃,她远走他乡,却不想引来一身情债。
辗转的人生,几番风雨!爱过,恨过,伤害过,背叛过。她看淡了感情;追逐的人,是怅然若失,是悔恨哀伤,是跟随不移,亦或是用激烈疯狂的手段去留下她。纷乱复杂的纠葛,世俗难解的情缘。
满园春色,她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
[正文]
一.未婚妈妈
头好疼,这是她醒来的第一个感觉,一阵阵痛感,仿佛是无数个鼓捶不停地敲打着她的脑袋一般。
困难地张开眼,入眼的是房顶正中一盏精美华丽的挂灯,垂挂下来的水晶灯饰轻轻摇摆,仿佛是配合那摇摆的节奏一般,她的耳中也传来一阵阵“隆隆隆”的鸣响,感觉自己的头更晕了。
闭上眼,又休息了一阵,耳中的隆隆响渐渐退却,可是仿佛退得太干净了,她的脑中如今一片空白,什么影象记忆都没有。摸摸身下,触手的是一片细滑的丝绒软被,她似乎是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尝试着动了动,头疼欲裂,低低呻吟了一声,她摸摸后脑处,平平滑滑,可是疼得要命。
捂着后脑的疼痛处,她吃力地坐起身来,微垂着脑袋眨眨眼,退去因疼痛而泛起的满眶泪水。
环顾了四周一眼,看到眼前的一切,她吓了一跳,这间屋子是刚刚遭受了抢劫吗?一片狼藉,杂乱不堪,地上满是破碎的玻璃制品,椅子桌子上也七零八落的都是衣服,总之不是正常的样子。不过目前最不正常的应该是她自己吧,她真的感觉自己的问题很严重啊,为什么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想不起来她是谁,总之一句话,她现在的脑子就像一张白纸,洁白无暇,是因为后脑的那个疼痛引起的后遗症吗?
肚子有点涨,尿意急急,她一边嘶着气,一边慢慢爬起身来,下了床去,晃荡了两下才稳住身形,迈开步伐,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绊脚的杂物向那扇疑似卫生间的红木门走去。
推开那扇门,看着那个几乎占了她卧室一半面积的卫生间,还有里头华丽的装潢,水晶镶嵌的浴壁,犹如小游泳池的浴缸,高档的配备,她心中暗赞了两声,原来失去记忆还有这个好处,那就是,即使走在自己的家中,也处处有惊喜啊。
往里走了两步,身侧的墙壁镶嵌着一面巨大的镜子,看着倒映出的那个娇小的身影,她停下步来,镜中的人儿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一头及耳短发,却染成了艳丽的色彩,眩人眼球,新新人类的模样,但那张还略显稚嫩的脸庞却有着山水勾画的古典秀美,眉如远黛,眸似清潭,水汪汪得像是要让人沉溺在里面,挺直的小鼻梁,丰润水莹的红唇像带着的朝露的花蕊求人采颉一般。明明是少女的模样却带着些许妇人的妩媚,是个小美人,可是未卸下的残妆在脸上有些胡了,色彩斑斓,她皱眉,摸摸有些干燥的脸蛋,不知道这样伤皮肤吗?
再向下看,镜中的少女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裙,两根细细的吊带斜斜地挂在圆润可爱的肩头,睡裙很短,只能勉强掩住小屁屁,稍稍一动,便会春光外泄,是真的外泄啊,因为她里面是真空的,完全真空......
那件睡裙真真称得上薄如蝉翼,因为透过那水裙,她能清楚地看见小小挺翘的胸部那两点可爱的小红蕊,连带下方那个小巧的肚脐,还有下面那片略隐略现的小丛林...喷鼻血了,原来自己还是一个自恋的人啊,摇摇头往里走,她捂着感觉火辣辣的鼻子解决了人生起床的头等大事。
于子叔,女,十五,呃......文化程度未知,因为她没有翻到任何能证明自己的毕业证书证明,只翻到了一份护照,护照上的那张照片,一个眼神倔强却隐隐流露出丝丝忧伤的女孩儿赫然是她的俏丽模样,比现在还小上几岁的年纪,乌黑的长发,就像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嗯,略带些忧郁的正常小女孩,不若现在看起来的这般颓废,是什么改变了照片中的小女孩?
不去深究,她又翻了翻抽屉,啧啧,有钱人啊,一大叠的金卡信用卡,当然,不知道里面存余多少,至少表面看来,她是个小富婆。再翻翻,看到了一个黑木沉香的匣柜,打开来,里面都是金玉钻石的珠宝首饰,看来都是真货,ok,不用怀疑了,她就是个富婆,可她具体的身份是谁呢?
敲敲额头,美目环视了一圈,化妆台上散立着一堆女性高档化妆品,开敞的衣柜中满是华丽性感的衣饰,中间还夹杂着几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男装,整间屋子貌似就她一人居住,但满是女性的气息中又处处遗留着一些男性的物件,而且在床头柜中,她还发现了一堆未拆封的保险套还有......满满的一抽屉情趣用品,吓,她小小年纪,可不可以认为这些是她老爸老妈的......
又转到眼前这堆能证明她身价却不能告之其身家的东西,唉,脑袋空空真的是折磨人啊,突然,一堆乱杂的籍本中她翻到了一本新制的病历,中间夹带着一张纸,抽出一看,倒吸一口气......这会是惊吓而不是惊喜了,这张妇科诊化验单中明明白白显示着,她,于子叔,怀孕六周。
晴天霹雳,她才十五岁啊......
二.莫名侵犯
家中混乱得像一个刚刚横扫万军的战场,可惜她现在没有心思去对付这场混乱。于子叔盯着手中的那张化验单,时间过去了快半个小时了,她的脑袋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也感觉不到后脑的阵痛了,想是也被这场惊吓给吓没了。
她伸出手,隔着外套的长风衣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在那里,如今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虽然现在还是平坦的一片,也感知不到什么,可是一想到这里头,是与她相连的一条血脉,她就觉得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荡漾,这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吗?
可是她才十五岁,对于自己的身孕,说不出来是悲是喜,要不要和孩子的父亲商量一下,可是孩子的父亲是谁呢?这套房子里除了那几样男人的物件外,就没有其他能表明男人身份的东西了,和她一样神秘。
人工流产,这样的事她没有想过,她的内心直觉地排斥这样的行为,她想找那个男人商量,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以及他们的未来,看情形,她的身份是比较特殊的,是金屋藏娇?还是......
看着床脚,桌脚还有角落处几个开袋的安全套,她皱了皱眉,还是说是一个年纪小却思想成熟的千金小姐在外的yín_luàn生活?
子叔心中猜测着,嫌恶地撇开头。
“叮冬,叮冬。”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子叔的思绪,她起身,看看自己包得严实的一身服装,走出卧室,扶着门框问道:“是哪位?”
在问话的同时,她将门又下了锁,不能怪她太过谨慎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她谜样的身份,这混乱的环境让她不得不小心一些。
似乎听到她锁门的声音,门外的声音停顿了许久,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于小姐,我是秦观,今天我是代表段远希先生来与你谈话的。”
子叔侧头想了想,段远希?她不认得。可是总不能实话实说她不认得吧,于是子叔隔着门又小声问道:“段远希?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要你代表他来?”
“我是他的律师,段先生公务繁忙,一些琐屑的事他没有什么时间处理,只能由我出面。”门外的人说出的话冷静而公式化,子叔从猫眼向外看去,看到一个戴着银边细框眼睛的斯文男人立于门前,浅色衬衫砖色领带,下着一条灰色西裤,简简单单的装束却穿出了一身儒雅风范。子叔将视线又调回男人的面容,一张柔和的五官,皮肤白皙,眉略细,仔细看去,眉心却有些微皱,不细看很难发现其中隐含着一些烦厌,薄薄的镜片隐去了那双如墨双眸中的情绪,薄唇微微带笑,但笑意也很公式化,总得说,长得很儒雅很赏心悦目,可惜不能让她心动,谁能让她心动呢?孩子的爸爸?谁知道。
子叔兀自出神,门外的男人眉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又唤了声,“于小姐?”
子叔回过神,再一看,感觉那男人正透过那猫眼向她看来,锐利的眼神如剑一般扫来,她吓了一跳,忙退后了去,摸摸小胸脯定下神来。想想,还是开了锁放这男人进来。
门半开,秦观向里望去,看着犹如战场般混乱的客厅,眼中一道嫌恶飞快闪过,再看向扶着门的那个少女,包得一身紧紧,素净的小脸不施脂粉,仿佛纯洁的天使。
纯洁?秦观嘲讽地压下那个形容词,不排除世间有纯洁少女,但绝对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秦先生,家里没打扫,乱了些,让你见笑啦,进来坐进来坐,嗯,不用脱鞋了,过会我可能得做个大扫除,你直接踩进来吧。”子叔微仰俏脸,带笑地看着他,秦观微讶,却很快恢复正常,向她点点头,走进大厅,在真皮沙发前很自然地坐下,整理起手中的文件,没有一分拘谨。
子叔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而来,没有多想,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里头倒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食物饮料,她开了瓶橙汁倒了一杯端出去。
秦观见她出来,眼神很奇怪地看了眼那瓶橙汁,嘴角便勾起一抹耐人寻思的笑容。
她的脚步顿了顿,看着手中的饮料,这橙汁......有什么问题吗?正想着,没注意到脚下被什么给拌了一跤,她整个人向前扑去,扔了手中的杯子,子叔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眼前,是那个男人看好戏的眼神,他侧身闪过了泼将出来的饮料,却没有伸出手相扶的打算,子叔心中冒火,对他的好感大打折扣,这个人还真是冷血动物,鄙视他。
子叔跌在了秦观的脚边,幸好身下是一个大大的靠枕,子叔没有感到多少的疼痛,心中正鄙视着那个看好戏的家伙时,冷不防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坐到了温热结实的东西上,呃,秦观的腿上。与他相对,上身和他毫无缝隙地相贴,两人的面容不到一指的距离。暧昧的姿势啊。
他是孩子的父亲?子叔努力忽视掉两人身体紧贴以及腰间铁钳般的束缚带来的窒息感,隔着那两片镜片注视这那双漂亮的眼睛,问道:“你是我的情人?”
她的语气听来很是冷静,美目中的认真让秦观又一次愣了愣,接着他眼中的嘲讽渐浓,勾唇道:“怎么?当
段远希的情妇当不够,想红杏出墙,不过对象是不是搞错了,又来勾引我?你忘记以前的教训了?”
又勾引?教训?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可以知道他不是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秦观的眼睛扫过那洒了一地的橙汁鄙夷地看了眼她,“可惜我对参了迷幻药的橙汁不感兴趣。”
距离太近,秦观的气息随着他的话语交织在子叔鼻间,淡淡的酒香让她微微有些混沌了神志,集中注意力对上那双黑眸,子叔眨了眨眼说道:“先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可是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杯橙汁是刚开瓶的,没有其他任何药物成分。”
“是吗?”秦观微微勾唇,一手抚着子叔光滑细腻的大腿,慢慢上移到子叔的胸部,因为方才那大幅度的动作,让她身上长风衣的领口大开,秦观顺着这领口探进衣内,直接覆上那未着胸衣的小山峰,细腻柔软的感觉却让他感到厌恶,他略施了劲揉捏了一下。掌心狠狠摩擦着那个娇嫩的花蕊,面微侧,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舔过后又咬了口,再说道,“这是你的另一种勾引的形式吗?可惜我对你这样的类型不感兴趣。”
三.两看相厌
子叔皱起了眉,拉下秦观用力揉捏她胸部不规矩的那只手,对于他的调戏她没有任何情欲的念头,想是两人对对方都没有感觉之故。
隐下内心的嫌恶,子叔正要退后时,眼角扫到秦观眼底的厌恶,她眼一眯,邪恶的火花一闪,便低下头,伸出濡湿细滑的舌头,在秦观的脖子上挑逗地舔过,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子叔已使足劲用力一咬,秦观闷哼一声,身子后倾,与她的利齿拉开一段距离。
子叔看着秦观忍着脖颈的疼痛,恨恨瞪她的眼光,勾唇一笑,带着些得意:“很疼吧?秦先生,我不是受虐狂,你也不是恋童癖,而且我很确定自己不想和秦先生进行某种肉体运动,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而且这么近看你,我很容易变成斗鸡眼,很难看诶。”
秦观在她拉下自己的手时便有些诧异,薄薄镜片后厉光一闪,这个放荡的女人上回不是还想借一杯参了催情药的果汁和他发生关系,现在又是在演哪一出戏?
他松了手,挑了挑眉,任子叔爬下他的大腿坐到了对面的沙发。
子叔整了整风衣,将风衣扣连排扣上,眼睛睨着方才对她进行了性侵犯的男人,呸,人面兽心的家伙,心中鄙弃着,对他再无好感,于是淡淡说道:“秦先生,说正事吧。”
语气正常,可是却能看出她少了初时对他的热络,秦观不想研究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行为,收回了心中的疑惑,公事般的态度道:“于小姐,段先生愿意付你五百万,和你结束目前的关系。”
“哦?为什么?”子叔靠向沙发椅背,拉过一个大靠枕,抱在身前漫不经心地问道。
“难道昨日段先生没告诉你,他这个月底将和辛氏企业的大小姐定婚?”
唉,自己是情妇啊。男欢女爱,不过是那些有钱公子哥的人间游戏,想何时结束便何时结束。子叔摇摇头,嘴角轻勾带着淡淡的讽刺,笑道,“家族联姻啊,对这没有感情的婚姻,难不成段先生婚后还能乖乖待在家守着他老婆?难道他和现在所有的情妇都断绝了关系?”
“于小姐,当初你是自愿做段先生的情妇,你们各取所需,好聚好散,如今又何必来纠缠不清?而且,于小姐的情妇守则似乎遵守的不太好。”秦观扫了眼这混乱的环境,“你对你的金主太过得寸进尺了,身为情妇,却要求了你不该要求的,得不到便歇斯底里,要死要活,没有男人喜欢这样的情——妇——”
不用刻意强调她也知道自己是情妇,子叔斜了秦观一眼。
要求了不该要求的,是“爱”吗?看来没失忆前的自己真的是傻啊,不过玩玩的一场游戏,她可以向男人要钱,要车,要戒指,要他们的怜惜宠爱,却不该奢望得到男人的爱,男人有这个东西吗?那不过是他们浮于嘴上的一个甜蜜的谎言,即便是有,那也像在一杯水中的冰糖,初尝是甜,但一次次加水,就如岁月流逝,那冰糖渐小,甜味渐淡直至消失,曾经那甜如心扉的爱,也不过是脑中日渐消磨的记忆了。要他们的爱还不如省心爱自己。
子叔思考着,想到最后嗤了声,为男人虚幻的爱,也为自己曾经的天真。
秦观扫了眼神游天外的于子叔,继续说道:“以于小姐的条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新的游戏对象,更何况,于小姐的心中不是早就有人了?又何必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至于你后面提出的问题,这是段先生的个人隐私,恕我无法奉告。”
“知道了,”子叔懒懒地耸耸肩,不甚在意地说道:“我原以为他是我爱的人,原来不是,无所谓,钱呢?”
向秦观伸出一只手去,青葱长指,洁白如玉,秦观从文件单中取出一张支票放在几上,向前移了移。
子叔知道秦观对自己的鄙夷,随他,反正今日一别,后会无期,男人无情,不管自己有没有记忆,她心中都是明了的,与其痴心纠缠,不如断个干净,收了应得的,自己好好过日子去。腹中的孩子,以后便只是她一人的孩子。男人,尽管做别人的男人去吧。
她拾起桌上的那张支票,看了眼上面巨额的数字,手指一弹便收进衣袋中,水汪汪的眼睛环顾了一下这套貌似价格也不菲的“金屋”,又扯开了甜甜的笑容道:“那么段先生有没有说这套房子的归属呢?既然都给了我五百万的分手费,段先生应该也不会吝啬这套小小的房子吧,更何况我在这套‘爱的小屋’服侍了他那么久,多少对这里充满了感情。”
果然是婪沓的女人,秦观细细的眼儿微眯,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女情妇,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分手的迷恋与哀伤,也不像昨日段远希描述的那样,得知他订婚便疯狂吵闹的女人,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一条贪婪而充满了野心的美女蛇,摆弄着自己年轻诱惑的肉体,却随时准备盘缠上目标,一点点吸干对方的血。
曾经不明白为什么本自出生上流社会的她会自甘堕落做别人的情妇,现在明白了,原来是她的血液中本就有着贪婪下贱yín荡的本性。秦观略带讽意地勾起嘴角,回答她,“是,段先生说满足于子叔小姐对于分手时提出的一切‘金钱要求’。”
哇,真是大方啊,虽然现在的她记忆缺失,但直觉下的估计,这套房少说也能卖上几百万,ok,这么多的钱够她和宝宝吃上几辈子的了。
虽然听来,她似乎还能再敲上一笔,但她也懂得见好就收,很满意地点点头,“请转告段先生,让他放心,我不会再去纠缠他,他就放心做他‘忠诚’的未婚夫,也祝他和其他的情——妇——们相处愉快,雄风不倒。”
语毕,子叔懒懒地起身,走向卧室,指了指门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说道:“秦先生识路,大门在那,我就不送了。哦,麻烦秦先生离开时顺便带上门。”
秦观看着几日不见,却似乎是有了什么改变的少女消失在卧室的门后,眉头微微蹙起,却冷不防,卧室的门再度开了个小缝,于子叔探出那不着脂粉的清丽小脸,令人迷惑地一笑,道:“秦先生,给你个忠告,你的职业是律师,作为代理人来,即便你再瞧不起我,和我谈话时,是不是也太感情带入了些,不够客观冷静啊。所幸我是个对你们没有威胁的小女孩,要是商场相斗,很容易让人看穿啊,可是会吃大亏的哦!”对秦观眨眨眼,就像个天真纯朴的小女孩,又马上关了门。
看着再次消失眼前的少女,秦观此刻心思复杂。
四.情妇情夫
自子叔拿到那笔巨额分手费,日子已经过去了近半月。独自一人在家里,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将当初那个混乱的房间恢复了整齐的模样。
这套房子里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可是奇怪的却是没有电视,没有电视便无法了解外界的新闻,情况消息。这对于很少出门的子叔来说,几乎等同于生活在一个耳目闭塞的世界,也便很容易和外界断了节,所幸子叔目前暂时也没有回归“人类社会”的迫切希望,没有电视的日子便也得过且过了去.
可能是怀了孕嗜睡的缘故,她一天里能睡上十多个钟头,白日里若是饿了,便煮了冰箱里面储备的食物充饥。困了便钻进被窝里睡大头觉,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子叔倒也习惯了这样半封闭的闲人生活。
这些日子,子叔很少出门,最多也就是为了肚里的宝宝,每天饭后在小区里的花园里散散步,或是在冰箱里的食物吃完后再出了小区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些食粮回去。
她不想出门,除了身体方面的原因,还有一点,她在自己意识的深处,似乎也排斥着外面的世界。
她常常站在阳台向下望去,从三十六层的高度,俯瞰着外面的花花世界,高楼耸立,车水马龙。夜间时城市里灯靡璀璨。
不夜城,激情而繁华的都市,然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常自心中涌出一种她也不明的悲凉,仿佛这样的热闹繁华与她是没有相干的。就好象她站着的位置,明明是身处繁华当中,对于眼前的一切却又是触不可及的。
在整理这套屋子时,她依旧没有翻到任何与她身世有关的东西,除了那本护照,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没有她与刚分手的金主的照片,更别说她曾经或许有过的与家人同拍的照片。
她也时常感到疑惑,当一个人将自己的过去完全排除在这个空间之外,对外界有着强烈的排斥感,那代表了什么?是否是因为她厌恶着自己的过去,那么曾经未失忆的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面对了怎样一种挫折,才会如此放弃自己。
她对此困惑而迷茫,想了解自己的过去,却又存在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在子叔第一次出门时,她原以为会遇上些认识她的人,可一路下来也只有一楼的保安语气生疏地叫了她声于小姐,此番过后,所有遇见的人都是目不斜视,各走各的,再也没有人同她打过招呼了。
冷漠的人情啊。
等她多下楼几次后,才发现,她住的这片小区,环境优美,设备齐全完善,保安措施什么的也很严谨,估计住在这一片的人,家里都是小有资产的,可是当她在花园的小亭里休息时,观察了来往的人后,才发现住在这的人几乎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姐,身上穿着光鲜亮丽,打扮得时尚妖娆。而一些男人有时则是停留片刻便会离去。
她讽刺地笑笑,原来这还是一片高档的情妇小区啊。
不过对于生活在这片带了些色彩的小区,她没有感到什么不自在,毕竟谁也不认识谁,都是各过各的。总得说来,她独自一人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一日,她自便利店中买菜回来时,远远地又见到了那个年约二十五的女人面色深沉地站在小区的门口,子叔已经有好几天都看见她在小区门口了,似在等待什么人。
对她,子叔倒是挺有好感,那个女人虽然姿容一般,身上却有种吸引人的气质。脾气也算和气,子叔进进出出,与她碰过几次后,两人见面也会点头一笑。虽无言语,两人间也有种很融洽的和谐。
正要上前和她打声招呼时,突然见到到她看着小区方向的眼神一暗,子叔顺向看去,看见一对相拥亲吻的男女自小区中走出来。
那女人停顿片刻便快步上前,男人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眼前显然吃了一惊,却又马上恢复镇静,揽着年轻女人绕过她继续走,女人回头拉住他和他们争执起来,似乎是男人瞒着自己老婆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情妇。她哭泣着求那个男人回到自己身边。
中途女人推了那个男人怀中的情妇一下,却被那个情妇扇了一巴掌,女人捂着脸含泪转向男人,却心凉地发现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视若无睹,反而一脸怜惜地安慰怀中揉着肩膀的女人,女人绝望悲切地蹲下低声痛哭。
看着那个对自己老婆不屑一顾的男人时,子叔勾起嘴角讽刺地一笑,男人啊,都是无情的生物。
当那对男女走过她身旁时,她瞧准时机将袋中的香蕉皮往他们脚边一扔,那个年轻的女人正委屈地控诉他老婆方才对自己粗鲁的行径,而男人也专心地安慰着娇泣若花的的情妇,没有发觉,一脚踏上香蕉皮,一声惊呼,两人在小区门口狠狠摔了个大跟头。
子叔在一旁故作受惊的模样,提高了音量道:“呀,先生,小心保护你怀中这个娇滴滴地‘美女情妇’呀,摔伤了,可就没人代替你老婆服侍你了呦。”
两人狼狈地瞪视着子叔,男人好面子不好反驳,女人抚着摔疼的地方,脸上是忍痛狰狞的表情,回骂道:“贱人,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自己也是情妇有什么资格说我。”
子叔不在意地晃着手中的购物袋,笑了笑:“贱人就贱人咯,不过比贱我哪比得上阿姨你呀,勾引有妇之夫,这点我还没有兴趣去做。”
接着她又低下身子,凑近气得娇容变色的女人说道:“抢别人老公的情妇是最低级的哦,情妇做成你这样真是烂啊,告诉你,情妇我很久不做了,要做,也是让男人做我的情夫。想要时就要,不要就弃了。所以阿姨,你以后再菲薄自己的时候别扯上我哦。”她的手上下比了比,“咱们等级不同。我玩男人,你被男人玩。”
子叔脸不红心不跳得说着这些话,反正她的脸皮够厚,不怕人笑。话是随便说的,只为了气气眼前的这个嚣张的女人。
“小小年纪,不要脸。”年轻女人看着她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来了。
子叔摸摸自己许久不化妆,恢复了光滑肌肤的脸蛋,笑道:“阿姨,我的脸蛋现在还年轻着呢,我也喜欢得紧,怎么会不要呢,不过阿姨你啊,生个气,变丑好多哦,皱纹也出来了诶,小心保养啊,免得被人抛弃。”接着又看向那个男人,讥讽地笑道,“大叔你啊,结了婚还这么花心,小心以后不举哦。”
小区外来往的人群听到了这边的争执声,驻步停留,交头接耳,对那对男女指指点点。那对男女黑着脸难堪地爬起身,匆匆离去。
子叔毫不矜持地放声大笑,斜着眼看着那对遮遮掩掩狼狈跑走的男女,举步走进小区,心情轻松,连手中沉甸甸的购物袋也轻了许多。
她虽然知道失忆前的自己也做过情妇,虽不明缘由,却很清楚自己对于婚外情的厌恶痛恨。
走到那个哭泣的女人面前,子叔放下手中的购物袋,蹲下与她平视,自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轻声道,“为那样的男人哭泣,不值得的,倒不如好好生活,让那个男人知道失去你,是他的损失。”
“谢谢。”女人抬起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眼中却似识遍了人情世故一般的少女,点点头。她接过子叔的纸巾,红肿的眼眶里凝满了失望与哀伤,精神依旧有些萎靡,却不再哭泣,她朝子叔道声谢后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子叔注视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心底也腾起一股心疼。脑中晃过了一个神情哀伤的美妇的身影。再去细想时,却再无头绪。
她对于这个与她有点头之交的女人,同情也无奈。一旦男人变了心,就如变了味的奶油,再怎么补救调和,终不会恢复到原先的美味纯质,即使最后弥补掩盖了那个味道,心中却依旧存在了芥蒂罅隙。与其如此,不若重新制作。但话虽如此,关键还得看制作师是否愿意放弃那份辛苦调制的奶油。
“呵呵,有意思。”
再看不到女人萧索的身影,子叔叹口气,正准备回去,却有一声低笑传进她耳中,回头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子叔眯了眯眼,举步离去,不再探索。
五.似是故人
这套房子就像一个小小的坚不可摧的城堡,保护着她的心,却同时也抑制了她的精神。
当她闲暇,没有做事,停下手时,常常会不自觉地失神。
仰躺在沙发上,睁着大大的美目,即便什么也不想,也会感觉自己的内心压抑地可怕。
她也觉得自己的思想有时太过深沉凝重,想得太深甚至有些极端,没有一个十五岁的年轻少女该有的轻松天真。可是谁又会保持永远的天真呢?
空荡荡的套房,没有电视,安静地可怕。子叔穿着宽大的睡衣游荡在每个房间。她在想,她做那个段远希的情妇时,是否也是常常这样寂寞地一个人徘徊在这个封闭的空间?
想着过去干什么,子叔站在卫生间那面巨大的镜子前,看着眼前镜中的少女,大大的睡衣下更显纤瘦的身子,明明是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女,做什么情妇?如今连孩子都怀上了。
没有上妆的脸蛋清秀美丽却有些青稚,有些不健康的苍白,那眉宇间流露的寂寞让人怜惜。
寂寞?
她抬手抚过那不自觉蹙起的眉峰,摇摇头笑了笑,拍拍自己苍白的脸颊,拧了拧,晕红了些,让自己显得有些血色。
可能是在远离人群太久了,她才会想这么多。
看看外头晴朗无云的好天气,她决定去接触一下那个自己遗忘,或者也可以说是遗忘了渺小的自己的那个世界,转换一下心情。
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看着满满的一排高档服饰,却都是性感成熟的,也许都是她以前为了迎合那个有“恋童癖”的段先生而选的,可是现在的她却都看不上眼,不适合啊,她想学着过过正常少女天真的生活。想得太多太累了。
当然,这一切改变首先从自己的外观着装开始。先去购置一些适合她现在年龄的服装吧。
或许还必须开始准备孕妇装了呢。
子叔幻想着以后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模样,不自觉笑了起来。却没有发觉她的未来与自己希冀的改变是多么的不和谐......
挑了半天,她才选了套比较“年轻”的衣服。
原点浅淡的小裙,外套了一件淡粉色的半袖呢子大衣,看着自己色彩眩目的短发,子叔皱皱秀眉。她本想把头发染回去,但考虑到如今怀孕了再染发怕对胎儿不好也就作罢了。
找了顶俏丽的帽子戴上,照照镜子,倒也俏皮可爱。
一切准备妥当,她拎上包包便出了门去。
城市里依旧是繁华拥挤的景象。临近新年,如今的街道上处处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大商场里进行着新年的促销,常常能看到一家子人一齐出动置办年货。
她慢悠悠顺着热闹的街道地往前走,走到一家书店前,偶然一瞥,看到了一本杂志上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她毫无印象的前任金主——段远希。
拾起这本杂志,上面标注的是“段远希浪子收心,同未婚妻辛辞同进同出,情意绵绵,羡煞旁人。”
封面的照片便是一对亮人眼球的金童玉女,两人都是一身出席宴会的着装,辛辞正侧头甜甜笑看着自己的未婚夫,似在小声低语,而段远希则扶着未婚妻的细腰,低头微笑地同她对视,两人看起来深情甜蜜的模样。这张照片显然是记者现场临时拍下的,但美女帅哥就是不同,照出来效果却堪比专门拍摄的封面模特。
浪子收心?
子叔好笑地看着照片中的男子,段远希似乎有外国人的血统,五官深刻,尤其眼睛深邃迷人的像是一涌不见底的深潭,神情带着些许懒散,眉目间似荡漾着一湖春水。混血儿的模样倒是挺吸引女人的眼球。他的头发略长,在闪光灯下是淡淡的褐色,耳鬓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拂到脸旁,却更显不羁。
他衬衣的扣子并没有全扣,而是松了两颗,微微露出精壮的胸膛,带着几分诱惑,流露出勾引人的风采。
如此风流模样的人,真的会收心吗?她很怀疑。
或许以后会有人能降服这匹烈马,但她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
闲荡了一个上午,略有些疲倦了,她找了一家干净且清净的牛肉店坐了下来。
招来小妹,点了碗牛肉面,子叔便侧头,托着下巴,观察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半眯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对面街口的一家人,那是很平凡的一家子,却深深牵住了她的注意力。
一家人走着,丈夫怕妻子累着了,尽管自己手中已是拎着满满的几袋东西,却还是体贴地接过妻子手中的袋子。孩子们在身后蹦蹦跳跳,看到商店里新出的游戏,便拉着爸爸的衣角一直吵着去买来做新年礼物,妈妈小声训斥孩子家里玩具一大堆了还要买,忠厚的丈夫笑着抚慰妻子,摸摸低着头泫然欲泣的孩子,领着他进了商店。妈妈无奈地摇头,直怪丈夫太过溺爱孩子了,最后却也跟进了商店里。
看着那一家子融融亲情的景象,子叔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失去了记忆,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此时,却突然很想知道自己是否也有亲人。是否也有这样和睦温情的家庭。
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这样离开了家,自己的家人是否会焦急,有没有寻找过自己呢?还是像这个世界一般也遗忘了自己呢?
呼,吐出口气,又想太多了。她低下头,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笑了笑,不管如何,自己现在不是已经有了一个贴身的亲人嘛,又何必想太多悲伤的事?
宝宝的未来虽然没有父亲,她也会努力给孩子一个幸福的成长环境。
不多时,店里的小妹笑眯眯地端来了子叔点的牛肉面,子叔道声谢,从桌角的木筒中抽出一双筷子,正准备饱吃一顿。
突然,远远的街头处,有一对男女的身影隔着玻璃,跃入她的视线,子叔的心一跳,一股强烈的冲击让她不自觉站起身来。
窗外的那对行走的男女穿着同色的大毛衣,那不俗的容貌,还有周身散发的高贵的气质,引得周围的行人不自觉地慢下脚步,侧目瞄上几眼。
女孩亲热地挽着男生的手,不知说了什么,男生含著笑意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眉目中是浓浓的宠溺深情,他敛了敛女孩的衣领,动作那样地温柔,温柔到子叔有些想哭。
眼睛酸涩,鼻腔也热热的,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有些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在她现在的记忆中,他们是陌生的人。真的是陌生人吗?那为什么单单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便会带给她这种熟悉到心痛的感觉?
内心莫名而起的紊乱。让她没由来地感觉到心酸。
她坐下来,硬是拉回自己的目光,指尖紧紧攥住自己的袖口,用力捶捶自己不时抽痛的心脏部位,喘著气,低声骂道,“你是笨蛋吗?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心痛,真是莫名其妙。”
她嘴上不停骂着自己,内心的悲哀却没有减少丝毫,反而愈渐浓烈。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子叔慢慢平复下情绪,待她再抬头向外望去时,那一对男女早已经失去了踪影,子叔软下僵直到不像是自己的身子。
微微安下心来,却又感觉到一股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怅然若失,这么苦涩忧伤,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澜,慢些。”
随着门扉处风铃清脆悦耳的零叮声,一个干净清淡的声音传进子叔的耳朵。
有些突然,像是一块石头击进了平静的湖面,层层涟漪荡开,子叔有些愣怔住了,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向店铺玻璃门的方向。
六.兄妹三人
刚刚失去踪影的那对男女就这样走了进来,进入子叔的视线。
女孩娇小的身子亲密地依靠着男生,轻轻晃着男生的手臂兴奋地说道:“哥,就这家,好久没吃过这家热腾腾的牛肉面了,今天你可不许阻止我多吃几碗哦。”
“难得你今天这么有胃口,哥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阻止呢?”男生的声音如水般清清淡淡,却会让人不由自主想沉溺其中,他嘴角微微勾起,带着轻柔的浅笑回答着身旁的女孩。
“老板,一碗加量的牛肉面,不放姜辣,多些葱。”
“哥,你不吃吗?”
“不用了,我不饿。”男生眉宇间清淡疏远,在对那个女孩轻言时清澈的眼眸却如月光般柔和。
子叔傻傻地看着那个面容雅致清秀到极点的男生,她的心在绞痛,脑中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移不开自己的目光,那样的眉宇,眼熟到仿佛镌刻在心头,可是那温柔的神情对她来说却很遥远陌生。
子叔就这样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怔地看着那个令她的胸口感到莫名疼痛的男子,她握紧了桌下的拳头,连指尖攥进手心也未察。
挽着那个男生手臂,浅笑兮兮的女孩似乎察觉到子叔注视他们的灼人的目光,偏过头望了过来。看到子叔,她的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的笑容滞住了。那个男生发觉女孩突然僵住的身子,和她脸上震惊的表情,顺着女孩的目光转向子叔的方向。
当他与子叔凝着复杂的目光对上时,面容上温柔的笑意立刻消失,他冷冷看着子叔,黑如墨玉般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子叔的精神有些恍惚,她低下头浑浑噩噩地夹着碗中的面条入口,却食不知味。
“子叔......”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她的桌前,女孩轻声唤道。
子叔的手一颤,瓷碗中的汤水溅到了她的裙子上,子叔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人。
近看之下,更让人觉得他们是上天特别眷顾的骄子,两人完美得仿佛毫无瑕丝的画中人。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让人不可忽视神采。
女孩大约十七八的年纪,白肤胜雪,与子叔如今这种偏有些病态的苍白不同,肌肤娇嫩光滑吹弹可破。”眉如远山含黛,眼眸宛若星辰,一点绛唇似樱桃水嫩润红。此时女孩正神情复杂地看着子叔。
果然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
可是,她却有种想逃离这的感觉。她甚至不敢看向女孩身旁那个耀眼的男子。
平复心情,子叔扯开一个笑容道:“你吓到我了。”
说完,她不再言语,只是抽了张纸巾,低下头去,一遍遍擦拭着裙子上的汤渍。
气氛胶着了片刻,女孩再度开口,轻声唤道:“子叔,你怎么在这?”
可不可以不要和自己说话,他们可不以消失在自己面前,子叔手下不停,但那使劲揪着自己裙子,微有些发颤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子叔......”女孩还在。
子叔抬起头,却摆不出笑容了,她淡淡说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
男生没有说话,却向前一步,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子叔的手腕,拉她起身向外走去。
接触到男生那只冰冷却有力的手,子叔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心脏,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要跳出她的身体,她不顾形象地喊到,“你干什么,放开我。”
“哥,哥,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你会拉伤子叔的。”女孩在一旁焦急地劝说着,拉着男生毛衣的一角,她有多久没看到自己哥哥如此模样了?
男生回头,看着子叔不停颤抖的身体,已是满眶的泪水,却使劲瞪大了眼不让它掉下的模样。冷冷地松开手。
子叔用手捂着那被男生抓握出淤红的手腕,退后几步坐回先前的位子。
“哥,你......先别激动,和子叔好好说......”
“和她好好说有用吗?她哪次认真听过我们的话?”男生冷眼睇向子叔,“失踪了半年,闹你也闹够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回家?”
他的声音也冷淡而疏远,不复与那个女孩对话时的温柔。
好难过。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和你们回家?”没有抬头,子叔倔强地反问。
“很好,失踪半年,现在连我们也不认识了吗?”男生提高了音量,似清泉般的眼眸如今却燃起了火焰,“那好,我告诉你于子叔,她是于子澜,我是于轼轩,很不幸,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你必须和我回家。”
呼,子叔吐一口气,为男生的回答。
原来是哥哥啊,她还以为她遇到了那个人,那个变态律师口中她心中的那个男人。
原来不是......不是就好。
因为方才的争执,店里如今安静一片,店老板也发觉了这边突发的情况,担心闹出什么事,忙跑了过来,于子澜向着店老板道歉,说明原因,送走了老板。
她拉着于轼轩坐到子叔的对面,静默片刻,她轻声开口道:“子叔,你回来吧,过了这半年,爸爸的气也消了,我......我也忘记那件事了,段......他的事我们也听说了,现在......你就别再和我们怄气了,回家吧。”
那件事?
莫非自己还做过对不起这个姐姐的事?
子叔悠悠地抬起头,望向对面那登对得不像兄妹,却更似情侣的两人,心中莫名有些堵。
于子澜凝视着子叔,抬起白如凝脂的芊芊玉手,轻轻抚上子叔的脸颊,眼中渐渐融进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子叔,这半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半年瘦了不少,一定吃了不少苦,回家吧,钟姨见到你回来,一定会开心死了。”
子叔勾起了嘴角,挑眉问道:“哦?姐姐你说话很奇怪哦,你心里真的是希望我回去吗?为什么提的人只有钟姨?爸爸呢?其他人呢?呵呵,显然我在那个家中不怎么受欢迎啊!”
听着子叔带刺的回答,于子澜有些受伤地看了眼于轼轩,低下头去。
于轼轩看着这个身上永远带刺的妹妹,脸上冷冷不带感情地开口:“你眼中还有爸还有妈吗?”
“我只有一个妈妈。”子叔语调尖锐地喊到。
听到那个于轼轩口中的“妈”,子叔突然感觉一股怒气冲进了胸腔,脑海里一刹那间似乎浮现出什麽,却又马上消失尽殆。
那句话她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她倔强地看着于轼轩,眼神中充满了的悲伤,还有些茫然。
这样的子叔就像一只充满了防备的受伤的小刺猬。一根根利刺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受伤脆弱的身体。
七.伤情哥哥
于轼轩静静地看着子叔,原先满是怒火的情绪也渐渐缓了下来。他转向身旁的于子澜,轻声说道:“小澜,逛了半天,你应该也累了,先回家去休息,我还有些话要和子叔说。”
于子澜看了眼对面静默不语的子叔,点点头。
“我打电话让钟叔开车出来接你。”
“不用了,哥,我在外面叫辆车自己回去便行了,不用麻烦钟叔叔了。你就和子叔聊聊,让她回家后别再和爸怄气了。爸现在身体不好,受不得气。”
于轼轩轻轻颔首,将于子澜的包递了过去,“好,那你先回去告诉爸爸他们,说我们已经找到子叔了,今天我会把她带回家。”看着逛了半天街,面上微露疲惫的于子澜他又叮嘱了句,“你身子不好,别又中途逛到别处去了。”
“哥,你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都十八了!”于子澜轻轻捶了下于于轼轩的肩膀娇嗔道,“那我先走了。”
于轼轩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于子澜纤弱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偏过头,望着窗外,脸上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
于子叔,是他永远也不能了解的妹妹,明明是娇小柔弱的模样,性子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不问原由,狠狠地抓伤每一个接近她的人。
说起来,于子叔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与他的血缘比之于子澜更亲,可是和他的关系却远远比不上子澜。在他只有四岁的时候,于子叔便被母亲带离了家,对于母亲他没有什么印象了,却隐约地记得自他有记忆开始,他的母亲便每日以泪洗面,一见面便和父亲争执不休。而对于母亲在自己四岁时的不告而别,他心中却是永远也不能原谅。
之后过了半年,父亲便领了一个女人进门,随同那个女人进门的还有一个与他年龄相近的妹妹,便是于子澜。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刚和母亲新婚不久便在外结识了另一个女人,也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
母亲没有给过他一丝一毫的温情,对于父亲后来领进门的女人,他也无所谓,他知道父亲自心里爱着那个女人,父亲喜欢就好,与他没有什么相关,父亲让他叫那个女人妈妈,他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妈妈,那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而在日后的相处中,他却慢慢喜欢上那个小自己一岁的妹妹于子澜,乖巧懂事,温柔善良,待人接物大方得体,面对喜欢她的男生时却有些腼腆,每天总爱甜甜笑着跟在自己身后上学,每个人都说他们兄妹情深。
他也曾想起那个才出生便被母亲带走的小妹妹,母亲决绝地离开,也许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了。却不想,六年后的一个清晨,钟姨却带进了一个六岁年纪粉雕玉凿却神情冷漠怨愤的小女孩,交给父亲一封信,泣说着这个便是当初被母亲带走的三小姐。
于子叔也许自小便是如此性格,乖张而叛逆,她仇视着家中的每一个人。于轼轩也曾如待于子澜一般细心待她,以为她在慢慢改变了性格。可是一日归家,却见到她如对待仇敌一般得狠狠踢打着蜷缩在角落的于子澜。
他失望了,他同情她六岁以前同母亲在外艰难的漂泊生活,他也有些怜惜父亲对她的漠视,可是于子澜母女对她的好,人人都看在眼里,她如今却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姐。他失望了,他推开了那个眼露惊慌和委屈的于子叔,第一次对她流露出冷漠的表情,抱起那个浑身发抖,埋头泣声的于子澜离开,之后他也渐渐疏远了于子叔。
可是谁能想到,性格日渐阴沉叛逆的于子叔会在十四岁的时候勾引了于子澜的未婚夫,原因,只是为了要报复与她无愁无怨的子澜?
......
两人静坐无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子叔侧头看着窗外,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路灯也不知何时点亮。
淡淡柔和的灯光照耀着这个安静的巷道,店里的气氛也看似宁和平静,可子叔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却是波澜阵阵。
子叔头偏也不偏,时间久了,脖子有些酸痛,可是她依旧倔强地坚持着,她不想看见那个会让她感觉心口酸涩的“哥哥”,更不想看到......那双注视着于子澜温柔宠溺的眼睛看着她时却是冰冷无情的。
过了许久,对面的于轼轩才缓慢而冷淡地开口,“于子叔,这次回家,我希望你收敛一下自己的性格,不要再找子澜的麻烦,大家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一次犯错,我们可以包容原谅你,但希望你不要再让大家失望了,不要让你好不容易拾回的亲情失去。”
子叔嗤笑一声,她真的很不受欢迎啊,那又何必一定要让她回去。
她排斥着那个所谓姐姐的关怀,她失去了记忆,却能隐隐感觉到她关怀面容底下隐藏的虚伪,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吗?而眼前的这个哥哥,尽管知道他不是那人,可莫名地依旧让她心阵阵抽痛,和他相处,她会觉得自己变的不正常。她的家人,从他们的口吻中,她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亲近与迫切相见的愿望。
“从没得到,又何来失去?”子叔终于正过脸来,看着于轼轩,“在那个家中,还有属于我的亲情吗?你们这半年来可有寻找过我?如果真的关心我,我没有在哪一份报纸上看到一条找我的寻人启示,家里没有我这个人,你们的日子照样幸福地过,你们兄妹依旧能高高兴兴地逛街不是吗?”
于轼轩微蹙起了眉,冷淡开口:“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离家,你扪心自问,每次你任性的行为后有检讨过你自己吗?你的所作所为一次次伤害了关心你的人,你希望大家还剩余多少的热情再包容你胡闹的行为?”
“呵呵,看来我真是一个坏女孩啊,所以你们放弃了我吗?”
她的确不知道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叛逆惹家里人讨厌,但一切都有原因的不是吗?
听着于轼轩毫无感情的话,子叔半闭上眼,窗外晕黄的灯光隔着玻璃洒在她上仰的脸庞。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掩住了黑眸中的情绪。清秀的小脸上凝着的是不属于她年龄的深沉。
于轼轩起身走到柜台结帐,接了个电话,再转过身时于子叔已经走出了店门口。
于轼轩沉下脸,快步追上,抓住子叔的手腕,冷冷道:“你要去哪?”
子叔抬头看了看满天星辰未见月明的夜幕,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向于轼轩满不在乎地笑道:“回家,不是吗?”
于轼轩看着眼前这个面上虽带笑,身上却隐约浮现浅浅寂寞的女孩,觉得有些怪异,半年前的于子叔是叛逆的,是阴沉而极端的,自她十岁殴打了子澜,轼轩与她疏远关系后,她便隐藏了自己的内心、思想,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却再未显露过真实的情绪。
她的确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在什么地方似乎有了改变,她的改变与段远希如今订婚的事有关吗?
想到段远希,于轼轩的心情再度冷却到极点。
他松开子叔的手,语气中带着冷意地说道:“回去后,不要在小澜面前提到段远希三个字?”
呵,他对于子澜倒是好的掏心掏肺,子叔停下脚步,看着于轼轩冷笑道:“亲爱的哥哥,嘴巴长在我的身上,我有不说的自由,也有说的自由。”
“于子叔!”于轼轩冷冷看着子叔,声音徒然高了几度。子叔不知道原来这么一个外表温柔谦和的人生气时,仅喊一个名字,也会让人感觉到自骨髓而来的冰冷、颤栗,“半年前,你抢了小澜的未婚夫,你知道她受了多大的打击吗?段远希那个混蛋与她解除婚约后,小澜精神抑郁到得了厌食症,她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个多月,现在才慢慢恢复过来。小澜善良原谅了你,但我不容许你再伤害她第二次。若是这次回家,你再伤害她,即使你是我妹妹,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一时间愣住了,她抢了于子澜的未婚夫......
原来那个段远希曾是于子澜的未婚夫,而她却做了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真是可笑啊,但最可笑的是,她的亲哥哥,却可以为了一个妹妹而威胁另一个妹妹,于子叔,你的人生真是又可笑又可悲啊!
看着那张俊逸的面庞,她在心酸的同时心底也窜起了一股倔强,她仰头笑了起来,美丽的笑容如花一般绽放在她的脸上,“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我何德何能,能从美丽大方的姐姐手里‘抢走’她的未婚夫?那既然段远希会因为我而轻易放弃了于子澜,显然对我情根深种,那他这个月底的订婚又是怎么回事?段远希不过是看我新鲜玩上一场,解除婚约,也许是他老早就想的,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于子澜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她得了什么病,你们心疼,但你们凭什么将原因全怪到我的身上?我虽然不记得那时的事情,但我告诉你,我还不屑去抢别人的未婚夫!”
于轼轩眼神复杂地看着子叔,子澜和段远希的亲事是他们父亲和段远希的爷爷在子澜成人宴会上私自定下的,他也知道段远希不喜欢子澜,一直想找借口摆脱,而那时子叔对于子澜的报复找上段远希时,正巧成为他摆脱这门亲事的手段。
“是,段远希的确不值得小澜托付,可是小澜最伤心的是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背叛自己。会天真地笑着告诉她,她拥有的幸福你都要破坏,于子叔,你只有十五岁,可你的心怎么如此阴暗,你的城府怎么会深到这个地步。你我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我却永远不了解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话说得好严重啊,再说下去,她担心自己的心脏疼地停止运作了。
她不想再和他争辩了,随他们想去吧。
子叔抿着嘴不再说话,她低头眨巴眨巴眼睛,使劲隐下那模糊了她视线的水雾,又伸手使劲揉了把脸,不动声色地拭去那不听话涌出来的湿润。才再度抬头,毫不在意心里一阵一阵涌起的酸涩,看着那个冷淡到极点,不,或许应该说对她冷淡到极点的哥哥笑着问道:“你是我哥哥吗?”
于轼轩一愣,不清楚她突然转换的话题,眉头轻皱,冷冷说道:“子叔,我不知道你又想搞什么花样,但是今天你必须和我回去。”
呵,真是区别对待呢,对于子澜语气轻柔舒缓,对她说话时语气冷得似冰。
她边走边摊摊手,“我没说不回去啊,我只是问你是我哥哥吗?”
“......”
“我还真不希望你是我哥哥啊!”子叔笑过后却轻轻叹了口气,下午时才渴望的亲情原来是如此地伤人啊。
于轼轩听了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更是冷淡,越发的蹙着眉,
路旁,于轼轩叫了辆车,两人坐进去后一路不再言语。
到了家门口,两人下车,于宅是一幢占地宽广的豪宅,能猜测得出此家主人的身份定然不凡,两人才走几步,突然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大宅里冲了出来,随着银铃般的笑声跑向于轼轩,抱住他的手臂喊着:“轼轩哥哥,轼轩哥哥。”
那是一个年龄与子叔相仿的女孩,活泼美丽,一身红衣,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于轼轩稳住女孩的身形,微笑道:“是迎旋啊,什么时候来的?”
于轼轩温润的声音如泉水一般,笑起来的那一刻,感觉冬日里冷峻的景物都柔和了几分,连呼啸的寒风也似乎都添了些暖意,果然啊,还是只有对自己的时候冷得像块冰。
子叔嗤了声。
“我才到,这次可能会留下来不走咯......”周迎旋笑得甜蜜蜜地看着于轼轩,眼角一瞥,突然瞧到了一旁的子叔,停了口,眼眸中一刹那间冷了下来,即刻便冒出了熊熊的怒火,她松了抓着于轼轩的手,快步冲了上来,扬起巴掌便向子叔扇了过去。
八.酒吧夜遇
子叔慌忙闪过身,那女孩的巴掌却已到眼前,出手速度之快,几乎让子叔错以为她是否练过什么功夫。
本以为会躲闪不及,铁定要挨上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了,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子叔抬头,发现于轼轩站在她与周迎旋的中间,修长有力的手抓住周迎旋的扬起的巴掌。
他微皱眉斥道:“迎旋,做什么!”
“轼轩哥哥,你让我教训一下于子叔,她抢了表姐夫,伤了小澜表姐的心,看表姐这半年里连饭都吃不进去,只能进些稀食,一下子瘦了那么多,我真的很心疼。”
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逼真,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于轼轩,眼中是浓浓的哀痛和委屈,说话时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如泻堤的洪水流淌不止。对着于轼轩如鹿般的眼哞看向她时又变得凶狠万分,她咬牙道:“她让小澜表姐伤心憔悴成那样,我给一巴掌也算是便宜她了。”
“不用了,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训过她了,等你姨丈回来也少不了她一顿苦头,她也是你的表姐,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轼轩哥哥......”周迎旋皱着脸,唤了声,于轼轩摇摇头,不许她再胡闹,她不敢反抗,只能有些不甘地放下手。
子叔讽刺地看着周迎旋,看她的模样,似乎对于如此轻易放过自己很是不满。
她叫于子澜表姐,看来不过是她爸爸第二任太太的某个亲戚。自己名义上还是这宅子里的三小姐呢!可她对于自己也如此大胆轻视,自己在这家中的地位是不是太低了?
越过于轼轩,子叔脸上带着甜甜的笑靠近周迎旋,笑得周迎旋有些毛骨悚然,“迎旋妹妹,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还是站在于家的土地上,我再不怎么样,也是这家名正言顺的三小姐,不劳你代我爸爸教训我。我知道这家里的每个人都疼死了他们的宝贝公主于子澜,所以,也不差你一个在这里表演你们的姐妹情深了。还有,我告诉你,为了你小澜表姐好,那表姐夫三个字,就不要再提起了,免得你心疼的小澜表姐更伤心了!再教教你,没有结婚,不叫表——姐——夫!”
看着周迎旋越瞪越大的眼睛,子叔笑得更甜,再贴前一步,靠近她的耳边道,“也不要表现得这么粗鲁啊,小心在你轼轩哥哥面前失了形象。”
周迎旋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笑灿若花,却让人觉得恐怖的于子叔,心思起伏不定。
于子叔变了,她同半年之前一样,依旧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但过去的于子叔面对自己的言语攻击,不会反驳,只会阴冷地看着自己,砸下拳头。她可以委屈地躲在轼轩哥哥的身后,看轼轩哥哥冷言训斥,她喜欢看于子叔那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但现在的于子叔,却可以笑着反驳自己,一句句话如剑一般,击破自己的攻击。
周迎旋傻傻地看看于子叔,又转头看着于轼轩,而于轼轩不发一言,却带着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子叔离开的背影,她对这莫名的改变有些不解有些惊慌,抱住于轼轩的手臂“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于子叔发泄了心中堵积的郁气,感觉轻松许多。脚步轻盈地越进了大门。听着身后周迎旋的哭声,嗤笑一声。子叔一眼便看出这个女孩子喜欢于轼轩,她对于子澜也许有关心,却表现太过,让人感觉有些假了,仿佛是为了特意在于轼轩面前表现一般。
那样的做作,实在虚伪!
她进了大厅,见到一个和于子澜有五分相似的妇人,她心底深深排斥的感觉扬起。果然和她潜意识中想的一样,她只有一个妈妈,却不是眼前这个大家口中的夫人周晚妍。
这个女人看到子叔走进来只是有些不自然地扯开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