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理默总觉得苏利文的笑容怪怪的, 可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叶理默本想与苏利文商谈一下,海盗团如何改变形制,成为海军的事儿。可是迦瑟王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个计划, 于是, 他让索来尔陪着迦瑟王子四处看看, 自己去伤患安置点看看。
迦瑟王子先行离开了叶理默的住所,索来尔兢兢业业地跟在后面,这尊大佛算是他迎接来的,当然要一路侍奉到底了。
等迦瑟走了一会儿, 叶理默便准备去伤患安置点。
苏利文跟上一步说:“陛下, 我随您前去!”
伤患安置点有那个果戈尔,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苏利文也不放心。
叶理默觉得他跟着去也没什么,便让他跟上自己了。
这段时间, 因为海盗们的帮助, 修路的速度快多了,十多千米的路,已经快修到底了,这一路走过去, 都是平坦的石板路。比刚来的时候杂乱无章的样子, 要好多了。
路上, 苏利文状似无意地问起叶理默是如何认识迦瑟王子的,叶理默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他和管家在雅知林遇到迦瑟王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利文最后总结说:“听陛下您的描述,他最后躲藏的地方,应当是哪位情人的住所吧?”
叶理默说:“不清楚,苏利文先生,作为绅士,我是不会去跟迦瑟王子打听这样的事情的。”
虽然上流社会以情人多而自豪,可是叶理默觉得,这没什么好自豪的,也并不值得花费许多精力。当初他还是小王子的时候,许多人觉得是因为小王子还没长大,所以不能理解其中的乐趣。
管家笑眯眯地说:“苏利文先生,您猜得很对,我亲眼所见,确实是花街柳巷之所,不过,那是迦瑟王子自己的事情,虽为朋友,却也不可管得过宽。再者,我们陛下对这种事并没有兴趣,因而我也没有说破。”
开始逃亡以后,管家从不会拦着叶理默去看去体验那些不好的事情,单纯天真的国王需要经历苦难才能够成长。但是他也不会将国王推到那些事情面前,逼他去面对。
苏利文说:“陛下真是心灵纯净之人。”
叶理默笑了笑,自己可是满腹小心机的。
在安置点,里面还有不少病人,除了疟疾患者,还有其他的伤患,有些是修路的时候受伤了,有些是打猎的时候受伤了,还有些被虫子咬伤了之类的,都有着不同的症状。
看着里面的病人,叶理默深感,无论是什么样的国家,医疗总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儿,所以他说:“等以后,咱们还要规划修建一个医院。”
管家说:“您说的是,陛下。”
这个事情还要找哈根老头来商议。
叶理默和管家以及苏利文在安置点看了一会儿,果戈尔才出现,他刚刚是查看病患去了。
“见过陛下!”
叶理默手虚扶,让他站直了,问:“你今日与我说的那位孕妇患者,现在如何了?”
果戈尔忍不住擦了擦汗,说:“陛下,在那边,您随我来。”
跟着果戈尔前去看那位孕妇,叶理默问:“她用药了没?”
果戈尔小步子跑着,有些紧张地说:“没有,陛下。”
底气很不足的样子。
叶理默问:“怎么没用药?利害关系我已经与你说的很清楚了。”
果戈尔的汗出的更多了,说:“陛下,您说的我都能理解,可是病患和家人不能接受……”
叶理默顿时明白了,有些道理很好理解,可是有些人太倔强,死活不肯接受,所以费再多口舌也没有用。
对于这种人,还真是使不上力。
这位孕妇被安排在一个不错的位置上,她平躺在席子上,脸色很不好看,身上冒着汗,大肚子□□在外面,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土著和努瓦达人都是黑黑的皮肤,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土著了。
叶理默看得出她在忍耐着疾病给她带来的痛苦。
果戈尔蹲下来,轻声细语地告诉她:“涅达,这是国王陛下,他来看你了!”
涅达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少年站在自己身边,涅达以前也见过叶理默,只是她是远远地看见的,并没有靠近看过。这次近看,觉得国王陛下比远看还要好看。
“国王陛下……”涅达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叶理默让管家给自己拿来一个草团垫子,坐在上面后,问涅达:“你是涅达是吗?”
涅达微微地点了点头,国王陛下说话也十分温和啊!
“涅达,我听说你不肯用药,为什么?如果你不吃药,疟疾可能会夺去你的生命。”
涅达张了张嘴,叶理默让人给她端来水,用洗干净了的青叶子卷成漏斗状,然后下面对准涅达的嘴,上面用小杯子往里面倒白开水,涅达喝了一点水之后,才说:“国王陛下,我想要保住我的孩子。”
叶理默说:“疾病不会等待你生下孩子的,它没有那么仁慈,你和你的孩子都会被疾病折磨致死的。”
涅达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了,眼里含着泪水。
叶理默放柔了语气,说:“涅达,我听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如果你因为疾病去世,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的丈夫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叶理默挑挑眉,问:“真的吗?”
后妈这种事,在任何文化背景下,都有着很多的相同点,所以国内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而西方也有辛德瑞拉的故事,因为这是由更深层次的人性决定的。
涅达自己其实也没有信心,土著们没有婚姻的概念,他们是两个人看对眼了,就生活在一起,一起孕育孩子,如果其中一方变心,另一方也是得不到任何保障的,更别说死了以后的事情了。
“涅达,你也不想死,对不对?活着多美好,可以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看着他们找到心爱的人,生下孙子……”
对于子孙后代的爱,是人类刻印在骨子里的情感。
涅达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国王陛下,我不想死……我好怕……”
叶理默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说:“不要怕,涅达,我们现在有药,你吃下药,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可是盖鲁不会同意的。”涅达伤心的说。
叶理默问:“盖鲁是谁?”
果戈尔帮着哭得说不出话来的涅达说:“陛下,盖鲁是涅达的丈夫。”
“他为什么不愿意?难道他想看到他的妻子死去吗?!”叶理默有点生气了,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果戈尔其实也不太理解盖鲁的想法,说:“陛下,盖鲁刚刚还在这儿,我去把他找来,您问问他。”
叶理默觉得也是,就算是要生气,也要冲着那罪魁祸首去。
不一会儿,盖鲁果然被找来了,也是一个黑黑的土著,看上去满脸憨厚的样子,叶理默也觉得他不像是那种想要置自己的妻子于死地的人。
“见……见过国王陛下。”
叶理默直接了当地问:“盖鲁,你为什么不让你的妻子涅达用金鸡纳?我想这里的医生和护理们都告诉过你,如果不用金鸡纳,她可能会死去。”
盖鲁看到气势汹汹的叶理默,更加怂了:“是……是,是,国王……陛下。”
管家见此时盖鲁都不能好好答话了,便主动帮叶理默说:“盖鲁先生,国王陛下希望你回答,为什么不让您的妻子涅达用药?”
盖鲁有些受惊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称作先生。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说:“因为……因为我的妈妈,她说女人流产不好,会带来厄运。”
没想到是遇到了一个妈宝男。
叶理默对这样的理由实在是无语了。
“盖鲁,你母亲所说的厄运指的是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你听了你的母亲的,你的厄运就是不仅失去一个孩子,还会失去妻子,你的两个孩子就会成为没有母亲照顾的可怜人。”
“我……”盖鲁眼睛转了转,似乎有什么要说了,最后没敢说出来。
叶理默想了想,就明白了,盖鲁的意思是,就算是涅达死了,他也可以再找一个吧?
叶理默忍不住冷笑,说:“盖鲁,你和你的母亲都应该醒醒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热岛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热岛上,是女人少男人多,许多人都想要找到一个女人作为伴侣。你以为在涅达之后,又能够像以前那样轻松地找到一个女人帮你生孩子为你烹煮食物?想得美!即便是涅达用了药,失去了现在的孩子,你不愿意跟她在一起生活了,也会有许多男人愿意和她在一起的。”
真没想到,在这个异世界,还能遇上保大保小的问题。
果然在文明未开化之地,女人总是在被当做资源使用的,曾经的热岛只有土著,女人并不少,所以男人们并不把女人当回事。现在热岛上的人多了,努瓦达人来到岛上是男人多女人少,海盗们也全都是男人,难民们男女差距不那么大,却也是男人比女人多,现在的热岛,女人比男人要少很多了。这个土著男人盖鲁还没看到这些改变,以为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轻松地找到另一个女人。
听完叶理默的话,涅达终于放声大哭,她不是笨,她知道丈夫和丈夫的母亲心中所想,可是她毫无反抗的能力,或者说,一直以来的习俗和习惯,让她觉得自己无法为自己做决定。
看着盖鲁还有些畏缩甚至迷茫地表情,叶理默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些话是夏虫语冰,根本没办法让盖鲁理解的,于是他直接说:“盖鲁,我以国王的身份命令你,不许插手涅达治疗的事情。她的病情,交给果戈尔和医生们全权负责,你不准多说一个字,不准妨碍医生做任何事情。”
盖鲁这下终于明白了,颤颤巍巍地回答说:“是,国王……陛下。”
发现盖鲁是这种人,叶理默顿时觉得自己生气真是没意思,他不是真的坏,是因为蠢而已。
不再理会盖鲁,叶理默对涅达说:“涅达,你听果戈尔的话,乖乖吃药,他们会帮你把孩子生下来的。你会好起来的。”
涅达点点头,说:“谢谢国王陛下。”
这还是果戈尔提醒了,她才知道要说谢谢。
叶理默说:“身为国王,理应为子民们排忧解难。涅达,以后,如有困难,不要害怕告诉别人,许多人都是很乐意帮助别人的。”
涅达点点头。
叶理默站起身,对果戈尔说:“涅达在这儿好好养病,等她好了以后,就留在这儿做护理,如果盖鲁愿意接受她,就看涅达愿不愿意接受。如果盖鲁害怕她会带去厄运,那就让涅达在这儿好好待着,总有人会看到涅达的好的。”
果戈尔忙回应说:“是,陛下,您的意思我记住了,您说的很对。”
在这期间,苏利文跟在身后,一言未发,看着叶理默为涅达伸张正义,心里挺骄傲的,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涅达的事情,叶理默已经表态了,相信没有人敢拦着涅达治疗了。
叶理默看了看外面的阳光,说:“咱们回去吧,布鲁斯,你还要去看看厨房准备的如何了。苏利文先生,你那边为迦瑟王子准备的床弄好了吗?”
苏利文差点把这个事情忘了,他恨不得将那个情敌扔进海里呢!
但是他却说:“是的,陛下,我已经传令让人为王子殿下准备房间了,请您放心。”
叶理默太相信苏利文了,所以他真的就放心了。
三个人慢慢走回住所,管家说:“陛下,路很快就修好了,咱们需要买上几匹马和一辆马车,以后您出行也方便许多。”
谁家的国王天天靠走路的?太磕碜了,没有一点皇家的气象!
在管家看来,穷的时候,将就点是应该的,等有钱了,就应该讲究起来,皇家的排场和气度就要拿出来了。
叶理默想了想,说:“好的,这个事情交给索来尔去办。”
苏利文悄悄地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送礼物是获得芳心的重要方式吧?
三人刚出来没多久,便遇见了迦瑟王子,他后面跟着的是索来尔。
双方招呼过后,迦瑟王子便说:“国王陛下,您的热岛,风情果然与别处不同。”
叶理默说:“希望你喜欢这里,王子殿下。”
迦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挺好的,如果不那么热就更好了。国王陛下,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走了。”
说着,还伸了两下胳膊,似乎在展现自己的自由自在。
看来是捅了马蜂窝之后,一直在东躲西藏的,也不知道怎么想到躲到热岛来的。
叶理默十分好奇迦瑟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只是作为国王,他似乎不应该那么具有八卦心。
回到住所,太阳西斜了,阳光没有了之前的灿烂热烈,变得温和慈祥了许多,像是一个锐气十足的年轻人,经过了岁月的沧桑打磨,变成了和蔼的老头儿。
管家们命卫兵端了桌子在不远处的海滩边摆上,桌上放上的蓝色的花瓶,花瓶里插了一支热烈绽放的非洲菊,在海风的吹拂下,大家都觉得十分凉爽。
叶理默让苏利文和索来尔都坐下,苏利文还好,大大方方地坐了,只有索来尔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的身份不够高贵。
不一会儿,管家端来了果汁和冰镇的椰子汁,叶理默眯了眯眼睛,享受着温柔的海风,上一世享受了那么一把,还是从国内飞到泰国,在一个游客比较少的小岛上,才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安静地喝东西吹海风,可是现在,热岛上的人都能轻松享受到。
良久,无人开口说话,叶理默先问迦瑟:“王子殿下,你觉得这样的假期如何?”
迦瑟已经脱了鞋子,一双脚直接踩在沙子上,说:“很舒服,国王陛下,我去过好些沿海城市,都没有如此悠闲浪漫的生活。”
叶理默说:“听你这样说就好,王子殿下,这份闲适和浪漫,以后我们或许可以变成商品,贩卖出去呢!”
迦瑟奇怪地问:“贩卖出去?”
他觉得叶理默真是异想天开。
叶理默点头:“是啊,王子殿下,你想一想您接触过的贵族,是不是总会有对自己生活不满意的地方?”
“他们是不知足。”迦瑟有些不屑地说。
叶理默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果汁,才说:“王子殿下,对于任何人来说,远方的风景总是好过身边的风景,他人的生活总是好过自己的生活。娶了漂亮的妻子的人,羡慕别人的妻子贤惠大度,娶了贤惠大度的妻子的人,羡慕别人的妻子出身高贵,妻子出身高贵的人,又会羡慕那个妻子漂亮的人了。贵族们吃着白面包,喝着牛奶,却觉得生活无趣,便想着去阳光海滩上度假,可是如果留下来生活,必然要嫌弃阳光过于热烈,海滩过于荒芜了。”
迦瑟凝望着大海,回味了好一会儿,说:“说的太对了,陛下,难道人本性就是如此吗?”
“不算本性,算是一个共同的毛病。我用一句话总结,那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妙!确实是这个意思!国王陛下,真没想到,您如此年轻,却有着如此高深的智慧,奥新帝国没有您做国王,真是他们的损失。”
叶理默说:“倒也未必,王子殿下,你太抬举我了,我的父亲从未教我亲政,对于政事,我一窍不通。”
迦瑟王子说:“我觉得,有你那句国王理应为子民排忧解难,就胜过了您的兄长许多了。”
叶理默疑惑,迦瑟王子突然一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解释说:“您在安抚病患的时候,我们正好路过。”
叶理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才不信呢,什么正好路过,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恐怕是正好在偷听吧?这家伙,自己干了听壁脚的事儿,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害臊,还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不知道是真潇洒,还是有点蠢。
这家伙果然是一点礼貌都不懂。
气氛尴尬了起来,苏利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家伙恐怕不用自己做什么,就会直接出局吧?
于是苏利文趁机接话说:“我们国王陛下,自然是最仁慈最聪明的陛下了。”
叶理默忍不住抬头望天,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幸好很快管家带着人开始上餐,丰盛的晚餐开始了。
来了热岛这么久,厨师们也想出了许多新的烹饪办法,让美食又好吃,又能够消暑,让大家很受用。叶理默还贡献了几个凉拌的法子,比如说凉拌海带,用糖拌椰子肉,只是岛上的糖不多,都是外面购置的,比较珍贵。
用晚餐,虽然太阳已经西沉,可是还未到常人睡觉的时间,叶理默便弄了小茶话会,让有闲的几位管事的都来坐坐,吃点小点心,喝点果汁,吹着海风,聊聊天。
等时间差不多到了,就各自散了去睡觉。
第二天,叶理默醒来,坐在床上问管家:“布鲁斯,我们是不是应该修建一座酒店,用来招待以后前来热岛的政要商贾?”
管家将叶理默的衣裳拿过来,说:“是的,陛下,有这个需要的。”
可是,现在热岛除了一条大路,什么建筑都还没有,叶理默不免觉得有点泄气,说:“除了酒店,还有医院,对了,还有学校,什么时候才能够都建起来呢?”
管家安慰叶理默说:“不用着急,陛下,慢慢来,一定会实现的。”
虽然有些泄气,叶理默还是不得不起床,估计不久迦瑟王子就要来了,总不能让他看见自己还在床上躺着。
“我已经许久没有睡懒觉啦,布鲁斯。”
“是的,陛下,您现在勤奋多了。”布鲁斯欣慰地看着叶理默说。
叶理默表示有点心累。
只是,叶理默一大早起来,结果等到阳光洒满海面,都没见到迦瑟王子,索来尔来报说:“陛下,迦瑟王子殿下借了一艘渔船,出海游玩去了。”
“他一个人吗?”
“是的,陛下,我想要上船,他不许,想让渔民商船给他划船,他也不许。”
叶理默翻个白眼,这家伙真是任性极了。
“算了,就这样吧,索来尔,你派人驾一艘小船跟上去,掉海里就捞起来。当然了,没捞上来也没事,反正除了他自个儿,没人知道他在咱们热岛。”
虽然他昨天在外面溜达了医院,也没人知道他是迦瑟王子,他在热岛失踪,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知道。
索来尔默默汗,这个任性的迦瑟王子,让国王陛下都生气了呢!
只是,国王陛下的命令还是要坚定不移地执行的,索来尔小跑着去安排人出海了。
用过早餐,叶理默觉得,迦瑟王子不在这儿也好,清净了不少。
没有了闹腾的迦瑟王子,叶理默沉下心来准备干活,而苏利文此时也准时来报到了。
“国王陛下。”
叶理默头也没抬,说:“苏利文,你来了,昨晚睡得好么?迦瑟王子在你那边怎么样?”
苏利文突然就有点不开心了,如此美好的清晨,怎么一见面就问起那个迦瑟王子?
当然,他还是十分耐心地说:“很好,陛下,迦瑟王子殿下想必也睡得很好,不然不会一大早就找船出海玩去了。”
叶理默想想,觉得也是,便不提迦瑟了,请苏利文坐下,说:“我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完成,若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苏利文忙说:“陛下,我也有事情要找您,昨天本来就应该跟您说的,结果迦瑟王子的到来,让我没有机会跟您提起。”
叶理默问:“是说海盗团改制成海军的事情吗?”
苏利文说:“正是,陛下,这件事十分重要。”
叶理默很赞同地点头:“确实十分重要,军事乃国家安全之根本,不可忽略。这样吧,布鲁斯,你给苏利文拿纸和笔来,让他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先写下来。苏利文,待你写好之后,咱们再商议。”
管家拿了笔和纸来,苏利文见叶理默确实忙,无从选择,只好坐在一旁,认真地将脑中的想法梳理出来,写下来。
叶理默要忙的事情,便是要为热岛起草一部法律,作为热岛的基本行为准则。
叶理默成为国王已经半年了,竟然还未颁布法律,实在是令人汗颜,叶理默有时候便自我安慰说,热岛民风淳朴,即便是没有法令,也能保持安宁和平的状态。
只是,昨天前去看望孕妇涅达的事情,让叶理默突然意识到,即使现在民风淳朴,可是事实上,依旧有许多人受到了不平等的待遇,不说妇女儿童,就是普通人的命,也不一定会有人在意,比如那些努瓦达人,他们甚至差点被卖为奴隶。
这个世界,人权逐渐觉醒,但是对于世界上大部分人来说,人权还是一个从未听说的概念。
叶理默来自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的世界,也曾经是底层奋斗出来,尽管相对于整个社会来说,他短暂的一生,努力奋斗过后,还是在底层,可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他希望在自己的王国里,也有这样的上升通道,让大家都觉得,努力一些,生活就可以更好。
于是叶理默提笔写下第一句话:热岛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国家。热岛子民,天赋人权,任何组织与个人都无权随意侵害其生命、财产和人身自由……
叶理默脑海中有许多关于法律方面的规定,他下笔如飞,当然这还只是初稿,他脑中关于法律的条款,还需要和热岛的实际相结合起来,才能够将热岛的社会真正的规范化起来。
就这样,整整一个上午,叶理默和苏利文,一坐上首一坐下首,不发一言,只埋头刷刷地书写着,清风轻轻拂过,却也似乎知道两人的工作关系到热岛的未来,并不敢打扰他们的工作。
管家轻轻地端来茶水,为两个人续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
烈日当空时,管家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去厨房吩咐了一声。待午餐即将准备好以后,管家轻唤二人,准备用午餐了。
叶理默还有些意外:“已经午餐时分了吗?”
“是的,陛下,您该用午餐了。”
叶理默看了看满满的几页纸,十分有成就感,正好此时眼睛酸胀,身体僵硬,起来活动一下也好,便说:“好的,布鲁斯,请准备午餐吧!”
叶理默和苏利文两个人在廊下用午餐,布鲁斯给两个人盛汤,叶理默问:“布鲁斯,迦瑟王子有消息没有?”
布鲁斯不紧不慢地将汤勺放好,站定后,说:“还没有,陛下,索来尔先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相信迦瑟王子正在享受他的美好时光。”
叶理默觉得也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迦瑟王子自己作死,就让他去吧。
只是苦了自己派去照看迦瑟王子的索来尔等人了。
享用完午餐,叶理默小憩了一会儿,继续干活。
苏利文似乎还未将自己心目中的想法全部写出来,依旧在奋笔疾书,时而停下来思考,有时候,叶理默抬头看见他沉浸在思考中的模样,突然觉得,苏利文认真的时候,是十分有魅力的。
下午十分,管家为二人送来了小点心和鲜榨果汁,令二人有着短暂的休息。
正在叶理默和苏利文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一边聊着苏利文所写出的进程的时候,一个士兵得了索来尔的消息,回来报告叶理默。
“国王陛下!迦瑟王子殿下,他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叶理默着急中,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问:“索来尔总长派人去捞了吗?”
士兵回答说:“已经派人下海去救迦瑟王子殿下了,索来尔总长让我来向陛下禀告此事。”
叶理默说:“如此,我已经知晓了,你回去海边,如果索来尔总长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你再来禀告我。”
“是!陛下!”士兵转身小跑走了。
叶理默无奈地摇摇头,这迦瑟,总是让人不放心,也难怪他父亲不放心把王位交给他。叶理默此时不禁有点怀疑,管家所说的,迦瑟有机会继承王位,是不是玩笑话?
苏利文本想装作无意地感慨一句,迦瑟王子真不让人省心,转念一想,叶理默此时已经为这件事不开心了,自己便不给他添堵了,于是他转而问:“陛下,你要过去瞧瞧吗?”
叶理默想了想,说:“不用,索来尔在那儿,他是一个可靠的人,一定会保证迦瑟王子安全无虞的。”
苏利文感觉给自己添堵了,叶理默不喜欢迦瑟王子,可是索来尔显然是他十分信任的人啊!
跟自己这个才投诚的总司令相比,索来尔跟随在叶理默身边好几年了,陪叶理默经历了惊心动魄的逃亡,现在叶理默又将热岛的生命线——海上航线交给他了,他的威胁似乎比迦瑟那个王子更大?
大约半小时后,士兵再次来报,迦瑟王子已经被找到,被救上了船,相信很快船机会靠岸了。
叶理默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等迦瑟王子上岸之后,就直接送去伤患安置点,让那里的人好好照顾他,免得生病了。”
热岛缺医少药的,如果这样一个王子生病了,又不能直接送出去治疗,还真是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士兵领命后,去传达叶理默的意思。
叶理默站起身,说:“苏利文,咱们的休息应该结束了,要继续工作了。”
苏利文点头:“好的,陛下。”
苏利文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叶理默才会对他刮目相看。
叶理默似乎对迦瑟王子遇险之事并不放在心上,直到晚餐时分,才抽时间去看望了迦瑟王子。
此时,迦瑟王子正躺在病患安置点的席子上,被迫喝下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草药熬成的汤汁,然后昏昏沉沉地躺在那里。
叶理默看见迦瑟王子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的时候,还有点意外,这没想到,任性的、潇洒的、精力充沛的王子殿下,也有这么可怜兮兮的时候。
“国王陛下,从我出生到此刻,还从未受过如此非人的虐待!”
叶理默端着笑容,安抚说:“王子殿下,我们热岛十分落后,没有雅知林医术高超的医生,也没有药效好的药丸,只能委屈你,用热岛上的草药做成的药汁了。你放心,土著们都说很有用,对你肯定也管用的。”
迦瑟王子顿时苦了脸:“不可以不喝吗?”
“王子殿下当然可以选择不喝,”叶理默依旧笑眯眯地说,“如果您病了,我只能派索来尔将你送到雅知林去了,毕竟如果王子殿下在热岛殒身,便是两国开战之时啊。”
迦瑟王子顿时没出声了,其实两国交战什么的,那不是他最关心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关心的是自己会被送回雅知林的事儿。捅了马蜂窝,不避避风头,会直接被蛰死的。到时候,就算是不病死,也要被马蜂蛰死了。
如今,是为了躲避风暴,必须忍受委屈了。
见迦瑟王子安静下来了,叶理默满意了,说:“王子殿下,您在此好好休息,有什么需求,便和果戈尔说。您是我们的贵客,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迦瑟王子感觉最后那照顾两个字,有点阴森森的。
安抚好了迦瑟王子,叶理默便听索来尔向他说明迦瑟王子遇险是怎么发生的。
索来尔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说:“国王陛下,这次确实是上天的眷顾。迦瑟王子殿下并不会驾船,好不容易驾船出了海,还无法控制船的方向,我们几次要求支援,他都不许,我们只好跟着。到了后来,风急浪高了,我们劝王子殿下返回,他依旧不肯,甚至为了躲避我们,往海中央划去,一个浪头打来,直接把船打翻了,王子殿下掉进了海里。”
看来是迦瑟在作死,以他的性格,确实是会那样做,不顾生死,只顾有趣。
索来尔接着说:“幸亏上天的眷顾,海浪并没有把王子殿下卷到海中间去,我们很快就把他救上了船,所以王子殿下没有喝多少水。”
海水喝多了,也是要生病的。
叶理默算是明白了遇险的经过了,他也不会怀疑会有人对迦瑟王子动手脚,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不认识他,没有对他使坏的动机。
既然是迦瑟自己作死,叶理默也就不打算追究什么了,说:“索来尔,请你继续跟着迦瑟王子殿下,他十分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喝药,千万不能够让他偷偷跑掉了。他生病了,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索来尔明白其中的利害,忙说:“是,陛下!我一定好好看守王子殿下。”
叶理默更正他说:“是照顾王子殿下,不是看守,索来尔。”
“是!是照顾好王子殿下,陛下!”
叶理默这才满意地点了点了头。
迦瑟王子殿下的身份比较敏感,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可能会引起邦交纠纷,当然倒不是因为迦瑟王子有多受欢迎、他的父母多疼爱他,而是这种政治事件能够换取不少利益。因此,叶理默是十分谨慎地对待的。
叶理默本以为,迦瑟王子总要躺上两三天的,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活蹦乱跳的了,这次他不出海了,而是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涅达:国王陛下真是仁慈善良且公正的陛下!用生命为陛下呼唤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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