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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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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主动给她讲,她都听的意兴阑珊,众人知道她是惦记睿王,莫说她,就是皇上也没心思过年,前方战事吃紧,这一场恶仗打下来,若胜了北疆百姓能太平几年,若败了便只能和谈,以北狄的狼子野心,和谈根本不可能,北狄大军会长驱直入直取京都,若到了那般境地,他如何对得住太庙里慕容氏的列祖列宗。

思虑过甚夙夜不安,竟成了症候,病卧在床,无法料理政事,皇后急得不行,如今北边战事吃紧,这时候皇上病了的消息若传出去,只怕会动摇军心,引发骚乱,忙瞒下消息一边招来谢渲商议对策,一边让太子去谢府请七叔进宫。

一见小粘糕来请老七,谢家人便猜着必是皇上龙体违和,王氏夫人担心孙女,让阿十跟着一块进宫了,也好陪陪兰丫头。

进了承极殿,大总管王德顺迎上来见礼毕,引着他们进了后头的寝殿,寝殿之中大侄女正半坐在龙榻边上,一脸担心的望着榻上的人。

阿十往龙榻上瞄了一眼,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除夕自己跟着阿娘来宫里的时候,皇上还好好的,还打趣的跟自己说了几件睿王小时候的趣事,引得自己笑了许久。

这才几日,竟病的不成样子了,两腮都凹了下去,整个脸上蜡黄蜡黄的难看,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病的沉了撑不住精神。

七哥刚要行礼,兰丫头便道:“七叔这里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七叔快来瞧瞧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成这样了,不是实在撑不住了,连我还蒙在鼓里呢。”说着冷冷瞪了眼王德顺。

王德顺忙低下头,龙榻上皇上却睁开了眼:“是朕让德顺瞒着你的。”

皇后叹了口气:“皇上也真是,这病能瞒的住吗,若早让妾身知道又怎会病成这般。”

84、第 84 章 …

太子:“母后, 还是快让七姥爷给父皇诊脉吧。”

皇后抹了抹眼角:“七叔您快瞧瞧,这前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的起不来了。”

谢渂近前叩拜, 皇上略撑起身子摆摆手:“皇后说的是, 都是一家子, 这些虚礼儿就免了吧。”皇上心里明白,若不是瞧着皇后的名字, 便自己是当今天子, 想请谢老七进宫也没这么容易。

谢渂诊了脉,皇后忙问:“七叔,可要紧?”

谢渂:“万岁爷这病是由思虑而起, 想来近几月夜里难有一夜安眠。”

几个月?皇后了然的看向皇上, 自从大军北征,皇上便已料理公务为名不再招寝嫔妃, 虽常去自己的坤宁殿,却从不留宿,想是怕不能安眠的事被人知道。

皇上:“七公子不亏是神医谷传人,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七公子,正是如此, 朕近几月不知怎的竟不得安睡,吃了些安神丸也不见有效。”

谢渂摇头:“万岁爷这病由心而起, 安神丸如何能有效。”

皇后:“七叔,如今北疆战事未定,若此时皇上卧病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于战事不利。”

谢渂:“万岁爷若是忧心北疆战事,在下以为有些多虑了,虽在下不懂战事,却还记得当年睿王殿下大破西戎得胜而归的雄姿,便北狄如虎狼,可咱们大晋的大将军王却是最好的猎手,任虎狼如何凶残,也终逃不过猎手,在下相信,必会听见睿王凯旋的消息,能再见识大将军王班师回京的英姿。”

谢渂一席话说出来,皇上眉头舒展,眼里的藏得忧虑消散了不少,眸光晶亮,整个人都仿佛精神了不少:“想是承平已久,朕倒忘了皇叔的本事,以皇叔之能此战必胜。”

谢渂躬身:“万岁爷英明。”告辞出了寝殿,皇后忙追了出来:“七叔且留步,您还没开方子呢。”

谢渂:“宫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尤其事关皇上饮食起居,更是如此,七叔并非太医院的太医,便开了方子,也是麻烦,更何况,也并非什么大症候,这心病只需心药就好了,若非要吃药,可用安神丸。”

王德顺忙道:“可是前头万岁爷吃过了安神丸并不见有效。”

谢渂:“之前是无效,今儿说不准就有用了。”说着看向阿十:“你在宫里陪陪兰丫头吧,跟她说说话儿,也免得她成日胡思乱想的。”

阿十也是不放心兰丫头点点头,送着七叔走了方回来,刚走到殿外还没进去,就被小粘糕一把抓住,没等阿十开口已被这小子捂住了嘴,凑到耳边道:“阿十先别出声。”拖着她凑到旁边寝殿的窗下。

阿十不禁好笑,原来这小子是拉自己听窗户根儿啊,不过寝殿里这会儿就皇上跟兰丫头夫妻俩,有什么好听的,难道这小子是想听他爹娘谈情说爱,虽说阿十自己都不信她那一本正经的大侄女跟假正经的皇上说出什么情话来,但想起睿王,先头自己不也以为是块冰吗,可背地里却能立马变成一团火,说起肉麻的情话也是信手拈来顺溜非常,睿王跟皇上是亲叔侄,这侄子随叔也并不稀奇。

想到此,顿时来了兴致,贴在窗子上想听听皇上说什么,不想却听见八哥的声音:“皇上龙体违和当好生歇养才是,不该劳神。”

皇上:“朕召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此事,朕有意趁此机会让太子代朕批阅奏章料理国事,你说太子可能胜任?”

谢渲:“太子虽年纪不大,行事却沉稳果决,必不会辜负皇上厚望。”

皇后:“太子虽沉稳,到底还是孩子,国事何等要紧,交给彻儿是不是有些早了,万一有什么差错可怎么好。”

皇上:“皇后不用担心,朕只是想趁机让彻儿历练历练,有朕在呢,不会出差错,况,如今除了北疆战事,也没什么太要紧的政务。”说着看向谢洵:“蒲城那边儿这几日可有变动。”

谢渲摇摇头:“并无变动。”

皇上:“朕记得当年皇叔大破西戎的时候是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如今大军既已到了蒲城却不应战,是为什么?”

谢渲:“狄人跟西戎不同,狄人善骑射,体力上而言,也要比咱们大晋的士兵强的多,加之就在北狄的家门口,既占了地利人和又以逸待劳,而我军长途行军,这会儿正疲惫不堪,若此时对战,必吃败仗,睿王深谙兵法,如此简单的道理,岂会不懂这个道理,若微臣所料不差,此时大军正在修整。”

皇上点点头:“以爱卿之见,若待我军修整妥当,与狄人这一仗可有必胜的把握?”

谢渲:“若是旁人带兵,还真难说,不过睿王殿下手上从未有败绩,微臣相信此次不会例外,只不过,跟北狄这一仗的确是场恶仗。”

听到此处 ,太子忍不住看了阿十一眼,见她秀美紧蹙,眼里透出不容错变的思念,整个人都有些神思不属,不用猜也知道必是惦记皇叔了,张嘴想劝劝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听见里头谢渲告退的声音,两人急忙躲在一边儿,却听里头皇上的声音传来:“还不进来,还打算听多久。”

阿十:“坏了,被你爹发现了,小粘糕你进去请罪吧,至多就是罚你抄几遍书,反正你最喜欢念书,多抄几遍也没什么,我就不行了,让我抄书我宁可骑十圈马,所以,姑姥姥先撤了,你自求多福吧。”说完撂下小家伙,拔腿跑了。

阿十的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可不低,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皇上忍不住笑了:“过年的时候见这丫头闷闷的,还当改了性子,今儿瞧着倒跟以前一样。”

皇后笑道:“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自小就是这么个跳脱的性子,哪可能改得了,她这会儿跑了只怕是缠八叔扫听北疆的事儿去了,怪不得都说女生外向,这人还没嫁过去,心已经过去了。”

皇后倒真了解阿十,阿十从承极殿出去,坐在御花园的廊子上等着八哥过来。

谢渲到了近前,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什么事儿家去不能说,还非在这儿堵着我不成。”

阿十:“八哥这几日忙的都不着家,八嫂都快成怨妇了,好容易回家一趟,自然该跟八嫂在一处,我去岂不讨嫌。”

谢渲挑了挑眉:“别说,你这丫头自打订了婚事之后,倒懂事了不少,我记得以前你可没少讨嫌,可见是明白了既不所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放心,等妹夫回来,八哥也不去搅合你们。”

阿十小脸一红:“八哥胡说什么呢。”

谢渲:“这可不是胡说,得了,不逗你了,有什么话就问吧。”

谢渲这么一说,阿十倒有些无从开口了,刚明明心里有许多事要问的事情,这会儿却一个也问不出来,只能愣愣看着她八哥。

谢渲叹了口气:“八哥知道你想问什么,把你的心踏实的放回肚子里吧,他很好,没病没灾的,只是听说瘦了一些,不过这么大老远行军,瘦些也不新鲜对不对,所以,别担心了,等打完了仗他就回来了。”

阿十:“可是,这一仗会很容易吗,刚才八哥不还跟皇上说是一场恶战吗?”

谢渲:“的确是恶战,可你自己的夫婿有多大能耐,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吧,若是连狄人都对付不了,他就不是我大晋的大将军王了,我猜着,他如今按兵不动,顾虑的正是怎么降低伤亡。”

阿十:“其实我也知道这些,可最近我这心里总有些慌慌的,仿佛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谢渲:“你呀就是关己则乱,成日胡思乱想的,把自己吓着了,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儿。”

好说歹说的把小丫头劝走了,谢洵才出宫,到了宫外这心里也有些忐忑,这相爱的人之间心是互通的,即便远隔千里,对方欢喜的时候你也能感觉到欢喜,对方难过的时候你也会觉得难过,而若对方真有意外的话,也会感受到。

小丫头自打过了年就满腹心事闷闷不乐的,莫非蒲城那边儿有什么变故。

一场大雪下了两日夜,整个蒲城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的毡毯,站在城楼上望过去,雪白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就连对面的狄兵的营帐都融进了这片雪白的里,若不仔细瞧还真有些不好分辨。

谢洵拿起手里的酒囊灌了一口酒,递了过去:“如此好的雪景怎么能少了酒。”

睿王接过喝了一口:“ 城里如何?”

谢洵:“这蒲城地处边塞,龙蛇混杂,外头来的倒是比本地的百姓还要多,不过,你放心,这些人大都是商人,精明非常,又极怕死,哪家里都挖了深深的地窖,一旦起火,头一个儿就会躲起来,不会有上赶着找死的,如今唯一的就是怎么把姜兴给诱进来,擒贼先擒王,这姜兴就是北狄作乱的祸首,只要把他收拾了,北狄必降。”

85、第 85 章 …

睿王:“之前在外游历听过北狄的一些事, 这姜兴的生母是个粗使的奴婢,是北狄先大王醉酒之后行了荒唐之事, 不想那奴婢却身怀有孕, 足月后生下了姜兴, 却因其母地位卑下而被众人轻贱,是北狄王庭之中最不得宠的王子, 却极有心机手段, 知道他父王好色便在各国买了不少美人进献,听说其中有一个骊姬,姿色倾城, 极受宠爱, 得这个骊姬相助,方有了自己的部落, 招兵买马成了气候。”

谢洵:“我倒是也听说过一些,姜兴为了登上北狄的王位,不禁杀了他亲爹,连他那些兄弟也都屠杀殆尽,这家伙简直比狼崽子都狠, 估摸他爹到了黄泉路上还在后悔呢,当初就该这小子一落生就直接掐死, 也免得最后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弄死。”

睿王:“此人心机阴沉,手段狠辣,从他宁可在蒲城外扎营候着也绝不往前一步,就可看出, 此人性子极为谨慎,且疑心病重,若想诱他进城不能有丝毫破绽,除此之外还需一个合适的人选做诱饵。”

谢洵忽有不好的预感:“你不是想亲自出马做诱饵吧。”

睿王:“若我不出马,只怕姜兴不会中计,若此一计不成,两军对峙僵持下去,这一仗不知要拖多久了,以我大晋如今的国力,若不能速战速决,早晚得拖垮了,到时国力衰败不战自溃。”

这是明摆着道理,谢洵自是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若事不关己什么道理都行得通,这事儿一旦跟自家人有个干系就不一样了,有句话叫关己则乱,这一摊上自家人就难免瞻前顾后的。

尤其睿王可是他们的妹夫,谢府的东床快婿,是阿爹阿娘千挑万选才给阿十挑了个如意的女婿,这要是有什么闪失,自己回去怎么交代啊,而且,阿十这丫头是个死心眼的,之前没瞧上怎么都好说,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再找一个更好的就是了,反正也没成亲呢怎么都好说,就凭他家阿十的容貌性情,不信找不着个更好的。

可如今不成,人早就搁那丫头心尖尖儿上了,小阿十可是最厌烦做针线 ,如今连鞋都会做了,别管做的好不好,只要做了,就足以让人震惊,更何况,瞧着那鞋子还颇像样。

那鞋子自打从来睿王就当成宝贝一样藏着,连自己这个嫡亲的大舅哥都甭想看一眼,自己之所以能瞄见,还是因为睿王时常没人的时候拿出来摆弄,让自己撞见过两回,即便撞见了,也还是有些不信,这才几个月小阿十竟变得如此贤惠。

当然,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不爽,自己可是她亲哥,从那丫头呱呱落地一直到长成了能嫁人的大姑娘,整整十六年里,自己宠她疼她护着她,当宝贝一样,什么好吃好玩的头一个想到的都是这丫头,这丫头给自己做过什么,连个线头都没见啊,如今,竟然给别的男人做了鞋子,还不止一双,就没说给自己这个亲哥也做一双穿穿,小白眼狼,白疼了。

以至于,如今只要一穿鞋就会想起小白眼狼,连带看睿王也越发不顺眼,可不顺眼也是小阿十的女婿,不能眼看他置于如此凶险之地。

想到此,开口道:“我去吧,我是谢家的人,只要把谢字旗挂上就是金字招牌,便不是主帅,想必姜兴也会追过来。”

睿王摇头:“你虽可随军出征却并无军职在身,不可出战,更何况,姜兴算得上当世枭雄,我也想会一会他。”

谢洵:“你不是还惦记跟他惺惺相惜吧。”

睿王挑眉:“再有,我身为主帅当身先士卒,没有退后的道理。”

谢洵心道,怕的就是这个好不好:“你可别忘了,小阿十还在京里等着你回去娶她过门呢。”

提起阿十,睿王目光温软起来:“你放心,我舍不得丢下她,这辈子都舍不下。”

谢洵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这丑话可得说在前头,你若是少条胳膊缺条腿的还好说,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就对不住了,我家阿十可不能当一辈子望门寡。”

睿王皱了皱眉,却点了点头:“若真有闪失,如此也好。”

谢洵挥挥手:“行了,这时候就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了,话虽如此,你也知道那丫头是什么性子,你还是好好保重吧,莫忘了你可不仅是我家阿十的夫婿还是我大晋的大将军王。”说着看向城外,雪停了,触目所及的天地如此干净,可惜很快这里就会变成横尸遍野的修罗场。

正想着,忽听下头王顺的声音传来:“葛大人怎么上这儿来了。”

接着就听一个有些油滑的声音:“我是听人说这北疆的风光,得登高望才能领略其中真味,今儿正好雪后初晴,便想到城楼子上来赏一赏雪景,瞧见王爷的亲兵在此,想来殿下如今正在城楼上,若是上去见礼怕搅了殿下的的兴致,若不上去又怕失礼,一时犹豫大管家就来了。”

王顺:“我家主子交代下,不许人打扰,葛大人还是请回吧。”

那个油滑的声音忙道:“在下告退。”

不一会儿王顺上来,谢洵道:“刚你跟谁说话呢?”

王顺:“他叫葛里,是太医院的太医,这次万岁爷下旨让太医院派出几个太医随军,这个葛大人就是其中一位。”

葛里?谢洵:“说起这名儿,我还真有点儿印象,记得年纪不大,却极圆滑,跟别的军医不同,常四处走动,跟谁都能攀谈几句,只不过,既瞧见了殿下的亲兵还跑过来就有些可疑了。”

睿王目光沉了沉:“去查查这个葛太医的底细。”王顺应着去了。

天黑的时候,谢洵提了食盒子进来,他也不想这么折腾,可这冰天雪地的一个人孤单单的吃饭实在吃不下去,而且,大战在即,他这心里也有些焦躁,想着跟睿王说说话或许好些,便提了食盒子过来,顺道吃些酒,天冷,吃些酒夜里睡觉暖和。

谢洵刚在门外正碰上睿王的亲卫头儿,估摸葛里的底细查清楚了,便问道:“如何?”

睿王摇摇头:“这葛里资历尚浅,大军出征前,刚进的太医院,他有个表妹在公主府当差,托了公主府的关系才进的太医院。”

谢洵:“哪个公主府?大公主府?”

睿王:“是端和。”

谢洵知道虽说苏盛兰不招待见,到底地位在哪儿摆着,她府里的人,给表哥谋个太医院的职位倒不难,只是谢洵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头,苏盛兰跟着夜郎王早就回夜郎国去了,举凡她府里当差的,跟前儿得用的都跟去夜郎了,其他的那些留下看着公主府的空屋子罢了,有本事给自己表哥谋进太医院的,必是苏盛兰身边儿得意的,即便大军出征之时,苏盛兰还未去夜郎,也差不了几日,这当口把自己的表哥谋进太医院,还随军成了军医,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想到此,开口问道:“他妹子又是何人?”

王顺道:“葛里的妹子是端和公主跟前的大丫头珍珠。”

谢洵一愣:“珍珠,苏盛兰跟前儿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王顺点点头:“就是她。”

苏盛兰小时候常跟着兰丫头跑谢府来寻阿十,故此自己见过几次,眉眼不大记得了,就记得说话有些刻薄,原来她就是葛里的表妹。

苏盛兰跟她娘虽生性轻浮浪荡,却不至于干出叛国投敌的事情来,这个葛里也并非异族,应该不是细作,大概因为大战在即,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过谢洵这心还没放踏实,夜里就出事儿了,竟抓住了个北狄的细作,从身上搜出了蒲城的布兵防卫图,绘制的想当详尽。

而绘制这个布兵防卫图的正是葛里,谢洵看了看那防卫图:“还真给他葛家的祖宗长脸,身为大晋的人竟干出背过投敌之事,人呢?”

睿王:“我并未惊动他。”

谢洵挑了挑眉:“你是想将计就计。”

睿王点点头:“蒲城大的很,若是能把姜兴引到一处,事先布好弩兵,倒可万无一失。”

谢洵:“好计,好计,不过,这葛里怎么会给北狄人传递消息,若是图财,冒这么大险可有些得不偿失,若是为了图官职,就更说不通了,他一个大晋的人难道还能去北狄当官吗,唯一的可能是夜郎,若果真如此,这夜郎王还真是狼子野心,竟是想坐收渔人之利吗……”

睿王脸色沉了沉:“夜郎王做此事并不稀奇,只是……”

说着顿了顿,停住话头。

谢洵:“你是说,此事是苏盛兰做的?”

睿王:“待大战过后严审葛里,便知跟她有无干系了。”

86、第 86 章 …

谢洵:“你是说, 这件事儿跟端和公主有牵连,不能吧, 她虽是夜郎王后却也是大晋的公主, 便再糊涂也该知道若没有大晋, 她这个夜郎的王后之位也难保,若此仗狄人胜了, 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睿王:“此事容后再说。”

谢洵点点头:“是啊, 大战在即,得尽快把布兵图送到姜兴手上,只是如今细作已被咱们抓了, 这布防图如何送到狄营却是有些麻烦, 且姜兴这人疑心重,便咱们把细作故意放走, 姜兴也不会相信他带回去的布防图,如此,岂不白费了功夫。”

睿王:“所以,这份布防图实在粗糙,本王得亲自绘制一份布防图, 送给姜兴,以表诚意。”说着吩咐王顺铺纸在桌上, 当真绘制了起来。

谢洵凑过去看了看:“你绘的这是假的?”

睿王:“这是明日要换的布防图。”

谢洵愕然:“你把真的送给姜兴啊,万一姜兴信了,岂不糟糕。”

睿王:“昨儿我还在忧虑攻城的时候,若我大晋兵将伤亡太少, 只怕难以取信与他,不想今儿就抓了细作搜出布防图,有这布防图,姜兴攻城之时,即可减少我军伤亡,又不会令姜兴疑心,进而退却,正是两全之计。”

谢洵:“可是,你也知道姜兴疑心重,你亲手绘制的这份布防图,他如何能信。”

睿王:“放心吧,他必会信的。”

虽觉这事儿有些荒唐,可想想自己这妹夫的秉性,还真不是吹牛说大话的,一贯有一说一,既说姜兴会信,自己就等着吧,毕竟此计若成,真如睿王所说,能免不少伤亡,这些当兵的可也都是人,家里不是有爹娘二老,就是有妻子儿女,日夜盼着他们家去团圆,虽说打仗难免伤亡,可能少一个人死,就是一家子的幸事。

夜里,蒲城大牢,刚抓住的细作是个做皮毛生意的,瞧着有二十上下,比起狄人,身量有些矮小,只是五官深邃,能瞧出异族的影子,估计是个混种儿,狄人狩猎放牧为生,女子多生的魁梧健壮,皮肤黑而粗,跟男人差不多少,而大晋的女子却生的骨架纤细,皮肤白皙,狄人的贵族多喜欢大晋女子,这些年狄人在北疆烧杀抢掠,抢了不少大晋的女子回去,这些女子一到了北狄就成了那些贵族的玩物,地位卑下随意买卖,有时候一个女奴的价值还不如一头牲口。

年纪大些了,就配给底下干粗活的仆役当老婆,还能生育的会一个个生孩子,生的孩子就如这个混着大晋跟狄人血脉的细作一般,这样的人在北狄一样没有地位,混得好也就跟这个细作一样做些皮毛生意,当细作也能掩人耳目。

只不过当了细作脑袋就拴在裤腰上了,既被晋兵抓了,这条命也就交代了,想来很快晋兵就会把自己拖出去,他曾见过大王叫人把抓来的细作洗剥干净丢到煮肉的大锅里煮熟了,分给属下的兵将下酒,看过一次之后,吓的夜里做了好久的噩梦,从那时他就知道自己当不了兵,当然,像他们这样混着晋国人血脉被称为杂种的人,也没资格当兵,他唯一的出路是当细作。

如今,他想起这些,忍不住哆嗦,他是不是也会像那些被大王煮了的人一样,死了之后连尸骨都找不着。正想着,忽听有声音响起:“参加睿王殿下。”

睿王殿下?那不就是晋军的主帅吗,细作吓得一激灵,急忙抬起头来,就见那边走过来几个人,头先一个穿着一袭青衫,虽神情有些冷,却生的俊美儒雅,这真是晋国的那位大将军王吗,怎么看都像个文弱书生。

旁边的兵士喝了一声:“见了睿王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细作吓了一跳,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小,小的见过睿王殿下。”

王顺搬了椅子过来,睿王坐了下来,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叫什么?”

那细作:“小的没名儿,别人都唤一声阿奴。”

睿王:“你娘是晋人?”

那细作不明白睿王问他娘做什么,却也点点头。

睿王:“北狄与我大晋比邻二居,本可和平共处,相互守望,可北狄却善起兵祸,挑起战乱,为了北疆百姓的安生,我大晋不得不对阵应敌,只是战祸一起,遭殃的还是老百姓,不管是我大晋的百姓还是北狄的百姓,都会受战乱之苦,实非本王所愿。”

那细作愣愣看着他:“您真是晋国的大将军王吗?”

旁边的兵士冷声道:“大胆,竟敢质疑殿下。”

睿王挥挥手:“无妨,怎么,本王看起来不像吗?”

细作摇摇头:“不,不像,我们北狄的大王不是你这个样子。”

睿王:“你娘是晋人,你身上有一半血脉都是晋国人给你,虽你生在北狄,却也是我大晋的百姓,若北狄跟大晋不打仗,你们既可在北狄,也可来大晋,该多自在。”

细作:“可,可我是狄人。”

睿王站了起来:“在本王眼里你与我大晋的百姓一般无二,来人,把牢门打开,放他出去。”

旁边的兵士应了一声,真打开了牢门:“走吧。”

细作:“为什么不杀我。”

睿王站起来,:“本王不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更何况还是我大晋子民。”说着把布防图递给他:“你身上那张布防图有误,本王重新绘制了一幅,送与姜兴,你回去给本王带句话,他想借本王的布防图一观算什么大事,只说一声派人来取,本王必不会吝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撂下话走了。

阿奴拿着手里的布防图,站了半天没动静,兵士推了他一把:“怎么着,在大牢里头住舒坦了,舍不得走了。”

阿奴知道自己若这么回北狄,大王绝对不会饶过自己,但是他还是得回去,他若跑了遭殃的只会是他阿娘,自己不能让阿娘代自己受过。

一想起阿娘,阿奴急忙跑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谢洵不禁道:“你放了他,他也活不成了,不过这些混着晋人跟狄人血脉的在北狄人眼里根本不当人看,过得日子还不如牲口,就算死了也没人理会。”

睿王:“生死有命,看他的运气吧。”

谢洵:“不过,刚你那一招釜底抽薪可够阴的,这些混种在北狄可有不少呢,若是你的那些话传到北狄,在这些人心里落下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一边儿是狄人不把他们当人看,一边儿是把他们当成大晋的子民,人哪有不想过好日子的,先前是没有希望,如今有了希望,便是人心所向,别看这些人在北狄过的日子还不如牲口,可一旦纠集起来,也不容小觑。”

睿王:“并非釜底抽薪之计。”

谢洵愣了愣:“啥意思,不是计,合着你刚说的是真的。”

睿王:“自然是真的,在我眼里他们跟其他百姓一样,都是我大晋的子民。”

谢洵:“殿下倒真不像个久历沙场杀人如麻的将军,倒有些像庙里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佛爷。”

睿王:“我跟阿十说过,若四海太平,九州无战祸,我们策马天涯,去领略这九州四海的大好河山,该是何等快意之事。”

谢洵抬头,不知不觉夜色已经褪去,晨光透过天边的云层落下来,几乎立时便染亮整个蒲城,这座城因地处北疆,总免不了战祸侵扰,却依然屹立不倒实在是个奇迹,而且,正因如此,这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厚重,每每站在城楼上,往下望的时候,谢洵都忍不住想,曾经有多少将士的鲜血洒在这座古城下,曾经有多少鲜活的生命,陨落在此,蒲城的沧桑厚重是用鲜血跟生命堆积出来的,睿王说的是,战乱一起,最苦的就是百姓。

所以这一仗还是速战速决吧,这一次过来,他深觉做生意比打仗有意思多了,等这一仗打完,他就会在这蒲城最好的地段,挂上他荣昌号的金字招牌,这北狄的皮毛牲畜肉干可都是能赚大钱的买卖,其实,谢洵很不理解姜兴,就算北狄地处偏僻,不能耕种只能放牧为生,只要跟大晋处好关系,不在限制两国商贸来往,北狄的繁荣指日可待,这才是正道,被穷兵黩武烧杀抢掠容易多了。

可这狄人就是想不开,怪不得阿爹说他们只认拳头,只有把他们打服了打疼了,才会坐下里听你说话儿,这真是妥妥的欠揍。

再说阿奴,一进了狄人的营地就被押到了王账之中,北狄大王姜兴手里的牛骨头一丢,阴沉沉看向他:“你是怎么回来的?”

阿奴一激灵:“是,是,晋国的睿王殿下把阿奴放回来的。”

姜兴哼了一声:“睿王放你回来的,他倒是心善,你手里拿的什么?”

阿奴:“是,睿,睿王殿下画的布防图,睿,睿王殿下说,说,大王想要蒲城的布防图只需派人去取,不用如此费事。”

姜兴挥手叫人把布防图拿上来,打开看了看:“怎么是两张?”

87、第 87 章 …

阿奴:“底下那张是葛里给阿奴的, 上头这一张是,是睿王殿下亲自绘制, 让阿奴带回来交给大王。”

姜兴阴沉沉看着阿奴:“你倒听话, 来人把他拖出去剁了, 给兄弟们添些下酒的荤食。”

阿奴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阿奴被晋人抓住,大王剁了阿奴, 是阿奴罪有应得, 只是,阿奴求求大王,能不能让阿奴回去瞧一眼阿娘, 就瞧一眼阿奴死而无怨。”

姜兴挥挥手:“拖出去。”两个兵士上来拖了阿奴就要往外走, 就听外头给公主见礼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

屋里的人忙跪下:“给达莱公主请安。”

少女笑眯眯的摆摆手:“起来吧。”

那俩兵士站起来刚要拖着阿奴出去, 却被少女拦下:“站下,你们不能走。”看向阿奴:“喂,你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多丢脸啊,父王说好男儿都是宁可流血也不流泪的。”

阿奴:“阿奴是想起了阿奴的娘,阿奴的娘病了好些日子。”

少女点点头:“原来是想你阿娘了啊, 这也没什么,家去看看你阿娘不就好了。”说着指了指两个兵士:“你们俩抓着他做什么, 还不把他放了,让他回去瞧他阿娘的病去就。”

两个兵士低下头:“回公主,他是晋人的奸细,大王让推出去剁了。”

阿奴忙道:“阿奴不是奸细, 阿奴是被睿王殿下抓了又放了回来。”

睿王?那少女目光闪了闪:“是晋国那个十六岁就大破西戎的将军王吗?。”

“阿莱不许胡闹,过来让父王瞧瞧,在外头跑了这半日,冻坏了没有?”

那少女指着两个兵士:“你们来不许动知不知道。”迈步过去,一下扑到她父王怀里:“阿莱哪有那么娇气,外头雪停了不冷呢。”

姜兴目光柔和,点了点她的鼻子:“阿真呢。”

少女:“阿真怕冷,缩在他的帐篷里不肯出来,刚我去瞧他,窝在榻上睡着了。”

姜兴皱了皱眉,刚要说男孩子怕什么冷,想起自己到了如今这般年纪才有了这么一子一女,阿真是个晋人女奴所生,那女奴身子柔弱,生的子嗣也不健壮,自打落生身子就不好,北狄又是苦寒之地,隔三差五的病,这都七岁了还跟个软趴趴的奶娃子一样,将来如何能继承北狄的王位,阿莱倒好,却是女子。

少女:“父王,阿莱身边儿正缺人使唤,我瞧这个阿奴顺眼,父王把他赐给女儿好不好?”

姜兴:“胡闹,他作为我北狄的人却未晋国传递消息,罪不可恕。”

少女:“如今蒲城都是晋国的兵,父王派他去刺探消息,被抓了也不是他的错啊,况且,他阿娘正病着,他要是死了,他阿娘怎么办,父王就大人大量饶了他这次吧,把他交给我,我看着他,如果他真是晋国的奸细,阿莱一刀斩了他的脑袋。”

姜兴:“你呀,就知道胡闹,行了,父王还有正事,你别在这儿搅合父王了,去吧。”

少女:“阿莱谢父王。”说着走到阿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今儿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先说好,你若是晋国的奸细,本公主一样要你的命。”

阿奴忙道:“阿奴多谢公主救命之恩,阿奴不是晋国的奸细真的。”

少女:“不是就好,走吧。”

阿奴跟着少女出了大帐,走了一段,少女站住回过头来:“阿奴,你跟本公主说说,那个晋国的大将军王长得什么样儿?高不高,壮不壮?威武不威武?”

阿奴想了想摇摇头:“睿王殿下不像个带兵的将军,倒是有些像晋国的书生。”

少女摇头:“那你肯定认错了,我听说晋国的这位大将军王十六岁就大破西戎,勇冠三军,是最厉害的勇士,这样的人怎会跟晋国那些软趴趴的书生一样。”

阿奴:“可是他就是睿王殿下,他还亲手绘制了蒲城的布防图让阿奴给大王带回来。”

少女:“你少哄我,我才不信呢,阿奴,你再跟我说说,那位睿王殿下,还跟你说了什么? ”

阿奴想起睿王说的那些,是不能跟公主说的,摇摇头:“没说什么,公主,阿奴能不能先回去看看我阿娘。”

少女:“对哦,忘了你阿娘病了,你去吧,看了你阿娘再来帐篷寻我。”撂下话走了。

阿奴愣了一会儿,阿莱公主真像他们北狄达莱花一样美丽,心底也善良。若是公主当了北狄的大王,或许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如果不打仗了,北狄跟晋国和睦相处,他们这些人可以自由出入蒲城做生意养家该多好,不过,睿王身为晋国主帅,自然知道蒲城布防图有多要紧,为什么会亲手绘制了让自己拿回来,难道他不怕吗。

而且,很奇怪,阿奴从心里相信,睿王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阿奴相信,姜兴却不信,他把两份布防图摊在桌子上,仔细看了无数遍,也未看出丝毫破绽,这两份布防图看上去都不像假的,每一处细节都禁得住推敲,而且是睿王的布兵风格,晋人兵法里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深以为然,尤其面对睿王这样强悍的对手,更要倍加谨慎。

所以在兵临蒲城之前,对于睿王的带兵风格已经研究了许久,应该说,他非常了解这个人,这个人通晓兵法,足智多谋,比起之前那些狄族的部落首领,这个睿王要难对付的多。

不过,自己倒是发现了他一个致命的弱点,自大,也难怪,年少得意,出身皇族,地位尊崇,众人追捧,不自大才奇怪。

看起来自己之前真是高估他了,竟然自大到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把蒲城的布防图,送于自己,他以为他布防精妙,自己就攻不破蒲城吗,这一仗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待拿了他,自己再用此事好好羞辱他一番。

想到此,哈哈笑了起来,顿觉畅快无比,这数月以来就数今儿最痛快,来人,去蒲城下战书。

谢洵看了眼战书:“这姜兴莫非真信了你那布防图,不然,你到蒲城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今儿才下战书。”

睿王:“多疑往往会影响判断,而且,姜兴虽出身北狄王族,却身世坎坷,年幼时应该受过不少欺负,这样的人一般心理阴暗,性格偏执,对于贵族子弟有较固执的认定。”

谢洵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他把你看成了那些时欺负过他的北狄贵族。”

睿王:“我师傅常说,一个人年幼时的经历,往往会影响这人的一生,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这些,就如烙印,姜兴一开始对那些人是恨,驱使他一步一步爬上了王位,我想那些人如今的下场应该异常凄惨,把这些人收拾了之后,他便从心里看不起这些人。”

谢洵:“所以,他认为你跟那些人一样好对付,你送他的布防图为的就是让他尝了甜头之后,觉得可以大胆的攻城略地进而长驱直入,如此,咱们才能瓮中捉鳖,看起来,这一仗终于可以结束了,我也能回京看看我家小阿十了,这一晃可都好几个月没见小阿十了,我这心里头还真想的紧,好在有我家小阿十的画像,能让我略解思念之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制的小画轴来,展开看了看。

“啧啧,瞧瞧我家小阿十真是越长越美,瞧这小脸儿,这小嘴,这乌压压的头发……”话未说完,就被抢走了。

谢洵:“我说睿王殿下,你名着抢夺可有些说不过去吧。”

睿王合上画像看了他一眼:“你虽是阿十的兄长,拿着她的小像却不妥当。”

谢洵:“这话听着可新鲜,我这个嫡亲的兄长都不妥当,你这个没成亲的未婚夫拿着,难道就妥当了?”

睿王根本懒得废话,直接撂给他两个字:“妥当。”然后开口道:“你不说去探探葛里的底吗,怎么不去?”

谢洵:“不用殿下撵,我这就走,省的在这儿耽搁睿王殿下料理军务。”最后四个字拉长了音儿,说的尤其重,明显就是讽刺呢。

睿王却根本没听见一般,连看都不看他。

谢洵只得出来了,摸了摸鼻子,侧头看向王顺颇同情的道:“王管家这么多年在你主子跟前伺候,真是辛苦了,你放心,回头等我家阿十嫁过去,我让她给你多加工钱,多少补偿一些。”撂下话走了。

王顺张着嘴愣了半天,挠挠脑袋,琢磨,这九少爷是不是冻傻了,怎么说出的话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伺候他家王爷有什么可辛苦的,自己的工钱不少了,又没什么使钱的地方,加工钱做什么?

转身进去给主子添茶,瞥了眼主子手里的画轴,其实不是画轴是一副小小的绣像,有些眼熟,对了,这不是主子之前给王妃画的吗,自己记得是挂在睿王府书房之中的,怎么成了绣像,难道是九少爷叫绣娘比着绣好送过来的,为的就是一解主子的相思之苦,这么看来,九少爷这个未来的舅哥对主子还真好。

88、第 88 章 …

睿王看了许久许久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一日不见如三秋,京中一别到今仿佛过了数十年之久, 他伸手碰了碰画卷上巧笑嫣兮的小脸, 忍不住低声道:“想不想我, 我就回去了,等我。”小心的把画轴卷好贴身放在怀里, 站起来走了出去。

以大晋兵士的战力跟狄人对阵, 可以预见如何惨烈,但即便不敌也绝不能退缩,要瞒过多疑的姜兴, 佯败很难不露出破绽, 唯有真败才能把姜兴诱进蒲城,聚而歼之。

道理睿王非常清楚, 但一想到明日便有如此多的士兵战死,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一般沉重, 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睿王信步走到驻军的营地,大战在即,兵士们的状态瞧着还算好, 除了值守巡营的,十几个人兵将凑到一起围着火堆吃酒说说笑笑的倒是热闹。

睿王不想打扰他们的乐子, 刚要走,不想却被谢洵看见,喊了一声:“咱们大将军王来了。”

兵将们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行礼, 睿王只能走了过来。

他刚一过来,谢洵蹭的站了起来:“一直听我家妹子说,大将军王如何如何厉害,好像天底下,除了睿王殿下就没别人了,我就不服,今儿就领教领教,看看咱们大将军王到底有多厉害。”说着抬手一指睿王:“你敢不敢跟我谢老九较量?”

大家伙谁不知道国公府的谢阿十是睿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啊,若不是狄人作乱,如今早成礼了,论起品阶来,无官无职的谢老九自然不能跟睿王殿下比,可人家却是谢阿十的亲哥,睿王殿下的大舅子,这大舅子可是最得罪不起的,别说较量了,就是真不讲理的把自己妹夫揍一顿,睿王也不敢怎么着。

所以,这里头也只有谢老九敢叫着跟睿王比试,大舅哥的头衔可是比什么都好使,这热闹可是千载难逢,这些兵将们虽脸上瞧不出来,可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如今有热闹瞧,倒是忘了这些,故此,谢洵话音一落,众人就纷纷附和起哄。

这小子脚步踉跄醉眼迷离,明显是吃醉了,要不然,也不会想不开要跟自己比试,不过他提到了阿十,想是阿十在她哥跟前儿夸自己了,谢老九吃味,今儿才趁着酒劲儿要跟自己比试。

睿王瞥了他一眼:“若是较量,本王可不会留情。”

这句话只把谢洵气的够呛,这简直是明明白白的羞辱,冲周围拱拱手:“在下是生意人,不习惯带佩剑,哪位兄弟借你们佩剑一用。”

旁边一个汉子把自己腰上的佩剑□□,丢了过来:“俺可是听说谢家没有一个孬种,谢老九你可不能给谢家丢人啊,就算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了,好歹得跟殿下过上几招。”汉子一句话,众人好好笑了起来。

这些当兵的都是粗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且又都是跟着睿王征战的老人,对睿王都本事清楚的很,而谢洵这个人,除了会做生意,能让他们这一路都没挨饿受冻之外,对于他的剑法武功实在没什么概念,今儿跟睿王一挑战,才想起他还是谢家人,是久经战场的国公爷的儿子,所以大家伙更是兴奋起来,迫切的想看看谢家这位会做生意的谢老九到底是嘴炮还是真有能耐。

谢洵接过剑,指了指周围的兵将:“我说你们刚跟我吃酒的时候勾肩搭背跟兄弟似的,怎么睿王一来你们胳膊肘都拐他那头去了,你们也太小瞧我了,今儿就让你们好好看看我谢老九的真本事。”手里的长剑一指睿王:“甭废话了,来吧。”说着一剑刺了过去。

两人你来往不一会儿就走了数十招之多,王顺都有些看傻了,琢磨这谢家老九平常日子瞧着整个就生意人,性子油滑,说话办事儿从不吃亏,完全一副奸商的嘴脸,不想这拿起剑来就变了,招式纯属,剑法精妙,一时间竟跟主子不相上下,主子可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王,能跟主子打平手的,除了主子那位师弟,就是眼前这个谢老九了。

不过,仔细想了想,又觉不意外,虽然如今不带兵了,可谢家却世代将门,这带兵打仗的本事已刻进了骨血之中,不可磨灭。

莫说谢老九是谢家嫡出的少爷,就是他们家未来的王妃,谢阿十当日在校场上三箭中靶的英姿,可是迎的了在场所有兵将的欢呼,把那个夜郎的月光公主虐的连北都找不着了。

所以,刚那汉子还真不是瞎喊的,谢家真没一个孬种,别管干什么的,随便提留出来一个都是好样的。

两人过了有百招儿之多,渐渐谢洵有些不支,见睿王一剑过来,手里的剑迎了过去,一阵火花四溅只听咔嚓一声,谢洵手里的剑断成了两截。

谢洵暗暗松了口气,亏得这剑断了勉强算个平手,再比下去,自己这脸非丢这儿不可,其实谢洵明白,睿王放水了,若不放水,自己哪能撑这么久,不过这一场比试实在畅快。

谢洵把手里的剑丢在地上,哈哈笑道:“我输了,不过输给我妹夫不冤,看来我家小阿十也没说大话,就冲这场比试也得吃酒,来人,去我哪儿搬酒,把我哪儿的好酒都搬过来,今儿非喝他个不醉不归。”一把拽住睿王:“我说妹夫,你可不能走,你若不把大舅哥陪好了,等回去我在小阿十跟前儿告你一状,管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此,忽然的笑了起来:“你说你再厉害有个屁用,娶了我家阿十,你这辈子都得叫我一声哥,哈哈哈……”众人听了都大笑了起来。

睿王摇摇头,谢家的人什么德行,他早就领教多少回了,虽说不反对自己跟阿十这桩亲事,可心里却别扭,舍不得自小疼的妹子嫁人,时不时就会找自己点茬儿,睿王已经习惯了,自己在这些大舅哥跟老丈人眼里,这辈子也顺眼不了。

可以想见,成亲以后,这些人也会三五不时轮着来骚扰他们,所以他早就决定好了,一成了礼就带着阿十出外游历,让这些人想找茬儿都见不着人,所以,现在不跟他一般见识。

谢老九可不知道睿王心里打的小算盘,吃的高兴了,一把搭在旁边的葛里肩上:“葛太医,听说你妹子在端和公主跟前儿当差,不瞒你,端和那小丫头自小有事儿没事就往谢府跑,既是亲戚,又边边儿大,跟我家小阿十好的跟亲姐妹似的,我也常见她,她身边的人,我也差不多都认识,你妹子叫什么?”

葛里:“我妹子是公主跟前儿大丫头珍珠。”

谢老九一拍他:“哎呦,这还真是自己人,你妹子是珍珠啊,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我也不用这么晚才来找你吃酒了,自己人,自己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葛里目光闪了闪:“九少爷抬举了。”

谢老九:“别说外道话,我跟葛兄很是投契,不若今晚上咱们抵足而眠如何,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这就走吧。”说着拖起葛里走了。

葛里正想这个机会呢,明儿一打起来兵荒马乱的,自己在哪儿都不安全,万一给瞧出破绽来,睿王可不是好惹的,非扒了自己皮不可,如今跟着谢洵就不一样了,既脱了嫌疑又不会有危险,实是两全之策,所以将计就计的跟着谢洵走了。

谢洵搭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走的踉踉跄跄:“我说葛里珍珠对你还真不赖啊,都跟着端和嫁到夜郎去了,还不忘给你这个堂哥谋个差事。”

葛里一惊,心道莫非自己漏了破绽出来,他这是拿话试探自己,不可能,就算珍珠去了夜郎,自己没有理由给狄人当奸细啊。

其实,葛里也不明白,为什么珍珠让自己给狄人送消息,就算她一心为了夜郎王,可如今形势,大晋若败了,对夜郎也没什么好处吧。

算了,不想了,如今珍珠跟着公主去了夜郎,自己在这大晋没了靠山,大公主哪儿根本不鸟自己,更何况,就算大公主肯帮自己,也没这样的能耐,虚有个公主的头衔,什么都干不成,自己这样的在大晋混一辈子也混不出头,倒不如去夜郎投奔珍珠,趁着珍珠还算得宠,谋个好差事,吃香喝辣一辈子就什么都不愁了。

想到此,定了定心神:“我妹子是见我医术有成,才在公主跟前儿递了句话。”

谢洵点点头:“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你妹子了,怎么样,她在夜郎可过的惯吗,若是待不惯,回头我跟皇上说说,把她接回京,寻个情投意合的人嫁了,岂不比远在夜郎的强,就这么办了,等回去我就进宫跟皇上说去。”

葛里吓了一跳,这要是把珍珠接回来,自己去夜郎靠谁啊,一着急开口道:“不能接。”

谢洵侧头看向他:“怎么不能接?”

葛里陡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的太急,不合常理,忙道:“不瞒九少爷,珍珠如今已是夜郎王的侧妃了。”

89、第 89 章 …

谢洵目光闪了闪笑了:“原来如此, 夜郎王倒真好福气,这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啊, 这都封成了侧妃了, 自是不能往回接了。”说着看向葛里:“这么说起来, 葛兄如今岂不是夜郎的国舅爷了吗,这往后要是去夜郎, 体面可大了。”

葛里:“九少爷说笑了, 珍珠是一心伺候主子。”

谢洵:“说的也是,端和虽贵为夜郎王后,到底孤立无援, 把自己跟前儿的大丫头, 给了夜郎王做侧妃,往后主仆俩互帮互助有商有量, 可稳妥多了。”

葛里:“就是说,我还特意嘱咐珍珠,即便封了侧妃,也不能恃宠而骄,尤其不能轻慢了公主殿下。”

谢洵暗暗点头, 看起来这葛里一直跟珍珠有书信来往,不然他进了太医院, 珍珠去了夜郎,何来嘱咐之说。

谢洵拉着他进了屋道:“这狄人的酒烈,我今儿可是吃醉了,这会儿有些上头, 我得躺下睡上一觉,葛兄自便。”说着踢掉了鞋子上榻躺下睡了,不一会儿功夫连呼噜都打上了。

葛里愣了愣,坐在炕边儿上,打量这里一遭,这里是蒲城县衙,自打大军到了蒲城,这里就成了蒲城的睿王府,作为督运粮草的谢洵本该住在营地里,却因是睿王殿下大舅哥的身份,而住进了这里,可见还是关系更有用,等自己去了夜郎,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待遇,只要珍珠一直得宠,自己在夜郎就是国舅爷,谁敢惹。

想到此,下意识抬了抬下巴,他们姓葛的在大晋是奴才,到了夜郎终于熬成了主子,只要有荣华富贵的好日子,自己就在夜郎安家落户,听说夜郎的姑娘都生的极美,身材也比大晋的女子丰满,虽未去过夜郎,却见过那个月光公主,那眉眼儿,那身子,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光瞅着都销魂,这要是压在炕上干一回事儿,就是死了都值。

越想越兴奋,恨不能这会儿立时就跑去夜郎,弄个夜郎的美人享用享用,可惜,这仗还没打完呢,自己走不了。

想着,叹了口气,合衣躺在炕上。正坐美梦呢,猛地被人推醒,葛里睁开眼见是谢洵:“天亮了啊。”

谢洵翻了白眼:“天没亮,狄兵攻城了,真他娘不是东西,明明下的战书上说是一早在城外决战,谁知这姜兴半夜三更的就攻城了,这些野蛮人根本不懂规矩。”

攻城?葛里顿时清醒了过来,目光烁烁:“真是狄兵攻城了?”

谢洵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怎么,听你这口气,像是挺高兴,巴不得狄兵攻城似的。”

葛里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忙道:“不,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些狄人不懂规矩。”

谢洵忽的凑近他:“真不是高兴?”

葛里被他忽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真,真不是高,高兴。”

谢洵:“葛里,那你说说,狄兵在蒲城陈兵数月未动一兵一卒,怎么就在今夜攻城了呢,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葛里:“我,我就是个随军的太医,不,不懂这些打仗上的事儿。”

谢洵:“真不懂?”

葛里:“真的,不,不懂。”

谢洵:“那葛兄给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把蒲城的布防图递送给狄兵的奸细?”

这样的天,葛里的冷汗唰就下来了:“什,什么布防图?”

谢洵:“昨儿捉了个狄兵的奸细,从奸细身上搜出了一张蒲城的布防图,那奸细说,是你葛里给他的,葛兄你不会说是那奸细诬陷你吧。”

葛里:“是诬陷,他诬陷我,想我乃大晋的百姓又得皇上恩典,进了太医院,怎会做出如此叛国之行,是他诬陷我,九少爷您千万别信那些狄人胡说八道。”

谢洵:“本少爷本来也不信,你说你好好的太医去当什么细作啊,况且还是狄兵的细作,这事儿说不通啊。”

葛里点头:“就是说,我葛里就算再糊涂,也绝不会做出如此卖国求荣之事,狄人扰我北疆,杀我百姓,我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方解我心头之恨。”

谢洵:“既然葛大人如此有抱负,若不成全你,实在不该,如今狄兵攻城,城楼上狄兵最多,不如你去守城,想啃几个狄兵就啃几个,保证没人拦着你,如何?”

葛里脸色惨白,这会儿方知,谢洵大概早知道自己给狄兵递消息的事儿,从他昨儿晚上跑去军营跟自己东拉西扯开始,就是来探底细的,如今探听明白了,就要自己的命呢。事到如今只能把错都推给珍珠了,毕竟保命要紧。

想到此,扑通跪在地上:“九少爷饶命,这递送消息不是小的的主意,是珍珠给小的捎了信来,逼着小的做的,威胁小的若不照着做,就甭想在太医院立足。”

谢洵:“你妹子手够长了,人都去了夜郎,还能威胁到你,太医院是珍珠开的不成。”

葛里:“小,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谢洵:“果真属实的话,签字画押吧。”说着把旁边伙计记下来的笔录,放到他跟前儿。

葛里:“画押?”

谢洵挑了挑眉:“自然要画押,画了押这罪过就是你堂妹的 ,若不画押自然是你得扛着,这叛国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哦。”

葛里:“画,我画。”说着接过笔在上头签字画押。

谢洵看了看,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子举了起来,另一只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寒光烁烁的匕首来,吓得葛里魂儿都快没了:“九,九少爷,您不说只要小的画了押,罪过就是我妹子的吗。”

谢洵:“你是不是傻,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就信了啊,我一无官职二无品阶,就是个做买卖的商人,你这都叛国了,我说了有个屁用啊,不过呢,你这手印还是得按,不然 ,以后跟夜郎交涉起来,无凭无据的,夜郎要是抵赖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手里的匕首在他手指上就是一刀,顿时血就喷了出来,谢洵抓着他的手在纸上按了下去。

按好了,甩开葛里的手,把那张纸折好收到怀里放起来,这可是宝贝,能勒索来不少好处。收好,瞥了葛里一眼:“畜生都知道得护住自己的窝,不让别的畜生进来,你倒好,巴不得打包把窝送出去,葛里,你说你白长了个人模样,怎么还不如畜生呢,我让你亲眼看看,你把蒲城的布防图送给狄人的后果。”说着一把抓起他出了县衙,直接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已是一片血海,狄兵的火把整个蒲城照的亮如白昼,那些狄兵就像不要命似的,搭云梯往上爬,主攻的地方都是布防最弱之地,若不是兵将舍生忘死以命守城,早被狄兵攻上来了,死的兵士不知有多少。

谢洵捏住葛里的脖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死伤的将士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些将士浴血奋战而死,你这个奸细好意思活着吗,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去跟将士们一起杀敌,只要你杀十个狄兵,就抵了你这条狗命,不然,本少爷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说着作势把他往前推,谁知这厮怂的很,还没看见狄兵的影子呢,白眼一翻晕了。

谢洵甩开他:“捆起来。”自己走到睿王身边:“怎么这会儿就攻城了?莫不是得了布防图,忍不住了,这姜兴倒是个急性子。”

睿王:“他不是急,他是求胜心切。”

谢洵:“两军对战最忌讳求胜心切,一心求胜就会顾虑不周,虽我军伤亡惨重,但狄兵却已露败迹。”

睿王:“若姜兴不是求胜心切,这一仗的胜负还真难说。”

姜兴没想到,就算布防图在手也依然无法破城,刚杀了一个劝他暂缓攻城的属下,如今箭在弦上哪有后退的道理。

麾下大将安罗进来跪在地上:“大王,如此攻下去,便攻破蒲城,我军也损失过半,还是暂缓攻城吧。”

安罗不止是他麾下大将还是曾与自己共患难的兄弟,阿莱的舅舅,若说别人会因怕死而劝自己退兵,安罗绝不会,他既如此说了,自己倒不得不重新掂量。

来回踱了数步开口道:“安罗你说是本王错估了大晋的兵力还是这个睿王的本事。”

安罗:“属下以为,大王错估了睿王,这位大将军王,十六便大破西戎,虽年纪不大却足智多谋,自出征以来,从无败绩。”

从无败绩?姜兴冷哼了一声:“那么今日本王倒要会会这个从无败绩的大将军王。”说着,出了大帐策马而去。

安罗急忙叫人跟了过去,姜兴在城下勒马,抬头看向城楼:“大晋睿王可敢出城与本王一战?”他一出口,后头的狄兵顿时沸腾了起来,跟着喊了起来:“大晋睿王可敢与我大王一战?”十万大军齐声高呼摇山振岳。

睿王开口道:“蒙大王邀战,若不应战,岂非失礼。”说着就要下去,谢洵忙拉住他:“你真下去啊”

睿王:“我若不去,如何能把姜兴诱进蒲城,你在此让□□手准备,待狄兵大半入城方可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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