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发现睡在?萧吾泠怀里, 沈琉墨习惯性在?他胸前轻蹭,萧吾泠也下意识用下巴碰了?碰他的发顶,发现天色只是微微亮, 嗓音沙哑道, “时候还早, 墨儿再睡会儿。”
“嗯……”沈琉墨裹紧被子, 很?快重新睡了?。
男人蹑手?蹑脚起身,让阿七进来守着,放心上朝去了?。
昨晚人太多, 没怎么聊,今天早上下朝后过?了?约有一个时辰, 萧明裳和姜璃来了?。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 萧明裳一直到长乐宫仍旧苦着脸,姜璃在?一旁生?闷气, 二人谁也不理谁,像是吵架了?。
“这是怎么了??”沈琉墨知?道他们?要来,没和萧吾泠一同前去养心殿,一直在?中宫等着他们?, 现下见这二人脸色都不太好, 不由问道。
“没事?, 就是昨晚喝多了?。”萧明裳打了?个哈欠,揉着额头?,偷看姜璃。
“陛下昨晚也喝了?不少酒。”沈琉墨想到, 他怀疑萧吾泠也喝多了?。
“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萧明裳忍着头?疼问, 姜璃回去把方絮找萧吾泠的事?告诉她了?。萧明裳和姜璃是同样的想法, 觉得这个方絮太能生?事?端,也幸亏没留在?宫里, 不然怕是永无宁日。
“没事?,昨晚我?们?回来就歇息了?。”
“前几年我?跟驸马一直在?外,你们?成婚也没赶回来,不然肯定不会让皇帝那般糊涂。”萧明裳主动提前以前。萧吾泠登基后,天下基本太平,留在?京城也无事?,她就和姜璃游览河山去了?。
当时萧明裳知?道萧吾泠和沈琉墨有婚约,也暗地里打听过?沈琉墨的名?声,觉得和萧吾泠很?是相配就安心走了?。
她一直以为萧吾泠只是不懂情爱,压根不知?道萧吾泠心里还有个念了?好多年的人,更没想到她一向正直的皇弟,竟然能毫无原则的宠信一个奸佞小人,反而冷落自己温柔大方的夫郎。
“都过?去了?。”沈琉墨给?他们?倒了?茶水,道,“皇姐不必自责,陛下只是为人所骗,他如今对?我?已经很?好了?。”
“是你脾性太软,太过?纵容他。若是换作驸马,我?这辈子就别想哄好了?,他肯定早早合离找别人去了?。”
姜璃:“……”
本来心里还有气,萧明裳这么一打岔姜璃冷哼了?声,冷战宣告结束。
“陛下既然改了?,就放下过?去的芥蒂,慢慢重新开始吧。”姜璃说道。
萧吾泠不是萧明裳,沈琉墨也不是姜璃。姜璃虽是驸马,但他身后还有武安侯的爵位,真要论起来,不比萧明裳差多少,哪怕有朝一日被萧明裳抛弃,他也有自己的依仗。
沈家不重视沈琉墨,柳家又毕竟和沈琉墨隔了?一层,真要合离了?,沈琉墨此?生?的归处还是个问题,而且嫁过?皇帝的,还有谁敢娶。
这道理沈琉墨显然也懂得。
“嗯。”沈琉墨点头?。说实话,虽然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但不代表之前的委屈沈琉墨就忘了?,他心里并不甘心。
就像姜璃说的,慢慢来吧,总有一日能真正得偿所愿。
“我?们?今日就是来看看你,别被无关紧要之人所影响就好。”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对?于从前也早就看淡了?。”沈琉墨对?他们?展颜一笑,让他们?放心,“中午留下用午膳吧,估计陛下很?快就来了?。”
“行,午后我?们?打算去晋王太妃那里看看,回京多日,还未看望过?她。”
“好。”
用了?午膳,沈琉墨午睡过?后,柳昱也来了?。
自从知?道沈琉墨有孕,也只是昨晚远远看了?沈琉墨一眼,还未曾专门看过?,趁着有空,柳昱便来看一看。
“殿下感觉如何?”
“才不过?二十天,什么感觉也没有。”沈琉墨刚睡醒,面上带了?几分迷蒙道,柳昱担心他身子刚好就怀了?孕,若是养不好又要伤身子。
总归是外男,有些话柳昱不便多说,好在?萧吾泠现在?对?沈琉墨很?重视,对?这个孩子也十分重视,想来不会让沈琉墨受委屈。
“过?几日家母回京城,到时会来探望殿下。”
“舅母要回来了??”沈琉墨惊讶道,“合该本宫去看望舅母的,舅母何时回来。”
“殿下身子不便,还是安安稳稳待在?宫里的好,家母三日后来,届时会与小妹一同入宫。”
“那好吧,本宫等着她们?。”几年没有见过?柳母,沈琉墨心里十分记挂。
又聊了?几句,柳昱本要离开的,犹豫片刻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殿下可知?张太医在?何处?”
“张太医通常都在?太医院。”
“这几日都未曾在?太医院。”不仅不在?,他向其?他太医打听,那些人都避而不谈,像是被张津易交代好了?一样。
沈琉墨回想了?下,确实自诊脉那日,就一直未曾见过?张津易了?,那日张津易要了?些药材,是不是找地方研究医术去了?。
“表哥再等等,张太医有消息本宫派人去通知?你。”
“好。”柳昱点头?。
“不过?,表哥你找张太医有何事??”沈琉墨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
其?实自狩猎那日萧吾泠跟他说了?柳昱和张津易之间的渊源后,沈琉墨就想问了?,只是不太好意思,就一直没问,今天柳昱说起来,沈琉墨顺便问问。
“想带他见见家母。”
沈琉墨着实被惊了?一把,“为何带他见舅母?”
“我?不小心轻薄了?他,应当负责的。”柳昱清隽的脸庞隐约泛红。
“你告诉过?舅母了?吗?”沈琉墨以前希望他们?能成,但是担心柳母是否能同意。
“家母说来见见,已经被我?说服了?。”一开始柳母觉得张津易是个男人,不大愿意,但是事?已经做了?,也不能不负责,加上柳昱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就算真不同意也没办法,只能应下。
“那就好。”沈琉墨放心了?,他就怕到时候万一柳母说话不注意,张津易也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二人闹僵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本宫先祝表哥得偿所愿。”
“好。”柳昱应声道。说来他并没有多少信心,张津易能愿意见他的家人就很?好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张津易。
时间一晃,三日很?快过?去,柳母她们?已经到了?京城。
张津易仍旧不见人影,柳昱失望之余心里其?实也有预感。
在?府里修整了?一日,第二日柳母和于皎经过?通传进了?宫。
柳母生?的珠圆玉润,虽已年过?半百,仍旧能看出年轻时的好容貌,于皎虽是养女,倒是和柳母长得有几分像,鹅蛋脸,桃花眼,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十几年没入过?皇宫的大门,柳母感慨万千,“上次来,你父亲还活着,殿下才几岁,如今殿下都入宫四年了?,你父亲也走了?十年了?。”
“娘,今日与殿下相见,您该高兴才是。”于皎揽着柳母的胳膊劝慰道。
“高兴,我?怎么不高兴。”柳母慈爱的笑笑,拍拍于皎的手?,对?左手?边的柳昱道,“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殿下还能否认出我?来。”
“殿下一定认得。”柳昱低首温声道,“前几日孩儿已经跟殿下说过?了?,殿下亦十分挂念您。”
“前几年帮不上什么忙,我?这心里总是不得劲。”他们?也试着往宫里送些东西,可那些人一听是送给?皇后的,就换了?副嘴脸,不是独自没下了?,就是直接不送,他们?只能干着急。
去年冬天柳昱突然升官,他们?家才有些权势,也能与沈琉墨照顾几分,不过?这时沈琉墨也不差这一星半点了?。
“殿下不会怪您的。”
几人聊着天,很?快到了?长乐宫门口,远远看见几人站在?门前,柳昱对?二人道,“殿下在?门口等着。”
柳母眼有些花了?,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于是加快了?脚步,快到的时候,沈琉墨迎了?上去。
“舅母。”
“哎呦,见过?皇后殿下。”柳母行礼道,沈琉墨一把扶住了?她,“舅母不必行此?大礼,都是一家人。”
沈琉墨看向一旁梳着双云髻的女子,“这就是小妹吧,出落的真漂亮。”
第一次见沈琉墨,于皎有些紧张,垂着头?不敢看她,“小女见过?皇后殿下。”
“不必多礼。”打过?招呼,沈琉墨扶着柳母进屋。
“前几天表哥说您要来,让我?好一个盼。”
“这些年也没顾上你,违背了?你舅舅的遗言,我?实在?是羞愧。”一看到沈琉墨,见他面色红润,周身气度温润,便知?他过?得不错。能在?这深宫里熬出来,柳母心里一时难以抑制的喜极而泣。
“您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儿时唯有您才让我?感到几分母亲的慈爱。”沈琉墨安慰她,于皎也在?一旁劝着,好不容易才让柳母止住眼泪。
“大好的日子,不该哭的,让殿下看笑话了?。”柳母用手?帕擦了?眼泪,很?快恢复,只眼眶还稍有些红。
“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宫人拿来点心茶水,几人坐在?一起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说到柳昱时,柳母重重叹了?口气。
“你表哥这个混小子,说是找了?个男媳妇,到如今我?也没见到他媳妇的人影。”
“张太医深得陛下信任,来去不定,过?几日您说不定就见到了?。”
“殿下,你跟老身说个实话,这个张太医,为人如何?”
“您不用担心。”沈琉墨忍俊不禁,“张太医为人和善,我?几年前遭了?场大祸,就是张太医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这般厉害?”柳母心里的不满消退了?些,又看看柳昱,“那长相如何?别是五大三粗的壮汉,那可就……”
虽然心里已经接受了?,但是想想逢年过?节柳昱带回去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还是隐隐感觉怪异。
“娘。”柳昱实在?听不下去了?,“等您见到他就知?道了?。”
“就不兴我?先问问啊。”柳母乜了?柳昱一眼,于皎和沈琉墨在?一旁偷笑。
“娘,您再说兄长就该害羞了?。”于皎看着柳昱耳根已经开始红了?,出言解围道。
“快三十岁的人了?,旁人家再过?几年都要做爷爷了?,就他连个媳妇都没有。”
“兄长不娶妻,也怪不着他啊。”于皎小声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神色微变,于皎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连笑了?几声,“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妨。”柳母嗟叹一声,“是你兄长命不好,也连累了?你。”
“不连累,跟着您比在?家里舒心一万倍。”
于皎本是地方县令的次女,在?家里也不得宠,过?得不说有多差,总归算不上好,到了?柳家每日就跟着柳母到处游玩,或者参加几个夫人举办的聚会,柳母待她又好,她没有大烦恼,确实舒心许多。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沈琉莹这般心思狠毒之人,早晚要遭报应的。”沈琉墨道,沈家倒台,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亏得这些年没再闹出幺蛾子。”但经过?于皎的事?后,无人敢给?柳昱说媒,这才导致柳昱无心婚事?,快到而立却?未娶。
“今日难得一见,不说这些晦气的人了?。”柳昱沉声道。
“对?对?,不说这些了?。”柳母应声,一改愁容,笑道,“听说殿下有身孕了??”
“嗯。”沈琉墨摸了?摸肚子,“不过?才二十多天,还看不出来。”
“那可得小心,头?三个月是最需要谨慎的时候。”作为过?来人,柳母给?他提建议,“陛下要是想胡来,你可不能依他。”
柳母虽没跟萧吾泠打过?交道,但那几年她对?萧吾泠印象奇差,就算现在?萧吾泠悔过?,对?沈琉墨宠爱有加了?,柳母还是对?他十分有意见,只是碍于对?方是皇帝,有些话不能说罢了?。
“我?知?道的舅母,再过?几日天热了?,就与陛下分床睡。”
“分床睡最好,免得男人把持不住。”
活了?半辈子,柳母说话也比较直白,又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话。
聊了?约有一个时辰,距离午膳还有一会儿,沈琉墨提出几人出去走走。
“这个时间御花园十分漂亮,往日也无人同我?一起赏景,不如今日一起去逛逛。”
“好。”
几人欣然应允。
途中柳昱因?为有事?被喊走,只剩下他们?三人去逛。
“陛下当真没有妃子?”柳母突然想起这事?,遂问道,于皎也在?一旁好奇地等着沈琉墨回答。
“当真没有。”沈琉墨笑道,“为了?选秀一事?,已经发作了?不少大臣了?。”
“真是个怪人。”柳母可从来没见过?不愿选秀的皇帝,哪个男人不是见到漂亮的就像娶回家看着,更何况这位还是九五之尊。
周围没有外人,沈琉墨坦然道,“说实话,若是宫里莺莺燕燕众多,我?也不想在?这儿待了?,之所以愿意再相信他一次,也是因?为暂时没有旁人,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少顷,柳母叹息道,“好在?已经怀了?子嗣,以后日子会越来好的。”
有了?孩子,哪怕皇帝中途变心,也不会晚年凄惨。
“嗯。”沈琉墨不会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的,有了?孩子,他就要为孩子谋划了?,更要得圣心才是。
沿路慢悠悠闲逛,很?快也到了?御花园,见不远处的桃花树下蹲了?一个人,走进一看,沈琉墨讶然。
“这几日一直找不到张太医,原来是在?这儿。”沈琉墨调侃道,张津易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的,十分滑稽。
听到是沈琉墨的声音,张津易没抬头?,“从陛下的私库里找了?不少好东西,臣这几日一直潜心制药呢,今日实在?缺一味药,记得御花园里有颗野生?的,才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
边说边挖,说完也挖出来了?,张津易抖抖草药根部的泥土,站起了?身,“殿下怎么来……”
一抬头?,见沈琉墨旁边站在?一老一少,正好奇看他,张津易脑筋一转,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这不会是柳昱的母亲和妹妹吧?
他局促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个,这位是伯母吧?晚辈见过?伯母。”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唯一白净些的脸也沾上灰了?。
几人忍俊不禁,柳母走进不着痕迹打量他几分,发现与想象中五大三粗的魁梧形象相差甚远,柳母暗自松了?口气,“这位就是张太医吧,久闻张太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于皎在?一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掩住口唇弯了?眼角,沈琉墨难得见张津易这般模样,嘴角也浮现浅浅弧度,“张太医快回去换身衣裳吧,正好中午来长乐宫用膳。”
看柳母的样子不像是不满意的模样,张津易满脸的懊恼,或许对?柳昱的情意不似作假,沈琉墨便逼他一把。
皇后开口了?,张津易不好拒绝,虽然觉得丢人,还是应下了?。
“臣回去拾掇一番,很?快就来。”
“好。”
张津易脚下生?风,很?快走远了?,还不忘带着他挖来的草药。
走后,柳母笑眯眯开口,“看起来性子不错,应该能和昱儿过?到一起。”
“您放心吧。”沈琉墨心道,不能让柳母知?道张津易几次三番把柳昱打的鼻青脸肿的事?。
“长得也不错,模样俊秀。”这是柳母最担心的,“看着就是个活泼性子,正好治一治昱儿,免得他整日老气横秋的。”
“您自己说的兄长都快三十了?,可不得老气横秋嘛。”于皎打趣道,柳母佯装生?气,“你这孩子怕是讨打。”
笑闹着,几人又逛了?一会儿,便回了?长乐宫。
另一边张津易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跑出来先找了?柳昱。
正好柳昱的事?务也处理完了?,看到在?宣政殿门口踱步的张津易忙走过?去。
“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我?看见你娘了?。”张津易急吼吼道,“你们?今日是不是约好在?长乐宫用膳。”
“对?。”柳昱心下惊讶,正要问他怎么遇到的,张津易又道,“我?正在?挖土被你娘看到了?,她会不会对?我?印象很?差啊,都怪你,进宫也不提前说一声。”张津易狠狠瞪了?柳昱一眼。
怎么就这么巧,他从来没在?御花园挖过?草药,唯一的一次就被柳母碰上了?,“你娘肯定觉得我?是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人了?。”
“不会的。”柳昱笑着打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娘不会在?意这个,放心好了?。”
“出丑的不是你。”二人一同往长乐宫走,张津易越想越觉得狼狈,也没发觉已经到了?长乐宫门口,气急对?着柳昱就是一脚。
他收了?力气踢得不重,柳昱纹丝不动任他踢。
门口柳母眉头?一跳,这也过?分活泼些了?。二人发现了?她,张津易掉头?就要跑,被柳昱一把扯回。
“到了?。”
“不行,我?不去!”张津易挣扎着,他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在?人家母亲面前踢了?人家儿子。
“没事?的,你放松点。”柳昱看透他了?,连拖带拽把他带到了?柳母面前。
“娘,你怎么在?外头??”
“快要开始了?,你们?还不来,娘出来瞧瞧。”柳母看着自家儿子眉眼带笑,忍不住心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少管的好。
“快进来,别让殿下久等了?。”
今日宴会的关注点一直在?张津易身上,初起张津易紧张的不行。
他一个从来不讲规矩,吃饭时一条腿要踩在?桌下横枨上的人,此?时此?刻坐得板板正正,腰板笔直,活像小时候被师傅送去书院时的拘谨。
慢慢的大家都发觉他紧张过?了?头?,就开始闲聊活跃气氛,发现柳母对?他似乎没有意见,张津易这才慢慢放开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柳母被张津易逗得哈哈大笑,半点端庄妇人的气质也没有了?。
“那员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要强娶十几岁的小妾,真是好不要脸,那小妾跟别人跑了?也是他活该。”柳母笑道,“只是这姑娘也是勇敢,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敢跟别人跑啊。”
又是这个故事?,沈琉墨摇摇头?,与柳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看来这故事?张津易跟每个人都讲过?了?。
“肯定是第一次就看上人家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人家走了?找不到人,后悔都没地儿悔去。”
“不过?那个猎户也是木头?脑袋,人家姑娘都偷偷送荷包给?他了?,他还大咧咧问人家姑娘什么意思。”张津易指桑骂槐道。
“说的正是。”柳母很?赞同他的话,于皎也连连点头?,“这般榆木,也亏得被人家一眼看中,不然肯定不好讨媳妇。”
“正是如此?。”张津易抬抬下巴,朝着柳昱嚣张努嘴,那眼神分明在?说,小爷能看上你,你就偷着乐吧。
看的柳昱不由发笑,不掺和他们?的谈话。
“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呀,张哥哥。”于皎一脸期待地问道,一顿饭下来,不光是张津易少了?拘谨,于皎也是,她怕沈琉墨对?她有意见,也怕张津易对?她有看法,好在?二人都很?和善。
“呃,我?想想啊。”张津易虽然逢人就要吹嘘他行走江湖时遇到过?多么多么精彩的事?迹,但事?实是他小时候就是个小乞丐,实在?没啥有意思的回忆,后来被师傅收留,就整日学习医术,与外界接触并不多。
再后来他师傅仙逝,阴差阳错认识了?萧吾泠就进宫当太医了?,仔细想想还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
想了?半晌,张津易一拍大腿,有了?!
“我?给?你讲讲我?‘行侠仗义’的事?吧。”
“好!”
二人一个兴致勃勃的讲,一个兴致盎然的听,倒是和谐地紧。柳母瞅瞅已然原形毕露的张津易,和自家全神贯注注视着张津易的儿子,心口发酸。
儿大不由娘啊。
不过?她观察过?了?,这个张太医人不错,男人就男人吧。
下午柳母三人回府,于皎冲着张津易挥手?,“张哥哥,下次见面你得好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躲过?杀手?的,实在?太惊险了?!”
“好。”张津易答应道。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舅母,您有空常来。”沈琉墨见他们?似乎没聊够,但再待下去天要黑了?,回去不安全。
“行,那我?们?先走了?,殿下一个人在?宫里,要好生?照顾自己。”
“嗯。”
“张太医,不如随我?们?去府里吃个晚膳?”柳母打趣道。
“不,不了?,伯母,下次晚辈一定登门拜访。”张津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柳昱跟沈琉墨二人打了?声招呼,架着马车走了?。
马车上,于皎偷偷道,“张哥哥人真有意思,正好跟兄长一动一静,般配得很?。”
“那孩子瞧着是个好的,端看你兄长的本事?了?。”她可是看出来了?,人家对?柳昱不甚满意,暗戳戳骂他是个木头?呢。
外面柳昱一无所知?,一心赶着马车。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不留神,三个月就过?去了?,到了?最热的时节。
八月末暑气正浓,沈琉墨也开始难受起来。
他本不怕热,怀了?个孩子却?十分厌恶这天气,洗过?澡不出半刻,又出一身细汗,叫人十分难受。
只是热还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吃不下东西。
从前几日的一盘清蒸鱼开始,沈琉墨便见了?荤腥就开始吐。
偏偏他本就体弱,不吃荤腥身子跟不上不说,对?腹中孩子的影响也很?大,每日吃了?吐,吐了?吃,不过?三日,脸就小了?一大圈。
宫里上上下下急得不行,御膳房更是每隔一个时辰送些吃的来,只盼着沈琉墨能多吃几口。
萧吾泠忙的脚不沾地,又忧心沈琉墨的身子,也跟着瘦了?一圈。
“殿下,今日御膳房做了?些糯米糕,您要不要吃一点?”阿七在?一旁为沈琉墨打着扇子,问道。
“端来吧。”沈琉墨靠在?长椅上,窗外吹来的风似乎都是热的。
地窖里存下的冰他也不能用,怕进了?寒气,凉的东西更是不能入口,处处都要小心谨慎。
张津易每日都来请脉,虽然不对?他说什么,但从张津易的表情来看,恐怕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糯米糕蒸的可好了?,软糯香甜,殿下您快尝尝。”阿七高高兴兴端来,仔细哄着沈琉墨吃一点。
他们?都担心孩子出问题,殊不知?沈琉墨比他们?更担心,坐起身喝了?点水,沈琉墨挑了?块小些的咬了?一口。
细细嚼了?咽下,阿七见他没有其?他反应,心里松了?口气,“您再吃一块吧。”
“阿七,陛下何时来?”沈琉墨有气无力道。
“徐公公说陛下约莫傍晚会来,现在?已经午后了?,傍晚很?快就到了?。”
“嗯。”沈琉墨又躺下,“本宫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好。”
外殿放了?冰块降温,阿七一出来就感觉一阵凉快,可惜他们?殿下受不了?寒气,只能在?内殿待着。
“殿下这几日瞧着难受地紧,咱们?想想办法吧。”阿七道,阿绫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的,“其?实陛下能多来陪陪殿下就好了?。”
“可是陛下没有时间。”
“唉。”阿绫沉思,“要不做些小玩意给?殿下解闷?”
“做什么?”
“找木工做几个玩具,风车之类的。”
阿七觉得不靠谱,“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会喜欢吗?”
“可是殿下肚子里有个小孩子啊。”阿绫心想,殿下这么难受,都是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把孩子哄高兴了?兴许就不闹了?,也能让殿下好受些。
“行吧,依你的。”阿七反正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二人商量着,寻思找谁做。
“没听说宫里有谁会做木工。”倒是有个小太监家里兄长是木匠,但不知?道小太监会不会。
“做木工?”不知?何时,萧吾泠走到了?他们?身后,阿七和阿绫被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见过?陛下。”
“不用多礼,方才听你们?说要做木工?”
“嗯,我?们?想做几个小玩意逗殿下开心。”
“此?事?交给?朕了?。”萧吾泠道,“皇后中午可用膳了??”
“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全吐了?,刚才吃了?两块很?小的糯米糕,然后睡下了?。”阿七忧愁道。
吃了?又吐了?,萧吾泠也是忧愁,“行,朕知?道了?,朕去看看他。”
萧吾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沈琉墨侧躺在?榻上,眉心紧紧皱着,脸色也有些发白,萧吾泠走过?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孩子可是把他的墨儿折腾惨了?,这才三个月,不知?后面几个月要如何熬过?去。
他好不容易睡下,萧吾泠没打扰,打算在?这儿坐一会儿就走,没想到沈琉墨很?快醒了?。
“陛下?”沈琉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萧吾泠以为已经傍晚,哪知?日头?还高高挂着,隐约有越来越热的感觉。
“朕吵醒你了??”萧吾泠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温声道。
“不是,臣睡得本不算安稳。”连睡觉都在?做梦,他实在?担心腹中的孩子出事?,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若是出事?,沈琉墨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了?。
他眼眶有些红,起身靠在?萧吾泠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
沈琉墨摇摇头?,心里一阵酸涩,“臣吃不下东西。”
“没关系,吃不下就缓缓再吃,别逼着自己。”萧吾泠恨不能替他受了?这份罪,眼见着沈琉墨一日日消瘦,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莫名?怪起自己来。
早知?如此?难受,便不该让他怀孕。
“可是皇儿都三个月了?,臣还是感觉不到,肯定是因?为臣不吃东西,他根本长不大。”
“跟这个没有关系的。”萧吾泠拿过?扇子给?他扇着,“头?三个月本就不显肚子,有人四个月小腹依旧平坦呢,墨儿不要多想。”
“真的吗?”
“真的。”萧吾泠道,“墨儿不要自责,朕听说许多人怀孕都会和墨儿这样,过?了?这阵就好了?,我?们?的皇儿很?坚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臣想吃梨子。”
“好,朕让他们?去拿,还想吃什么?”萧吾泠帮他把鬓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要不要再来点糯米糕,阿七说你吃了?两块,再吃两块好不好?”
沈琉墨想了?想,点了?下头?。
或许是有萧吾泠陪着,沈琉墨吃了?一半的梨子,外加三块糯米糕,也没有明显的难受,又陪了?他一会儿,约摸半个时辰后,萧吾泠把沈琉墨哄睡,才回了?宣政殿。
几位大臣已经等候多时了?,其?实包括了?沈重棠。
一坐下,萧吾泠没谈政事?,反而道,“诸位可都有妻有子?”
这问题让他们?摸不着头?脑,除了?两个年纪尚轻的官员还未娶妻,其?他人都是有孩子的。
“不知?陛下问臣等这个问题,所为何事??”沈重棠问道。
“最近正值炎暑,皇后孕子辛苦,吃不下东西,朕着实着急。”
原是如此?,几位大人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是因?为什么事?呢。
“臣的夫人也曾有此?种症状,家母腌制了?一些酸梅,煮水或是直接食用,能缓解一些。”一位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官员道。
“还有呢?”萧吾泠看向其?他几人。
“内子倒是没用酸梅,反而喜好糖葫芦。”
总归是酸的,萧吾泠记下了?,就是以往沈琉墨不吃酸辣苦,不知?道怀了?孕能不能吃。
其?他人多半也都是说酸梅山楂之类,当然还有个说熬过?一月也就好了?,被其?他人看了?好几眼。
“行了?,昨日让你们?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回陛下,今年江南一带粮食丰收……”
心不在?焉地议碗事?,沈重棠等其?他人走了?,跟萧吾泠打听了?下。
“殿下是否闻到油腻或是腥气就忍不住呕吐?”
“嗯?沈大人有经验?”萧吾泠抬眸道。
“不瞒陛下,内子在?怀殿下之时也是一模一样的症状。”沈重棠联想当年,“内子当时接连吐了?几个月,最后是一位江湖游医与臣说了?个法子,可轻揉内关穴,或辅以膏药贴敷,不出半月可缓解。”
“行,朕让太医院研究一下,若是有用,少不了?沈大人的赏。”
“老臣不敢讨赏,就是……”
“何事??”
“老臣能否见殿下一面?”前些日子沈重棠去将军府找了?方絮的二夫人,后者说几月前有人去找过?她,她一不留神就将他们?之间的秘密说了?出来,沈重棠怀疑是不是沈琉墨派去的人。
宫宴上对?他们?态度更加恶劣,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比如方絮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有了?这个猜测,沈重棠心里重重一跳,若真知?道了?,加上当年让方絮顶替一事?,沈琉墨必定心生?怨恨,万一将此?事?宣扬出去,他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