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具体的事情皓君也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其实也早就随着尚云霄到了马路的对面,但始终踌躇着不敢上前。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但就在他刚转头走了几十步,便听见身后有吵闹声,一回头便看见周其琛正和那群人打起架来。
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的便冲了上去。然而当他看见朱斌挥舞着瓶子即将砸向周其琛的头时,他几乎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记录,替他挡下了那一击。
那一刻仿佛漫天星斗都砸向他的脑袋,眼前先是一黑,转瞬便成了浓稠的红色。他倒在周其琛的怀里,总觉得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我爱你……”
说完他便失去了知觉。
但是阿琛啊,你应该明白我的心了吧,我们不要再计较那些不重要的小事了。别的我都不在乎了,在危难时刻我还是不由自主的会保护你,因为我爱你啊。
你应该懂我吧……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时的状态下他并且有办法口齿清晰的说出那关键的三个字,那句话飘到周其琛耳朵里便变成了“混蛋”那样刺耳的话。然而这个词也许是来自于周其琛内心的深处,他对自己的自我评价。
之后皓君在医院里醒过来,医生说万幸居然没有特别严重的损伤,只是中度的脑震荡。他便在医院休息了两个周,那几天都是他的同学陪在身边,而周其琛和尚云霄居然都没有出现。
一开始他很是担心,向很多同学打听他们是出了什么事。但同学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具体情况。知道他出院的那一天,尚云霄才来到医院接他回学校。
“你这是怎么了?”他见到尚云霄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她那一头原本飘逸乌黑的长发居然全部消失了,头上光溜溜的露着头皮,像个小和尚一样。
“太热了……秋老虎太厉害了……”尚云霄到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自己还摸了摸头,“这样挺好玩的。”
见卫皓君依旧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也不理会,直接转过去替他收拾东西。“我这样又不是不好看了。”她那句话语轻轻,飘到他的耳朵里。
“到底是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吗?”皓君冲过去,双手掰着她的肩膀,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你和周其琛这几天都不来看我,为什么你要把头发剃掉,周其琛现在他在那里?”
他一连串问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将这几天堵在心头的疑惑一下子全部吐了出来。而尚云霄的眼神里似乎透着闪躲,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我的头发我自己做主,不用你来管我!”她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的不耐烦,“至于周其琛……”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向地板的方向。张了几次嘴才把那句话说出来,“你忘掉他行不行?”
“……”
皓君紧掰她肩膀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他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你什么意思?”
尚云霄没有回答他,眼神依旧飘向别处。
“他还好吗?”皓君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很好……只是,他说要和你分手。”尚云霄也是鼓起勇气的说出了那句话,随即用担忧的眼神看向皓君。
“这怎么可能?”皓君脸上的笑真是比哭还难看。他忽然粗暴的用手抬起尚云霄的脸,几乎是在用嘶吼的声音对她说,“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别这样。”云霄被他弄疼了下巴,狠狠地皱了下眉。
“这是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皓君没有理会,手上的力气也来越大,几乎是铁钳般的钳住云霄的下巴,“周其琛那天为什么和一个女的在一起?你们那天为什么会打架?我住院的这两周又发生了什么,现在周其琛居然要和我分手?”
他的眼眶变得通红,几乎是疯了似得对云霄吼道。走廊上的病人都过来好奇的探头探脑。
他只觉得头又开始嗡嗡作响,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
尚云霄还是沉默不语。
“你在骗我对不对?”皓君抬起头,眼里充满了寥寥雾气。他还是在笑,只是那笑显得他苍凉的太多。
“我没有骗你,是你被他骗了。”云霄终于淡淡的开口了,“他才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那个会给你幸福的人。”
“他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裂了皓君头上的伤口。一瞬间他整个人痛的弯下了腰。云霄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用力推开了。
“你走吧……”皓君忍着痛对她说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云霄也是浑身一震,她紧咬住嘴唇,也是绝情的撂下一句话。
“那样正好,我也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就那样消失在卫皓君眼前。
皓君独自一人坐了良久,心里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现在的一切。一切都太快了,那个曾经在一夜烛光中拥抱他,对他说漫漫余生有他相伴的人居然要和他分手,还是托别人告诉他的这个消息。
他根本不能信啊,究竟是诺言太轻巧,还是他的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才敢让周其琛就这样决绝的离他远去…
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医院,大街上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看不清眼前的路。他直奔到一个公共电话前,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
“……您好……”
不知是打了几次,电话那头只能传来那个讨厌而又冰冷的女声。“啪!”的一声,他将电话重重的摔倒了电话亭的墙上。
皓君忽然想起了他俩在一起之前的那次,也是这样激动的给他打电话。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两个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烈日炎炎,真的和尚云霄说的一样炎热。但皓君却觉得浑身冰冷的如同严冬中一般,世间的一切都被泪眼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