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老阎王接到儿媳妇怀孕的消息时,他正在跟孟婆几人打麻将。
打得热火朝天,手机响了半天都没听到。
坐在旁边观战的银夕公主听不下去了,接通电话一顿吼:“喂,谁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电话那头的阎赤兴奋不已,“哈哈哈……爸,我给你说哈哈哈……”
银夕公主黑脸,吼得更厉害:“冰坨子,你神经病呀,谁是你爸?”
被人臭骂,阎赤不但没生气,还继续傻呵呵,“是银夕呀,我给你说件大喜事哈。”
“不想听!”说着,银夕公主就要挂电话,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宁夏责骂声,“阎赤,你真是烦死了,别笑了好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起开,我来说。”
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个评价很到位。
银夕公主跟着笑了笑,音量变得柔和不少,“蓝儿姐姐,什么大喜事呀?”
“也没什么,就是蓉城今儿的天气贼好,雨过天晴,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双彩虹……”她顿了顿,抿嘴轻笑,“还有就是……我又怀孕了。”
银夕公主呆了半天回过神,喃喃地问道:“又怀孕了?意思是我要当表姐咯,哦,不对,是表婶,也不对……”
宁夏呵呵地笑,“都是一家人,表姐表婶都一样。”
正在打麻将的老阎王听到银夕公主的话,扔了自摸的牌扑过来,“你刚说什么?什么表姐表婶?”
银夕公主打趣道,“哟,老爷子厉害耶,打麻将还能分心偷听别人打电话。”
“什么偷听,这明明是我的手机,”说着,迫不及待地抢过电话,连珠炮一般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呀?是小孙女还是小孙子呀?双胞胎其实也挺好,兔崽子对你还好吗?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给你做好吃的?要不明天我去看看你吧?”
宁夏心里一暖,眼角都湿了,“爸,我挺好的,阎赤对我也很好,你不用……”
“担心”两字已经到舌尖,手机就给阎赤给抢了过去,“老头子,你骂我家老婆了?”
“兔崽子说啥呢?老子的儿媳妇老子疼还来不及!”
阎赤愣一下,转头问宁夏,“老婆,那你哭什么?”
宁夏哭笑不得,“你烦死啦!”
阎赤笑得大眼睛挤到一块,“好啦,别生气,老公错了,来,抱一抱。”
然后扔了电话就扑过去,抱住宁夏就亲个不停。
“阎赤,你干嘛?别动我,孩子……肚子里有孩子……”
后面的话已经被热吻淹没。
电话里传来暧昧的喘气声,老阎王气得脸红脖子粗,厉声吼道:“不知轻重的兔崽子,老子要废了他!”
旁边的银夕公祖赶紧安抚道:“老爷子息怒呀,不管怎么着,冰坨子都是您儿子,废了他岂不是……蓝儿姐姐就要守活寡了。”
“什么老爷子?二郎神是我儿子,你是他媳妇,你咋还叫我老爷子?!”
银夕公主撇了撇嘴,“谁是他媳妇?”
昨儿个小两口吵架,银夕公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三界转悠了半天,最后躲到地府来。
晋弋的心思,她最懂了,什么地方他都能找到,但这儿他绝不会找来。
她觉得自己简直机智极了。
却万万没想到,二郎神早就不是当年的二郎神了,为了找回媳妇,什么脸面都放得下。
“媳妇,我错了,跟我回家吧!”二郎神那一身白袍跪在黑色沙发上显得特别扎眼,和惆怅。
银夕公主惊呆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老阎王看到二郎神感动得老泪纵横,“儿呀,你终于来看为父了!”
二郎神还来不及拒绝,就被老阎王给抱进怀里。
越过老阎王的肩头,他看见坐在麻将桌前的孟婆、白无常,还有黑无常,三个人激动得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孟婆眼睛发亮,因为老板没有挂电话!
那些缠绵悱恻的呻吟声,宝宝们真的不想听。
画面感不要太凶猛!
宁夏娇嗔:“老公,孩子……你别折腾我孩子……”
阎赤卖力奋进,嗓音低沉沙哑,带着魅惑,“阎家子孙,这点小风小浪何惧之有!冲呀!”
冲呀!
是什么鬼?
宁夏喘气,“老公,我投降好吗?改天再战好吗?”
阎赤紧紧地抱着她,“不接受投降,老婆,一二三四,换个姿势,我们再来一次!”
一二三四,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这又是什么鬼?
孟婆听到这里,琢磨着,家里的那瓶十全大补丸怕是朝不保夕了。
老阎王摁门铃的时候,是小宝开的门。
八岁的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大眼睛又深邃又漂亮,小嘴就像秋天的落叶似的很是凉薄,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给人一种疏离感。
老阎王暗叹一声,他可爱活泼的小孙子已经不复存在啦!
虽说相貌倒是完美地继承了他年轻时候的俊美非凡,只是这性子……怎么越来越像他母亲宁夏了?
清淡得好似一杯凉开水。
趴在门框上做出痛彻心扉状,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胸口,很是悲壮。
小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爷爷,你心脏病犯了?”
语气很平静,但很毒舌。
老阎王呵呵地干笑两声,这才发现小宝怀里抱着小包裹,凑近了一看,是个奶娃娃,大眼睛,很大很大的眼睛,咯咯地笑,小嘴泛着光,是口水,天使般的小脸。
小宝很有节奏地轻轻地摇晃着奶娃娃,嘴里好像还哼着什么不成曲调的摇篮曲,有些好听。
老阎王呆滞,足足愣了一分钟,开口问道:“小宝,这是你儿子?”
然后仰天大笑,“哈哈哈……不愧是阎家子孙,八岁就生了个娃儿!”
小宝冷冷地看着他,喊道:“爷爷,这是我妹妹,二宝。”
“二宝?”老阎王敛了脸上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奶娃娃,“这名字有点二……”
话还没说完,奶娃娃倍感委屈,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小宝赶紧将奶娃娃塞到老阎王怀里,心急火燎:“二宝饿了,我去冲奶粉。”
然后,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
手上的触感太软,老阎王又是一顿呆滞。
三秒后老爷子反应过来,中气十足地吼道:“阎赤,你个兔崽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这是老子的宝贝孙女,不是布娃娃,一天就给扯了出来!你要死呀!”
是的,老阎王没有说错。
昨儿个宁夏去医院拿了化验单后,阎赤得知自己再次当了爸爸,那个兴奋的呀,就没消停过。
先是挨个给认识的人打电话炫耀,然后就缠着宁夏要亲热。
激情时刻,有些忘乎所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给胎儿注入了不少神力。
结果——
奶娃娃就早产了。
一出生就睁了眼,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宁夏和阎赤咯咯地笑。
就像现在一样,奶娃娃抱着奶瓶一边喝一边咯咯地笑。
小手抓着老阎王的食指,轻轻地摇晃。
老阎王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他是打心底喜欢这孩子,更是心疼她,这么小就跑出来受罪。
父母不管,让哥哥带着,多像个孤儿呀。
小宝一手抱着奶娃娃,一手拿着拨浪鼓摇呀摇,“爷爷,你生气了?”
老阎王嘴硬,“没有,我只是有些悲伤。”
“悲伤什么?”
“悲伤……”老阎王抬头瞪向那扇始终紧闭着的主卧房门,“阎赤那个兔崽子,那个不孝子……简直要气死我了!”
小宝安抚他,“爷爷你就体谅一下爹地吧,其实他也很辛苦。”
“辛苦?”老阎王冷哼一声,“畜生,就知道享受,还晓得辛苦?”
小宝一本正经地,“爹地说,爷爷想要很多孙子,最好可以组成个足球队,所以为了实现爷爷的心愿,爹地很卖力,昼夜不分。”
老阎王板着脸,“兔崽子,倒是挺会找借口嘛。”
说着,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了扬。
奶娃娃很有眼力见,从小宝怀里爬到老阎王的腿上,伸出小手捧起他的脸,小嘴嘟过去印了个大大的口水印,叱咤半生的老阎王脸红了,然后笑了,很是慈祥,轻轻地摸了摸二宝的小脑袋。
奶娃娃啊啊叫,对着老阎王睁大眼睛,小手抓住胡子,咯咯地笑了。
老阎王的心瞬间被萌化。
这时,主卧传来暧昧的呻吟声。
老阎王顿时变了脸,吼道:“兔崽子,小点声儿,孩子们都听着呢!”
小宝坐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
房里的宁夏听到老阎王的呵斥声,赶紧捂住阎赤的嘴,压低音量:“别嚎了行吗?小宝跟二宝都在客厅,被他们听到多羞人呀!”
阎赤拨开宁夏的手,翻身压上去,炙热的亲吻在宁夏脖颈间蔓延开,“有什么羞人的,老爸这么厉害,孩子们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宁夏瞪他,“为老不尊。”
“嗯?”阎赤眉头微蹙,“你说我老?”
宁夏抿嘴轻笑,“你都几百岁了,还不老么?”
阎赤抬起高贵的下巴,戏虐一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年轻力壮。”
宁夏咬住嘴唇,“我错了,你最年轻了……”
阎赤笑,现在知错,但为时已晚。
一时之间,房里一片旖旎风光。
当激情尘埃落地,阎赤稀罕地抱着宁夏,下巴搁在她头顶,发香悠悠,“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宁夏被折腾得腰酸背疼,心里正窝着一团火,但一听到阎赤这话,心顿时就软了。
反手紧紧地抱住他,小脸往他怀里埋了埋,“老公,我想出去走走。”
阎赤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好,你想去哪儿,老公都陪你去。”
“我想环游世界,”宁夏抬眼看着阎赤光洁坚毅的下巴,“人生太短,我不想蹉跎。”
之前,老阎王许诺给宁夏无尽的寿命,但被她拒绝了,因为有时间限制,人才会知道珍惜。
无尽寿命虽好,却总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对此,阎赤不仅没有反对,还大力支持——心甘情愿地陪她在人界走一遭,尝尝凡人的生老病死。
“我们带上小宝和二宝一起去环游世界?”
“孩子们太小,环游世界有些辛苦,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多心疼他们一些好了,留他们在蓉城快乐成长。”
一个电灯泡就算了,现在还两个,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带孩子们去旅游。
阎赤的心思,宁夏当然懂。
但她看穿不揭穿,紧了紧抱着他的手,反正她也想好好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小宝哭晕在厕所里,这坑儿子的老爹呀。
他才八岁,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当上了超级奶爸。
不过没关系,只要老爹老妈开心就好。
——全剧终——
------题外话------
《阎王》终于完美大结局了,谢谢小天使们的一路相伴,撒花,撒花,撒花……
晚晚另外准备了番外饕餮盛宴——妖莲大闹天宫,二宝勇敢追爱,二郎神哄妻……望小天使们心生欢喜。
最后,重头戏来了,小天使们快去戳戳本宫的新文——《重生豪门之魔女归来》,那里的霸道总裁画风奇特,夜夜k歌麻将飞,不喝红酒和咖啡,爱吃麻辣烫还喝汤水……咦,好像不押韵了……
自从家里住进小魔女,霸道总裁的夜生活就变成了教他姑娘写作业。
然后姑娘要去复仇,霸道总裁递上小皮鞭——快抽我!
懂本宫的小天使都知道,晚晚脑洞大开,这本总裁文注定脑回路清奇,男主就是泥石流。
喜欢的小天使快去戳戳,要不然霸道总裁要摔小板凳了。
(不摔凳子,乃们都忘了我是霸道总裁了,哼~)
番外一:公主智商堪忧
我小的时候长在人界,阿爹在林子里给我搭了个茅草屋,很小但很精致,那时我没什么追求,对这个茅草屋甚是稀罕。
阿爹很辛苦,为了养家糊口时常外出,他给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砖还很多,要慢慢搬。”
三岁的我听不太懂,以为是阿爹教育我——凡事不能着急。
后来长大了,我才终于醒悟,原来砖就是砖,搬砖也是技术活。
阿爹去城里搬砖,留我一人在林子自生自灭。
刚开始的时候,对这片林子我还充满了好奇,别看我腿短,但跑得快呀,林子的角角落落我都去过,野兔、野鹿和野猪都是我的好朋友,有种天天逛动物园的感觉,心生欢喜。
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我愈发地觉得难受,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难受叫做“孤苦伶仃”。
孤苦伶仃的我想要有人陪,但阿爹要去搬砖,我很忧伤,夜里睡不着就爬上树顶一边落泪一边赏月。
阿爹说,阿娘在天上看着我。
可是我却看不见她。
我多么地希望,她能看见我在望月落泪,知道我的小忧伤,然后接我去她家里玩。
没想到,第二天我的愿望就实现了。
有个威风凛凛的男人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银夕,我是你姥爷。”
我仰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很有耐心,“因为我是你姥爷。”
我皱着眉头,继续问他,“姥爷是什么?”
“姥爷就是你阿娘的阿爹。”
我听得迷糊,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绕口令说得很有意思。
他把我抱起来,放在七彩祥云上,眼睛笑成一条缝,“丫头,你在做什么?”
我抬起头,嘴角被染成彩虹色,一脸懵懂,“姥爷,这棉花糖有些怪,不甜。”
男人被逗笑,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傻丫头。”
七彩祥云脱离地面,越飞越高,我害怕地抱住男人的腿,“姥爷,我们要去哪儿?”
“回家。”
我伸长脖子看着茅草屋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野里。
到底哪儿才是我的家?
到了天界,我才知道男人居然就是玉皇大帝,位高权重,三界都听命于他,他封我为银夕公主。
当时以我的智商,根本不知道公主是什么东西。
姥爷给我说,所谓公主,就是可以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穿漂亮衣服……
我很疑惑地看着他,“公主可以有阿爹阿娘陪着吗?”
姥爷沉默了。
小仙娥带我去柒染宫,她说以后那儿就是我的家。
我回头看姥爷,他的眼睛好红。
“仙娥姐姐,姥爷为什么要哭?”
小仙娥说:“玉帝是想织女公主了。”
我拉住小仙娥的手,喃喃:“我也想阿娘。”
柒染宫很大很漂亮,金碧辉煌,价值连城,只是……除了几个照顾我的小仙娥,连野兔、野鹿、野猪都没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连小林子都比不上,我还是孤苦伶仃,心里还是很忧伤。
忧伤到一个人坐在佛铃花树下玩手指,被路过的司命星君瞧见。
他走过来搭讪:“你就是银夕公主?”笑起来像只狐狸。
我抬头看着他,“你是谁?”
他从善如流地蹲到我旁边,递给我一把瓜子,“我是司命星君,你想听故事吗?”
我嗑着瓜子,点头。
司命星君终于可以与人八卦,很是兴奋,“你大表叔昨儿抱了个小仙娥回宫。”
我一脸懵逼,“这故事有些短。”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哦,你大表叔在天界可是出了名的禁欲男神,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儿倒贴,他都是连正眼都不瞧那些女人一眼,摆出一副冰山死板样,跟谁谁都欠他银子似的,但昨儿却动了春心。”
我吐掉瓜子壳,抬头问他,“我大表叔……是谁来着?”
司命星君嘴角抽了抽,“清源妙道真君呀,他对那个小仙娥可好咯,凡是她想要的,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地下钻的,清源妙道真君都会一一满足。”
听到这儿,我心里突然好难受,也好想有人这般疼爱自己。
于是我把剩下的瓜子还给司命星君,然后一阵小旋风似的噌噌噌地跑到大表叔的宫苑门口。
瞧着那快要高过我腰际的门槛,我顿时就怂了。
小短腿要迈过去,很难,说不定还会摔个狗吃屎。
我堂堂天界公主,这点面子还是要的。
再者……院子里还有只恶犬,我怕自己打不过。
思来想去,我只能委屈自己守在门口盼望着被人捡进去。
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天,直至头顶响起个婉转空灵的女声。
“小包子,你是谁?”
那时我刚过百岁,但模子却跟四五岁人类小孩差不多,小脸蛋又圆又白,又喜穿白色裙纱,蹲成一小团,乍眼看还真的很像小包子。
我抬头望过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表叔的“蓝儿”,十五岁的少女模样,一袭飘逸柔软的蓝色薄纱长裙,一张莲瓣大小的鹅蛋脸,五官生得俏皮可爱,尤其是那双蓝眼睛,水灵动人,就像瑶池里被微风掀起了点点涟漪。
也像水晶葡萄,秀色可餐。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哇地一声哭起来,小胖手胡乱地摸着脸上的眼泪,一会儿工夫,白乎乎的小包子就成了花里胡哨的小花卷。
但我不知,越哭越带劲儿。
蓝儿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朝着院子里大喊道:“姐姐,你的私生子找上门来了!”
我顿了顿,一边将眼泪鼻涕往蓝儿身上抹,一边眨巴着求知欲望甚浓的大眼睛问道:“什么是私生子?”
蓝儿单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话剧本子都这么说,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小孩子都是私生子。”
“哦。”我乖巧地点了点头,扯了扯她裙角,“姐姐,我饿了。”
蓝儿一派温柔地笑着,“好,小包子饿了,姐姐给你吃小包子。”
吃过包子,蓝儿带我去书房找大表叔,他斜卧在软榻上,一身轻纱白袍仙气袅袅,从塌上滑落到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很像小林子的冬天,地上覆了一层白雪,他的头发也是雪白,很柔顺,垂到地上跟白袍融为一体,他手里持着一本佛经,正好挡去他的脸,让人看不见半点容颜。
他是我在天界见过的最有仙气的神仙。
蓝儿将我推到他的跟前,“姐姐,喏,你的私生子我带来了。”
大表叔挪开经书,微微抬眼,看向蓝儿和我。
他嘴角绽着一抹淡笑,就这样不染风尘地坐在那里,好似一卷缓缓铺开的诗经古风。
我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脑海里浮出各种形容词:漂亮、美丽、好看、惊艳……
都统统形容不了他的风姿。
蓝儿问我,“小包子,你瞪着眼睛想什么呢?”
我羞赧地埋下头,“妙哉,妙哉,大表叔长得真妙。”
这已是我当时的毕生所学,但一说出口,仍是觉得羞愧难当。
心想着,这世上一定有最能完美形容他的词句。
蓝儿并没有嘲笑我的用词,而是惊讶万分地指着大表叔,“大表叔?姐姐,你是男人?”
大表叔笑吟吟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看见他眼底,尽是绵绵宠溺。
但这份宠溺却没有分给我半点。
蓝儿喜欢我,求着大表叔留我小住。
他欣然答应,却只是为了给蓝儿寻个玩伴罢了。
因为他看着我的时候,即便是笑,也带着些许疏离。
而我之所以死皮赖脸地住进宫苑,也只是想要得到亲人更多的关怀,和关注。
我从小没有父母的陪伴,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当司命星君给我说起大表叔对蓝儿的宠溺时,我心中就产生了憧憬向往之情。
但万万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失,这份憧憬向往之情会一点一点地变了质。
慢慢地,大表叔对蓝儿的宠溺,都成了扎进我心尖的利刺。
蓝儿生病了,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床榻边照顾她。
蓝儿犯了错,他总是舍不得责备,小心翼翼地护着。
蓝儿的所有喜好,他都默默地记在心里,喜欢吃什么,他亲自下厨,喜欢穿什么,他四处寻觅……真是应了司命星君所说,只要是蓝儿喜欢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一一满足。
我知道大表叔喜欢蓝儿,所以我自小就悄悄地学她。
学她的俏皮灵动,学她的纯真乐观,学她的执拗专情。
就算他从未拿正眼瞧我,但我仍是乐此不疲地喜欢着他。
纠缠许些年,终于回复到抱得美男归的我。
天界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淡淡的七彩光晕。
我看着他的睡脸,仿佛看到了一片汪洋徐徐涌来,心里的悸动从未停止。
他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地睁开眼,侧过脸看着我,湛蓝美眸犹如泛着星光的海面。
轻轻地唤我:“老婆。”
我吸了吸鼻子,眼角都湿了。
望着他如水般的柔和精致的五官,终于想起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这一生的所学所遇,都是为了你。
番外二:撩汉萌妹,闫二宝
阎家父母没心没肺,二宝刚出生小两口就跑去环游世界享受二人世界了,把奶娃娃留给八岁大的哥哥照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产的原因,二宝脑回路特么清奇,日常画风又可爱又神经,真是苦了“超级奶爸”,阎家长子,阎余。
一把屎一把尿将二宝喂大,三岁的小姑娘长得像极了洋娃娃,微卷齐肩长发,柔软散落,眼睛又大又圆,瞳仁就像玻璃球一般剔透漂亮,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似的,激灵活泼得很。
晚上,阎余给二宝做了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还要红烧鱼、白灼虾、蒜蓉西兰花……一桌美味佳肴,让人口水泛滥。
二宝趴在桌边咽口水舔嘴唇,一副饥渴难耐的可爱表情。
阎余取下围裙,抱起二宝坐上餐椅,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慢点吃,哥哥给你剥虾。”
二宝天真活泼地猛点头,声音又甜又糯,“哥哥,我要吃排骨。”
“好,都给你。”阎余给她夹菜,眼睛笑成月牙状,温和而好看。
二宝嘴里包着排骨,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哥哥,今天幼儿园来了个小男孩,很奇怪。”
“哪儿奇怪呀?”阎余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贴心地放到左手边,小家伙吃饭的时候,右手特别躁动不安分,总喜欢摇摆挥舞。
二宝嘟囔:“小小年纪跟个小老头似的,不笑不说话,感觉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
“那我们不搭理他就好了。”
二宝闻言咬着勺子想了许久,“可是……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我不忍心。”
阎余沉了脸色,但语气仍是温柔似水,“小妹,好看的男人都有毒,我们最好避而远之。”
二宝一脸懵懂,“哥哥更好看,我也要避而远之吗?”
更——
这个字让阎余顿时心花怒放。
笑得眉梢绚烂,捏了捏二宝又白又嫩的小脸蛋,“所以,小妹只能找比哥哥更好看的男人。”
二宝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样子:“那我这辈子注定是守活寡了。”
守活寡?
小姑娘词汇很丰富嘛,但用词好像不太精准哦。
啪——
勺子摁在餐桌上的声音。
二宝挺直背脊,小脸很是严肃,“我吃饱了!”
阎余剥虾的动作顿了顿,“嗯?”
奇怪了,平时吃饭的时候,二宝就像从监狱里爬出来的囚犯,每次都将扫盘进行到底,今儿怎么就只吃了一块糖醋排骨?
阎余担心,“小妹,哪儿不舒服吗?”说着,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二宝咬着牙,很坚强,“我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舒服。”
“是哥哥煮的东西不好吃吗?”阎余有些沮丧。
“不是,哥哥煮的东西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二宝扭了扭小身子,暗吸一口气,“我只是……真的饱了。”
“那好吧,吃饱了就去玩……”
“咕噜噜噜~”二宝打断阎余的话,却不是用嘴。
阎余给二宝擦嘴的手僵在半空。
场面一度很尴尬。
二宝涨红了脸,“不,这个,这个……”
阎余憋着笑,“嗯?!”
二宝拔腿就跑,“这个只是我放的一个屁而已。”
“哈哈哈……”阎余笑出声,看着二宝一阵风似的钻进厕所,安慰道,“小妹,别害羞,哥哥不嫌弃你。”
二宝探出小脑袋,嘟着嘴很有道理反驳道:“我不要面子啊!”
吃过晚饭,阎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
“小妹,干妈给的饼干很好吃喔,要吃吗?”
二宝滑下沙发跑到阎余对面,趴在茶几上,双手撑着下巴,一脸馋猫似的看着他,“不,我就看看。”
然后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阎余嘴角抽了抽,小家伙今儿有些奇怪呀。
拿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干妈的手艺真的增进不少。
细细咀嚼,忽地察觉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
回头一看,二宝正趴在沙发靠背上,像只树懒似的,眼睛锃锃发亮地盯着他手里的饼干,口水悬在嘴角。
“真的,不来一点儿吗?”
“不,我就看看。”
“哦。”阎余又放了一块饼干进嘴里,还没咀嚼,二宝已经爬到他腿上,仰着小脑袋流着口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不,我就看看。”
阎余抱她起来,“哎,小妹,你到底是怎么啦?”
双腿悬空,二宝轻轻地荡着小脚丫,突然一本正经严肃无比地问道:“哥哥,你觉得我胖吗?”
“唉?!”阎余愣住。
刚刚那种忍着不吃的表情是因为——想减肥?
三岁的小孩就愁着减肥?
“哥哥,你觉得我胖吗?”二宝再次质问。
“不胖,一点都不胖!”
二宝跳到地上,掀开衣服,“就是嘛,我哪里胖啊……”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好柔软好大一坨。
啊?!
二宝惊恐地睁大眼睛。
“淡定!”阎余摁住她的小肩膀,鼓励道,“那是皮,不是肉!”
“哥哥!”二宝捂住嘴,眼里包着泪花儿,很是感动。
“小妹,你别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哥哥都喜欢……咦,人呢?”阎余徐徐侧过脸,就看到二宝抱着饼干袋躺在沙发上哗啦啦地往自己嘴里倒。
一边吃一边兴奋地吼着:“我为什要减肥,我又不是吃不起。”
阎余扶额轻叹,“小妹,你今儿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要面子了。”
“因为那个小男孩?”
二宝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阎余心生悲哀,辛辛苦苦养的大白菜这么快就要被猪拱了。
南宫家也这么想,辛辛苦苦养的猪终于可以拱大白菜了。
房门紧闭,窗帘紧掩,将房外一切的明媚统统地拒绝在外。
电视屏幕里折射出来的淡淡光线,在房间里氲开,却愈发地显得阴冷。
沙发上端坐着个三岁左右的漂亮混血小男孩,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阳光,他脸上的肌肤纯白得透明,薄唇淡红,小鼻子高挺,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淡然至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凉和疏离。
这就是南宫家辛辛苦苦养的猪,南宫璟。
他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屏幕,里面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闭目睡觉,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大床上,呼吸平稳。
过了半晌,她长长卷卷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那黑亮的眸子好似满天星辰都碎在了里面,极为明亮动人。
“璟宝!”房门突然被人踹开,十岁的南宫落扑过来,一把抱住弟弟的脖子,“又关门干嘛?闭关修炼呀!”
南宫璟皱了皱眉头,掰开南宫落的手,冷得跟一块冰似的,“二姐,有事吗?”
南宫落耸肩,“臭小孩,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瞄了一眼墙上的液晶屏幕,阴阳怪气地喊道,“哟,偷窥人家哟,昨儿小姑娘找上门的时候,你那个脸臭得哦,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现在怎么着?春心荡漾了?”
说话话,南宫落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长得像个小天使,性格有点小恶魔,正好能降住她这个高冷小弟。
南宫璟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前。
这本来是他的卧室,但昨晚却被人占了去。
他轻呼一口气,推门进去。
刺眼的光亮涌过来,南宫璟抬手覆住双眸,眼周雾气浓烈。
躺在床上的闫二宝嘴角微扬,牵出甜美的酒窝,她知道来人是谁,所以并不打算回头打招呼,而是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电视里播放的《蜡笔小新》。
南宫璟也不多言,径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一个晚上时间,已是焕然一新,截然不同。
房间的色彩统统地更换成了粉红,粉红蕾丝边的窗帘,粉红蕾丝边的被褥,粉红蕾丝边的枕头,粉红蕾丝边的拖鞋,粉红蕾丝边……随处可见,天花板上还画着蜡笔小新和小白,栩栩如生。
南宫璟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可是他的房间,闫二宝不仅鸠占鹊巢,还将房间改得面目全非。
忽地眉头处有一抹暖意点上,南宫璟下意识地后退回避。
闫二宝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指,不但没有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又皱眉,跟小老头子似的,一点都不可爱。”二宝的声音极为清脆,似山涧的清泉,叮咚作响,带有缕缕幽兰香。
南宫璟侧头,不看她,冷言:“这是怎么回事?”
二宝跳到床上,粉色裙摆荡出好看的形状。
她咯咯地笑,笑声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将南宫璟圈进去,丝丝围绕。
末了她停了下来,安静地坐在床上,与南宫璟面对面,她调皮地歪着小脑袋,嘟着粉嫩的小嘴,“哥哥说过,长时间住在暗色调房间里的孩子会心理失常,我可不想心理失常,所以就换换色彩咯。”
这可是他的房间!南宫璟很无语。
闫二宝爬起身凑近南宫璟,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他的脸颊,“你的皮肤真好,像喜之郎果冻一样,透明的,亮亮的,好想吃。”说着,便倾身上前张嘴咬了上去,唧唧地品尝,软软的,香香的。
南宫璟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僵了,瞪大双眸,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二宝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
南宫璟抬手摸上被二宝咬过的地方,湿湿的,暖暖的,香香的。
整张脸涨得通红,连耳根都被染透。
闫二宝看着这样的南宫璟抿嘴轻笑,觉得他真是可爱极了。
她趴过去,将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璀璨明亮的眸子眨巴眨巴,“小帅哥,你喜欢我吗?”
南宫璟再次愣住,这孩子怎么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闫二宝笑得眉飞色舞,拉住南宫璟的手,“我叫闫二宝,今年三岁,未婚,小帅哥要不考虑一下?”
她朝他眨眼睛,眸光涟涟。
番外三 我等你长大
明欢累了。
跟玉帝同归于尽。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想起自己前生今世最美好的幸福时光。
那时候玉帝尚未继承大统,还是天界太子,性子也温文儒雅,对谁都平易近人。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瑶池边上,他问她:“你是新来的瑶池仙子?”
明欢点头,很温顺的样子,就像瑶池里的清水泛不起半点涟漪,让人倍感舒适。
他站在佛铃花树下,微微地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明欢。”
佛铃花树正值花季,铃铛般的花盏缀满枝头,风一吹,摇摇欲坠。
他在飘零的佛铃花雨中缓步行来,“明欢,好名字,我喜欢。”
明欢抬起眼眸,越过他的肩头就看见——他走过的佛铃花树下半卧着一只火麒麟,懒洋洋地舔着自己的爪子,油光水滑。
“那是我的坐骑,火麒麟,别看它个头大长得丑,实际上很是软萌。”
火麒麟抬头看过来,咦,我仿佛听见背后有人说我帅?
慢悠悠地走近,通体火焰,灼热难耐。
明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太子摊开手,掌心多了几朵泛着柔光的雪灵芝。
明欢眼底动了动神色,这么好的灵芝,她还是头一次见着。
更别说吃了。
太子捡了最上乘的灵芝递给火麒麟,“饿了吧?”
火麒麟就着他的手一口吞掉,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明欢跟着咽了咽口水。
太子抬手趁势顺了顺火麒麟的毛皮,通体火焰瞬间消失,只剩下柔软顺滑的红色毛发。
他回头看向明欢,微微地笑着,“你怕火?”
明欢心里有些感动,高高在上的天界太子竟然注意到她怕火这个小细节。
她恭谨地俯身,“谢谢太子。”
他将她扶起来,“今后你就唤我玉哥哥吧。”
玉哥哥——
前世今生,于她来说,既是爱又是恨。
明欢最美好的幸福时光,就是心无旁骛地照看着瑶池里的莲花,然后蓦然回首就能看见玉哥哥跟火麒麟坐在佛铃花树下对阵下棋。
他始终微微地笑着,比那盛放的佛铃花还要好看。
可幸福时光总是短暂。
就像握在手心的沙粒,就算她使尽全力,最终还是留不住。
她也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玉哥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或者说是越来越清冷,和平静。
似乎他什么都不在乎。
似乎他什么都在乎。
直至他继承大统登上玉帝宝座,她终于明白——是权利让他迷失。
他不准任何人忤逆他的权威,甚至挑战也不行。
他将她禁足,藏在幽幽深苑之中。
那里有一院的佛铃花树,再值花季,铃铛般的花盏缀满枝头,风一吹,摇摇欲坠。
但物是人非。
她抱着膝盖坐在佛铃花树下,微微仰头,花瓣落在她的脸上,沁凉。
玉哥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
于他来说,爱只是一种占有。
勒得她喘不过气。
“阿欢,你哭了?”
她目光涣散地顺着那语声回过头,就看到立在她身后的火麒麟,它巨大的身形遮住头顶的小片日光,将她覆在阴影之中,很有安全感。
她有些激动,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火火,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火麒麟抬起爪子伸到明欢的跟前,炙热的火焰将她脸上的眼泪烤干,他很是心疼,“你过得不好?”
明欢摇头,“没有不好,只是有些寂寞。”
“主人最近公务繁忙,你再等等他,很快,他就会接你出去。”
明欢轻轻地笑了,“我知道。”
我知道自己小小一介瑶池仙子根本配不上三界共主,所以就算他另娶了她人,我也不会怪他。
“火火,蓝儿怎么样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蓝儿的安危。
虽说蓝儿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心头肉。
即便她是三界第一朵莲妖,但蓝儿的性子,明欢最是清楚,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天界众仙却谁也信不了,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如果被他们知道蓝儿的真实身份,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蓝儿有二郎神庇佑,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只是……”火麒麟欲言又止。
明欢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是赤出事了吗?”
火麒麟暗叹一口气,“为了保护蓝儿,他说自己是莲妖,被众仙追杀,坠入魔道。”
“坠入魔道?”明欢笑了,是那么的失望。
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魔?
火麒麟安慰她,“阿欢,事已至此,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阻止他们互相残杀。”
明欢听不懂,赤和蓝儿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甚好,就算赤坠入魔道,蓝儿也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
火麒麟道出她心底疑惑,“为了铲除连赤,主人以你为诱饵,逼迫蓝儿出嫁,借机刺杀连赤。”
明欢不可置信,眼睛越睁越大,“玉哥哥……他明明知道,蓝儿和连赤于我来说的重要性,他们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他要如此残忍……”
火麒麟抱住明欢,“主人他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明欢笑了,“他只是怕了,怕有人危及他的权威。”
她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开口,“火火,带我去见他,求你了。”
明欢赶到的时候,玉帝正跟众仙家饮酒言欢,见了她没有半点欢喜,而是勃然大怒。
“没有本座的准许,你竟敢擅自出宫?”
明欢不为所惧,一步一步向前,“我有话与你说。”
“嘭——”
酒樽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玉帝眼周冒着青筋,“放肆,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如此跟本座讲话?”
“是你,玉哥哥。”明欢苦涩地笑了笑。
玉哥哥,她有多久没这般唤过他了。
玉帝怔了怔,脑海里浮过过往的美好,触动他心底的柔软。
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众仙家赶紧溜走,偷偷地瞄了瞄明欢,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瑶池仙子呀,果然气度不凡。
待众人散去,玉帝走下宝座,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阿欢,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明欢不想叙旧,迫不及待地质问道:“蓝儿呢?你把她怎样了?”
玉帝语气顿时冷了不少,“她是莲妖,命运早已注定。”
明欢笑了,“命运?你是三界之主,所有生灵的命运都掌握在你手里,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玉帝面无表情,“阿欢,她是莲妖,就算我有心放手,但众仙也绝不会放过她。”
“你明明知道……蓝儿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是我的心头肉,你却还是……”明欢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哽咽着继续说道,“你太残忍了,你伤害她,就相当于亲手剐下我的心头肉,很痛,真的很痛,玉哥哥——”
最后的呼唤满满的都是绝望。
玉帝慌了,心底有预感,他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他伸手去拉她,“阿欢,你听我说……”
明欢甩开他的手,一脸决绝,“我不想听。”
“阿欢,我是三界之主,你刚才也说,三界所有生灵都在掌握在我手里,我不能赌。”
明欢笑了,“赌什么?就算蓝儿是莲妖,但她心底善良,难道还能屠杀三界吗?她到底有什么错,要你们费尽心思地去惩处个无辜的孩子,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正义吗?”
玉帝默了,过了许久,无力地解释道,“所以,我恩赐她不必孤单……”
“不必孤单!”明欢嘶吼着截过话,“你让连赤跟她同归于尽,这也算恩赐?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簌簌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
或许她从未看清过。
明欢跃身落到火麒麟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趴着,“火火,我们去诛仙台。”
身后是玉帝的呵斥声。
“火麒麟,没有本座的命令,你动一下试试。”
火麒麟回头看他,“对不起,主人。”
然后消失在大殿之上。
这对于玉帝来说,是不可原谅的背叛。
等他来到诛仙台时,明欢抱着火麒麟的脖子看向他。
带着疏离。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像瑶池里的清水没有半点涟漪。
如今清水冻结。
冷若冰霜。
“玉帝,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与你相识。”
她纵身跳进诛仙台。
听见玉帝的呼唤声,“不要!”
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觉有一团火焰将她团团包围。
耳边是火麒麟的低沉沙哑的声音:“阿欢,我与你同去。”
凡间重生,她身边从小就有个护花使者,叫宁震烈。
每每看见他,她总觉得莫名的熟悉,和亲近。
他宠她入骨,小心翼翼地守护。
宁震烈的个头很高,跟在她身边,就像一棵苍天大树,让她依靠。
大家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于宁震烈,明欢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
她将他当作哥哥般对待。
想要拒绝,但又舍不得他难过。
她心里住着一个人,自己却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大学毕业的那天,宁震烈给明欢求婚,他单膝跪在地上,举起求婚戒指,指尖微微颤抖。
他害怕到脸色苍白。
明欢心疼他,笑吟吟地点头答应。
他抱她起来,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宁震烈抱着她不停地旋转。
明欢看见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她的心口一阵刺痛。
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滑落。
宁震烈问她,“阿欢,你怎么哭了?”
明欢笑了笑,“可能是感动吧。”
婚礼当天很热闹,镇上的居民都来了,整整坐了一百桌有余。
宁震烈很高兴,从头笑到尾,挨桌敬酒的时候,他心疼自己的媳妇,总是挡在前面,白酒一杯一杯地下肚。
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明欢开口劝道:“少喝点。”
宁震烈看着她呵呵地笑,满眼宠溺,“没关系,今天我高兴,喝不醉。”
“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真的,”宁震烈揽过她的肩,俯到她耳边,“阿欢,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等我。”
温热的气息打在明欢的耳垂上,一阵燥热。
她像是逃似的离开了宴席。
一个人回到新房,百无聊奈地坐在床边看书。
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明欢听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明欢以为是宁震烈,想要睁开眼睛,可努力了半天却无济于事。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
被褥陷下去了一些,有人落坐在床沿。
一阵静默。
明欢仍是无法睁眼,但意识却清晰无比。
宁震烈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勾画,仿佛是第一次相见似的。
这让她觉得奇怪。
男人略微粗糙的手掌滑落至她的脖颈,冰凉沁骨,不似以往的温热。
他脱她的衣服,有些粗鲁。
她听见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就像春天的桃花还来不及绽放,便已经凋零。
明欢想要挣扎,可无奈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当男人俯身上来的时候,明欢觉得痛,不只是来自身体,更是来自灵魂深处。
她看见自己的前世,爱恨情仇。
泪水无声落下,被男人舔干净。
这一夜,她从未清醒。
她宁愿只是一场梦。
可睁眼的那一瞬,她知道这并不是梦。
宁震烈坐在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开口唤她:“阿欢。”
一夜激情,她身上都是爱痕。
她抽回手,抱着被子往后移了移,“宁大哥……”
“没关系,我不在乎,真的。”宁震烈目光坚定。
明欢垂下头,心里非常清楚,昨晚的男人并不是宁震烈,而是玉帝。
他是在报复,报复她的背叛。
所以毫不怜惜地蹂躏她。
那个时候,她渴望解脱,上吊抹脖子,煤气安眠药,她一一试过,但都被宁震烈及时救下。
直至被告知自己怀上了孩子。
她选择活下去。
孩子出生的那天,正值夏至,阳光明媚。
她抱着刚出生的小宁夏,笑了。
宁震烈看着她,“阿欢,你笑起来真像个孩子。”
“是吗?”明欢抬头看向窗外。
方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突然刮起了大风,黑云一片一片地压过来。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紧了紧抱着小宁夏的手。
夜里他果然来了,带着盛怒,吼道:“阿欢,你背叛我?”
明欢虚弱地看着他,轻轻地笑着,“何来背叛?”
“你给他人生了孩子!”
“是吗?”明欢坐起身,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是别人,他是我丈夫。”
“丈夫?”玉帝恼羞成怒,“他不过是本座身边的一条狗。”
“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我的丈夫。玉帝,我为自己的丈夫生孩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玉帝扼住她的脖子,咬着牙低呵,“阿欢,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
明欢直直地看着他,不屈不挠,“玉帝,与你有誓言的是明欢仙子,而我只是个凡人,你放过我吧。”
玉帝松开手,怔怔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的怨恨却未曾减少半分。
他有些怕了。
害怕悲剧重演,害怕她不顾一切地离开他。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语气柔软下来,哀求道,“阿欢,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在她个凡人面前低了头。
这本是无比的骄傲,但明欢却感到悲哀。
她埋在他的胸口,冷冷地回应:“晚了,我们再也回不去。”
“就因为那只畜生?”
“或许是吧。”
事到如今,他仍是看不清。
她不想再强求什么。
玉帝大怒,将明欢扔进无境之地,他要惩罚她,让她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明欢不想说什么,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宁夏并不是宁震烈的孩子。
这或许是她对他最后的一点恨意。
从此以后,她只想与他形同陌路。
却没想到纠缠仍在继续。
如果不是他逼人太甚,她万万也不会想与他同归于尽。
因为在内心深处,她对他还是不舍。
她在他怀里沉睡,想起往事种种。
最让她怀念的还是他的笑颜,微微地笑着,比他身后的佛铃花还要好看。
她这前世今生,最对不起的人是火麒麟,他陪她上刀山下火海,无言无悔,但她还是辜负了他。
留他一人守在无境之地,护着她和玉帝的尸身。
如果有来生,她只想陪他一世。
即便与情爱无关,她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明欢的梦境。
看到最后,宁夏忍不住地掉了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雪窟,阿爸盘腿坐在里面,旁边是一副冰棺,躺着阿妈和玉帝的尸身。
角落里的火麒麟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头顶蠕动着一只冰蚕,晶莹剔透,很可爱。
声音就像糯米般甜美,“阿烈,你个书呆子,我跟你说话呢!”
阿爸转头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你说什么?”
小冰蚕鼓起腮帮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吼道:“我说,长大了要嫁给你。”
阿爸呵呵地笑,一脸温柔,“好,我等你长大。”
“怎么又哭了?”阎赤心疼地给宁夏拭去眼泪,安抚道,“这本是高兴的事情,你怎么说哭就哭呢?”
宁夏反驳道,“这是喜极而泣。”
“好,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阎赤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来,给爷笑个。”
“起开,我要回家了。”
阎赤追上去,“老婆,别生气嘛,要不爷给你笑个。”
宁夏回头,再次看向雪窟。
她相信阿妈,一定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小冰蚕,我也等你长大。
然后一家团聚。
番外四 冰蚕超级撩人(终)
【一】
离雪窟不远有一汪墨蓝色的大海,我经常听见海浪拍打在焦岩上的声音,既凶猛又悦耳,让人很是憧憬。
我想出去看看,但阿烈却不允许,说外面很危险,有吃冰蚕的老鹰。
我趴在他肩头,一脸懵懂:“阿烈,为什么我与你不同?你是人,而我却是冰蚕。”
阿烈收起佛经,笑吟吟地看着我,安慰道:“阿欢不是普通冰蚕。”
我抱着肚子打了个滚,“怎么个不普通?”
“阿欢不吃食,而是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
我打断他,“我本来就不吃屎。”
阿烈被我逗笑,嘴角的弧线愈发深邃,牵出两枚浅浅的梨涡,很是好看。
我爬到他的脸上,将小脑袋往他梨涡里埋了又埋,笑呵呵地喊道:“阿烈,我醉了。”
“你呀,太淘气。”阿烈将我捧到手心,叮嘱道:“明儿我要回城一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用身子缠住阿烈的无名指,“阿烈这一去要多久?”
“至多三天。”
我吸了吸鼻子,眼里挤出一片水汽,可怜兮兮地撒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不见就是九大年,阿欢好心痛。”
阿烈一眼看穿我心底所想,“阿欢听话,记得按时吃饭。”
“哼,火麒麟的小火苗不好吃,我不喜欢。”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我这只冰蚕果然与众不同,不吃任何食料,只吃阿烈和火麒麟身上的小火苗。
可能是性子的原因,阿烈的小火苗吃起来格外的好吃,就像他的人一样,温和柔软,而火麒麟的小火苗每次吃都辣得我够呛,外加每日每夜的拉肚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二】
阿烈离开雪窟的那天,外面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的场景,看起来很是有趣。
于是我趁着火麒麟上厕所的空档溜了出去。
我本来就是冰蚕,对寒冷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雪花落在身上很舒服,心情顿时大好。
对阿烈的思念之情也减了不少,哼着小曲,扭着身子,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几个来回就把自己滚成了一只小雪球。
然后越滚越远,滚下了悬崖,掉在冻结成冰的湖面。
挣扎了许久,终于从雪球里探出个小脑袋。
“小不点儿,你真有意思,跟我回家吧。”
湖底传来个奶声奶气的男童声。
我循声看过去,冰冻的湖面底下浮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五官长得很是精致,尤其是那双蓝眼睛,笼着一层水汽,泛着淡淡柔光,像是阳光从里面折射出来。
我出生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除了阿烈和火麒麟之外的第三个物种,既不是人,也不是凶兽,而是——他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巴,应该是人鱼吧。
阿烈曾跟我提起过,蓝海深渊里住着许多许多人鱼,很漂亮。
今日一见,果真很漂亮。
“小不点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哑巴吗?”小男孩笑起来跟阿烈很像,就像微风拂过,带着柔和的花香。
我刚想回应,没想到他却突然从湖底爬了起来。
冰冻的湖面被他轻轻一推,裂开小小的一块,湖水微微荡漾,激起一些水滴,正好溅到我的脸上,有些温暖。
他翻身坐到湖面上,鱼尾巴浸泡在水里,来回荡漾,竟有些俏皮可爱。
我仍被裹在雪球里,与他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
小男孩凑近一些,长睫毛忽闪忽闪,“小不点儿,你从哪儿来呀?”
如此近距离,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瞳的颜色,湛蓝一片,如水洗过的碧空。
“我住在雪窟里,离这儿很近,你要去我家玩吗?”
小男孩摊手,一脸无奈,“我很想去,但是……我成年之前,不能离开蓝海深渊。”
见他露出忧伤的小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连忙安慰他:“没关系,我等你长大。”
【三】
火麒麟找到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峨眉月挂在半空,就像阿烈笑时的眼睛。
我想他了。
“小不点儿,你怎么哭了?”小男孩手足无措地伸手过来给我擦眼泪。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小不点儿……”他的手僵在半空,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伤了他,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有自己的忠贞。”
小男孩听不太懂,“什么是忠贞?”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忠贞就是不能对不起阿烈。”
“阿烈又是谁?”
“我的未婚夫。”
小男孩惊愕,“你有未婚夫了?”
我骄傲地仰起头,“嗯,等我长大变成人,阿烈就会娶我回家。”
小男孩垂下头,想了半天,耳根都绯红一片,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也想娶你。”
我吓坏了,摆手拒绝:“那可不行,我是阿烈的未婚妻,这辈子只嫁他一人。”
然后……
我的雪球突然开始融化,眨眼功夫就化成一滩水。
头顶传来嘤嘤的啜泣生,抬头一看,火麒麟在我身后哭成了狗。
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嚎哭,撕心裂肺。
我一脸懵逼,“火火,你哭啥?”
他说:“太感人了,没想到你对阿烈用情如此之深。”
我咧嘴一笑,很是谦虚:“过奖。”
“小不点儿,这条狗身上怎么都是火苗子?”小男孩好奇地插话道。
这条狗?
我愣了一瞬,然后指着火麒麟嗤笑道:“狗?冒着火苗子的狗?哈哈哈……”
火麒麟龇着牙吼道:“小屁孩,你说谁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后面的话已经到了舌尖,却被它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以火麒麟的暴躁脾气,想来是要打一架的,为何今儿却如此温顺?
我转头看向它,怔住,“火火,你咋跪下了?”
火麒麟弱弱地回我:“我腿软。”
“你腿软?”我更是疑惑了。
堂堂上古凶兽竟被一个小男孩吓软了腿?!
火麒麟趴在湖面上,恭谨地唤了声玉帝。
声音微微颤抖,看来它真的是怕极了小男孩。
小男孩笑眯眯地看着它,一脸天真活泼地问道:“你认识我?”
火麒麟喃喃,“我当然认识您,三界之……”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男孩截了过去,“小不点儿,你这条狗真有灵性,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名字。”
我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小男孩很是绅士地伸出手,“小不点儿,我叫玉翟,你呢?”
我礼尚外来地回道:“我叫阿欢。”
小男孩微微一笑:“阿欢?好名字,我喜欢。”
我怔住。
这句话似曾相识。
【四】
火麒麟说玉翟是三界之什么,后面的话它没有说完,我很是好奇,没事的时候就逮着他追问。
但说起来也奇怪,每次讲到这个话题,火麒麟就开始东拉西扯,就是不愿意正面回答我。
它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好奇。
可是不管我怎么好奇,它始终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愿透露,直至我幻化成人形,还是没从它嘴里撬出答案。
在我幻化成人形的前一天,阿烈领着我住进烈焰城。
他站在院子里张望雪窟的方向,表情惆怅。
我坐在他肩头,问他:“阿烈,你是想火火了吗?”
他摇头,朝着轻轻地笑,“我只是放心不下冰棺。”
“哦,”我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躺在冰棺里的那两人到底是谁?”
阿烈定定地看着我,像是想要将我看穿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答道:“我的朋友。”
“朋友?”我有些不相信,“那你为什么每次看那女的都要哭?”
阿烈默了。
我顿时就恼了,大声地吼道:“你说,那女的是不是你的旧情人?”
阿烈仍是不说话。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生气。
他是默认了吗?
然后,“哇”地一下就哭了。
“阿烈,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我是你的未婚妻,就在你跟前,你还想着老情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伤透了我的心……”我以为自己这样哭闹,阿烈会来哄我,没想到他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满眼的宠溺,和柔情,这让我倒是突生几分尴尬来。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他,“你笑什么?”
“阿欢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哼~”我别过脸,气鼓鼓地,“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阿烈,我告诉你,我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更是越想越生气,然后就悄咪咪地钻进阿烈的房间,钻进他的床榻。
火麒麟说,要想得到男人的心,首先要得到他的身子。
所以,我决定先睡了阿烈再说。
我爬进他的睡袍,挂在他胸前的红豆上,睡了过去。
梦见好吃的火苗子,就舔了舔。
第二天我就幻化成了人形,虽说只是个小婴儿,但阿烈仍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完全失了平日里的成熟儒雅。
他抱着我轻轻摇晃,“阿欢,你终于变成人了。”
我白他一眼,“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他点了点我的鼻子,“我是在夸你。”
“阿烈,我想快点长大。”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我有关系,”我抬起小胖手,很是忧伤,“我不想这么丑。”
而且……小婴儿根本没有自理能力,拉屎撒尿都得靠别人,以阿烈的性子,根本不放心将我交给别人照顾。
所以……被看光屁股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让阿烈问我的屎尿味,想想心里都觉得硌得慌。
“阿烈,我要马上长大!”
阿烈无奈,只好妥协,“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我嘿嘿一笑,指着他的胸口,“吃红豆就能长大。”
阿烈羞红了脸。
从此以后,烈焰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堂堂的烈焰城主天天抱着个小婴儿喂奶。
【五】
挂在阿烈胸前一个月,我终于长成了大姑娘。
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大姑娘看着约莫十五岁的样子,上穿一件嫩绿色的丝绸裹胸,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和脖颈。
手挽一条深绿色的挽纱,下穿同色系的大摆裙。
衣裳上零星地缀着小珍珠和七彩的亮片。
腰间系着用金珠串起来的流苏链,双手手腕和脚踝上套了铃铃作响的金铃圈。
赤脚,洁白可爱的脚趾上涂着混有金粉的丹寇。
一头黑色长发绑成大辫子,垂在一侧的胸前,辫子上以一粒粒翡翠点缀。
灵动得就像一只蝴蝶。
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惊艳无比。
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了又扬,自言自语道:“我果然不是一只普通冰蚕。”
“阿欢——”阿烈刚醒来,说话声带着沙哑,听起来很性感。
我回头朝他嫣然一笑,“阿烈,你看我漂亮吗?”
说着,就朝他飞扑过去,埋进他怀里,贪婪地蹭了蹭。
阿烈许久过后才回过神,手掌抚上我的后脑勺,“阿欢,好看。”
我心里像是被蜜糖染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起头笑道:“阿烈,我长大了,我们现在可以洞房了吗?”
阿烈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傻孩子,再等些日子吧。”
“你怎么哭了?”我凑上去吻他脸上的眼泪。
“阿欢,我终于等到你。”
我却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刚想追问,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讨厌,打扰人家好事!
我语气不善地吼道:“谁呀?”
“阿欢,我是玉翟。”
玉翟?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