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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哭什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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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鸢被送回谢府时已近戌时。

她捏着根糖葫芦,绣鞋将踏进檐下阴影处时,侧身转头去看表哥,

莲花檐灯被风晃得咕噜噜转,男人将手里的几个油皮袋子递给她,微光散在他垂落的长睫上,些许剪影随着风摇曳。

“悟大师那边该有消息了,”

陆明钦看着女孩乖乖接过几个袋子,漆黑的眼眸微动,“明日我派人将大婚帖子的样式送来,你照心意挑几个。”

谢知鸢点了点头,因为东西太多,她不得不将袋子捧在怀里,仰脸看去时,细碎的刘海被风胡乱挂到眼前,嘴角还有黏糊糊的糖渍。

她正要同他道别,可下一瞬眼前忽地开阔,修长的指节慢慢挑起挡住她视线的碎发,

懵懂的大眼霎时撞上男人黑沉沉的眸,

他动作极轻,眉目平淡如常,乌黑的长睫半垂着,目光流连到她的唇上,

她不禁消了声,清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时,绣鞋不自觉后退一步,正巧踩入风灯晃落处,

男人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嘴角处,柔软濡湿将那些个因风固化的糖渍细心地包裹住,

女孩身形娇小,被他轻松笼罩住,因怀中抱着一堆东西无法反抗,就只得被迫抬起头接受他的侵略。

温热的鼻息落至脸上,谢知鸢愣愣地睁大水眸,所有感触完全汇聚于嘴角处,自下而上如被火烧般酥麻生痒,她半边脸都完全僵住。

“表哥——”谢知鸢尾椎骨发软,有些站不住脚,她扑扇着被泪液浸湿了的长睫,无助地软声喊他,

唇瓣微动牵扯到嘴角,男人吮/吸的力度不复原先的温柔,大掌牢牢箍住纤细的腰肢,止住她直直后退的动作,

她的腿无力倒下时被分开抵住,

谢知鸢避无可避,她被男人搂在怀里,半边身子软掉,甚至还要靠般坐在他微曲的腿上才不至于倾倒,

湿濡从嘴角滑落至下巴,动作依旧是不疾不徐,他轻轻地抿住那滴泪,

净空下,微乱的呼吸在风中也清晰可闻,明明冷风还在源源不断掠过,周遭却好似在升温。

“哭什么?”

陆明钦不紧不慢将最后一丝甜味抿去,才远离了些,他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眼里是不容许避让的神色,“害怕?”

谢知鸢被他箍着腰,抑制不住细细喘了几口,边喘那眼角的泪液边直直下坠,

她吸了吸鼻子,嘴角被男人吮/吸得早已红肿,下巴处也有残余的红印,眼睛湿漉漉的,望过来时轻声道,“我,我忍不住——”

“眼泪它自己要掉下来的......”

方才被表哥亲时,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触慢慢席卷全身,挠的谢知鸢空落落的,

她其实是想说自己还想要更多,可哪有女孩子这般不知羞的,怕表哥听了笑话她,只得将错归于自己的泪水上边。

反正从小到大哭多了,人人都知她受刺激了会掉眼泪。

温冷的指腹轻轻在她嘴角摩挲过,陆明钦闻言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小哭包。”

小哭包谢知鸢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男人暗哂,待她缓过神有了力气,才慢慢支起她的身子。

谢府门外原本是有个看门卫的,只是——躲在墙角的小厮想起方才陆世子看来时的寒意,吓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身。

谢知鸢今日回得晚,但许是表哥派人来打过招呼的缘故,谢夫人并没有苛责,

只一面帮她擦脸,一面细细问过在长平侯府发生的事。

娘亲的手是温热的,手上的布巾更热,一下子将外头寒风般的触感除去,

谢知鸢眯着眼,被布条揉得呜呜的,她瓮声瓮气挑着几处讲,隐过小世子不受重视的事实,只道今日长平侯恰巧有事,是以没见着他。

可就算女儿不说,陆夫人难道就猜不到那小世子的处境了?

她叹口气,那对夫妻好些年前也是人人艳羡的鸳鸯,如今却各自沦落到如此地步,连亲生骨肉也不好过,也只能怪造化弄人了。

这到底是他家的事,谢夫人听了一耳朵便不再提,只细心地把女儿脸上的污渍擦得干干净净。

女孩柔嫩的肌肤于烛光下晃着光,就显得嘴角处的红肿格外明显。

谢夫人是过来人,她一眼便猜出是何景况,她放下手中的布巾,轻轻捏住女孩的小手。

谢知鸢经由一日的操劳早就累了,此时无力地张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光,可手又被娘亲抓着,是以未掩面,那嘴角被扯动时还有些微疼。

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听娘亲在头顶唤她,“阿鸢——”

见女儿一幅快睡着的迷蒙样,谢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吃的那家含香阁吗?”

谢知鸢细细思忖片刻,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出这么个糕点铺,而后懵懂点头。

“娘还记得那时你爹要去出药材,每月才能帮阿鸢带上一两回,你那时稀罕得不得了,可后来——”

谢夫人话语一顿,“后来你爹有个月没出门,阿鸢每日都能吃着,才过了半月便说不爱吃了。”

谢知鸢蜷了蜷手指头,听娘亲冷静道,“你说你吃腻了。”

“点心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谢夫人轻轻点过她的嘴角,笑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需得时时吊着,方可让那人抓耳挠腮,刻刻念着。”

谢知鸢关注点大为不同,“难道这是娘常常打爹的缘由吗,是以爹每次看您对他温柔时,都......”

好像都有些害怕。

谢夫人屈指弹在她脑门上,“阿鸢还是早些睡吧。”

翌日,谢知鸢没收到表哥的请帖,反而先收到了承安郡主的。

她原本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看着手里的册子,日光从半开的窗牖倾泻而入,也降至泛黄的书页上。

四喜入内通报后,她一听闻是承安郡主送来的,瞬间坐直了身子,乌黑的杏眼也瞪得圆溜溜的,

“她给我送请帖?”

四喜道是,“我听他们说太子妃这边可以自己做主宴请一批闺中密友。”

谢知鸢仍惊愕,手中的籍册掉到榻上也不管,“可是我与她并无交集,总不能是请帖太多不知道要送谁吧......”

她下意识想起那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1”可细细一想,这又好像是在骂自个儿,

但这种鸿门宴她才不要去。

四喜看穿她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小姐,你该不会是不愿去吧?”

谢知鸢晃荡了下腿,将册子重新拾起,又翻了两页,“我还从未去过宫里呢,我这样的身份,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四喜叹道,“小姐如今是陆世子的未婚妻,就算现在不去,将来作为世子夫人总是要去的,这次就当是长长见识了。”

谢知鸢苦着脸垂眸看著书,不情不愿应了,外头闵婆婆正巧来送汤,

“小姐,这是夫人吩咐小厨房做的热汤,专门用来祛寒的,您趁热喝了吧。”

谢知鸢支了支下巴,示意她放到另一边的木桌上,四喜一眼瞧出她想要躲过喝药,从闵婆婆那接过瓷碗,错步到了她跟前,

正装作看书的女孩子感知到身上落了阴影,她凶巴巴抬头,

“你好烦啊四喜——”

“小姐,喝药,”四喜板着脸干巴巴道,“不然下回陆世子来了,我便同他打小报告。”

谢知鸢瞪大眼盯着她,见她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才蔫儿吧唧地从她手中接过瓷碗,

四喜已将饴糖替她备好了,正掐在手里等着她喝呢。

谢知鸢瘪了瘪嘴,才掐上自己的鼻头,吨吨灌了两口,外头忽地又传来些许动静。

“小姐——”叩门框的是春桓,她见门扉大开,料想里头正喝药,并未贸然进去,只道陆府那边送来了几张婚帖,又命悟大师挑好了日子,想让他选个出来。

谢知鸢把嘴里的药吞了下去,又急急忙忙仰头含住四喜手中的饴糖,脸颊处凸出个小鼓包。

方才她喝药忒苦,春桓的话只在脑子里草草地过了一遭,现如今反应过来,发出了个“嗯?”

没等春桓再说一遍,闵婆婆使了个眼色,“叫人带上来吧。”

外头侯着的小厮才鱼贯而入,他们个个手拿着封盒,那盒子以上好的黑木制就,边缘镶嵌着金丝,繁复的纹路精致无比,

谢知鸢舔着口中的糖,心下迷茫,待见到他们打开,才恍然这就是表哥昨日说的婚帖。

只是——她轻扫了一眼,小小的红色纸张在木盒里显得无比渺小,

婚帖用这个装,也太夸张了吧。

嘴里的苦味也差不多散了,她起身挑了其中的一个凑近去看,才瞧清楚的那瞬间,她稍怔住。

婚帖小巧精致,被灵巧的工匠裁成仙雀的样式,但这些通通不重要,谢知鸢看着上边的字迹,

轮廓挺括清隽,折笔带着锋利锐气,令人见之难忘。

这是表哥亲手写的?

她一下便觉着,这样的字在怎样精致奢侈的盒子里都不为过。

而且陆府的婚帖数目可不少,若只是提个名字便罢了,上边可还要写一长串客套的文雅话呢,一般权贵家里也不会自己写的。

谢知鸢想到男人垂眸提笔时的认真姿态,才消下去的热意再度窜起。

她捏着手心,左瞧右瞧,哪个都舍不得,但一想这些自己都可以留下,只需挑个送予其他人,心中又好受了不少。

谢知鸢最终选了最先瞧见的那个,目光又探向了悟大师算出的黄道吉日。

紧紧挨挨的全是十一月,甚至有个十月的。

如今已近九月底,短短一月的时间,来得及准备吗?

似是看出谢知鸢的犹疑,领头的小厮俯身道,“世子爷令小姐无需担心,他说府中早已打点好,近日停南轩也在扩建,世子都住到偏房去了。”

早已打点好——

谢知鸢脸刷地一下又红了,她说不出话来,只垂眸圈了个十一月中旬的。

能多一日是一日,她还未准备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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