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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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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真正的搅局者,这一餐饭吃得不算高兴。

每个人的心情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就连原本置身事外的朵朵也因为身体的病痛,歪着身子,板下脸,吃得很不愉快。

中途云焕去洗手间的时候,被后脚赶到的云妈妈拉出包厢,两个往一直道路尽头走。确定不会让包厢里的人听见,云妈妈才说:“怎么回事?”

而这句话,恰恰也是云焕想问的:“梦妍就是你说的老朋友?”

云妈妈被噎了下,说:“你要是早告诉我会带那对mǔ_zǐ过来,我怎么会喊上梦妍呢。也真是巧,她近来回国,一直跟我有联络。”

云焕说:“所以你就问也不问我,直接把她喊了过来?”

云妈妈说:“问你,你肯定不同意,当然要先斩后奏。”

“知道我不同意,还谈什么先斩后奏,你这完全是故意添堵。”

“我还不是想着,你们俩之前那么好,她对你又一直挺上心的,要是能复合的话当然最好……谁知道你来这么一出惊天动地的。”

云焕没来由的一阵焦躁,下意识摸烟,想到这里是公共场所,又生生忍了回去,说道:“所以我让你别管我这些事,现在这样,大家都尴尬。”

“好了,好心当成驴肝肺,现在什么都怪我。”云妈妈一摊手:“再也不管了,还怎么管啊,你都带着孩子跟她妈妈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云焕实话实说:“明月是我初恋,孩子的事情是个意外,分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后来去了海外留学,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带大。”

云焕对自己的事情从不多说,云妈妈对他感情生活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知道他在恋爱中和知道他被甩的两种情况中。

因为时间久远,董明月的名字,他或许提过,或许没有,云妈妈的印象尽管不深,但通过他每次放假在家时煲电话的频率判断,是有过这么一段的。

年轻人的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当时疯狂的多,能执手到老的少。作为过来人的云妈妈不由感慨:“她能把孩子生下来,还独自带到这么大,一定很难。”

那不仅仅考验一种生理上的承受能力,更是对心理和精神多重的磨砺,母爱是伟大的,但母亲是辛苦的,仅仅谈一个情字,是断然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

云妈妈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所以你现在是怎么考虑的,为了那个孩子,也为了还她这份情,所以要跟她在一起吗?”

云焕眉心忽的一皱,看向对方道:“您是这么想的?”

云妈妈耸耸肩:“生活里总得有些妥协,是不是?虽然今天跟她妈妈吵了一架,我对她跟她家庭都不是很满意,但你们之间毕竟有了血脉联系。”

云焕说:“那您也太小看您儿子我了。”

云妈妈:“怎么讲?”

云焕说:“跟以前不愿意相亲的理由一样,虽然年纪到了,但也不想只是将就的找一个人,再将就一辈子……那种人生太敷衍了,不是吗?”

云妈妈:“所以是还有感情咯?”

云焕纠正:“不是还有,是现有的感情。以前因为那样这样的理由,我们都走了太远的岔路。现在回到同一条道路上,没有妥协,我们都努力珍惜当下。”

云妈妈想了想:“你什么意思?”

云焕说:“我希望以后你见到她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身份,不是我孩子的妈妈,而先是我的爱人。如果说我只是为了孩子,完全可以给她一笔赡养费,甚至更过分的,把孩子的监护权从她手里夺过来。”

云妈妈这才恍然:“知道了,你是怕我和那些电视里的恶婆婆一样,因为她已经为你生过孩子,就觉得她是被完全栓牢的云家人,相处的时候,处处刁难她,甚至不尊重她?”

云焕始终看着她,不置可否。

云妈妈笑起来:“那你也太小看你妈妈了。虽然,虽然我对她妈妈印象是不太好,但只要她真心对你,我是没有什么好反对的,更不会去针对她。”

云焕一直僵硬的脸,此刻方才有松弛的迹象,说:“谢谢你,妈。”

云妈妈道:“谢什么,只要宝贝儿子时常回来看看我,就好了。”

云焕对这三十年不变的称谓极为无奈,笑道:“妈,你又来了。”

气氛活络,云妈妈也敢抱上云焕的手臂,带点撒娇地开玩笑道:“宝贝,你真这么喜欢那个董小姐呀,她做什么的,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呀?”

云焕说:“网站编辑,她爸爸去世得早,跟妈妈相依为命,所以她妈妈看起来霸道一点,其实也是环境使然。至于喜欢她什么……”

他回忆他们多年后初次的见面,他接送她回家,给她搬运沙发,她飞扬的眉眼,天真的笑容,还有暧昧光线里,起伏的身姿,吟`哦中,细密的汗水。

云焕不由就笑起来:“起初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后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了习惯,心中有牵挂……或者,也因为她在合适的时候恰好再次出现。”

云妈妈抬头看他,只见他嘴角噙笑,眉飞色舞,一张脸上陡然生动起来。

尽管单凭条件来说,这个董小姐和齐梦妍可以说是相差甚远,但如果他现在真的这么喜欢,也就随他去吧。

毕竟齐梦妍当年执意要走时,两家闹得很不好看,她甚至立场鲜明地斥责过她。

云妈妈说:“宝贝,妈妈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呀,这位董小姐和梦妍同时出现,也没有那个小女孩存在,你还会选择选择的这一个吗?”

云焕回答得很快:“没有这种如果。”

云妈妈扁嘴:“万一有呢?”

云焕说:“生活里没有这么多的万一,既然它只给了我一种可能,我就只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如果真有这样那样的情况,面对它的将是另一个云焕,我都没办法设身处地站去他的立场了,怎么能随意替他回答呢?”

云妈妈搓了搓他胳膊,说:“儿子,你拎得这么清爽,妈妈真有点佩服你了。”

包厢里,则进行着另一场对话。

云妈妈的现任先生杨乾生很善解人意地宽慰明月道:“云焕妈妈就是这样,不该操心的瞎操心,都是云焕好,不是针对你,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明月心里很感谢,说:“怎么会呢,我也是做妈妈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杨乾生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我刚刚一直捏把汗,特别担心你会有埋怨。刚刚那个女孩,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不过都是过去式了,云焕跟她很久没有来往了,只是她逢年过节会给我们打个电话。”

明月表面诺诺,心中却不敢苟同。云焕跟齐梦妍到底有没有联系,有多少联系,只怕也是云焕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情。

毕竟云焕向来独立,跟家里一向不是很亲,否则也不会过年都留下值班,连带她见父母这么大的事,也是见面才说。

而这个问题,恰恰是她现在心中最大的一个结,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去与他对质,又不想对质,害怕他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杨乾生又问:“董小姐是做什么的呢?”

明月说:“喊我名字就好,我现在算是一个编辑吧,平时有空的时候会写写东西,有出过两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书。”

杨乾生惊讶:“那还是个作家。”

“谈不上,顶多算是个作者,书一直都卖得不太好。”她越说越觉得心虚,小声道:“跟云焕的前任相比,我太普通了。”

杨乾生对这话却不是很赞同:“那就看怎么界定了。在我这里,并不是一定要站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才叫成功,活在平凡生活里就流于普通。华丽背后总有泪水,往往简简单单才是真。”

明月笑:“跟您说话真舒服。”

杨乾生挥手道:“只是一点小小的人生感悟罢了,你阿姨就经常骂我没野心,所以一辈子碌碌无为啊。不过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反正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人做大事,总该有些人做点小事。”

两个人聊得甚为投机,一边朵朵忽然弄翻了台上的酒杯。明月立马将她抱起来,避免进一步的水漫金山,杨乾生赶过来擦,让服务员打扫地面。

朵朵今天受了罪,明月看她肿成香肠的嘴,没忍心多责备她,只是亲亲她小脸,说:“以后要注意了,不可以这么不守规矩呀。”

朵朵耷拉着眼皮,点点头。杨乾生在旁替她解释:“朵朵肯定也是不小心的,小孩子嘛,都喜欢喝点甜的,手上又没有什么力气,所以才洒了是不是?”

朵朵连看也没看杨乾生一下,头一偏,不解风情地靠在明月怀里。方才她流的血已在她衣服上凝固,她偏偏头一个嫌弃,说:“明月脏。”

杨乾生不由笑:“她一直直呼你名字吗?”

明月有点不好意思:“是挺没礼貌的。”

“没什么,大了就好了。”杨乾生想给这位大眼睛的小天使一个见面礼,只是摸遍全身也没找出什么来,忽见云焕跟太太推门进来,想起什么,去太太包里翻了翻,回来的时候便带了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杨乾生说:“云焕这次做得不地道,没有提前告诉我们会带你跟朵朵来。你的见面礼先让你阿姨欠着,这是给朵朵的,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原本是下午给她新买的福气挂坠,小孩戴也是很不错的。”

明月受宠若惊,说:“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心意我领了,但这个我不能要的。”朵朵这时又把头转过来,一点不客气地把那丝绒盒子接过来,明月急得打她手:“朵朵!妈妈以前怎么教你的?”

朵朵手一抖,松了松,盒子恰好掉进云焕的大手里。朵朵哼了哼,眼见着又要哭,被云焕捏着嘴巴,硬是要她忍了回去。他向明月道:“拿着吧,不管怎么说,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云妈妈这时也道:“拿着吧。”

明月只好收下,指挥朵朵道:“有人送给你东西,你该怎么回答呀,是不是要说谢谢?朵朵说谢谢……”她在称呼上有迟疑。

杨乾生说:“就喊爷爷奶奶吧,都是一家人。”

明月看了一眼云焕,他笑着冲她点点头,明月便道:“说谢谢爷爷奶奶。”

朵朵已经霸道地拿回方才中意的小盒子,用胖乎乎的手指沿着缝隙将之打开,随即很果断地将里面金灿灿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再骄傲无比地举着空盒子给明月和云焕看。

“谢谢。”她真诚地说。

所有人:“……”

夜里回去的时候,朵朵已睡,明月也是昏昏沉沉一路,歪头靠在椅子上打盹。云焕几次看她,她都闭着眼睛,于是放慢了车速,开得稳稳当当。

回家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洗漱,明月换了染血的裙子,放了一盆热水,将朵朵泡在里面,搓干净之后就递给云焕放回床上。

她在这间隙里,简单洗漱。出来的时候,妆容已卸,扎个极短的半马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爬到床上。

云焕抓着她手,沿着柔若无骨的手指一直摸到纤细分明的手腕,随即钻进她睡衣的袖管,一点点挠着她小臂内侧。

明月有些痒地把手抽回来,说:“别闹,困了。”他便顺着这力气倾身而来,温柔地亲吻上她嘴唇,她也躲过了,说:“今晚不行,真的困了。”

云焕一手按上她的肩,隔着薄薄的布料揉着她瘦削的肩膀,轻声道:“就是想吻你罢了,你看你想歪到哪儿去了,以为我一见你就只为了做那件事?”

明月垂着头,把还沾着水的一双脚翘到床上。他也没嫌弃,往自己怀里揣着,手又顺着她弓起的脚,按揉到细腻的脚踝上。

“当然每次见你就想做那件事,倒也是真的。”他忽然吃吃的笑,逗得她也乐了,埋怨:“你这种人,看起来衣冠楚楚,怎么私底下总这么不正经?”

他又凑过去吻了吻她鼻尖,说:“一天到晚都在装模作样,是神仙也累了……我只在这里不正经,难道不好吗,你想要我跟你装?”

明月被他蜻蜓点水似的吻弄得浑身都痒起来,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你装还是不装,我不知道,但我都喜欢。”她纤长的睫毛一颤:“真的,都喜欢。”

云焕扼住她下巴,往上轻轻一提,方才中断的吻终于有了延续,他起初吻得温柔又耐心,等她渐入佳境,便大刀阔斧地加重这个吻。

没有硝烟的战场也扬起掠夺的气味,等绵长而又激烈的一吻停下,双方都是气喘吁吁,她的脚出了汗,他扼住她的手也是一样。

云焕说:“你今天就没什么话要给我说吗?”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明月摇头:“没有啊。”

云焕问:“真的没有?”

她缓缓抬起眼,落在他那里,带着深沉的光:“你妈妈和你继父都很好。”

云焕笑:“就这么多?”

她点头。

云焕忽然将她双脚拿开,起身整理了一下,再拍拍她的脸道:“起来,换身衣服,知道你晚上没吃饱,带你去吃点夜宵。”

“……”明月纳闷:“可我困了呀。”

他抬起下颔,松了松领带,又解了颗扣子,英俊里带着一份慵懒的随意:“困也要起来,你没话跟我说,可我有。我可不想明早醒来,发现你又一声不吭的跑了。”

明月:“……”

☆、43.chapter 45

公寓所在的地方, 算是地处这片区域的cbd。白日里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到了晚上也繁忙不歇,处处灯红酒绿。

大厦后的巷子里正是热闹的时候,餐厅的桌凳都已经摆了出来,烧烤的车子里碳火正旺。肉串靠得油水直冒,孜然一撒,发出滋滋的响声。

明月闻见香味, 方才察觉胃里有多空, 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找了间看起来清爽干净的店面坐下,餐单递过来,云焕先接过去过目。

点单的时候,男人清亮的眼睛一行行移动, 俊朗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前几天收治了一个病人, 一周六晚的烧烤,硬是吃出了直肠癌,晚期。”

明月:“……”

云焕摇摇头:“还年轻得很, 不过三十来岁。送进来的时候, 他太太跪在地上求我一定要把他治好, 我劝了半天把她扶起来, 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

明月:“……”

云焕将简单勾了几道的单子递还给一边脸白的服务员, 朝他笑了笑, 说:“麻烦再给我们来两瓶矿泉水,常温的就行了。”

明月等那服务员走了,才趴在桌上跟他小声说:“你怎么那么倒胃口,刚刚那小哥估计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差点要蹦起来揍你了。”

云焕抽了几张纸巾,往她身前的桌子仔细擦了两遍,又不慌不忙用热水烫过他们的餐具,这才道:“我那是免费科普,他还该谢谢我呢。”

明月侧头过去:“呸,不要脸,自己还不是过来破戒。”

云焕说:“还不都是为了陪你,陪你的话就不算是破戒。”

明月拿余光偷偷瞄着他,看了会儿,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云焕挑着一边眉梢:“怎么这么说?”

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云医生,今天一晚上说的好听话,做的亲昵事,能敌得上过去一周的量了。

人在什么时候喜欢奉承另一个?要么是撒谎,要么是心虚。如果性质更加恶劣点,既撒谎,又心虚,那云医生可真是厉害了。

服务员小哥端着一盘烧烤过来,云焕又抽了几张纸巾,把每个铁签子前端烧焦的地方细细擦过一边,整整齐齐码在明月前面。

他说:“我之前,是有点事没告诉你。”

明月狠狠咬了一口肉串。

云焕把手机放到桌上,屏幕的方向正对着明月,缓缓道:“晚上你见到的那个人,叫齐梦妍,她就是我前女友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这半年来,她陆陆续续给我发过几次短信,不过我一直都没回。今天的事情,也是我妈妈做的中间人,事先我并不知道。”

明月默默吃肉,不置可否。

云焕说:“之前听你提起她的时候,我觉得有些意外,所以当时就想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后来看你只是单纯喜欢她的演奏家身份,对我们的事一无所知,这件事就被拖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明月觉得今晚这肉有点老,嚼得腮帮子很累:“嗯,为什么不说呢?”

云焕说:“觉得没什么必要,只是一个故人,觉得彼此都不会轻易碰到。故意跟你解释,除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不定还要被你说成是旧情难忘。”

明月抿抿唇:“那是不是旧情难忘呢?”

云焕这时变换下坐姿,方才撑着台面的手相叠着交握,他垂着视线紧盯面前的盘子,过会道:“董小姐想听听我心里的实话吗?”

废话,明月没好气:“难倒你还要把我当傻子玩?”

云焕不由笑,微扬起眼睛睨着她:“也不是,只是假话听了舒服,实话的话多少总多少有点膈应人,所以我得要提前先告知你一下。”

明月甩了手里的签子:“你要憋死我?”

云焕这才道:“说没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毕竟在一起几年,就是家里的阿猫阿狗,几年后忽然丢了,心里也会难受一阵子。”

“刚刚分开的时候,肯定难熬一点。过了两年,什么都淡了,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纳闷。”

他一嗤,带点滑稽的无奈:“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才会接连被两任女朋友都用同一种方式甩。”

明月明显的一脸不相信:“就只是想这个?我以前听李葵说,你们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你很爱她。”

一想到这儿,明月忽的有点激动,坐立难安。

云焕伸手按住她攥成拳的一只手,很认真地纠正道:“我爱过她!”

云焕:“当然会爱过她,就像之前跟你在一起时一样。如果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他却自始至终没爱过她,那他算是什么男人?”

明月鼻子有些酸酸的,冲得眼睛疼:“那不一样!”

云焕问:“有什么不一样?”

明月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还太过年轻,那时候是不成熟的,对爱情的理解也是不成熟的。跟我分开之后,你有了她,因为有过上一次的失败,所以会更加珍惜和慎重……你明白吗?”

明月将手抽出来,捂着脸,深呼吸几口后才道:“你爱她,比爱我要多。”

“那可不可以这样说,因为有过上一次的失败,所以我对跟你的复合更加珍惜,我也可以爱你更多。”云焕叹息:“你又摇头了,你是不是想说,人只有一次真心付出的机会,到了下一次就只是对生活的妥协?”

云焕往椅背一靠,两手垂在腿边:“这样还有什么可谈的,反正横竖你都觉得我们是凑合了。”

明月捂着脸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了巷子里吹来的横风,屁股一抬,头也不回地往公寓的方向走。

云焕立刻往台上扔了钱,拿过手机,一直紧紧跟在她身后。灯光之下,两个影子,她快一点,他也便快一点,她慢一点,他就跟她并肩。

街上终于冷清一些,城市里漆黑的夜空,完全看不到一颗星星,道路旁黄色的路灯只开了半边,绕满了乱飞的虫子。

摆乱的车子,踩烂的塑料,醉酒后骂骂咧咧的踉跄人影,还有深夜里,一个跟着一个,失意的人。

明月抱着双手走进夹巷,被一只忽然窜出的猫咪吓得大喊。云焕在后拨过她肩,将她一把揽进怀里,轻声地说:“别怕。”

她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跳得连同胸腔都在一齐共鸣。她十分依赖地偎依进他怀里,跟他紧紧地拥抱。

“云焕。”她小声呢喃。

“嗯?”

“真的好怕呀。”

“什么?”

“怕你会走,或是不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擦肩而过。”

云焕抱着她的手越勒越紧:“你在胡说什么啊?”

云焕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怀里的颤抖,像是一只淋过雨的猫,走过一条很长的街,却最终只能钻进一个湿透了的纸箱里。

云焕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肩上,皮肤在薄薄的衬衫下滚烫又干燥。他将她推到墙面,一手紧搂住她的腰,一手扼住她的下巴,很温柔地吻她。

直到她气喘吁吁,脸随着身体一起热得烧了起来,他方才将她轻轻放开,手擦着她唇边的口水,道:“还想跟我擦肩而过吗?”

她慢慢地,拿额头抵住他前胸,不说话。云焕往她头发上亲了亲,说:“董小姐,或许我们都该诚实点,你说是吗?”

明月一怔,想起那年图书馆里,她对云焕说过同样的话——“云学长,或许我们都该诚实点,你说是吗?”

那时候是他心口不一,行大于言,她却不信邪,非要逼他说出心里的感觉。现在调了个位置,换成她胸有城府,他要得到她的肯定。

可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小脾气,要像是曾经那个臭屁熏天的家伙一样,吊一吊他胃口地问:“你说什么啊,云医生?”

云焕立刻吃吃地笑起来。

明月到家的时候,朵朵睡得正熟,他们坐在沙发上又依偎了一会儿。云焕就着一盏小夜灯道:“你最近就把这房子退了,搬去我那儿吧。”

明月一怔,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云焕说:“便于管理,省得我一下班,楼上楼下两边跑。你也不用因为一点小事就伤神,可以看看我有没有在你不在的时候偷偷跟人联系。”

明月幽幽道:“可是管得住你人,不一定管得住你心。”云焕立马拧上眉,往明月额头弹了一指,她疼得一直吸气,吐了吐舌头。

云焕第二天有早班,再呆了一会就不得不走。明月送他到门外,听他道:“我正式代我妈妈向今晚的事情道歉,也代那个被前女友联系的云焕道歉。”

“以后保证不会了。”云焕说:“也请董小姐别再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既然我已经决定要重新跟你在一起,便不会三心二意。就像是只要我往手术台边一站,那便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绝对专注。”

明月这才露出久违的笑脸,很满足地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伤感道:“只吃了一串羊肉,就回来了。你就不会在我生气的时候,先帮我打包带回来?”

无理辩三分,云焕有点高兴又有点忧愁的想,那个他熟识的董小姐终于回来了。明月又抓着他道:“还有,你手机呢,我要看你跟那谁的短信!”

云焕翻眼:“刚刚让你看不看,现在想看?晚了。”

明月不肯:“你拿给我!”

云焕只好坦白:“早删了,没什么内容,谁存那么久啊。”

明月黑脸:“那你刚刚还装模作样拿给我!”

云焕笑起来:“男人有时候也是要藏点小手段的。”他走出去,将门带上前道:“外套我有空来拿,你帮我挂起来之前,记得摸一下内袋。”

什么意思?

明月抓抓头发,不明就里地掏了一下口袋,指尖所到处被一个物体挡去前路。她手一蜷,将之取出来,居然是个首饰盒。

盒子与朵朵晚上得到的那个相比,更加精美,更加华丽,每一处细节无不流淌着人民币的气息。而盒子上的品牌logo,她是很熟的。

明月还没拆开盒子,心已经先跳了起来,等果真小心打开,看到里面闪闪发亮的钻戒,便又听砰砰两声。

眼前绽开焰火。

明月缓了好一会才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事实,是求婚吗?送的是钻戒哎!钻戒是代表求婚吗?不然人家结婚戴什么!

她嘿嘿笑着,将戒指套到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将将好就是她的尺寸。

那些不安和气恼,被这碳做的华丽所击倒,明月哼着小曲去拿手机致谢,却不想恰好接到来自李葵的一条信息:

明月又忍不住心中一梗,思忖再三,给李葵拨了一个电话。

后者正用试探的口吻说:“这么晚还没睡哦?”

明月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问:“有事吗?”

李葵说:“想你了呗。”

明月道:“无聊。”

“明月?”

“嗯。”

“今天后来你跟齐梦妍走了后,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明月一边看着手里的戒指,一边问:“她该和我说什么吗?”

李葵噎了下:“我只是问问。”

明月说:“小葵,你知道今晚,我有什么约会吗?”

李葵支吾:“什么?”

明月说:“今天晚上,云焕带我和朵朵见了他妈妈一家。”

李葵说:“那……很好啊。”

“可惜在吃饭的时候,闯进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

“你知道那是谁吗?”

明月咬了咬牙,说:“小葵,你谈恋爱了,我很高兴,特别是像齐先生那样优秀又有礼貌的人。我衷心为你觉得高兴,真的。”

李葵带着点哭腔,说:“……明月。”

“可是你不应该瞒着我,难道我董明月就是那样小气的人,会因为他是云焕前女友的哥哥,就阻止你们俩在一起,或是跟你闹崩吗?”

李葵说:“是我不好。”

明月肯定:“当然是你不好。”

“我像个傻子一样去看齐梦妍的演奏会,像个傻子一样为你去后台见她,像个傻子一样跟她去为我男朋友的妈妈挑礼物,再像个傻子一样在宴席上见到她。”

“你知道我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在想什么吗?”明月气愤难平,捂着自己起伏的胸口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把你当闺蜜,你拿我当猴耍!”

李葵抢白道:“我没有!明月,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反正她跟云焕已经分手了,你们以后遇见的机会也屈指可数,那还不如不知道,省得你徒增烦恼。”

“徒增烦恼?”明月笑:“我为什么要烦恼?你不是说了吗,云焕已经跟她分手了,他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们还有一个朵朵,他甚至已经向我求婚了!”

“……那很好啊。”

“那我为什么要烦恼?是不是你打心眼里真的觉得我比不上她,她一出现,就是我有力的竞争者,她稍微勾一勾手指,就能把云焕再次从我身边带走?”

“……”李葵道:“我没有。”

“你有!”明月长叹一口气:“你有。”

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齐梦妍那么好,那么闪耀,她却如此普通,如此平凡,如果不是先来一步,云焕又怎么会选择跟她在一起呢?

不管他说得有多冠冕堂皇,承诺有多蜜语甜言,她始终不敢问的一句话是,你究竟是为了我这个人和我在一起,还是为了朵朵和我在一起。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李葵发的这通火,究竟是因为李葵对她的欺骗,还是因为李葵让她看到了自己与齐梦妍间巨大到无法逾越的差距。

明月将戒指放回盒子,说:“我累了。”

也许明天就会好。

也许太阳升起就会好。

但这一晚的这一刻,她累了。

☆、chapter 46

为跟蒋虎换早班, 云焕第二天起得极早。

时间正一刻不停地往盛夏走, 从夜长梦多到昼长夜短。只是他爬起来的这个点, 外头仍旧黑漆漆地挂着残灯,太阳蛰伏在厚重的云层之下, 天际尚未破晓。

云焕冲了把战斗澡, 将昨晚的西服打包塞进洗衣袋,换成惯常穿得休闲服后,小跑去楼下的早餐店里买东西。

勤快的老板不过刚刚开门, 豆浆还在炉子上煮着,云焕站在门口吃完了一个现炸的麻团, 这才一手拎着几个包子,一手提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打道回府。

他在楼下遇上已经熟了的送奶师傅, 后者很是热情地把奶塞进他怀里, 说:“云医生又起这么早啊,买这么多东西,胃口真好。”

云焕朝他笑了一笑,没多交流,一路小跑着回到明月那里, 将东西整整齐齐放桌上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落了一身的雾水。

云焕极为熟稔地在架子上找到了明月的浴巾, 全棉的长布洗得干净又蓬松,放在鼻子下嗅一嗅,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奶味。

他蹑手蹑脚走去床边,感应的夜灯忽然亮起, 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线。她跟朵朵并排睡在床的一头,谁也不让谁地各占半块地方。

朵朵的小脸比昨晚看起来好了许多,鼻头的擦破已经开始结痂,外翻的上嘴唇收了一些起来,像是生气后不满嘟起的样子。

明月换下了长袖的睡衣,细细的吊带在不老实的睡姿里来往挪移,露出胸前一片莹白如雪的细腻肌肤,光线随着沟壑渐渐加深,一直隐匿进丝滑的布料里。

云焕思想稍一松懈,手指碾上她分明的锁骨、瘦削的肩胛,最后在她起伏的曲线上来往摸索——直到身边一团小影翻动,朵朵忽的坐起身子看他。

云焕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嘘声,朵朵揉揉眼睛又睡下去,鼻息渐重……云焕刚舒出一口气来,又听一个暗哑的嗓子说道:“几点了,还没去上班?”

云焕索性将她抱了一抱,细吻落在她热融融的耳后,说:“就走了,给你跟朵朵买了早饭,就放在对面餐桌上,早上起来的时候微波炉热一热。”

明月困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没有,睡眼惺忪里听从他肆意摆弄,感受到他一只烙铁似的手摩挲过她脸,至脖子,再钻进她睡衣里揉了一揉。

她闭着眼睛,随着他力气微微挺起上身,留出足够的空隙让他长驱直入。他手心渐渐出了汗,动作亦由轻至重,惹得半睡半醒中的她也忍不住轻声一嗯。

他倒是因此老实下来,将手拿出来,帮她理好衣服盖了薄被。

许久,她又再次醒过来,他仍旧坐在床头静静看她,旭日已升,鱼肚白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深邃的眼睛里有种恬淡的安宁。

明月伸了个懒腰,手放下来的时候推了推他的腰,问道:“还不走?”

云焕这才起身,布料摩擦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脱了自己的车钥匙搁在她枕头边:“你今天加班?车给你用,我要很晚回来。”

明月点了点头,侧身一翻,搂住朵朵:“拜拜。”

没有车的日子,云焕跑步上班。

近来,他越来越习惯这样的生活。尽管平日里总是楼上楼下的跑,但原本各守一边的两个家庭开始深度交叉。

他们彼此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不上大夜班的时候,他会记得给她们买早餐,他忙得一连几天不着家的时候,明月会根据天气给他关窗开窗。

如果他没空送朵朵上学,车子一定留给明月,她发了工资就会帮他将油箱加满,没有闲钱的时候就故意不拿钥匙,哄得他加过油了,再带着朵朵外出兜风。

除了没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设置共同账户,云焕觉得自己跟明月,也就和一对真正的夫妻差不多了。

相互扶持着生活,忙的时候各不打扰,有空就聚到一起,聊日子聊孩子聊别人家鸡毛蒜皮的八卦,偶尔也倾吐一下工作上的不顺、领导的奇葩。

这是一种很舒服的相处模式,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当这样的平静在昨晚面临被打破的风险时,他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凌晨的医院,仍旧因为忙碌而充满勃勃的生机。办公室里熬过整晚的人们却像经历狂欢后透支的躯壳,一个个垂头耷脑,用意志做提线,控制四肢的走动。

蒋虎趴在桌上轻声打鼾,云焕点了点他桌子,他便吸进拖得老长的口水,如梦初醒似的抬起头:“又是什么情况?”

典型的职业病,云焕从他桌上抽过病程,一行行往下仔细浏览,目不转睛道:“昨晚辛苦你了,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有我呢。”

蒋虎又趴回桌上歇了会儿,这才打着哈欠坐起来,一伸懒腰,颈椎连着腰椎一节节嘎吱嘎吱的响。他一阵抽气,道:“连着两个夜班,要死人的。”

云焕说:“昨晚特殊情况,以后尽量避免,下回有空请你吃饭。”

蒋虎切一声:“吃什么饭,不会是员工食堂吧?”

云焕眼睛一抬,视线自刚戴的金边眼镜上方睨去他脸,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还想去吃什么,请你吃满汉全席好不好?”

蒋虎一阵笑,说:“那就免了,没那福气,早点请我喝喜酒就行。昨晚见过父母,求过婚了?怎么见你还是一副老样子,没点喜气洋洋的新气象呢。”

云焕眉心拧了拧,蒋虎看得一阵心惊,疑惑道:“不会失败了吧,那么大一钻戒还叩不开大门?难道是有人砸场子……昨天你前面那位在市里开演奏会哦。”

云焕眉心这回是彻底解不开了,蒋虎以为自己参透玄机,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道:“我嘴可真贱。她真过来了?两个人正面相遇?谁先动的手?”

云焕听他越说越离谱,抓着病程的本子往他头上狠狠一砸,说:“你再不走,就别走了,一会跟我去会诊,反正精力这么旺盛,不用也是浪费。”

蒋虎捂着脑袋疼得蜷起来,大喊:“老大,你还真下得去手!我倒是想走,现在走不了,一会儿主任说要领新人过来,让大家等着跟他会面。”

“什么新人。”云焕随口一问:“让大家等他,架子挺大。”

“可不是嘛,听说是兄弟院转来的精英。领导怎么想的,这是明摆着要跟你分庭抗礼的节奏啊。”蒋虎回忆:“名字跟你前任挺像的,齐梦泽,是这么念吧。”

云焕顿了下,心中暗自琢磨这名字,齐梦泽?

早上icu来了几个危重病人,云焕一直忙到正午才有空回办公事里休息会儿,自然也就错过了众人一道欢迎潜力新人的隆重仪式。

路上,走在他前面的两个小护士一直交头接耳,一个问:“你说是新来的齐医生帅,还是咱们的云医生帅?”

一个答:“帅当然还是云医生帅,五官身材根本没得挑。齐医生虽然气质更温和一点加了分,但他眼睛还是小了点,显得没那么完美。”

另一个道:“各花入各眼,我倒是觉得齐医生帅。我就喜欢眼睛小点的,像云医生那种桃花眼,看人就跟撩人似的,走出去别人不强`奸你强`奸谁?”

两个人凑在一起一阵笑,云焕从她们身边幽幽飘过去,又幽幽留下来一句:“我可什么都听见了。”

小护士们吓一跳,随即乐了:“云医生,我们私底下说点玩笑话,你不会因为这个给我们穿小鞋吧?”

云焕问:“你们说呢?”

“我们觉得你不敢,不然以后再也没人帮你接朵朵了。”护士们追着他道:“帮你问过朵朵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了,她说更喜欢爸爸。”

“不过我们觉得这玩意儿特别不准。”另一个说:“因为我们问她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阿姨的时候,她每次都说更喜欢阿姨。”

又一个世界未解之谜解开了,云焕喜忧参半,脱了眼镜横了两人一眼:“都闲得长毛了是不是,谁帮我去冲瓶热水?”

两个人面面相觑,继而撒开脚丫,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云焕自己去灌热水的时候,恰好遇见泡好茶回来的齐梦泽。两个人久而未见,却像是一对好友似的打过招呼。

当然,也只是像而已。

齐梦泽指指自己杯子,说:“新下的碧螺春,一会儿回办公室,来我这儿拿一点,香得很,一根根都竖着,你看这水泡得多清。”

云焕懒得跟他客气:“行啊。”

齐梦泽又喊住他,笑着问:“听说昨晚阿姨邀请梦妍去吃饭,你们见到了吧,聊什么没有?她以前不懂事,一早就后悔得不行,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多大的事,一句不懂事就轻描淡写带过了。云焕从不跟人一般见识,可这世上有几个投桃报李,对他手下留情过了?

云焕说:“见到了,不过聊得不多,她说自己晚上有事就先走了,我跟我女朋友一起送的她。”

齐梦泽方才还带着点洋洋自得的一张脸,此刻忽的晴转多云,他紧跟上几步,跟云焕并肩时道:“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云焕带着一点笑,客气又疏离地说:“这是私事吧?”

齐梦泽看了看他,瓮声瓮气道:“骗人的是不是,知道你没放下我妹妹。为了气她?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做点成熟的事?”

云焕也不争辩,拍了拍他肩,说:“梦泽,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

跟很小就是一根草,听首《城里的月光》都要流泪的明月不同,齐梦妍可以说是在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的生活里一路到大。

她家境优渥,出身名门,往上数三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父母都是国内有名的学者,打她一出生起,便对她寄以厚望。

她喜爱音乐,家里人便利用一切资源支持她学习,最好的乐器,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环境,再加上她过人的天赋,从小便是各大节目里的常客。

齐梦妍人生顺遂,万事不愁,父母溺爱,哥哥包容,若说十几年二十年来,真正遇见过什么挑战和挫折,就只有在追求云焕这一件事上。

齐梦妍的死缠烂打,在最初的大半年里,除了得到一个绯闻女友的身份外,可以说是重拳砸到棉花里,压根一点效果都没起。

她在寒假到来前,因为自尊心的极度透支,来找云焕哭过一次。

彼时他鏖战正酣,在dota里用自己最擅长的虚空假面给敌人放罩子,眼看着推平高地,胜利在望,忽地被人拍平了笔记本。

他一下跳起来,也不管站在身后的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指着她鼻子大骂:“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最烦动我东西的人!”

齐梦妍怔怔看着他,显然被方才一顿乱吼吓破了胆子,抽抽搭搭哼了半天,才梨花带雨,捂脸逃跑前控诉:“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舍友怪他太冷血,太不近人情,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偏偏向个对自己好的秋风扫落叶。只怕心里也知道,她无条件包容,所以才有恃无恐。

云焕对此嗤之以鼻,夜里躺下的时候却认真思考。若说他曾经与明月是势均力敌的切磋来往,与齐梦妍就成了她单方面绝对的妥协。

就像一个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她喜欢就大胆表达,不喜欢就大声否定,认定一个人,放弃自尊也要紧紧跟随,不管他是否冷脸或不屑。

连月以来的头一次,云焕在静下来的时候想起这个人。

谁知第二天一早,前一晚还被认定是跟屁虫的齐梦妍就没了踪影,而这一消失就是整整一周,连云焕自己都忍不住腹诽:原来这么轻易就放弃?

舍友们纷纷取笑他,说他不是第一个因为游戏丢掉女友的人,但很有可能是最傻的那一个,上哪去找那么盘靓条顺还千依百顺的好女人?

云焕表现得挺不屑,其实心里已经在打鼓。打铃下课的时候,总觉得她会从后一排座椅上冒出来,走过宿舍大门的时候,又忍不住瞟她时常站的位置。

习惯像是渗入石缝的涓涓细流,起初并没有人觉得它有什么力量,直到水滴石穿,缝隙崩裂,这才知道冲垮它的原来也有劈山开路的巨大声势。

因而他在校内重见习惯本人时,方才会有松下一口气的反常态度,她从她哥哥的车上跳下来,又重现笑脸,别着手站在他面前踮脚:“一周没见面,想我没?”

他一嗤。

“上一周我感冒了,彻底好了才敢来见你。这是我哥齐梦泽,打个招呼吧,因为以后,这也会是你哥——虽然他比你还小几岁。”

齐梦泽两手搁在龙头朝他笑,资深妹控的第一句话是:“像我妹这么好的女生,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

换来的当然还是云焕的一声冷笑。

齐梦泽又道:“打个赌吧,这次学院的技能大赛,我肯定压你一头,只要你拿不到第一,就得答应跟我妹妹去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双更的,但是太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攒一点存稿下来,国庆再双更吧。

☆、chapter 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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