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颇有些危险,只是阿十这会儿早醉迷糊了,哪管什么危不危险, 听了他的话, 果真抬头瞧他,却伸出小手贴在他的脸上:“你, 你别晃,你一晃我都瞧不清你的样子了。”
睿王抓住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小醉猫,吃的这般醉,连人都不认了,看以后还让你吃酒。”
阿十却挣开他的手, 又在他脸上摸了摸:“瞧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冰块男。”
睿王脸色更冷:“什么冰块男?这丫头把自己认成谁了?”
阿十:“冰块男就是冰块男,其实你虽然跟冰块一样冷冰冰的,但长得还算不赖,跟你说,那天晚上我一听见你的声音就认出你了,可惜你把我弄得好疼,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跑了。”
睿王脸色缓了不少,原来小丫头嘴里的冰块男是自己,听她又提起那夜的事儿,睿王低头亲了那张撅起来的小嘴:“真这么疼吗。”
小丫头认真的点点头:“真疼。”这丫头实在起来让人郁闷。
正郁闷呢,小丫头忽的嘻嘻笑了起来:“不过,好奇怪哦,虽然知道那样很疼,但你亲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总想起那些事来,一想起那些事,就觉得身子怪怪的。”
睿王愣了一下,柔声道:“怎么怪了?”
阿十摇了摇脑袋:“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热,想你亲我,抱我,夜里还会做梦,梦见那晚上你做的那些事。”说着,忽的凑过来亲他。
吃醉了酒的小丫头,胆子变得格外大,以往自己亲她的时候,小丫头都是推拒的,推拒不过才会稍微配合一下,今天的小丫头却异常热情,在他唇上又亲又啃的折腾了一会儿,还不满意,小舌头一下子钻到了他嘴里……
自从南越那一夜之后睿王就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丫头跟前儿毫无用处,若这丫头推拒些还好,如今这热情起来,哪里忍得住,最后一丝理智在这丫头无意识的攻势下,瞬间溃散。
几乎立刻便夺回了主动权,倒在了榻上,衣裙卸落,小几翻了下去,撞倒了半开的酒坛,顷刻间酒香四溢,一闻便是难得的陈年佳酿,可惜好酒的小丫头,这会儿早已顾不上了,酒虽好,情却更是醉人,一响贪欢,几许缠绵,竟不知是梦是醒……
阿十以为自己做了羞人的梦,梦醒了就好了,可醒过来却仍看见梦中的冰块脸,便有些吓人了,急忙又闭上了,喃喃的道:“怎么又做梦了。”过了会儿睁开眼,却仍是那张脸,不禁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睿王看了她一会儿:“刚的事儿阿十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阿十眨眨眼:“什么事?我不是做梦了吗”
睿王倒是笑了:“我倒不知原来阿十常做这样的梦?真是个口不应心的小丫头,这张小嘴上说的不能信,你的身子比你这张小嘴诚实的多。”
身子?阿十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身无寸缕的被他抱在怀里,周围弥漫的酒香,让她想起了一些事,貌似自己今儿从谢府出来,跟八哥在门口分开,八哥去城外接八嫂,自己便来睿王府酒窖偷酒吃,然后吃了多少酒,不大记得了,貌似不少,他这酒窖里的好酒实在太勾馋虫了,闻着闻着就想吃上一口,吃上一口就想再多吃两口,于是就吃醉了。
醉了之后,好像有个人跟自己说话来着,然后那个人冷冰冰一张脸跟眼前这张脸重合在一起,阿十彻底想起了刚才的事儿,小脸腾一下红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
她还记得自己一直跟他说怕疼,千方百计的抵触做那件事儿,如今不仅做了,还是自己主动勾引他做的,前头说的那些怕疼什么的,岂不都成了谎话,他肯定以为自己先头是骗他的了。
阿十这会儿多希望自己酒量差,跟七哥似的,吃上两杯就能睡着,然后把什么都忘了,可自己酒量太好,即便吃醉了,过后也能清楚的想起来发生过什么,而且这一次还格外清晰,她甚至能想起做那件事儿的时候,不仅没觉的痛反而很是快活。
阿十头一次觉得吃酒不好,吃醉了就更不好,阿十这会儿恨不能在地上刨个坑钻进去了事,可惜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脑袋扎进他怀里闭上眼装睡。
睿王哪会不知她的小心思,就看她透红的小脸,也知道根本没睡着,睿王轻轻亲了她的额头一下:“阿十,自南越那一晚你便是我的人了,其实成不成礼,我并不在意,但这里终究不是南越,你也不是我以为的南越姑娘,你是谢家千金,便我早已视你为妻却仍要有所顾忌,本来我是想等到成礼那一日再碰你的,却终究没忍住,阿十,你心里若是怨我就怨吧……”
阿十陡然睁开眼,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看着他:“我怨你做什么,明明是我勾引你的,要怨也该你怨才对。”
睿王目光一闪:“这么说,阿十承认是你勾引的为夫了。”
阿十方知上当,脸更红了:“你,你这人实在奸诈,原来刚那些话都是故意哄的。”
睿王轻笑了一声:“不哄你,你还不知要扎我怀里多久呢,不过,那些话也不全是哄你的,阿十,我没想这么快要你,而且还是在这里?却不知你这丫头吃醉了竟变得那般热情,刚那样子若我还能忍住,就不是男人了。”说着低头瞧着她:“刚才那样疼不疼?”
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姑娘,阿十臊的别开头不吭声,不过,小脸上的红晕却已蔓延到了脖颈下,本来细腻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更为透亮,诱人非常,睿王忍住低下头去亲了又亲……终极力抑制住把这丫头压在身下的欲,望,略放开她,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裙,一件件给她穿妥当。
这男人一君子起来,阿十反倒有些郁闷,她记得八嫂若是穿的轻薄些,八哥见了眼睛都舍不得错开,直勾勾的盯着,然后就会把八嫂带去他们的寝室里,老半天会出来,出来之后的八嫂身娇体软,满眼□□。
以前不懂这些事儿的时候,还天真的一位八哥在房里罚八嫂来着,后来才知道八哥八嫂这个罚其实就是做这件事儿。
而阿十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之前她觉着疼是因为并不喜欢他,喜欢之后再做那件事儿就不会觉得疼了,反而很是快活。
也才知道,为什么说至亲至近方是夫妻,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近,这世上再无可能有第二个人了,那种快活也只有他才行。
阿十想不出什么时候喜欢这个男人的,也许是在宫中的玉酿阁重新见到他的那一刻,或许是他给自己编花篮的时候,或许是他亲自己时候,也或许是他们共骑策马的时候……总之这些点点滴滴,串联在一起,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便喜欢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总想见到他,吃饭睡觉甚至喝茶的时候也会想到他,哪怕知道他忙,不能见到他,也想在他的地方待着。
如果这些还不是喜欢,那么她不知道什么才算喜欢了,所以,结论就是,自己喜欢他了,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跟他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可是,造化弄人,他们即刻便要分开,在她刚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便要带兵出征了,阿十知道这一走可不是三两日,蒲城远在北疆,大军一来一回也得数月光景,更何况,还要跟狄人打仗,若是一年能回来都是快的了。
想到此,阿十顿觉不舍,扑进他怀里:“大军何时开拔可订好了日子?”
睿王低头看着她:“阿十是舍不得我走吗?”
阿十抬起头来:“是舍不得,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睿王点了点她:“我倒是想呢,你若去可在我帐下做个传令的小兵。”
阿十不乐意了,撇了撇嘴:“你也太不瞧不起人了,我若去了怎么不得做个先锋官啊?”
睿王笑了起来:“好,你就做先锋官,让那些狄人一见你的威风便闻风丧胆。”
阿十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哄我呢,女子不能上阵杀敌的。”
睿王理了理她的发鬓:“我的阿十为将士们筹了那么多粮草,比上阵杀敌的将军还厉害。”
阿十:“说起这个,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我把嫁妆都捐了,以后成礼的时候就只我人嫁过去,你可不许嫌弃。”
☆、第 72 章
睿王:“好,不嫌。”伸手给她整理好衣裙, 拉她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阿十陡然腿一软, 不是睿王揽住她,又栽回去了,不觉想起刚才的事儿, 一张小脸红的快滴出血了, 一双大眼左右飘忽。
睿王轻笑了一声, 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阿十吓了一跳手臂下意识圈住他的颈项:“你,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睿王:“我跟前逞什么强。”
阿十急道:“不是逞强,而是你这么抱我出去,你府里的人瞧见不定怎么想呢,若是传出去怎么办。”
睿王:“不会,我让人伺候你沐浴,泡泡热汤会舒服些。”
他倒是想的周到, 阿十也知道若是自己这样回谢府, 肯定露馅的,虽说阿爹阿娘不会为难她, 总归不妥,便没吭声由着他安排。
泡在热水里,舒服轻舒了口气,靠在浴桶壁上,任由后头的嬷嬷给她搓洗头发, 阿十这会儿才明白冰块男刚那句不会是什么意思,这睿王府里的从管家到扫地的都极有规矩,若自己不问,绝不会多言多语,更不会嚼舌头根子了。
阿十放了心,闭上眼,一放松不小心睡了过去,伺候的嬷嬷怕她着凉,叫了几声,方才醒过来,嬷嬷拿了身簇新的衣裙过来伺候她换上,从里到外很是全和,阿十不免有些想歪:“这衣裳是哪来的?”
那嬷嬷忙道:“主子莫误会,这些衣裳是王爷之前就交代针线房预备的,料子都是皇上赐下来的,王府里并无女眷,这些料子便一直堆在库里,前些日子王爷说要给王妃做四季衣裳,才从库里倒腾出来,交给针线房,已经做得了几箱子呢。”
阿十抿着小嘴有些不好意思:“这也太浪费了,这么多衣裳,我一个人哪穿的过来啊。”
话音刚落睿王便走了进来,一瞧见阿十的打扮,眼睛一亮:“真好看。”
阿十忍不住道:“是衣裳好看还是人好看?”
睿王:“衣裳好看,人更好看。”
阿十眨眨眼:“外头人都说睿王不善言辞,是个冷郎君,若是知道这般会甜言蜜语,肯定要吓坏了。”
睿王笑了:“我说是实话,别人吓什么。”
阿十:“不跟你说了,出来这么久了再不回去,阿爹阿娘该担心了。”
睿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吃了晚上饭再回去,若怕岳父岳母担心,我叫王顺去知会一声。”
阿十忙摇头:“不成,不成,阿爹阿娘可不知我来了你这儿,我是打着跟八哥去接八嫂的名头跑出来的,若是你叫王顺去说这个,岂不露馅了吗。”
睿王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也不瞧瞧这会儿外头天都暗了,你八嫂早就接回谢府去了,便这会儿回去也晚了。”
阿十听了,忙侧头瞟了眼窗外,可不嘛,刚从酒窖里出来的时候还有日头呢,这会儿天都黑了,回去也来不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点头应了。
吃了饭,睿王亲自送她回了谢府,阿十一下车,冬儿就跑了过来,先给睿王见了礼,便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这一眼没看到,您就跑没影儿了,嬷嬷说小姐跟着八少爷去庄子上接少奶奶去了,可八少爷跟八少奶奶早就回来了,却不见小姐的影儿,八少爷说一出咱们府门,小姐就跑了,去哪儿了八少爷也不知道,可把奴婢急坏了。”
阿十自知理亏:“好啦别唠叨了,下次再出去一定给你留话还不成吗,走吧,进去吧,大晚上的在外头站着做什么。”
说着往里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走到睿王跟前儿:“刚在王府问你的话你还没答我呢,何时出征?”
睿王:“三日后。”
阿十点点头:“那明儿后儿恐怕你都得忙了。”
睿王颇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对不住阿十,只怕抽不出空来陪你。”
阿十仰着头看着他:“我也不是小孩子,非要人陪着不可,更何况,我虽算不得贤良淑德,大事小事还是分得清的,大军出征是国家大事,不可轻忽,比陪我要紧的多,再有,我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何必非要在乎这一时一刻。”
睿王看了她许久柔声道:“我的小阿十年纪虽小,却最明事理,你说的是,我们以后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可以相守。”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阵笑声传来,阿十侧头见是九哥从那边儿走了过来,不知听了多少去,脸一红颇有些不自在:“九哥,听人壁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洵嗤的笑了:“这可是谢府大门口,你九哥我要回家必须得从这儿过,可不是故意要听你们俩说梯己话儿的。”
阿十给他说的越发不好意思。跺了跺脚:“九哥讨厌。”捂着脸跑了。
谢洵笑的不行:“殿下还真有本事,能让我家小阿十害臊可不容易,可见以往是在下看走眼了,没瞧出来殿下还能如此儿女情长。”
睿王:“九哥取笑了。”
这声九哥叫的谢洵生出许多感慨来,当年在太学伴着皇上读书的时候,睿皇叔那可是光彩熠熠的英雄人物,就算提一提都觉荣幸,如今这位英雄人物见了自己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九哥,哎呦,这心里甭提多舒坦了。
谢洵舒坦够了,咳嗽了一声:“妹夫既叫我这一声九哥,我就接着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妹夫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谢洵刚说完,睿王便道:“还真有件事儿要劳烦九哥?”
谢洵愣了愣,看了他一眼,心道,这还真是,闹半天刚才那句九哥是因为有求于自己才叫的,还真现实,可话都扔出去了也不能收回来,更何况不管他这声九哥叫的是不是心甘情愿,他娶阿十是不会错的,所以,不管如何,睿王都是自己人,既是自家人还有什么计较的。
想到此,开口道:“客气什么,说吧什么事儿?”
睿王:“我知道我大晋数九哥的荣昌号分号最多,各处商队来往也多,不知蒲城可设了荣昌号的分号?”
谢洵:“说到这个,还真是我的一个念想,别瞧那北地苦寒,却蕴藏这无限商机,那些皮毛牛羊在北地不值钱,到了南边儿可就不一样了,若是我荣昌号能在蒲城设立分号,便可把北地的皮毛牛羊运到南边去,换了茶叶绸缎等物再回蒲城,这一来一回所获利润可是想当可观,而蒲城正在咱们大晋跟北狄的交界之地,若无战事,蒲城可是块风水宝地,只可惜,北疆这些年一直不太平,狄人作乱,谁敢在蒲城设商号,不是擎等着被抢吗,而且到蒲城这一路的商道也并不太平,又是土匪又是山贼,专门抢夺过往商旅,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故此,虽北地有无限商机,我等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睿王:“若我可以打通南北商道,九哥可愿意在蒲城设立分号。”
谢洵眼睛一亮,暗道,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大军既然北征,沿路收拾几个山贼土匪不就是顺手的事吗,若是自己带着商队跟着大军一路北上,沿途设立荣昌号的分号,等到了蒲城,不禁南北的商道通了,荣昌号也站住脚了,实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不过,谢洵可不傻,就算睿王如今成了自己的妹夫,究根结底他还是北征大军的主帅,绝不会为了讨好自己这个大舅哥,让大军一路剿匪为自己打通商道,而且刚才他明明说是有事劳烦自己,这忽然抛出如此一个巨大的好处出来,只能说明他劳烦自己的事情的难度,跟这个好处一样巨大。
想到此,开口道:“妹夫就别绕弯子了,干脆撂句痛快话儿,帮着荣昌号打通南北商道的代价是什么?北征大军可不是剿匪的。”
睿王:“此次北征共二十万大军,此去蒲城千里之遥,贰拾万大jūn_rén吃马喂的,这光运送粮草就是难题。”
谢洵是什么人啊,买卖上的事儿一听话音就明白了:“你是想把大军的粮草交给荣昌号来运送。”
睿王:“据我所知,荣昌号虽在蒲城并未设立 分号,这一路往北的数个州府之地却都有荣昌号的分号,只因商路不通,故此走的并不勤便,如今我帮你打通商道,你只要把大军所需粮草运到蒲城,待北疆安定,蒲城之内可任由荣昌号选址设立分号。”
谢洵眼睛都亮了,的确这实在是个极其诱人的条件,睿王说的不错,这几年便是商道不通,自己也让人逐渐在北边的几个州府之内设立了分号,主营的买卖便是粮食跟草料,这两样东西是朝廷严禁私贩的,土匪山贼的不稀罕劫,劫了也卖不出去,所以还算稳妥。
有这个先决条件,运送粮草对于荣昌号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这次的量大了一些,不过却方便了许多,可直接把那些分号收上来的粮草,直接送到蒲城,如此于朝廷来说省了运送粮草的人力不说,又少了这一路上的消耗,于自己的荣昌来说,既打通了北边的商道,又拿到了蒲城最好的地点,实是两全其美之策。
☆、第 73 章
衡量利弊, 谢洵深觉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况且,身为大晋谢家的人,就算一个钱也赚不着,事关战事,岂能做壁上观, 更何况, 睿王如今还是自己的妹夫, 这于公于私都不能推脱。
想到此, 点点头:“好,粮草之事便交给我荣昌号了,听阿爹说起北疆风光, 竟一直未有机会欣赏,这次倒可好好领略一番。”
睿王:“既如此, 三日后大军开拔。”
谢洵:“我知道,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吗, 我这就回去收拾明儿一早便动身, 如此,咱们蒲城见了。”拱拱手进去了。
睿王这才上车,路过旁边的承恩公府, 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这时候了大门外仍是迎来送往的。
等车过去,睿王才道:“来跟夜郎王讨喜酒的还真不少。”
王顺听了摇摇头:“王爷不知, 这是万岁爷亲自下了口谕让大臣们来承恩公府贺喜的,是怕太冷清了,过不去眼,王爷没见刚九少爷一身酒气吗,想是刚从承恩公府吃了喜酒回来。”
睿王:“这倒也奇怪,谢洵虽曾伴读皇上,却最厌官场,这才去开了个荣昌号做买卖,朝堂的事再不理会的,今儿怎么跑去喝喜酒了?”
王顺:“这个奴才知道些,万岁爷下了口谕让大臣们都来贺喜,端和公主是承恩公夫人的嫡亲侄女,两边沾着亲戚,这喜酒不好推脱了去,偏偏国公府从上到下都不想去,就算承恩公两口子,都搬到谢府住去了,把偌大一个公府腾出来当了公主府,一应事务都交给府里的管家料理,面儿都不露一下,吃喜酒更甭提了,九位少爷里就数着九少爷的性子最是随和,还是排行老小的,故此国公爷就让九少爷去应酬了。”
睿王点点头,谢府自打老国公便如此,谁的面子也不买,若不是如今大战在即,想来连谢洵都不会去吃这喜酒的,只是夜郎王明明对端和无意,却硬是要求娶,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估计还是惦记阿十呢,不过睿王倒不担心,这夜郎王纵然再有心计手段也无济于事,阿十不会跟他再有接触,至于端和,便再糊涂,大义上也该清楚,应不会做出有损大晋之事,而睿王相信,只要端和不去找事儿,夜郎王也不会歪带她这个大晋公主。
睿王却忘了,让端和不找事儿,纯粹痴人说梦,这就是个没事儿也得找出点儿事的主儿,更别提还有事儿了。
苏盛兰这两日心情极差,得了如意郎君还没来得及显摆,就让阿十给搅了,自己送嫁的时候,她偏在那天要捐嫁妆,弄得满京城沸沸扬扬都是赞她的声儿,什么国公府的阿十小姐如何如何的人美心善,如何如何深明大义,还有那些嫁妆到底有多少宝贝,能值多少银子,直把这丫头夸成了朵花儿,谁还管自己这个公主过嫁的热闹。
不看还罢了,偏偏还要比较一番,听人说昨儿那些牛车绕城一遭之后又拉回了户部,户部侍郎谢渲吩咐人搬了套桌椅摆在户部大门口打开登记造册,听说拿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把整个京城都震了。
苏盛兰是没亲眼看见,但是听丫头说了,心里恨的不行,却也没法子,毕竟谁也挡不住人家捐嫁妆,却认定阿十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好在转过天成礼的正日子倒还算热闹,好歹板回了些颜面,再有一想到夜郎王那张俊美的脸,苏盛兰心里扑腾扑腾的直跳,一是欢喜,二是忐忑。
欢喜自己终嫁了个如意郎君,便比不上表姐能当上夜郎的王后,怎么也比谢阿十强些,睿皇叔说到底也不过一个大将军王罢了,阿十这个睿王妃哪及夜郎王后尊贵啊。
忐忑是自己婚前失贞,如今想来苏盛兰后悔不跌,后悔当日被母亲那个面首所惑,做下了丑事,以至于为此跟母亲打了起来,后来就成了他们母女争一个面首的丑闻,京城无人不知。
虽只那么一次,到底失了贞,并不是清白姑娘,若是夜郎王以此为借口冷落自己,到时还真是有苦说不出,故此忐忑。
却转念又一想,她们母女的名声也不是坏了一天两天了,便夜郎王不是京城人氏,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的事儿,他又怎会不知,既知道却仍公然求娶,说明他并不在意那些事儿,真心实意的要娶自己,自己又忐忑什么。
想到此又放心了些,却到底有些虚,既然瞒不过去,一会儿他进来干脆就主动认错,她娘说过,男人心都软,禁不住心爱女人的几句软话儿,所以只要女人姿态放低些,就没有男人能扛得住,再说,这关上门就剩下夫妻两个,做小伏低些也没人知道。
刚拿定了主意,就听外头给驸马请安的声,忙把刚嫌闷得慌,掀起来的红盖头放下来,又让珍珠帮自己整了整袍服。
夜郎王一进来,屋里的嬷嬷宫女跪下磕头:“奴婢们给驸马爷道喜。”虽是和亲,在京城以公主为大,便称呼夜郎王一声驸马。
夜郎王略低头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丫头目光闪了闪:“你是公主跟前儿伺候的,你叫什么?”
珍珠哪想到驸马爷如此随和,竟问自己的名字忙道:“奴,奴婢珍珠,自小伺候我家公主的。”夜郎王点点头:“珍珠,还真是好名字,起来吧,以前怎么伺候你们家公主,以后便怎么伺候本王,不用太拘束。”
珍珠受宠若惊,忙道:“奴婢定当好好侍奉主子。”站起来,忍不住偷眼瞄了一眼,却正对上驸马爷似笑非笑的目光,珍珠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忽听公主道:“都下去吧。”珍珠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喜娘嬷嬷们退了出去。
苏盛兰这个气啊,琢磨这是给自己下马威不成,把自己堂堂公主晾在这儿不理,却跟她的丫头说了半天的话,忍不住道:“驸马倒是好兴致,莫不是瞧上了珍珠吧。”
话刚说完,盖头就被揭了开去,苏盛兰不妨他这般快,抬头,不免愣住了,这男人今儿穿的是他们大晋的服饰,收敛了那种张扬的野性,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看上去像个风流俊俏的书生,叫人怎能不怦然心动。
夜郎王笑眯眯的看着她:“公主莫不是吃味了吧。”
苏盛兰想发脾气,却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想到刚拿的主意,咬咬牙站起来缓缓跪了下去。
夜郎王目光闪了闪:“公主这是做什么?莫非对本王有什么不满,不想嫁本王?”
苏盛兰抬起头来,看着他:“妾身有一错处需向驸马坦诚,驸马若能原谅妾身,妾身往后为驸马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夜郎王:“公主言重了,你我夫妻,什么错处值得公主如此?”
苏盛兰低下头:“妾身年幼无知,曾,曾被奸人所害失了贞洁之身……”
夜郎王目光闪过一丝阴冷,心里暗暗冷笑,这女人还真是有够无耻,这种话都说得出,就她们娘俩那名声简直臭名远播,亏她说得出什么年幼无知,被见人所害,新婚之夜跟自己说这些,是想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当个活王八不成。
苏盛兰见他不吭声,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颤颤巍巍梨花带雨的抱住夜郎王的大腿:“妾身知错,大王若能不纠过往,妾身情愿当个丫头,一辈子伺候大王。”
夜郎王伸手扶起她:“公主严重了,公主或许不知,我夜郎跟你们大晋不同,对于女子的贞洁并不大在意,更何况,公主也说了,是公主年幼无知被奸人所害,既是无心之过,本王岂能怪罪。”
苏盛兰大喜,却仍有些不信自己的好运,抬头眼巴巴看着他:“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在意。”
夜郎王把揽在怀里低声道:“你们大晋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大好春宵这般岂不浪费,倒不如好生快活快活。”说着一把抱起苏盛兰丢到床榻之上……
夜郎王刻意笼络,苏盛兰更是有心讨好屈意承欢,两人真是干茶烈火,一点既着,一夜颠鸾倒凤,快后非常,转过天更是携手进宫谢恩,一路上亲亲我我异常恩爱,以至于外头传说两人如何如何郎才女貌,如何如何天作之合,这桩和亲从一开始的笑话竟隐隐成了一段佳话。
夜郎王跟苏盛兰在宫里谢恩的时候,阿十跟玳玳正在皇后的坤宁殿里,是皇后遣了周喜儿把两人接到宫里来了。
虽说论辈分皇后是两人的晚辈,可阿十跟玳玳一个比一个怕这个晚辈,所以一旦皇后派人去接她们,便不想也得来。
皇后瞟了眼阿十明显一副不情愿的脸色,不禁摇头:“你以为我是想瞧你啊,我是有日子没见八嫂了,心里惦记着,知道八嫂搬来了谢府,才叫周喜过去接的。”
阿十嘿嘿一笑:“知道我是顺道的带头踪行了吧,得,既你们有话说,那我去寻小粘糕儿玩去。”说着一溜烟跑了。
皇后娘娘摇摇头:“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皇叔瞧见了嫌弃。”
玳玳眨眨眼:“睿王才不会嫌弃,皇后不知道,睿王殿下可稀罕阿十了,一瞧见阿十眼睛就是直的,都迈不动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出了点儿急事,更新慢了,明天恢复正常。
☆、第 74 章
皇后娘娘噗嗤一声乐了, 她这个八婶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拉着她坐在炕上说话儿,不知怎么就提起了孩子,皇后娘娘瞄了玳玳的肚子一眼小声道:“怎么,还没信儿?”
玳玳摇摇头,小脸有些黯淡, 忽的想起什么, 眼睛一亮:“那个, 有件事儿想求皇后娘娘帮忙。”
皇后:“八婶跟本宫还客气什么, 尽管说就是。”
玳玳:“趁着今儿在宫里,能不能让太医院的太医帮我瞧瞧,在宫外的时候顶着神医谷弟子的名头, 若是寻太医来诊脉传出去可丢了神医的脸面,虽说我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 谁乐意说谁说去呗, 管他呢, 可我师傅师兄在意, 出谷的时候一在交代我不能给神医谷丢人,所以不得不顾虑些,今儿在宫里就没人知道了, 也就不用在意丢不丢脸了。”
皇后好笑的看着她,心里说,出了八婶这么个弟子,也是神医谷的劫数, 皇后都能想到送八婶出谷的时候,八婶的师傅得多欢欣雀跃,终于把这个麻烦送出去了,至于丢不不丢脸,敢把八婶这样的弟子送出来,估摸神医谷早不怕脸皮豁出去了。
不过,寻太医给她瞧瞧也好,毕竟八叔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子嗣,祖母哪儿还盼着呢啊,想到此,吩咐周喜儿去传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不大会儿功夫,便进来个白胡子的老太医,跪下磕头:“老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摆摆手:“起来吧。”说着,嬷嬷过来把娘娘的手腕子搭在软枕上,让林太医诊脉。
请平安脉不过是例行公事,请了脉,说一声主子玉体安好便交差了,请了脉刚要退下,却听皇后娘娘开口道:“正好八婶也在,前些日子听说八婶身上有些不好,不如让林太医瞧瞧是不是有什么症候?”
林太医呆了一下,虽说自己是太医院院正,可要说医术,跟谢家七少爷也没法比,谢府的七少爷那是神医谷的弟子,什么疑难病症到了谢七少手里肯定药到病除,只不过谢府这位七少爷有些怪癖,寻常达官贵人想请谢七少看病,难着呢,倒是喜欢给那些平民百姓看病,即便如此,别人想求谢七少瞧病难,可身为谢家人眼面前儿守着这么一位神医,什么症候瞧不出来啊,何必让自己多此一举。
可既然皇后娘娘开口了,自己有几个脑袋敢推辞啊,忙躬身过来请脉。
等林太医抬起手,玳玳忙问:“怎么样?有什么症候?”
林太医:“从夫人脉上瞧,并无什么症候,六脉平和,很是康健。”
玳玳有些不信:“真的,你不会骗我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太医最喜欢说拜年话儿,快死的症候到了你们嘴里,也不过偶感风寒。”
林太医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娘娘明鉴,下官不敢妄言。”
皇后娘娘没辙的看了眼玳玳:“八婶说话自来如此,林太医不必在意,今日劳烦林大人了,回去歇着吧。”林太医忙谢恩跑了。
玳玳不禁道:“哎,他怎么跑了,我还没问清楚呢?”
皇后娘娘:“听祖母说,过些日子七叔便家来了,到时候让七叔给八婶好好瞧瞧便是,这些太医终归靠不住。”
玳玳惊喜的道:“师兄要回来了,真的吗,师兄当日走的时候,我本来要跟去的,可谢渲死活拦着不让我去,当郎中的就该跟师兄一样,悬壶济世才对,哪有像我这样天天在家里头待着的。”
皇后娘娘一口茶刚吃到口,听了这话险些喷了出去,急忙放下茶盏:“当郎中的是该悬壶济世,不过那也得分时候,如今八婶都嫁了人,若是跑去悬壶济世,八叔怎么办?所以,八婶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玳玳忽的笑了,眨眨眼:“其实我是说着玩的,我虽笨些,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这点儿医术,若是去了只会给师兄添乱,半点儿忙也帮不上的,所以还是在家里待着最适合。”
皇后娘娘笑了:“八婶倒是想得开。”
玳玳点点头:“阿十总说我这样没心没肺最好,看得开,日子便过得快活,要不然成日发愁有什么意思啊,虽然我没心没肺,但有些事也是明白的,就如我知道谢渲喜欢小孩子,我也想赶紧生一个,可我的肚子不争气怎么办。”说着叹了口气,小脸上染上些许与她不相称的愁绪。
皇后娘娘倒颇有些意外,谁说这丫头没心没肺,这不就让八叔给捂热乎了吗,当初八叔娶她的时候,自己可记得,貌似是八叔使了手段连哄带骗才把媳妇儿骗到手的,成亲之后也是宝贝一样把媳妇儿护在手心上,还怕在谢府住不惯,搬到了郊外去。
如今见她一脸愁容,皇后娘娘反倒觉得很是欣慰,虽说辈分上是自己的长辈,可在她眼里,八婶跟阿十一样,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如今玳玳能体会八叔对她的情意,阿十跟皇叔情投意合,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小姑娘就长大了,懂事了。
皇后忍不住想起自己还是小姑娘的时候,躲在柱子后头偷看皇上,在心里偷偷想着有朝一日能嫁他,在她心里,从未把他当成太子或者皇上,她喜欢的只是那个温柔可亲的男人罢了,可那个温柔可亲的男人那时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如今即便成了夫妻,却是帝后,他们之间隔着是整个大晋后宫,她必须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这无上的尊荣于她来说像是牢笼也是天堑,隔在他们中间,似近却远,可她仍是庆幸的,庆幸自己生在谢家,因为自己谢家嫡长孙女的身份,才能嫁入皇家,守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他不在意皇后的尊荣,却只当了皇后才能与他相守。
玳玳见皇后盯着自己出神,不禁有些心虚:“娘娘这般瞧着我做什么,是玳玳说错话了吗。”
皇后娘娘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手:“八婶不必如此拘束,便说错话也不妨事,儿女要看天意急不得,回头等七叔回来再让他给你调理调理身子,想来很快就能听见喜信了。”
玳玳点点头:“我是觉得不能落在阿十后头,我比阿十年纪大,孩子总不能比她的小。”
皇后挑了挑眉:“她跟皇叔还未成礼,哪可能有孩子?”
玳玳:“怎么不可能,她跟睿王在南越的时候就好上了,如今在京里重逢自是黏在一处分不开了。”
皇后睁大了眼:“在南越就好上了?”
玳玳猛然想起这事儿答应过阿十不能说,忙捂住嘴:“娘娘就别问了,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可答应过阿十的不能告诉别人的。”
皇后本来还半信半疑,如今倒是真信了,却也不好为难玳玳,便不再追问,不过心里却隐隐明白了,为什么睿王一开始非要去谢府退亲,后来却又不退了,反而异常上心,原来两人早在南越就有了前缘,只不过,以睿王的性子,两人莫非真有了肌肤之亲。
这件事却有些不妥,不行自己得问问阿十,想到此,叫嬷嬷陪着玳玳去坤宁殿后头的书阁里逛逛,玳玳早听阿十说过,皇后娘娘没入宫之前也喜欢看些话本子什么的,常扮成男装去逛书铺子,故此收藏了不少孤本珍本的好书,可惜入宫的时候都带了进来,没留在谢府,如今有机会逛坤宁殿的书阁,玳玳自是兴奋,脚不沾地的跟着嬷嬷去了。
皇后交代几句,出了坤宁殿往东宫走,从后殿的屏门出去,穿过御花园便是东宫,很是近便,只是刚出了后殿的门,远远就瞧见前头的廊子阿十被个男人拦着说话,便离着远,皇后都能感觉到阿十的不耐,不禁问旁边的周喜儿:“前头跟阿十说话的是谁?”
周喜儿忙道:“主子没认出来,那是夜郎王,也是端和公主的新婚驸马,昨儿成了大礼,今儿进宫想必是来谢恩的。”
皇后:“既是谢恩,就该去承极殿,怎么跑御花园来了,而且端和呢怎么不见。”
周喜儿:“奴才也想不明白呢,这时候论理早谢完恩,该出宫了啊,而且那天在校场上,夜郎王对阿十小姐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还曾当众求娶,莫不是还没歇心思呢,知道阿十小姐今日进宫,跑这儿堵人来了。”
皇后皱了皱眉:“若夜郎王仍存这个龌龊之心,却容他不得。”说着迈步走了过去:“阿十,你不是去东宫瞧彻儿吗,在这儿做什么呢?”
阿十哪想到会在宫里碰上夜郎王啊,更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要脸,根本不管是不是在宫里,公然骚扰自己,弄的阿十想躲也躲不开,正不耐呢,忽听见大侄女的声儿,简直跟救星一般,忙道:“是要去的,驸马爷,阿十先告退了。”撂下话一溜烟跑了。
夜郎王想追却碍于皇后在不好失礼,只得作罢,躬身:“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了他一眼:“驸马爷倒是好兴致,这是来逛御花园吗?”
☆、第 75 章
夜郎王:“是公主说这御花园多奇花异草, 景致甚好,正好进宫谢恩,便说来瞧瞧。”
皇后:“原来是端和的意思,却怎么不见她只驸马一人在此?”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儿苏盛兰匆匆而来,后头她的丫头珍珠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之中放着一方琉璃盏, 大公主最喜欢讲排场, 日常用的都是这些什么琉璃盏玛瑙盘子, 仿佛使这些才能配得上她公主的尊贵, 以至于端和有样学样,也极讲究排场,平日里用的茶盏碗筷都是琉璃象牙所制, 本就是彻底的俗人,偏偏还要附庸风雅, 是不是学人家那些文人雅客, 一会儿弄个桃花羹一会儿弄个秋露茶的穷折腾。
皇后也知道, 端和折腾这些其实是为了显摆, 端和虽出身不低,却自小虚荣,最喜欢跟阿十别苗头, 容貌家世都比不过阿十,就在这些事儿上折腾,其实她在折腾也没用,阿十从不在意这些, 端和最可悲的地方就是,找错了较劲儿对象。
珍珠手里端和每年秋天都要折腾几回的菊花秋露茶,真难为她在哪儿找来的秋露,而且只看她那一脸□□就知昨儿洞房花烛过得不错,这倒让皇后有些意外。
皇后是知道端和的,大公主娘俩臭名昭著,即便端和未出阁,也早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为此每每阿娘提起来都要骂舅母几句,说苏家清白的门第,生生让这娘俩给毁了。
若是端和嫁个寻常男子,以她的身份,想来还能安生,却偏偏成了和亲的公主,嫁了夜郎王,这夜郎王何等心高气傲,瞎子都能看出,夜郎王喜欢的是阿十,能喜欢阿十的男子,怎会瞧得上端和这样声名狼藉的女子。
所以,这夜郎王安得什么心思,还真难说,如今这般对端和是真想做一对恩爱夫妻,别说皇后不信,只怕整个大晋都没有信的,除了端和。
端和没想到皇后会在此,愣了一下,笑道:“若早知表姐也来逛御花园,这菊花秋露茶端和就备两盏了,如今只这一盏可怎生好?”
这几句话皇后哪有不明白的,是说珍珠手里那盏茶是给夜郎王的,没自己的份儿,倒是对夜郎王死心塌地的,也不看看这夜郎王对她如何。
夜郎王却道:“公主此话不妥,你我夫妻,公主亲手泡的菊花枫露茶,本王何时不能吃,这一盏自是要奉与皇后娘娘才对。”
端和却不乐意,噘着嘴:“可是人家一早上才收了这么一点儿秋露,驸马不吃岂不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皇后娘娘心道,这端和还真是有了男人什么都不顾了,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妥之语,遂咳嗽了一声:“本宫并不觉口渴,这菊花秋露茶既是端和的一番心意,驸马还是莫辜负了,本宫不打扰你们夫妻了,去东宫走一趟。”
端和忙拉着夜郎王:“恭送皇后娘娘。”皇后摆摆手,自己这一走她倒讲起规矩了。一出御花园的月亮门,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周喜儿低声道:“娘娘可是担心端和公主?”
皇后:“好歹也是本宫的表妹,自小也是一处长起来的,总有些情份,你瞧刚才那情形,这才刚成婚已被那夜郎王拿的死死,一颗心都扑在了夜郎王身上,若是旁人也还罢了,偏偏是夜郎王,这么多年夜郎可是一直对咱们大晋虎视眈眈,若不是这场瘟疫,夜郎又怎会与我大晋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这夜郎与北狄一样,跟咱们大晋早晚得打上一仗,若到了那时,端和这个和亲公主岂有好下场。”
周喜儿:“可不是吗,按说这和亲公主本不该落到她头上,便夜郎王公然求娶,若大公主母女死活不应,这和亲也落不到她们头上,毕竟宫里这么多正牌的公主,既是和亲自然正牌公主最合适,想必夜郎王爷也不会勉强,偏偏大公主母女一门心思要攀这门亲事,上赶着跟夜郎和亲,也不知大公主心里怎么想的。”
皇后冷哼了一声:“一见了男人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还想什么,这娘俩一个样儿,算了,既是她自己种的因,将来什么结果也得她自己担着。”
周喜儿:“这夜郎王还真是胆大包天,在御花园便公然堵截阿十小姐,若是在别处,这夜郎王还不知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皇后:“待北征大军开拔,他也该回夜郎去了。”
主仆说着话进了东宫,一进来就见阿十跟太子两人打在了一处,这情形公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尤其东宫的都知道阿十小姐只要一来,太子殿下便会格外高兴,交手过招只是太子殿下表达亲近的方式,除了阿十小姐,跟那些陪着太子练拳脚的侍卫,见太子跟谁切磋过拳脚啊。
所以,阿十跟小粘糕过招的时候,东宫这些奴才没一个上前的,都远远的在周围候着,免得搅了太子殿下难得的好心情。
瞥见皇后娘娘,忙跪下磕头,皇后娘娘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自己却看向空地上的两人 ,能瞧得出阿彻故意让着阿十的,拳脚挨在阿十身上便收了力,而阿十这丫头却时不时就会耍赖,阿彻虽嘴里嚷嚷着她耍赖,那脸上的笑容却比平常灿烂的多,可见口不应心。
阿十发现跟着小子过招儿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小时候揍这小子三拳两脚就收拾了,如今这小子力气 大,套路熟,想赢还真有些难。
不过阿十并不着急,她还有一招儿百试百灵的绝招,只要使出来,必然能赢他,想到此,见小粘糕一拳打了过来,暗道好时机,不退反进,迎着拳头过去,阿彻急忙收手,却已经晚了。
阿十挨了一拳,哎呦一声,蹲在地上,阿彻脸色一变,忙过去:“可是伤着了,我瞧瞧。”说着伸手拉她,却给阿十抓住胳膊一带一按,把他按在地上嘻嘻笑道:“小粘糕服不服,别看你长高了不少,想赢你姑姥姥差得远呢。”
阿彻不满的道:“你耍赖,我不服。”
阿十:“姑姥姥教过你多少次了,兵不厌诈知不知道,你这点领悟力,以后千万别带兵打仗,不然肯定吃败仗。”见那边儿大侄女来了,放开他,跑了过去:“那个夜郎王可走了?”
皇后娘娘:“你怎么跟他碰上了?”
阿十摊摊手:“我哪儿想到他会跑到御花园去啊,我一出去就给他截住了,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什么夜郎的风光很好,让我得空去夜郎,他一定尽地主之谊等等,还说娶了苏盛兰,就跟我们谢府站了亲,让我称呼他姐夫,亏他想当出来,苏盛兰算我哪门子的姐姐啊,若是从苏家那边儿论辈分,我可是苏盛兰的长辈,他倒是脸大,蔫不出溜的给自己长了一辈儿。”
太子过来给母后请了安,方皱眉道:“夜郎王找阿十做什么?”
阿十:“我哪儿知道啊,看样子是想攀亲戚。”
皇后:“你这丫头还真是个惹祸精,夜郎王可不是好惹的,你以后离他远些。”
阿十:“谁惹他了,是他来惹我好不好?好了,总说不相干的人做什么,玳玳呢,怎么
没过来?”
皇后:“八婶极少进宫,在我那坤宁殿还好,到了东宫只怕她不自在,我让嬷嬷带她去书阁了,估摸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阿十笑了:“这倒是,你那书阁里藏得话本子,她最喜欢?只怕到天黑都不舍得出来了。”
皇后趁机暗暗打量这丫头,虽乍一看没什么变化,可那眉梢眼角悄悄溢出的风情,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儿,莫非真跟睿王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此,看了阿彻一眼:“北征大军即将开拔,虽你年纪还小不能带兵出征,却也不能袖手旁观,你父皇跟皇叔正在承极殿议事,你去伺候着,听听也长些见识。”
太子应一声去了,到了门口忍不住回头道:“阿十晚些走,我有个东西给你留了好些日子了,等我回来给你。”
阿十眼睛一亮:“是什么好东西,干嘛还非等你回来,这会儿给我不就好了。”
太子抿着嘴笑了一声:“这会儿不成,我得去承极殿,你若不等我,这东西我可送别人了。”撂下话才转身走了。
阿十咕哝了一声:“什么宝贝啊,至于吗?”
皇后:“阿彻自小跟你亲,我这个当娘的倒靠后了。”
阿十:“兰丫头,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当娘的也太严厉了些,你看人家老百姓家里的爹娘莫不是一个唱白脸一个□□脸,当爹的严厉些是有的,当娘的可都温柔可亲的很,哪有你这样的一见了小粘糕不是问功课,就是问政事,这哪是当娘的该做的。你想想大嫂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皇后:“阿彻身份不同,他是大晋储君东宫太子,若我不想将来大晋出一个昏君就必须严厉。”
阿十也知道她大侄女说的对,储君自然不能像自己一样散养,小粘糕将来要扛起的是大晋万千百姓的生计,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他此生不可能恣意快活。想到此,不免有些心疼,琢磨下次再跟他过招儿不耍赖好了,让这小子赢一次也高兴高兴。
☆、第 76 章
见大侄女屏退左右, 阿十便知大侄女有话要说,琢磨莫非是夜郎王的事,不禁道:“我跟夜郎王就见过几次,并无交情来往,你就放心吧,就算我再糊涂些, 敌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皇后:“我问的不是夜郎王, 是皇叔。”
阿十一愣, 想起那天的事儿, 到底有些心虚:“好端端的问他做什么?”
一见她的神色,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仍有些不信:“你说我问什么, 你跟我说句实话,跟皇叔可是在南越就认识并且有了肌肤之亲。”
阿十脸一红, 知道肯定是玳玳那个大嘴巴说漏了, 自己想赖也赖不掉, 只是让她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故此低下脑袋不吭声。反正,以她大侄女的性子,至多就唠叨两句也就过去了。
皇后见她那样儿, 哪会不知她想的什么,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回来连提都不提, 这是皇上有意撮合你们的婚事,太太上皇做了主,才成就了你们的婚事,若不然,你打算怎么办?咱们女孩子身子多要紧,你身子给了皇叔,若嫁不得他,以后还能嫁何人,若不是你二人有缘,岂不是要耽误你一辈子。”
阿十:“你不知道,在番禹城的时候,也是阴错阳差……”把南越跟睿王 的事儿大略说了说,免得大侄女没完没了的数落自己。
皇后听完愣了半晌不禁叹道:“还真是姻缘天定,你说你在京里待了十几年连皇叔一面都没见过,这不过去了一趟南越就有了肌肤之亲,是阴错阳差也是上天注定,只是,你既知道他是谁,回来怎么不说,若是你早说了,这会儿不定已成了大礼。”
阿十拖着腮帮子看了大侄女一会儿:“兰丫头,当初大哥大嫂,阿爹阿娘都反对你入宫,可你却执意入宫,虽说当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这样的尊荣,别人稀罕,咱们谢家的人却不稀罕,八哥说你是为了皇上,因为喜欢他,爱他,所以非他不嫁,你宁愿入宫,在这个牢笼里过日子,给他生儿育女,可他却左一个妃子右一个美人的好不快活,若早知如此,当初你还会毅然决然的入宫吗?”
皇后沉默良久点点头:“会。”
阿十:“兰丫头我之前总觉着你糊涂了,做什么放着外头的自在日子不过,非要自找别扭的进宫当什么皇后,可如今,我好想明白了一些,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皇后:“既如此,你更不该瞒着南越的事。”
阿十摇摇头:“可是在南越的时候,我还没喜欢他啊,即便有了那件事儿,却是阴错阳差的乌龙事件,难道就因为这一场乌龙,就要跟他捆在一起做一辈子夫妻吗,更何况,他的身份如此尊贵,便我说出来,他若执意不娶我怎么办,就算我丢的起这个人,咱们谢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啊,还不如就当什么都未发生,他当他的睿亲王,我昨做我的谢阿十,两下太平各自相安。”
皇后:“你说的倒是轻巧,就不想想自己,清白的身子没了,以后怎么办?”
阿十:“兰丫头,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你看外头那些男人莫不是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还要去青楼妓馆寻乐子,却要求娶的妻子必须是清白之身,岂不混账,我谢阿十才不要那样的混账男人呢。”
皇后自来知道这丫头让八叔给带歪了,有些想发离经叛道,且是个小杠头,若是认真跟她抬杠,能抬上三天三夜,不禁道:“好,好,你不要那样的混账男人,既如此,为什么又喜欢了?”
阿十:“我也不知道,在南越的时候我真不喜欢他,觉得他就是个冰块,冷冷的,一丝人情味都没有吗,后来回来之后才发现,其实冷的只是他那张脸,内里却是个很有趣的人。”
皇后见她说起睿王一张小脸都放光,完全一副提到心上人的小女人的样子,便知道,这丫头是打心眼里喜欢皇叔,不过有趣的人,皇后仔细回想了回想皇叔那张冷冰冰没有一丝表情的连,深觉阿十先头说他像个冰块,很是贴切,至于有趣,真没看出来。
忍不住好奇的道:“皇叔哪里有趣?”
阿十:“他会用柳条编好看的花篮,然后把我喜欢的茉莉花都插在里面,叫王顺给我送过来挂在窗子边上,还会酿酒,兰丫头你不知道,他酿酒的手艺比八哥还厉害,还会香喷喷的鱼给我吃,会用青草编蜻蜓蚂蚱给我玩,还让我骑他的大黑,还……”
皇后看着这丫头说的这些,忍不住有些惊愕,忍不住道:“阿十,你确定说的是皇叔?”这跟自己平常见的那位也差太远了。
阿十自是知道大侄女惊讶什么,不禁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不信,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还以为他是块冰呢。”
皇后见她笑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皇叔还会这些。”忽想起什么,不禁收了笑,白了阿十一眼:“甭想着混过去,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也该知道分寸,如今大礼未成,有些事还是的避讳些。”
阿十小脸一红,那天在睿王府的酒窖里是自己吃醉了,主动骚扰,不然也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虽如此,她却并无后悔,喜欢就是喜欢了,他们还有婚约在身,做什么要惺惺作态,况且,他就要出征了,这一走至少也得一年,再想见他就难了。
想到此,小脸暗了暗:“兰丫头,他要出征了呢。”
皇后叹了口气,小儿女的心思,她自是知道:“就是要出征了才要谨慎些,你也不想想,你们这般,若万一有了该怎么办?”
阿十愣了愣:“有什么?”
皇后伸手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这丫头真是个糊涂虫,你说有什么,自然是孩子,便你们有婚约却并未成礼,若有身孕,你该如何自处?好了,事情既做了,再后悔也晚了,只是你需答应我,不可再莽撞行事。”说着笑了一声:“待皇叔得胜归来,你们俩成就大礼,随你们如何恩爱,谁还管得着。”
姑侄俩说了会儿话,周喜儿便来回说,端和公主有事请见。
皇后皱了皱眉,这端和还真糊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夜郎王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偏偏端和对他言听计从,刚在御花园瞧那情形,堂堂公一个公主,做小伏低的讨好男人,脸面都不顾了,这么半天不出宫,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夜郎王贼心不死还惦记着阿十呢。
想到此 ,看了阿十一眼:“这端和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你跟她素来不和睦,还是不要见她了,阿彻不是有东西给你吗,你且留在东宫等他。”
阿十也不想理会端和那两口子,点头应了。
皇后吩咐了两句便回了坤宁殿,召了端和进来,果然端和旁边跟着夜郎王,两口子一块儿进来的,见了礼,端和四处看了看:“怎么不见阿十?听说她今儿也进宫来了,莫不是怕给我行礼,故意躲着我吧。”
皇后瞥了眼夜郎王:“这话从何说起,刚在御花园,驸马还跟阿十说话来着,想是驸马忘了告诉你也未可知。”
端和脸色略变侧头看了眼夜郎王:“大王跟阿十又不认识,有什么话说?”
夜郎王:“都是亲戚,碰上了若不打招呼岂不失礼。”
端和:“可你怎么没跟我说?”
夜郎王脸色微沉:“这样的小事也需跟公主汇报不成。”
端和一见他的脸色,立马软了:“大王莫多想,妾身并无他意,只是妾身跟阿十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姊妹,知道她进宫来,就想寻她说话,不想大王倒先碰上了,却不跟妾身提,日后见了阿十提起此事,妾身不知,岂非不妥。”
夜郎王:“既是你的姊妹,该当府中设宴好好款待才是,你们姊妹也可一处里说说梯己话,回去便让管家请过来吧,你我即将回夜郎去了,你们姊妹也该好好聚一聚。”
端和为难的看着他,自己不过随口一说的,她跟阿十从小斗到大,说冤家还差不多,哪来的什么姊妹情深,就算自己不计前嫌,下帖子请她,阿十也只会无视,断不会来赴宴的,那丫头傲气的很,从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可自己前头的话都扔出去了,这会儿再让她收回来岂非没面子,更何况,大王这也是替自己着想,若自己不领情,岂不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左右都不是,正为难呢,皇后开口道:“这两日宫中事多,本宫有些忙不过来,便接了阿十过来,让她帮着本宫料理些杂事,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谢府,这设宴还是免了吧。”
端和听了暗暗松了口气:“那等阿十忙完了回去再说。”说着看向夜郎王:“大王也听见了,实在不巧,也不能因为我们姊妹叙话就耽搁了娘娘的大事。”
夜郎王目光闪了闪:“自然正事要紧。”
☆、第 77 章
皇后见周喜进来, 问道:“出宫了?”
周喜儿:“奴才一直送到了宫门外,眼瞧着上了马车方才回转。”
皇后点点头:“这就好。”
周喜儿:“说起来,公主还真是糊涂,而且怎么夜郎王说什么听什么,连点儿公主的体面都不顾了,一味的讨好做小伏低, 哪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如今可还在咱们大晋呢, 等以后到了夜郎怎么办, 奴才可听说夜郎王后宫储了不少美人呢。”
皇后:“道儿是她自己选的,好歹对错也怨不得旁人,这个我倒不担心, 我是担心夜郎王对阿十的心思,只怕不会轻易丢开, 大军出征的当口, 万万不可出岔子。”
周喜儿:“就算夜郎王对阿十小姐贼心不死, 可如今阿十小姐已跟睿王殿下定了婚事, 夜郎王也已娶得了端和公主,他不死心还能做什么,况且, 阿十小姐对他可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奴才瞧得真真儿,阿十小姐那个脸色恨不能躲得远远,况且, 以阿十小姐的性子,断不会跟异族有什么牵扯,主子多虑了。”
皇后点点头:“阿十这丫头虽贪玩,可大事上从不糊涂。”
周喜儿:“那可是,阿十小姐捐了嫁妆做军饷,这事儿可都传遍了,还有谁不知道,若没有阿十小姐起头,那些朝中的大臣,别看吃花酒寻乐子舍得掏银子,真让他们捐些出来,难着呢,如今阿十小姐捐了嫁妆,他们你若是再装聋作哑,侍郎大人也不能答应。”
皇后嗤一声笑了:“八叔自来个不吃亏的,阿十的嫁妆都捐了,别人怎么也得陪着。”说着叹了口气:“这刚太平了十年,北狄又起兵作乱,这一闹腾,不知多少人家要妻离子散呢,老百姓就望着太平,谁乐意打仗啊,可太平怎么就这么难呢。”
皇后话音未落就听外头皇上的声音传来:“大白天的皇后怎么唉声叹气的。”
皇后忙站了起来,刚迎到门口,皇上已经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睿王跟八叔,两人给皇后行礼,皇后不禁开口道:“大军即将开拔,皇上这几日连用膳的时辰都一再往后错,怎么这会儿得了闲。”
皇上:“若信着忙且忙不完呢啊,只不过,朕也的体恤下臣,自打阿彻一进承极殿,听说阿十进宫来了,皇叔与谢侍郎心里都跟长了草似的,一个劲儿往外瞧,心不在焉的,哪还有心思议事啊,朕瞧着不忍,干脆顺着他二人的意,来皇后这里会佳人来了,虽说咱么老夫老妻了,比不得他们青春年少,可皇后也不能嫌弃朕。”
虽自打入宫,二人之间相敬如宾,似这般轻松说笑的时候极少,而且,皇上这一句老夫老妻实在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了,这是皇后藏在心里多年的念想,想着他们不是帝后而是夫妻,像那些千千万万的寻常夫妻一般相亲相爱,冷暖相依。
心里存着这个念想,皇上这一句老夫老妻听在耳里,实在窝心,忍不住看了皇上一眼,私心里猜度着这句话是不是他的无心之语。
谢渲自是知道大侄女对皇上的心思,不禁暗暗叹息,这丫头还真是个死心眼,不过,他们谢家的人哪个不是死心眼的,莫不是认准了一个就是一生一世。
不过,自己媳妇儿哪儿去了,不是跟阿十来坤宁殿了吗,想着忙左右找了找,正瞧见玳玳手里搬着一摞书颇费劲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谢渲急忙过去接了过来,忍不住数落她:“怎么搬这么多书,累坏了怎么办?以后不许拿这么重的东西知不知道?”
说的玳玳脑袋垂着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皇后都忍不住道:“八叔的家教当真严格。”
若是别人被侄女当众这么调侃,怎么也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谢渲这人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