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周ting筠回家的过程, 温千禾内心是忐忑的。
相亲不成,他还就这么带了一个男人回家。
关键他马上就要把所有一切剖给周ting筠看,感觉自己就是个攀上高枝的灰姑娘, 但周ting筠不是王子, 哪有王子像这样的, 一路上处于亢奋状态, 对山山水水格外热衷,看见茂密树林闪过的松鼠会突然揪着他一起欣赏。
等他转过头的时候,小巴车已经驶离好远了。
瞅见一排排田地种满绿色青菜, 还会感慨农民伯伯真伟大。
温千禾蓦然觉得挺温馨的,他们俩还可以有这种相处模式,周ting筠真是变了不少, 要不是偶尔来那么一两句霸道强势的话, 还难找到以前大少爷的影子。
车快速驶过, 一条墨绿色的长河流淌在两侧青山之间, 绵延无尽,顺流而望, 有人泛舟游于其中, 那一抹小小身影, 在山之遥,在水之阴,渐行渐远。
周ting筠静静凝视,神色恬淡柔和。风呼呼刮过,细碎的刘海凌乱地在额前搭着。
“这地方真美, 难怪养出来的人也是这么好看。”
“……”
他捂住温千禾的手,轻轻拍打,颇为感慨地说:“幸亏你争气, 优秀,不然我怎么找得到这种地方来。这辈子都找不到啊。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
“……”
温千禾受到他情绪感染,也开始细细想着要是人生哪一步走错了,没坚持住,他一辈子都可能窝在这地方,找个同镇同村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每一天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平淡无奇的日子,这种日子,一眼能望见尽头,却无力改变。
他无比庆幸。
“还说没嫌弃。”温千禾小声说。
“真没有,你看这风景多优美,多原生态,我要拍下来发给我的爸爸妈妈看看。”
说完周ting筠有模有样地拿出手机,兴奋地拍照,不停地找角度,一顿猛拍之后点击全发送,却发现照片一直在打转,最后发送失败。他一头黑线地望着温千禾。
温千禾露出明媚的笑容:“山里信号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根本没有,一格都没有。”
“忍忍,我们就待一天。”
周ting筠视线从窗外收回,盯着温千禾,嘴角带着浅浅邪气的笑,“要是谁将我拐进这来,我可能还真束手无策。”
“没有人愿意拐卖你的。”
“?”
温千禾解释道:“养不起。脾气还不好,才没有人愿意吃这个亏。”
“那照这么说,你为什么愿意吃这个亏呢。”
“还不是因为,”温千禾注视他,咽咽喉,没好气道:“你有钱。”
因为你会骗会说会装,会一点一点击破自己的防线。
明明都已经决定不谈不爱,却在每次失意彷徨的时候,周ting筠都会在无形中给他力量,渐渐淡化以前刻在心中的恨意,怨意。
周ting筠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开心地搂着温千禾靠在自己肩上,“那我得要更努力地赚钱,不然你就不愿吃这个亏了。我就没人要了。”
平常坐车回家,他都会睡觉,一觉醒来差不多就到了。这次有周ting筠跟打了鸡血似的在旁边不停地唠唠叨叨,一点睡意都没有。
因为他两人需要互动。
县到镇这两小时从来没觉得这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两人下车后,温千禾左右打望看有没有通村里的班车。
“千禾,我饿了,先吃点饭吧。”
“好。”
温千禾带他去了一家小饭店,是真小,里面只有四张桌子,还旧,木头都掉漆了,菜单在一块木板上,歪歪斜斜的字迹横在白纸之间。他走近一张较为干净的桌子,快速从口袋拿出卫生纸,麻利地将桌椅统统擦一遍。
“你坐这儿吧。”
周ting筠站在身后,默不作声,听话地坐下。
“想吃什么,自己点。”老板是本地人,用着粗嗓门不耐烦地轰炸着两人。因为刚刚他还正在打盹睡觉。
“我鱼香肉丝饭。庭筠你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周ting筠语气没有先前的活泼,相反带有一种沉闷。脸色也不太好,略显严峻地打量周围的卫生环境。
一时之间觉得全身都爬满了细菌,他不由自主地抬抬腿,无法下脚。
温千禾知道周ting筠有洁癖,这里环境脏乱差,他指定受不了。
可这是小镇上,只有一条主街道,没有多余的地方去建造干净宽敞的餐厅。这些小饭馆都是这里早期还算富裕的人开的。以此为生,多年以来打下的基础让他们目中无人,更不会为顾客着想。没有什么服务待客之道,仿佛他才是上帝。
但味道经过多年打磨,没得说。
这家小饭店环境还算好的,老板性格是如此,不会甩脸色,要不是现在这个点是大家午休,通常都是满座。
他深深担忧待会儿周ting筠看到自己家里的真实面目后会受不了,扭头就走。
走就走吧,现在不看,迟早也会看,该走的还是会走的,拦不住。他丧气地想。
很快。老板将炒好的鱼香肉丝饭端上来。
温千禾眼疾手快地从一旁圆筒里抽出筷子,用纸巾擦了又擦,递给周ting筠。
“吃吧。”
周ting筠瞅着饭上覆盖这一层颜色极深的菜,眉心拧成一团,手停在空中,难以下口。
“没毒的。”温千禾吃了一口自己碗里的菜。
“你不是饿了吗,快吃。”
周ting筠放下筷子,端望对方。
“你不吃饭看我干什么?现在离我家还有一个小时,待会儿饿晕了不负责。”温千禾用筷子夹起肉丝送入嘴里。
看起来吃得挺香的。
“我想吃你那碗。”周ting筠指了指他的。
“为什么?我我已经吃过了。”
周ting筠不说话,直接将二人碗调换,然后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他是真饿了,加上这饭菜也香。
吃的速度要比平常快。
温千禾有些不明白不理解周ting筠的奇怪举动,呆呆愣着欣赏了一会儿周ting筠大少爷般吃饭的模样,速度不失优雅。
寝不言食不语,是他俩一贯作风。
所以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饭。
“挺好吃的。”周ting筠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温千禾又递纸巾给他,“回家我给你做饭。”
周ting筠眼睛迸发出光:“肯定更好吃。”
“走了,赶车去。”
时间不早了,两人起床晚,磨磨唧唧地,十一点才出发。
周ting筠没了一开始新鲜劲儿,焉了吧唧地跟在温千禾身后,上车,落座。
“累了就睡一会儿。”
“嗯。”
车内窄小,味道也重,周ting筠靠在温千禾肩膀,眯了眼睛。
回村的路比之前更颠簸,山路坎坷,头差点给抖掉了。车内挤满了人,声音嘈杂,根本睡不安宁。搅得心烦。
他受不了,端坐起,“千禾,下次一定要自己开车来。吵得脑仁疼。”
“后悔吗?”
“什么?”
“后悔回我家,来遭这罪。这仅仅是开始,待会儿你可能会更受不了。”
“不会。”
周ting筠大言不惭地表明自己坚如磐石的决心。
然后他到温千禾家门时,瞬间傻眼。
他第一眼认为这种房子不可能住人,砖瓦搭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上世纪残留的房子。
门槛修得还挺高,差点被绊倒。
屋内陈设更是简单至极,别说像样的茶具,桌子都没有,就有几把木质椅子横七竖八地乱放着,地面凹凸不平,纯大自然地板,脚踩上去会沾一脚泥。
视线暗淡,周ting筠差点以为自己进入了山洞里。
他脸色极度不好,直到见到温千禾母亲才缓和一点。
“妈,这是我大学校友,叫周ting筠。我们在县里遇见了,便想来家坐一会儿。”
“阿姨,您好。”
“快进来坐,快坐。就是他爸精神不太好,在睡觉,不能太大声。不好意思。小筠。”
“没事,”
温母热情招待,急急为他泡了一杯茶。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让她措手不及,拿不出什么招待。
周ting筠接过承载温母满满心意的茶水,可大热天叫他怎么喝得下去,握在手里,烫红了他的掌心。
温千禾从内屋出来,黑着脸抢过周ting筠手里的茶杯。
“我给你倒杯我们这的泉水,又凉快又甜。”
“嗯。”
他伸手在周ting筠烫红的掌心抚了抚。很心疼但无法怪母亲。
“没事的。”周ting筠小声说。
“我妈妈自从得病后,做事都没什么考虑,对不起。”
“真没事。我没那么娇气。”
之后周ting筠寸步不离地跟在温千禾身后,目光紧紧锁定。
见温千禾从屋后抱柴火去厨房做饭,忙跑过去帮忙。
“不用。你就在旁边休息,今天坐那么久的车肯定累了。”
周ting筠表情恢复凝重,也不说话,从他怀中抢过干枯的树枝,走向厨房。
厨房就是农村典型的灶台。
温千禾让他母亲一旁休息,自己做饭。
于是他一个人边烧火边做菜。
周ting筠见也没见过,想帮忙烧火,结果碰一鼻子灰,温千禾叫他别弄了。他还不服输,非要烧,最后将火烧熄灭了。
温千禾炒菜时发现没热气了。
低头打探,一个脑袋仰起来,眼角眉梢挂着灰,他不好意思地说:“这火真他妈难搞!”
“不许说脏话。”
“这火太烦了,烧不大啊,”
温千禾过来蹲下,看他烧成什么样,只见周ting筠将柴一根又一根加在一起,堆满了灶洞。
“烧火不是柴加的越多越好,要空心。火要空心。”
“我是不是说过很多遍了。”
周ting筠摸摸鼻子:“我只想烧旺一点,菜就快点熟。我看见那些油烟扑在你脸上,就很烦。谁知烧没了,唉,我真是没用。”
温千禾边重新点燃火,边安慰道:“谁也不是天生会烧火的,你也没必要会这个。”
“那你也不是天生会这个啊。”
“必须会。”
周ting筠没再说话,也不再搭手,因为自己出手指定帮倒忙,反让温千禾速度加慢。
他突然不想吃温千禾做的饭了。
再好吃都不吃了。
目光炙热,注视着温千禾的一举一动。
喉头干干的。那个身影忙里忙外,一刻也没停下来休息,偶尔经过时会对他展露一个笑容。
他想抽烟。
但打量这狭窄空间,怕一个不小心给点燃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就大功告成了。
四个人坐在屋外一棵树下的石桌旁吃饭。
彼此客客气气的,相互夹菜。温爸爸还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包谷酒,平时没舍得喝。
喝点酒后,氛围就变得热闹起来,每个人脸上洋溢出真诚的笑容。
“爸,少喝点。”温千禾担心他的病复发。
“就喝一点点,你回来我开心,喝一点点,喝了我就去睡觉。”
温母也说:“让他喝点,小筠也喝啊。”
周ting筠酒量好,这点度数的酒自然不在话下,他一个人喝了大半,喝得温爸脖子粗了。
他还跟没事儿一样,也不上脸。
他喝酒的时候喜欢动不动望温千禾一眼,好像只有这样他才喝得尽兴。哪怕一个侧颜。
这顿饭吃得很久,天渐渐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月色凉凉,像道银色寒光。
大家吃完后,温千禾收拾碗筷,周ting筠留在原地陪同聊天。
温爸爸身体受不住提前进屋歇息了。
周ting筠目送温爸爸佝偻身子艰难踏入屋内。他想去帮一把,身体却像是被定在原地,动弹不能。
此时温母开口道:“小筠,你家是哪儿的啊?怎么到这来了。”
“我家离这也不远,平时都跟温千禾一起回家。就是没到过他家,今天遇见就来看看。”周ting筠面不改色地说完。
“嗐,我们家也没什么好看的,又穷又破。”
周ting筠想半天挤出:“挺温馨的。”
“千禾回来就挺好,他不在就像个牢笼。”
头一次听见将自己的居所形容成牢笼的,现在监狱修得比这好吧。他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屋子。
而他喜欢的人在这个牢笼待了十几年。这怎么度过的。
他又想抽烟了,嗓子痒得不行。
温母继续说:“我们年纪大了,又体弱多病,也不知那天就去了。”
“怎么会,你们二老会长命百岁的。”
“活得久,就拖累千禾越久,要不是我几年前得了脑梗塞,他也不用那么辛苦。他爸患有精神病,不知何时又要发病。我们俩活着就是累赘,可我们又想多看孩子几年,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幸福。”
精神病,周ting筠听到这几个字,眼皮抑制不了地跳了一下。完全看不出来温千禾的父亲患有精神疾病。也对,要是正常人怎么一天躺床上。
他往后一靠,老旧的椅子发出吱呀声,吓得他立起身子,怕坐垮了。
他不敢看四周,全沾有温千禾遏身影。他伸进口袋,几欲忍下没拿出烟。
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为了缓解这种压抑,沉闷,他试着抬头看看明媚的月色。
难怪温千禾在大学那么拼命兼职,一刻也不停下。自己怎么欺负,怎么混蛋,他都忍着。
他要是倒了,他们一家就没了。
又想起他俩刚谈恋爱那会儿,温千禾出手挺大方的,自己送了什么,他都会回礼,尽管礼物价格赶不上他的十分之一。
自己是他的初恋,所以几乎把什么都毫无保留地交出去了。
温千禾曾经也说过,跟他谈的那场恋爱里,耗尽了所有,什么都没有了。
当时听的时候,触动很大,因为温千禾表情哀伤,凄凉。潜意识里认为他家是很穷,没想到穷成这样就算了,父母还都患有不可医好的疾病。
他深呼吸了几次,继续凝视夜空,月色皎洁,盈满大地,是这阴郁笼罩下的唯一光亮。
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怎么会相信这是温千禾的原生家庭。
温千禾成绩优异,谈吐举止得体大方,身上气质好。
怎么看都像富裕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千禾家还没成。你是他好朋友,有空多劝劝。他态度强硬得很,不想结婚,可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们走了,谁给他操办婚事,想到这儿,心就堵得慌,”
温母记忆力一向不好,但说到温千禾身上,脑袋就格外灵活。
“阿姨,你们想搬出去住吗?搬到大城市,”
“小禾很早就说他长大赚钱后在县城买房,把我们都接过去,”说到这,温母露出了微笑,“但我们觉得落叶归根,不想离家太远,最远就在镇上好了。”
“大城市医疗条件会好一点,而且做什么都方便。”
温母摇摇头,“还是喜欢自己这个小地方,每天看看山,看看树,喂几只兔子,很满意了。就是千禾的婚姻大事,是我们心头事。”
“妈,我不想结婚!”温千禾收拾完,坐在周ting筠旁边。两人靠得很近,“你怎么老爱说这事呢。”
周ting筠悄悄从背后绕一个圈,牵起他的手,交叠着:“阿姨还不是为你好,阿姨年纪大了,就盼着你早点成家立业。怎么不想结婚呢!”
温千禾:“……”
温母笑道:“你看小筠多懂事,小筠有女朋友了吗?”
“有,再过两年就准备结婚。”
“小禾,你看别人,都到结婚的地步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温千禾道:“我觉得前天二舅介绍那个女孩子,叫章莉的就挺不错了。”
周ting筠重重地掐了他一下。
温母叹了一口气:“可人家没看上你,跟你二舅说了,说你是什么摩羯座,和她狮子座不配,唉,我也不懂这个。现在都信这个吗,不信八字了?”
周ting筠说:“这个我懂,阿姨,这是星座。现在年轻人找对象都会问这个。千禾是摩羯座,他应该找个天蝎座的,这两个星座绝配。”
“那以后让二舅给你找对象就找天蝎座的。”
“……”
聊到大概八点左右,温母就说很困,要睡觉。
“小禾,你们明天走?”
“嗯嗯,要回学校。”
“那你快带小筠去睡觉。都这么晚了。”
“……”
一般八点钟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周ting筠入乡随俗,也没说什么。
“委屈小筠了,家里没多的床,只得和小禾挤一挤了。”温母不好意思地安排他和温千禾睡,家里实在没多余的房间。
周ting筠听后,满意极了。
搂着恋人睡觉,人生最美好的事了。一点都不委屈。
“你要不要冲个澡。”
“要,但你这有浴室?”
“当然没有。”
“……”那怎么洗,
随后周ting筠被温千禾带到一水池边,池里的水波光粼粼,清澈明亮。但四周毫无遮拦,要是路过一人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还有各种动物的声音在叫唤,到处是树,阴森森的,凉风一吹,沙沙作响,瘆人。
此刻周少爷憋了一整天,终于要受不了了。
“我不洗了。”
温千禾正在用桶打水上来,“不洗你受得了吗?”这么大热天的,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怎么能不洗。
“在这洗才受不了。”
“随便冲冲吧,明天就走了。”温千禾叹了一口气,今天周ting筠整体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没有预想中的发少爷脾气,也没有嫌这嫌那的,反而很配合,即使难以接受也不说一句怨言。
周ting筠瞥见月光下温千禾无奈受伤的小脸上,又软下:“那你陪我一起洗。”
“这不…我…”满嘴拒绝的话被那副哀求委屈的模样堵回去了,“好…好吧。”
于是温千禾将水打好,站在一旁,陪他洗澡。
有温千禾陪着,周ting筠才敢放开胆子第一次在如此露天无遮拦的地儿洗澡。水清凉凉的,浇在身上格外舒爽,把所有的汗与热全冲走了。
原来这就是冲澡,名副其实的冲澡。站着冲。
也不是没看过,但好像确实有一年多没看过了,那澄清的水流顺着健美的身体滑落,性感得不像话,温千禾实在受不了眼前美色,将身体转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没了水声,温千禾以为周ting筠洗好了,正欲转身去给自己打水洗澡。
背后却突然贴上一副身体,抱住了他,湿漉漉的,瞬间弄湿了他的衣服。
扑鼻的沐浴露香味,混杂着周ting筠独有的气息。
“千禾,你转过去干嘛,我们一起洗啊。”
“不…不不,你先洗,我给你拿衣服,”温千禾忙挣开。可哪有对方力气大啊。
“你不许走,说好陪我,就要陪到底。”
温千禾重重呼吸了一口,侧过头,眨眨眼,笑道:“周少爷,你不会是害怕吧。”
周ting筠怔住,这换谁第一次来这人烟稀少,阴森寂静的地儿不害怕,还要在这洗澡,被什么野怪吃了去都不知道。
为了掩饰被暴露的尴尬,他瞅准温千禾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吻去,咬住他的唇,发起猛烈的攻势。
又顺势将他身体扳正,这样就可以搂着他纤细柔美的腰,肆无忌惮地亲。
“唔唔,”温千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搞懵了,满脸涨红,手拼命地推开他的身体。
周ting筠见他快被亲窒息了,连忙松开,擦了擦他的嘴角,“千禾太好亲了,就是不禁亲。”
“你,你能事前打个招呼吗?”
“我没听过接吻还要提前打报告的,”
“可是这样,迟早有一天会被你亲死的。”
周ting筠哈哈笑着又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洗好了?”
“嗯,千禾快去洗,洗完我们一起回家。”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温千禾,心一下暖流滑过,眼眶泛红,不想让周ting筠瞧见,马上蹲在水池边,打水洗澡。
周ting筠拿起刚刚从温千禾手中滑落在地的衣服,背对着温千禾穿,他侧耳静静聆听着节奏不一的流水声。
又想抽烟了。
挤在狭窄房间里狭窄的床上,两人几乎贴着身体。
温千禾侧躺着,死死抵着墙,尽可能多给周ting筠腾点位置。
“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也就一般般吧。”
周ting筠不满意道:“还一般般,看把你爸妈哄得多开心,”
“你把我爸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美酒都喝没了,他可开心不起来。”
“啊,那你也不告诉我,我以为喝酒越热情越能让他开心。我们那边和长辈吃饭都这样的。别说你爸这酒是真的好喝,我还从来没喝过呢。唉,不该贪杯喝光了。”
周ting筠习惯性地搂着温千禾的腰,往自己这边靠了靠。
农村的夜晚静得可怕,也黑得可怕,他们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还有近在迟尺的心跳。
“周ting筠,谢谢你啊,”声音在暗夜里发抖。
“谢我什么?”
“没有嫌弃。”
周ting筠蹭着他的脸:“我觉得咱家挺好的,千禾,不要多想。”
“你说这话,良心痛不痛。”
“因为是温千禾住过的家,所以挺好的。”他又道,“不对,是最好的。”
温千禾是个极易敏感的人,受不住几句软话,但又不想矫情去说什么好听的话,他将头往前一伸,主动亲了亲周ting筠的唇。
由于看不见,亲偏了,亲在了嘴角处。
周ting筠闭上眼,享受这么一个轻若无物的吻,好轻好轻,却比之前任何一个吻都要让他有感觉。
“庭筠,”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温千禾突然发问,其实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说,因为只是猜测,但如果是真的,他更担心。
“嗯,”
“你…真不参加《天纵其声了》?”
以前周ting筠说过天纵其声开播日期。
过几天就要录第一期了,而周ting筠现在人却在他这儿,没有回去的意思,从两人相见,他提都没提一句关于综艺节目事。
换做平时,指定要他看这舞蹈,听这歌曲,还会让自己提出意见。
真的就这么放弃吗。
《天纵其声》是他目前唯一可以红的渠道。这档综艺节目可谓未播先火,斥巨资筹备的啊,微博每天转发讨论量上万,热搜都出了好几个,称xx,xxx官宣加入《天纵其声》,谁,谁谁将是第一季导师。
因为周ting筠要参加,他每天学习之余就会关注关于这个节目的所有动向。
多少人没这机会参加,而周ting筠有前辈引路,怎么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呢。
“前段时间,有一个艺人被爆出轨,家暴,不知你看见了没。那时网络骂声一片,路人恶骂,粉丝脱粉回踩,齐力让他滚出娱乐圈,他的所有综艺,电视剧,电影减掉的减掉,下架的下架,声名狼藉,代言统统被取消,背负巨额赔款……”
温千禾趁他停歇之际,说出自己的观点,“所以你被这场面吓到了,害怕,害怕以后像他得到那样的下场?”
周ting筠揉了揉他纤瘦的腰肉,笑道:“怎么会,我才不会家暴,出轨。我像那种人吗?”
“……”非常像,要不是知道周ting筠在这里,都觉得那个艺人是他本人了。
但也不能这么说,也不能这么想,如果家暴,那不打的是自己?他赶紧摇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念头。多想一秒,他都觉得后怕,有些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脑子忘了,身体还刻着。
“那个艺人有一部刚杀青未播的戏,永远不会播了。”
温千禾伸手凭着感觉摸了摸他的脸,想安慰。却被周ting筠抓住,交叠贴着。
“不仅仅是因为那部戏不播了,不过那部戏的确是我辛辛苦苦遭受无数不公平待遇拍的第一部 戏,突然被扼杀了。说不难受有点勉强。我知道新人出头难,哪有人一步登天,我可以一点一点积累经验,什么都可以忍受。”
周ting筠语气并没有多愤怒,反而平静,似乎看开了,看透了,“谁知道没过一会儿,情绪还没缓过来,天纵其声的节目组给我打电话,让我签个条约,”他说完这一句自我嘲弄地笑了笑,“条约上我看见了内定冠军,还看见了让我第几场选择和他pk,故意输掉送他晋级。当时感觉自己像跳梁小丑,一块垫脚石。结局全凭别人定夺,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翻不了天。”
温千禾与他交叠的手越来越热,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没有出声,那段时间自己刚好回家,没怎么跟周ting筠联系。
并不知道,错过了安抚他情绪的绝佳时机。
他在内心小小叹了一口气。
“我心态完全绷了,感觉这条道前途渺茫,自己准备了那么久,想想就烦闷,压抑,仿佛被别人扼住了喉咙。挣脱不开还无力还击。那几天怎么也调整不好。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用。彻夜彻夜地失眠,几天几夜没怎么合过眼。那时候格外想听你的声音。特别想。想着听一听千禾的声音可能会好一点。”
温千禾猛然记得自己刚回家的第一天,在旅馆,周ting筠给他发过消息,说自己想睡睡不着,想找他。
自己不当做回事,没有回复他。
他手在周ting筠掌心里颤抖,周ting筠握得更紧。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有你在我身边,我发现我能睡个安稳的觉。”
他在黑暗里凝视着温千禾,凑近,凭直觉将两人的脸相贴,“所以千禾,我决定回去参加。”
“为,为什么,突然,”他声音更加颤抖,已经说不全一句完整的话。
周ting筠颤着声说:“因为希望再渺小,也是希望,是不是,千禾?”
温千禾突然之间泪目,打湿了两人紧密相连的脸。
这句话,那么的耳熟。
即使希望再渺小,也要坚持下去啊。
因为他不会一直渺小,就像小树苗永远不会那么矮小不起眼,他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成为参天大树,枝叶茂盛,庇护他想保护的人。
周ting筠拍拍他的背,轻笑:“垫脚石就是垫脚石呗,即使是垫脚石,我也要当那块最大最碍脚的垫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文风看累了吗,累了给小天使们推荐一篇风格不一样的好文章喔~
《自古主播撩榜一【电竞】》
简介:
cp:枪刚人酷大神攻x巨撩直球颜狗受psi决赛日 ,flight战队连吃两鸡,强势夺冠,
随队摄影师在欢呼雀跃的后台间忙碌穿梭,
却不料实况直播了大型出柜现场,
队长顾易白用队服包着自由人米麒抵在墙上,
平日里不服管教的小狐狸变成了小猫咪,
笑眯了桃花眼揽着队长脖子嘟嘴求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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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坚信队长是世界上最坚守原则的,
直到某天路过训练室时意外发现,
心情不好的小崽子正在操作队长的战神号,
每一局都落地成盒疯狂白给稳定掉分,
粉丝们疯狂叫嚣:代打石锤了举报走一波。
米麒笑眯眯:“两口子的事怎么叫代打呢?”
粉丝们:!!!!!
米麒:不是你们教我的吗?自古榜一睡主播。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揉揉他的头,
另一只手直接屏蔽直播间弹幕。
“乖,他们说错了,应该是自古主播睡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