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了招手。
小孩很快跑过来。
沈听肆说:“给你买了对炸鸡翅,吃不吃?”
“吃,谢谢叔叔。”
吴子轩跟着坐到他边上,没穿鞋的两只□□叠,接过他递来的白色小纸袋。
沈听肆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嘶”了一声,问他:“你怎么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陆尔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吴子轩一边吃一边想了下,但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来,憨憨的一笑说:“我也不知道。”
沈听肆好笑摸了把他的脑袋,没抓着这点不放。
一对鸡翅啃完,擦擦手又跑回去玩了。
接近午饭时间时陆尔突然想起什么说:“你在这都半天了,家里老太太吃饭怎么办?”
沈听肆手机刷着新闻,头也不抬地说:“给她找了个阿姨,负责一日三餐加散步唠嗑。”
话是这么说,但这阿姨总归是外人,家里人忙工作实在没办法另说,有闲时的时候肯定还是希望自己人在身侧的。
沈听肆听她将顾虑说完,嘴角扯了一下,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撕下来转向她,要笑不笑地说:“比起让我回家,她更想让我在这呆着,你信不信?”
陆尔嘴唇轻轻蠕动,那句为什么最终没问出口。
从前一次的接触可以看出舒海英疯狂想让两人黏糊在一起的私心,再明知故问就显得过于虚伪了。
沈听肆收回视线,重新低了头。
而陆尔口袋中的手机连续震动起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她直接按掉,下一秒却又打了进来。
她终于接通,另一端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您好,是陆尔陆小姐吗?”
“对,你哪位?”
“您好,这里有一束花需要您签收。”
“花?”虽说今天是情人节,但是陆尔依旧想不出谁会给自己送花,“什么花,你搞错了吧?”
那边传来一阵杂音,应该在确认信息。
“确实是这个地址,对方给您订的是一束21支的红玫瑰,可能是想给您惊喜。”
陆尔并不觉得是惊喜,“能退回去吗?”
“抱歉。”
“那麻烦你帮我放在门口保安处吧,我这会不在家。”
通话结束后,边上传来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调侃:“行情不错。”
迎合小朋友口味,中饭吃的必胜客。
今天陆尔轮休,回去时吴子轩表示还不愿回店里,便直接回了君悦公寓。
车子驶入路旁的临时泊车位,陆尔先从车上下来,转身拉了吴子轩一把。
“砰”一声响,沈听肆甩上车门,对上陆尔投来的目光,他说:“这会回家没法交代。”
陆尔没说什么,她又不可能赶人,只是内心多少有点好笑,沈听肆居然这么害怕家人,或者应该用敬畏这个词更妥当。
君悦公寓大门口有个看门的大爷,穿一身墨绿色保安服,长期坐办公桌后喝茶翻报纸,角落里是一堆代收的快递。
今天他的脚边多了一束养眼的玫瑰花,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水珠。
陆尔跟大爷交涉了几句,将花拿过来。
一张长方形卡片嵌在里面,她拿出来翻看。
只有一句话:预祝配音顺利。
没有署名,但是就这个内容陆尔差不多已经猜到是谁了。
耳边一声轻笑。
陆尔将卡片放回去,转头看沈听肆,“你笑什么?”
“清清白白的师兄给你送花了。”他拖长着音调冷冷地说了句。
陆尔强调:“我跟他真没关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送我花。”
“你真不知道?”沈听肆快速接上,“你蠢还是我蠢?”
一个男人谁吃饱撑着没事干给别人送花?没点别的心思,说出来鬼信。
陆尔也觉得离谱,无奈解释:“反正我对他没什么想法。”
“那你对谁有想法?”
电梯正巧到了,三人依次进入,吴子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还小但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
他小声说:“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陆尔低头冲他笑了下,“我们只是在辩论。”
前一个问题她还没有回答,她对谁有想法这不是明晃晃摆着的吗?还用得着问?
她怀疑沈听肆是故意的,但是也不排除话说太快不过脑的可能。
只是那个问题他问的实在太自然了,自然的就像在质问一样。
随后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尽管觉得荒唐,还是震惊的开口:“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沈听肆斜眼看过来,目光冷淡的就像清晨薄雾,“你说呢?”
他将问题又重新抛了回来。
算了,陆尔觉得自己还是不自取其辱了。
她转过头,只不服的暗暗撇了撇嘴。
这小动作被盯着她的沈听肆捕捉到,他垂眸跟好奇观察他们的吴子轩对上,无声做嘴型:“胆小鬼。”
吴子轩眯眼笑起来,抬手悄悄指了指一无所觉的陆尔。
住的地方比较小,凭空多了一束稍微有点体积的花,转了一圈也只有客厅能摆。
吴子轩蹲在那数,一轮数完后问边上的沈听肆,“叔叔,你不去买一束吗?”
沈听肆在翻看他的故事书,“我为什么要买?”
“别人都送了,你怎么可以不送呢?”
“不送,”沈听肆目光略冷的瞟了眼那束花,重新低下头半真半假地说:“而且这个太俗了,但凡有点品味的人都看不上。”
吴子轩似懂非懂的点头,“怪不得姐姐也不太喜欢的样子。”
? 27、29
地方就这么小, 音量也没特意控制,两人的对话陆尔听的一清二楚。
她过去, 将那束无辜被非议的花捡起来, 拿到了另一头。
礼宸到底是怎么想的,吴蕊刚拍到他跟一位女士亲昵出街的照片,扭头就在情人节把花送这来了。
就这个事不管对谁而言都是不愉快的, 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了。
陆尔食指拨了拨鲜艳的花朵,卡上没署名,眼下不过是猜测, 直接消息过去不妥当。
她思来想去,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才是最好的。
若对方真有想法,之后必然还会有所表示, 到时再说清楚也不迟。
整个午后沈听肆意外的有耐心, 陪看书看动画最后还陪孩子玩起了五子棋,a4纸上画棋盘,一人一笔往上抹,一局结束便换一张纸。
直到吴楚怀来电话不得不把吴子轩送回去。
暮色四合的时间, 陆尔和沈听肆站在路旁大眼瞪小眼, 少了一个孩子,两个大人莫名多了几分尴尬。
一阵晚风拂过, 陆尔侧头打出一个喷嚏。
另一边正巧车辆驶来, 沈听肆拽住她胳膊肘往里带了一下。
陆尔踉跄站稳, 吸了下鼻子道谢。
沈听肆把手重新放回口袋,“这会做点什么?”
“晚饭时间了。”陆尔提醒。
沈听肆“嗯”了一声,“一起?”
半小时后坐在了一家湘菜馆, 又是半小时后面前上了一桌红火火的菜肴。
大冬天, 陆尔忍不住喝了口冰可乐, 仍旧压不住嘴里的辣意。
沈听肆放下筷子,也跟着拿杯子喝了两口,举止斯文,面容平静,但微微泛红的薄唇可见也辣的不轻。
陆尔看了他一会,突然笑起来。
沈听肆拿毛巾擦手,跟着嘴角一勾,“中奖了?”
“你是不是不能吃辣?”陆尔笑眯眯的问。
“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他往后一靠,明显不准备再动筷,“只是我低估了这边的辣度。”
“你不能吃怎么还特意绕半个城跑这来?”
“看你挺能吃的,所以带你过来尝试一下。”沈听肆无奈耸肩,“谁能想到我不但高估了自己,我还高估了你。”
“这话不对,”陆尔连忙反驳,“我已经吃不少了。”
沈听肆毫不留情的戳穿,“是的,两行清泪也快了。”
“……”
两人肚子没怎么饱,但已经被辣的没了胃口。
陆尔又想去倒可乐,沈听肆抬眼提醒,“喝冰的伤胃。”
陆尔迟疑了一下,还是倒了小半杯。
沈听肆突然将杯子往前一推,“分我一点。”
“我给你倒。”
“不用,”他抬了抬下巴,“两口就行。”
这份突如其来的坚持莫名牵拉出一丝粘腻的暧昧。
陆尔的视线缓缓落入他眼中,沈听肆的眼珠很黑,感觉体积也要比一般人大,被头顶的暖光筒灯一照,原本的漆黑突然就弱化下去,显出最初的浅褐色,纹理分明,破碎的水光若隐若现。
对视时几乎要把人给吸进去,让人不自主的心悸。
陆尔搭在桌上的手指轻轻一动,低下头将杯里的可乐分了他一点。
耳边听见他一声:“谢谢。”
随后五指纤长匀称的右手伸过来,握住杯身抽离。
若说礼宸的花别有意思,那么这分一杯可乐又是什么情况?
沈听肆这人一点不像是会觊觎别人杯中物的人,是清高到甚至连看一眼都嫌脏的人。
陆尔默默将自己剩下的喝完,偷眼看对面。
他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白色瓷杯在发呆,敏锐的捕捉到她的视线,回神看过来,“怎么了?”
陆尔摇头,将最后一口喝完,“走了吗?”
沈听肆起身穿好外套去结账,陆尔跟过去时扫了眼他的那只杯子,少量的褐色液体安分的呆在里面,一点都没动。
次日,陆尔起床准备妥当后给沈听肆发了个微信。
那头很快回过来:出发时来接你,不用过来。
趁等待的时间陆尔重复练嘴皮子,想着开电脑时来消息说到了。
她连忙拿好东西出门。
车后座窗户开着,远远就看见舒海英扒在框上的笑脸。
陆尔跑近后先一步打了招呼,上车将礼物递出去。
老太太很喜欢,想来依她对陆尔满意的程度,就算送块破铜烂铁都高兴。
一路闲聊着到达机场,老太太走前对陆尔说:“下次让他带你来c市玩,那里好玩的也不少,前几年就有几个小年轻赖着不走了,风风火火的弄了个住的地方赚钱,过的有滋有味的。”
陆尔点头应好。
舒海英拍拍她的手,又给沈听肆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沈听肆自顾低头看表,“快来不及了,先走吧,落地后给我来个电话,一路平安。”
将老太太送走,两人走回车上。
“回家还是上班?”沈听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她。
“去店里,过去时间正好。”
沈听肆将车子开出去,“那个网剧处于杀青阶段了,下个月你们可能就要进棚配音,到时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
从上次那么轻而易举的进组,陆尔知道他与导演是旧友,又从几个工作人员的态度中得出此人在圈中地位比她原以为的要高非常多。
陆尔网上查过他,给出的资料中显示沈听肆是一名金牌作词人,年纪轻轻便包揽了各大含金量极高的奖项,但真人却从未参加过颁奖礼,低调的至今没有任何照片视频流出。
新媒体蓬勃发展的当下能做到这一点,其实力背景可称得上恐怖。
但就陆尔跟他相处的过程中除了一开始的难以亲近拒人千里,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就是个才气颇佳长相优质事业有成的年轻人。
他才28岁,不对,年后29岁。
“你琢磨什么呢?”见陆尔始终没反应,沈听肆抽空扫过去一眼,见她眉心轻蹙目光深沉不知道陷在哪条道道里,“我刚才说的没听到?”
“听到了。”陆尔回神,冲他笑了笑,“就是觉得挺麻烦你的,都帮了我很多了。”
沈听肆“嗯”了一声,“记着就行。”
“我配音那天你会来吗?”
后期配音时间很短,成熟的专业配音演员顺利的话不足一周说不定就能完成,像陆尔这样没经验的新人,因为戏份少台词量小时间就算有浪费也不至于用太久。
他说:“后面有工作,应该不会过去。”
三月初由剧组工作人员组局将配音演员拉拢吃了顿饭,主要各自都认识一下,工作上能相互配合,同时需要签署一份合同。
合同涉及薪酬以及保密协议,每人单独签订。
这天副导演杨韦恩也来了,前一次礼宸托关系塞人找的就是他,买了两条烟加上傅艾菲的辅助,顺利将陆尔带了进来。
在附带的小房间,礼宸与他闲聊了几句,并向他道谢不但将陆尔收了进来还给安排了女三号,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杨韦恩脸色微妙的变了下,但没澄清,相当厚颜无耻的将这人情给收了。
一桌人陆续合同签署完,便入座推杯换盏的热络气氛。
陆尔这边唯一认识的就是礼宸,自然而然与他并排。
原本礼宸要去接她,陆尔随意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自上次说好对戏她却放鸽子,陆尔原本有些愧疚,但不久收到了那束红玫瑰,她又庆幸幸亏自己鸽了。
到现在两人间几乎没怎么联系,偶尔礼宸消息过来,她也态度冷淡,莫名的就僵冷了下来。
礼宸也能察觉到,没过分紧逼,机智的站在了原地观望。
今天碰到也是自然而然的招呼,没有任何异样,他的进退有度让陆尔稍稍松了口气。
杨韦恩五十岁左右,一群人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
虽说是个网剧的副导演,但也算是圈子里混了不少时间的元老了。
对于这一桌跟小鸡仔似的新人来说,是可以仰望的存在,圆滑的人已经开始敬酒攀关系。
杨韦恩来者不拒,甚至非常热衷酒桌文化,劝酒起劲的就跟天上要撒钱一样。
绝大部分人都很给面子的喝了,陆尔也喝了一杯,苦涩的酒精让她的五官不受控的扭曲了一下。
礼宸将碟子里温热的毛巾递过去。
陆尔接过快速按在嘴上,将剩下的渡了出来,转手将毛巾盖住,“谢谢。”
“不要紧吧?”
陆尔摇了摇头。
她不是活络的性子,在这群兴致高涨的年轻人中并不显眼,但长相无辜清纯特别惹人注目,礼宸一度担心杨韦恩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都做好了拼命挡酒的准备。
当第二次劝酒陆尔时,她摆手表示自己不胜酒力,这种推脱不痛不痒太常见了,一般都是风吹过了就算,礼宸甚至已经准备抬手接她酒杯,结果杨韦恩话音一转:“那行,酒不会喝的多劝没意思,我们找会喝酒的。”
他转向了另一个面露难色的姑娘。
礼宸意外的放下手,看向陆尔秀气的侧脸,“你跟杨导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饭局过半时,另外一个年轻人突然起身去外面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