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老爷子爬到今天这一步,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却还是被司老爷子的不要脸,愣是给恶心到了。
多年前得知,自家亲孙女在津市司家过了九年,他就让人查过这一家子。
早就知道这是个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抛弃的无耻小人。
却也没想到,竟是无耻到如此地步。
前脚才指着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女,骂破鞋,后脚就能挂着笑脸叫他亲家老爷。
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他权家从来不主动挑事,却也从来不怕那些挑事的人。
无论对方是谁,什么身份。
敢无理取闹,他们也从来不是怕事大的人。
既然眼前的人这般不要脸,那也没必要顾忌对方的脸面,想着事情私下解决了。
向来深如古井般,无波澜的眼睛,扫向司老爷子。
一改先前跟孙女说话的慈爱,威严的声音,响起,“想跟我老权攀关系的人,海了去,还是第一次有不要脸的人,敢叫我亲家老爷。你倒是说来听听,你算我哪门子的亲家老爷?”
刻意施加威严的声音,让本来就有些发怵的司老爷子更是一阵哆嗦。
而且老爷子的话后,四面八方看他的眼神,一下就跟看傻子一样,让他恼羞。
但今天的他要是这样就这样认怂了,往后别说他自己的孙子,就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踩在脚底,并踩上一两脚。
所以,今天他必须争取自己想要争取到的利益。
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做好心的建设,司老爷子重新抬头,对上权老爷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你孙女当初在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是我们把她领养回家,好吃好喝供着她,养着她,让她过得公主般的生活。”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应该对我们感激涕零,想着回报的。可她没有,她不仅没有回报,还跟我第二个孙子搞在一起,年仅十五岁就让我的孙子为了她,跟家里反目。”
“明面上说要离开我孙子,自请去了军营,的确是消失了三年。可三年后回来,她变本加厉,怂恿我在军营建功立业的孙子回家,两人瞒着所有的家人,在外面过起了小日子。”
“被家里发现后,半点没自我反省的意思,反倒回家指责我这个当长辈的,不该管他们小年轻管得那么牢。”
“后面我儿媳妇看不过去,拿她从小长大的孤儿院威胁她,要她放弃跟我孙子在一起,她明面上妥协,实际上却跟我孙子暗度陈仓,偷偷在一起三年。”
“更是当着津市两大世家订婚的现场,两人不顾所有人的脸面,说此生非彼此莫属。”
“你们一定没有过,被所有人指着脖子,骂什么豪门世家就是龌蹉,什么兄妹相恋,什么乱伦。反正,话怎么难听,那些人怎么说?”
“而带来这一切的,正是我们供养着长大的女孩子儿,我们做些什么过分的事,难道不是情有可原?”
“可你孙女倒好,她竟然怂恿我孙子,彻底断绝跟我司家的关系,让他脱离门楣,跟她共享两人的世界。”
“甚至于当初她的养母,我的儿媳妇,还是因为她而年纪轻轻就过世的。”
“这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惹祸精,我奉劝权老爷子,想要认回这样只会惹火的孙女儿,还是想想你其他的家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祸害,而人生轨迹被改变得不成样子。”
一说起来,司老爷子便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说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自己想清楚的说出来。不过,最后那句话,他能确定自己说得很清晰,想必围观的人都能听得到。
“对当年你司家对我孙女的领养之恩,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权家上下,都感谢你们给了我孙女,九年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这感恩远及不上,你们在后面的十二年,给她造成的伤害,叫我们痛心的。”
“小心肝,把你这边的资料,放给大家看,还原你妈妈在司家的生活。”
早就气得跳脚的小心肝,听到权老爷子的话,第一时间把早就准备好的投影,放到不远处的投影仪上,很快画面就出来了。
片头最开始,便是李娴静在孤儿院领养了六岁的司悦。
领回家的第一天,司景灏在吃饭的时候,就把这个将来要抢走他母爱的女孩子给烫伤。还大言不惭说,她要是不识相点离开司家,往后每见一次就打她一次。
画面中的小女孩,脸上有着隐忍,却没回嘴,只是任由保姆给她处理伤口。
画面的第三幕,是家里只有两人在家,司景灏不让保姆下厨,非要让六岁的小姑娘,站在椅子上给他做饭吃。结果小丫头,压根拿不稳锅铲,一不小心锅铲掉入了锅里,她手忙脚乱去拿,结果整只手都被烫伤。
司景灏不仅不让她停手,还不断骂她笨。
……
一幕幕的画面,随着两个孩子的慢慢长大,小男孩对小女孩动手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可找麻烦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学聪明的女孩子,已经知道怎么避免跟男孩子起冲突,还能时不时让男孩子吃瘪。
男孩子一吃瘪,总想着各种法子在女孩子这边讨回来。
两孩子之间,倒是慢慢看得出来,感情越发亲厚。
这是两人大概的一个感情过程。
至于跟其他家人的相处,主要是跟李娴静这边,小姑娘典型就一个乖乖女,家里给什么她就要什么,从来不主动开口要什么东西。至于那司老爷子,在家的时间不多,就算在家也鲜少有时间跟孩子相处,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权老爷子不否认,在两孩子磨合的那九年,孙女在司家过的日子,的确算不错。
所以他刚刚首先,肯定是是司家对孙女的照顾。
再接下的画面,就是李娴静发现司景灏对司悦的感情,然后歇斯底里,要两人分开。司悦无条件答应家里的安排,远走军营,在军营三年的苦日子也弄了一些镜头进去。
而后就是三年后,她回津市准备参加高考,司景灏不论她如何反应,就是粘着她的一些画面。这段当然少不了李娴静如何说司悦,然后在司景灏离开后,又是如何以死相逼,要司悦答应跟方家联姻的事。
画面在司悦离开津市后,又是断了三年,又一个三年后,便是司悦订婚礼上闹的事。
往后的画面更多,当然这后面的事,主要是司老爷子导的,那场想李思缘假认亲的前后,都一览无遗展露在大家的面前。
看到这里大家已经对老爷子无所不用其极,逼迫两个小年轻的事儿,有些反感了。
先不说司悦这个领回家的孩子,单就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孙子,明明已经爱惨了这个他们自己养大的女孩子,关键是这个女孩子还是那么的优秀,这些个亲人却用死用人家从小就渴望的亲情算计人家。
当然最最重要的事,很明显这段感情,是他们的亲孙子亲儿子霸道求来的。
人家姑娘一开始真的一直逃避。
大概不是当事人,站的都比较理智,所以看到这里的人,已经很为司家这一家人所不齿。
最后三个场景。
一个是司景灏动脑颅手术前,李娴静跟向依晴两人最后企图分开这两人。一个是这个计划搁浅后,这两个女人是如何联手算计当时眼睛失明的司景灏,又是如何想强上他的。
最后一个场景则是,接连两个计划失败,李娴静设计抓走权悦,想要彻底了结她生命的画面。
十来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是从司悦六岁到二十一岁后,生活大抵的一个概况。
视频后面,附带的是一张张,密密麻麻的记账单,里面详细记着李娴静每次给她钱,每次给她买东西花了多少钱,她的心情如何,将来要如何报答这个养育她的女人。
这些记账单,记到她十五岁那年,去军营后便断了。
因为去军营后,她就再也没发过司家一分钱。
最后,还有一些她以司家的名义,陆陆续续给孤儿院捐款的一张张账单。
记账单和捐款的金额对比,记账单的少,捐款单的多。
这是司悦用无声的方式,在报答司家以及李娴静当年的养育之恩。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甚至她的命差点被养母给收了,司悦最终还是没选择厌恨他们,而是默默为早已仙逝的她,赢得一些身后的美誉。
哪怕这些,在天国的李娴静感觉不到,但这是她保持初心不变的一个证明。
司悦一直在用司家和李娴静的名义捐款的事,老爷子这也是第一次知道。
见好不容易被自己带动的气氛,因为这些视频给平息下来,司老爷子哪里肯依,“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了,我们司家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做这些理所当然的。”
“当年领养她的时候,就明确告诉她,她是养来联姻给司家赢得更多利益的。”
“可她没做到这一点,那既然她跟我孙子两情相遇,我也就不再逼迫她为司家去跟其他家族联姻。但你权家,必须给我司家足够的利益,否则我永远拿着这份养育之情说事。”
谁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这个老头子,竟然还不要脸地说出这样的话。
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权老爷子很庆幸,自己的心脏够好,要不然碰上这么个不要脸的,不被气死才怪。
“既然你觉得我闺女回报的还不够多,那你先把她以司家名义花出去的钱,给我还了回来。再在你胸口致命的地方,把劝我孙女的东西,全部还回来,再来跟我谈这个利益的事。”
“看好了没,先不说早前那些小额的钱,单就近六年累计下来的6850万块钱。这些你眼下要是能立马拿出来,我当即就允诺给你津市司家好处,如何?”
当年李娴静的过世,司悦一直心里有愧,所以过去六年,在她情况渐好后,她就以李娴静的名义,捐赠很多的钱。当然这些钱不全是她的,还有小心肝当黑客的挣的。
这些钱对失去了司氏集团的司家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老爷子就不信他拿得出来。
“拿不出来吧?拿不出来,往后就给我闭嘴,另外也别在拿着那点可怜的血缘关系,对人家两夫妻的生活指手画脚的。”
“过去的是非曲折,刚刚的影像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我这个孙女的。”
“但老爷子我把话撂这儿了,司悦现名权悦,我老权的孙女,从今天开始就是我老权家的人。没意见的人,当然最好。对她有意见的人,也给我憋着,否则让我知道谁对她的过去乱嚼舌根,那我一定好好问候问候你们。”
“总之一句话,这人我权家上下护定了,无论对错。”
不惧人说他们权家威胁人,不惧自己的身份,说出这样颇具匪气的话。
这是权家给权悦,这个被遗失了二十多年的孙女,无上的保障。
这也是老爷子,第一次如此没条件,维护一个权家的子孙。
虽然才回来没几天,但权悦哪能不知道,权家是一个如何的家族。
他们身居高门,却个个低调,从来不太过拔尖,太过惹人眼。
如今为了她一个刚回家不久的孙女,老爷子能当着整个京城的上流圈说出这样的话,权悦的心哪能不触动?!
能得如此家人,这般的维护,她自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龟缩在壳里,什么话都不说。
所以她接着说,“本来我过去的生活,我整个的人生如何,都不关大家的事。但爷爷既然说出这样为我毫无条件撑腰的话,那我也把话说白了。”
“过去的是非对错,大家刚刚都见过,我不为自己多做辩解。”
“现在我要说的话,是针对我爷爷刚刚说的,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会护我到底的话而说的。我虽才回权家,但家里每个亲人对我真心实意的好,我都感觉到了。曾经当孤儿的时候,我怨恨过我的父母亲,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生了我,又不要我,要我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被嫌弃孤儿身份的时候,我甚至告诉自己,哪怕将来父母出现,我也不跟他们相认。”
“因为他们在我最需要他们在身边的时候,他们不在。”
“我不需要的时候,对他们已经不稀罕。”
“这也是为什么六年前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没回权家,跟权家相认的原因。”
“可这次回来后,我才知道当年自己的离开,并不是父母不要我,而是一些其他的因素造成的。如今我回家十来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
“爷爷是对我过去的遭遇,心里有愧,也是真的疼爱我,怕我刚回到这个地方,会受到委屈,才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但我想说,只有在意的人对你说三道四才会委屈,不相干你的人他们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
“我权悦,绝不做任何有辱权家门楣的事儿!”
“同时爷爷和各位叔伯婶婶也放心,这遇上事儿,我也会跟权家所有人一样,不怕事大。我会秉承权家人的处事原则,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吃亏受委屈。”
孙女铿锵有力的话,让老爷子的心里也暖呼呼的,连连大叫了三声好,“好好好!”
“这些便是我权家人的魂,只要这个魂不丢,我权家人就不畏惧所有。”
那些原先以为这个刚认回的孙女,会不比从小在权家长大的权娅宁,早就把自己的身子龟缩起来了。
他们错了,这新认回的孙女,不仅一点不比权娅宁不得宠,甚至更受老爷子的看中。
不过话说,那句话虽说的声音虽不大,却跟一句句重锤砸进了人心里一样。
很多人都在感叹,这权家人的基因可够强大的。
哪怕从小不在权家长大的孩子,身上都有着权家人铁骨铮铮的魄力。
这一茬下来,谁也不敢小觑权悦。
看着那个光芒四射的女子,司景灏心里有些苦涩,为刚刚司老爷子做的事,感到苦涩。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些天亲眼看权家人如何待他的小丫头,他就越发觉得司家那样的家,真的一点都不在家。
这种时候他本来该针对刚刚老爷子的话,做点表态的,可无论自己跟司老爷子闹到什么地步,在大家的眼里,他都是司家的子孙,再怎么说,好像也抵不过权老爷子那句话来得有说服力。
没有权家当靠山的小丫头,本就光芒万丈,如今又有权家大小姐这重身份在,司景灏第一次生出了自卑的心思。
他感觉如今的自己,真的配不上这样的小丫头。
小宝贝见曾姥爷都发过威了,自家亲爹却一点没动的样子,小宝贝只能扯了扯他的裤腿,“难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跟小丫头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在质问他怎么不开口,让司景灏一下把刚刚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他弯腰抱起小姑娘,又走到小心肝身边,牵过他的手。
然后父子三人走到权悦身边,一家子四口三个站着,一个抱着,并列站在一起。
“刚刚的视频中大家也看到了,一开始我对开心妹妹的态度是如何恶劣。当时会这样做主要是因为,开心妹妹各方面都太优秀,而我则顽劣不堪。我担心我妈以及所有其他家人,往后只喜欢开心不喜欢我,所以一直找她茬。”
“上学后,开心妹妹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学霸,我则是吊车尾的学渣。这种差别,随着两人年级的升高,越发明显。后面她甚至跳了一次级,学习成绩还是远远在我之上。”
“一直以来我就知道,是我配不上品学兼优,善良可人的小丫头。所以在她帮我补习那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后,就霸道宣誓了我对她的所有权。”
“她当时完全被我搞蒙,那段时间她一直害怕见到我,躲着我。”
“那时候临近中考,我担心影响到她的成绩,便由着她。”
“中考完那一天,我妈打算悄悄把她送走,被我知道了,我跟家里的矛盾全面爆发。所有人都劝我不要执迷不悟,可我非常清楚,我喜欢的丫头,将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很清楚,我没了什么,都不能没了这个打小就优秀的姑娘。”
“但那时候的我,什么都没有,压根坚持不了这段感情,所以我跟这老爷子定了一个六年之约。我们约定,六年时间我要是能成为校级军官,并且拥有学士学位,老爷子就不再反对我们两在一起。”
“我想着答应这个约定,可以争取六年的时间,便同意了和这个约定。那时候,开心妹妹也被送去军营,我便也不反对,因为我担心在家里,家里逼我的开心妹妹跟人订婚。”
“时过三年,约定时间过一半,我已经是一名中尉,并且取得大学入学通知书。三年时间我跟开心一次都没联系过,甚至于她在哪里都没告诉我。我知道,她这是希望随时时间的推移,我对她的感情能变淡。”
“可浑浑噩噩了十几年的我,早在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时,便清楚这个女人将会我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无论碰到任何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所以别说只是三年,哪怕是十年三十年,我都不会忘记她。”
“在她再次回津市的时候,我从兄弟那里得知了消息,便赶紧把三年下来没休的假,一次性给休了,回津市陪伴她准备高考。”
“那次先后跟家里闹了几次,不过有我在,倒是没闹得太大。后面我走了,我妈才以死相逼,逼她跟津市另一个世家断背的孙子跟她联姻。迫于养育之恩,她不得不答应,不过没答应立马订婚,而是为自己争取了三年的时间。”
“可惜三年后想,还是没能逃脱订婚的命运,那次我家里是以为我出任务,没办法回去救场,使用强硬手段逼迫她订婚的。也是那次我越来越不耻这一家人的行事作风,才彻底跟家里闹掰。”
“那次我就很想彻底断了跟司家的联系,可开心一直劝说我,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直到老爷子又整了一个假认亲,我才彻底对他们死了心,再不想跟他们联系的。”
“那段时间先后发生的事,就刚刚影片里面播的那些。”
“当初死皮赖脸把开心绑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可除了几次撑场面的事外,其他的时间她一直都因为为这份霸道的爱,受到各种的伤害。”
“说真的,她本身的光环已经足够我仰望的,如今又有权家子孙这层身份在,我比以前更加配不上她。刚刚看着那个我名义上的爷爷,那样攻击她,我想开口,可我能说的话,已经反复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我压根找不到更有用的话,来回击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亲人,毫无条件的说要护着她一生。”
“我也想好好护你一生,虽然现在实力不够,但我会不断努力,争取每天都比前一天做得更好一点,请问我的女孩,你愿意再像过去那样,相信我,给我机会吗?”
司景灏其实一直随身携带着戒指,这个时候他大可以,拿出戒指,直接跪在自己女孩的面前,那样碍于这么多人在现场,他知道以这丫头的心,一定不舍得拒绝他。
但司景灏没这么做,虽然他非常想赶紧得到她的点头,却不希望通过这样多的外界压力,给她施压,才让她不得已答应自己。
所以,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无论司老爷子那番话,还是小心肝准备的那段视频,亦或者刚刚司景灏那番自我检讨,都让权悦有一种再次经历那些不易的感觉。
是啊!
她跟她的司哥哥,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眼下这一步,她为什么还要去什么唠嗑子纠结结不结婚的事儿呢?
反正这辈子,自己是离不了这个从小就霸道不讲理的男人,为什么要吊着他呢?
更重要的事,曾经的他,为了她这个孤女,可以跟家里断绝关系,成为跟她一样没有家庭背景的人,为什么要在多年后的今天,她还要拿捏着结婚的事儿呢?
自他说喜欢她到现在,转眼已经过了十二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而且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某天突然就醒不过来,再也看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也不一定。
去他妈的幕后指使人,又不是不结婚,那幕后指使人,才不找他们麻烦。
既然他们的生命,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存在,并且这男人也说了比起两人不能在一起,他更宁愿受到牵连。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珍惜眼下的才最重要。
见男人的眼睛一直紧张地盯着她,权悦傲娇地说道,“人家求婚,好歹也要鲜花和戒指,再浪漫点的,还会有烛光晚餐。你就这样简单,哪个女孩子,愿意答应你?”
“这么说,只要我拿得出戒指,你就会答应我的求婚?”
“那得看看你的戒指,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得到肯定答案,司景灏立马掏出口袋里的戒指,单膝下跪,“这枚戒指,六年前我就买了,当初没来得及带到你手上,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不过,这戒指的钻石有点小,你不要嫌弃。当初咱们才弄完咱们的小窝不久,我手上没什么钱,咱们又说好不动司氏集团一分一毫的钱。所以,我就用仅剩的钱,买了这枚戒指。”
“钻戒虽小,却是那时候我的全部。”
“那时候给你我的全部,往后我也会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包括我的荣誉、我的生命、我所有的钱财。”
“这些便是我能给你的。”
女人的心,其实很简单的,他们要的,无非是男人一辈子的真心相待。
不过,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今后会如何,她不知道。
但至少过去的十二年,这男人为她做的的确够多。
她缓缓把自己的手递到他的面前,清冷却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砸进他的心里。
她这样说,“在我无父无母你的时候,是你的家人给了我家人般的温暖,童年的你态度虽恶劣,却也给了我哥哥般的呵护,让我整个童年到少年时期,日子过得很不错。”
“曾经你为了不让我受委屈,跟家里断了一切的联系。”
“今后,我的家人便是你的家人,他们会让你体会到家人的温暖。”
“而且,如今我们还有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往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所以,咱们结婚吧!”
九年冤家般的相处,十二年困难重重的相爱,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刚刚司老爷子的话。每个人眼里,只有这对年轻人,这段让任何人听了都觉得刻骨铭心的爱情长跑之路。
今天这场认亲宴,不仅让他们见证了权家人刻在骨子里的傲然。
同时见证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求爱。
他们这些人对子女的婚事,很多时候其实都跟李娴静和老爷子一样,只是比较时候遇到了还牵连到伦理这一道坎的。他们反对自己自由恋爱的手段,虽然没到要命的地步,却也有不少做得很偏激的。
今天这两人的爱情,也让他们开始反思。
究竟是永远也争不完的利益重要,还是孩子的终身幸福重要。
早已被现实砸得头晕的司景灏,可不知道这些人思想的转变,他颤抖着把戒指套入自家小丫头的左手无名指,低头亲吻了她的手背,“谢谢你给我机会,我美丽的公主!”
才刚认回的孙女,老爷子可没想到这么快把她嫁出去,不过婚先定下来倒是可以。
毕竟,这孩子都这般大了,两人还没名没分,也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过去这些年,司景灏做的点点滴滴,老爷子已经很满意。
一个男人在脱离了家族之后,还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一滴在军中站住脚步,慢慢挣下一份家业,实属难得。
但年轻人需要磨练,他不会因为孙女的关系,就对这孙女婿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老爷子也很直白地说道,“在生活上,权家上下能把你当亲人对待。但你自己的事业,你得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可别想从权家这边寻求方便。”
这话不是针对司景灏的,而是所有权家子弟都一样的待遇。
司景灏跟权家来往,前后有六年了,自然很清楚这个。
而且他看中的,真的只是小丫头这个人,附加在她身上的东西,于他来说,只是能有更多保护小丫头的人。
省得哪天,她的小丫头,再不小心被他弄丢一次。
“我知道的,爷爷!”
爷爷这个称呼,早在六年前就这么叫了。
因为司老爷子的闹腾,这场认亲仪式,反倒比预想的效果更好。
同时也一次性把权悦过去的生活,全部挖掘了出来,一次性解决。
不用担心,今后有谁拿她的过去来说事。
意外的是,司景灏见缝插针的能耐。
认亲宴的重头戏过后,便是宴席,战斗了一个早上的权悦,宴席没再出现。
倒不是去休息,而是处理司老爷子后续的事儿。
今天他们不仅请了司老爷子,还请了司景瑞一家。
请帖是以权家的名义发出去的,所以司景瑞一家也都来参加了,只是来得比较迟,司老爷子闹的时候,他们还没到。
后面听说了司老爷子做的事后,一家三口脸色都不好看。
司贤和司景瑞跟着司景灏,一起跟权老爷子商量司老爷子怎么处置。
大伯母杨茹,则是跟权悦聊天。
杨茹这还是十二年前,司老爷子生日那次最后一次见的权悦,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
当初弟媳李娴静极力反对两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劝说过,但李娴静压根不听,后面她也就没再开口了。
她那个已经作古的弟媳,倘若知道她养大的女孩子,被她嫌弃出生不好帮不上儿子的女孩,有着司家只能仰头看的身份,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呢?
只能睡造化弄人。
对眼前这个丫头,以前她也真是拿她当侄女疼爱,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如今她又是这个身份,她若表示得太热情,难免有攀关系的嫌疑。
所以杨茹,只是拉着她的手,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还有就是问两个孩子的事。
权悦一一作答,并让人去请两个孩子过来。
她知道杨茹的想法,也明白两人单独相处,气氛总有些尴尬,有两孩子在会好点。
两孩子很快就过来,司悦先让他们打招呼,“这是你们爸爸的大伯母,你们要叫大奶奶。”
两孩子乖乖地叫人了。
看着两个孩子这般可爱,杨茹真心不知道,他那个公公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就算孙子你真的不认,但这么两个曾孙,还是他眼下第一个曾孙,难道他就不想认?
为什么非得作死的把事情闹到那样僵?
以前只觉得这老爷子有点霸道,掌控欲有点强,如今倒是年纪越大,做的事情让人越无法了解。
想起那个公公,杨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算了,这种事还是他们男人去解决,她这么个外姓人,瞎掺和,还指不定让那老爷子说什么了。
事先就知道有两个孩子,所以杨茹是准备了礼物的。
是一对一样的长命锁,“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就选了这么个寓意好点的小玩意。孩子这般大了,大概也不适合戴,不过放着也好。”
给出去的,同时还有两个红包。
两孩子得到司悦的首肯后,收了东西,道了谢,却没有回礼。
他们回来前,会见到哪些人都是权赫峻跟他们说的,说的自然都是权家这边的亲戚,司家那边两孩子并不知道都有哪些人。
再加上老爷子和他们已经作古的奶奶,曾经对他们的岳女王做过的事,他们两兄妹很早就知道,心里对司家的人,压根就没什么好感,就算知道大概也不会准备什么。
杨茹当然不会在意什么礼物啦。
不过,这两孩子这般好,她看着是真的喜欢。
尤其甜美可爱的小宝贝,“跟你妈妈小时候一样,很可爱。”
权悦刚进司家,杨茹和司景瑞还没去随军,所以权悦小时候跟杨茹相处的时间也不少。
“可妈妈小时候,没我这么幸福,有这么多亲人疼爱,更重要的事,爸爸小时候总欺负妈妈,简直太可恶了。”
“你爸小时候可是个小霸王,谁都拿他没办法。不过,最后还是慢慢被你妈给收服了。变得有出息,有担当,很不错的。”
“我哥哥从来只有被我欺负的份。”
刚刚播的那些场面,小宝贝其实已经看过好多遍,可每次看到爸爸欺负妈妈的场景,小宝贝就很不爽。
刚刚要不是看爸爸的神情有些落寞,她才不会提醒他要适当说一些话呢。
早知道他会趁机求婚,小宝贝保证一定不会提醒他的。
如今岳女王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他跟哥哥说的,帮岳女王把关的事,好像被自己搞砸了。
想到这个小宝贝更不爽了,“好男人一定要hold住女人的各种刁难,而不是像我爸爸那样,反过来欺负女人。”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当真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难怪人常说,现在的孩子,鬼精灵,鬼精灵的。
可不就是鬼精灵,要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两孩子大概也知道,他们跟杨茹到底是隔了一层的,话也没平常多,就三两句地聊着是,司悦偶尔插嘴说上几句。
总之,气氛跟这两孩子跟权家那一拨人相处的样子,不大一样。
就在司悦不知道还能聊什么的时候,那边去处理老爷子的几个男人,似乎发生了争吵,声音很大。
只听到司老爷子,很无耻地说道,“反正我不管,你们要是能帮我把司家的掌家权拿回来,往后我就安心在津市生活,再不来打扰你们。不然的话,我就住京城,然后每天来这里闹,让你们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