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为了形式上的完整去找一只无辜的、不属于我的孔雀拔它的毛。”
“我相信我会遇到愿意主动对我抖下身上最漂亮的那根羽毛的那只孔雀,我会尽我所能温暖他,报答他惊艳我的时光。”
颜雨滑坐在地毯上,将身子靠进钟南月腿中间,有些无力地仰头去看他。
“我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让你觉得我很渣,但这是真心话。”
“我想跟你试试。”
“……”钟南月手指屈了屈,鄙薄地笑了下。
“我不爱你,却又重复不休地被你吸引,身体和心被割裂开了,这让我产生了强烈的背德感,我不喜欢这样。”
“你对我封锁太多了,”颜雨如实说,“我自己做不到,需要你帮我。”
“带我了解你的世界,试着相爱好不好。”
昨晚他回顾了与钟南月相识这一个月里的点点滴滴,理清了感受。
起先是因为没有社会经验被骗入了局,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回去。
哪怕知道了后果他也不后悔,哪怕重来一万次他也还是会那么做。
在遇到钟南月的那天,他曾尝试着想要妥协。
他被带去了另一个人的房间,却在最后关头反抗了起来。
那人说要剥了他的脸,是钟南月叫了侍应生及时赶到救了他。
无论钟南月知不知情,事实就是——他救了他。
那天他们发生了关系。
最开始颜雨只是觉得至少钟南月年轻又好看,想着跟他总比跟那些油腻的老人渣强。
他不能接受被男人摆弄,作死地要求在上边,钟南月居然也应下了。
之前遇见的那些人只会用暴力的手段去威胁他,威胁不成便叫他见识什么叫有钱人的残忍。
可钟南月不同,他甚至愿意换位思考,体恤颜雨的心理难关,耐心地帮颜雨带情绪,让他好受一点。
他很会哄人,给颜雨讲故事,帮他软化心理壁垒,带他专注感受当下的情绪。
在那一刻颜雨是真心实意地感到难过了。
他在想,如果那个故事是真的,如果他是故事里的人,他一定不会抛下伤心的爱人去跟别人订婚。
既然有种吻了他爱了他,就要勇敢地跟他站在一起,做他骄傲的羽毛和护盾。
在那之后,钟南月又一次出手解救了他,他们的关系也因此变得复杂,以至于让颜雨一度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报复还是在报恩。
亦或是……在享受。
在这方面,身体和心灵产生了严重的背离。
他没办法对一个男人产生爱意,但他确实享受了那个过程。
那天之后他重复地做梦,梦里是一个放浪哭泣的男人。
梦醒后他惊惶地发现,现实生活中曾经看上去还算可爱的人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所以当钟南月提出包养他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午,最终选择了接受。
他不是个任人揉圆捏扁的个性。
再大的压迫,他不愿意都不行。
找再多借口,也掩盖不了他喜欢并享受这件事情的本质。
钟南月先是笑了好久,感到很荒唐似的,想笑颜雨幼稚得像个穿越过来的封建余孽,走了肾没走心还会自我厌弃。
可是看着颜雨的眼睛,他又不太忍心那样羞辱他。
“割裂就割裂,何必这么较真呢。”
他回避了目光,懒懒地打岔,“谁也没规定这事儿非得牵扯感情吧。”
“为什么不可以较真呢?谁也没规定这事儿不能牵扯感情吧?”
颜雨没被岔走,直说,“要么现在就结束,及时止损。只还钱,加倍还都行。”
“不行!”
钟南月冷声打断了他,“我再说一次,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看,”颜雨早有所料似的,无奈地摇头,仰靠在他腿上笑,“你就是舍不得结束这种体验。”
他又低头,带着些自嘲和苦恼。
“我也舍不得,我上瘾了。”
颜雨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占据彼此心里的位置,如果将来遇上喜欢的人,心动的和想要上床的不是同一个人,现在这些浅薄的快乐会加倍地反噬回来,怎样都痛苦,还会伤害无辜的人。”
“我说过你遇到心动的人我们就结束。”钟南月冷声说。
“结束不了怎么办?”颜雨问。
像是为了证明给他看,颜雨从地垫上跪起身,仰望着钟南月的眼睛,向后折起脖颈靠近他,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唇瓣,带着不刻意的诱惑浅声问,“想接吻吗?”
钟南月坐在沙发上,姿态略高,却被颜雨的视线缠住,被动到无力挣扎。
颜雨就着起身的姿势自下而上猛地吻住了他的唇,钟南月耳畔被心跳激荡得“轰”了一声。
颜雨单膝跪上了沙发,压着他倒向靠背,身子附上去,转成了居高临下的姿态,捧住钟南月的脸,掸下睫毛沉迷地与他接吻。
钟南月想拒绝,颜雨缠上去,没怎么费力就带软了他的态度。
他抬手揉上钟南月的腰,进一步问他,“想要吗?”
吻变得急切,拥紧了身体难耐的互相攀抚,两人都喘息起来。
颜雨没打算做什么,证明了观点便把他推开了。
他滑坐回地上深深喘息,勾着头艰难地平复呼吸。
“你看,并不是说得那么简单。”
“不要因为事实没摆到眼前就自欺欺人,你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果断。”
颜雨带着些倦怠地说。
“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放纵比克制容易太多。”他将手探到背后,抓住了钟南月动心起念的证据,望着地面不太连贯地说,“我是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你也一样。”
“我知道你又在嘲笑我幼稚荒唐孩子气,觉得我道德感强烈到可笑。”
“其实不是的,刚好相反——”
“我是知道自己不是道德模范,会禁不住诱惑,会犯错,想了很远才觉得一定要跟你摊开来谈。”
“我会梦到你,觉得别的身体都索然无味,这真的很可怕。”
“我们试着了解彼此,试着让对方爱上自己,不要把心动留给别人,却又拒绝不了对方身体,不要闹得艰难痛苦地压抑着情念,最终还是失控放纵了自己,伤害了别人。”
“对谁都不好,图什么呢。”他说,“况且也没有谁规定我们不可以不是吗?”
“这里面每一页都是我走过千山万水的证明,我把它送给你,就当是补上不相识的那些年,这是我的诚意,能不能换一个好好认识你的机会?”
颜雨问。
钟南月以为颜雨是那种接受不了自己不合常理的一面,意识到越了界就会及时缩回正途的乖小孩。
可事实却刚好相反。
他好有种,爽过就认账,不会消极地掩饰自己的感受,会执着向前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推进。
他不去想外人和世界,不去想自己的立场自否卑微,也不去想合不合理荒不荒唐。
毫无犹豫和试探,没得到任何承诺就敢扛来全副家当,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
他大概是太年轻了,年轻到逃课挨揍都仿佛还在昨天,还会关注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人小事,会为一部电影流一场没有必要的眼泪。
年轻到相信抬脚便是天涯,展翅就能高飞,告白之后便是一生温厚,红尘白首。
年轻到还没受过太重的伤,什么都敢去尝试,不需要理智和逻辑,不需要权衡得失利弊。
年轻到花费一夜时间就可以想清楚一件事,想清楚了就敢当面挑明心意。
钟南月脑子很乱,颜雨的话稚气又直接,与他惯于应付的那种语言模式全然不同,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
年轻的衔接词是莽撞,莽撞的后果是重伤。
钟南月在心里一遍遍这么提醒自己——他是个刚上社会还没经见过人情冷暖的孩子,他荒唐他幼稚,你可不能任着他胡闹啊钟南月。
他终于平复了心跳,像个长辈似的揉了揉颜雨的头,闭眼敷衍他,“你会遇到你的孔雀,你是很幸运的人。”
年轻男孩没有过表白心迹的经验,被对方敷衍的态度解剖掉了骄傲和自信。
他还有话要说,却已经开不了口,因为已经知道了对方并不想听。
“月哥。”
颜雨咽下了组织好的语言,哑哑地喊。
“嗯?”
“我是简单直白到无聊的人,对不对?”
钟南月感觉自己的心被攥了一下。
颜雨自卑了。
颜雨怎么可以自卑呢。
他睁开眼睛拉颜雨起来。
他的生活过分沉重和现实,撑不起颜雨向往天空的空灵和自由,也回报不起对等的浪漫。
他能给的只有这有限时间里所有的拥抱。
他拥抱颜雨,贴在他身上将思维放空,让自己彻底醉去,让情感掌控语言。
“不是这个意思颜雨,是我已经过了收礼物的年纪了,何况是这么珍贵的礼物。”钟南月说,“我收不起。”
“上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我爷爷六十大寿的时候。”颜雨收起失落,笑着望他,“你才几岁啊钟南月?”
“不是几岁的问题,”钟南月说,“是我经历了太多不快乐的事,失去了尝试未知事物的勇气。”
“那就重新让自己快乐起来啊。”
颜雨总是能把复杂的事情变得很简单。
“不快乐是需要优先解决的问题,其他可以往后放。”
“等你快乐起来,如果我们都还没遇到心动的人,都还舍不掉这份体验,是不是就可以试着做彼此更深层次的伴侣?”
钟南月想说不要等,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答复你不可以。
但是颜雨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先别想那么多了,我带你做坏事吧哥哥。”
“想继续吗?”他用嘴唇去碰钟南月的耳朵,手也跟着探了下去,自己通过实践得来了答案,附在钟南月耳边低笑。
“看来是想的。”他色气地说。
“做坏事就会很快乐,对不对哥哥。”
钟南月被撩的心跳都乱掉了,主动凑过去跟他接吻,恨恨地问——
“你他妈是谈过多少场恋爱!”
“没多少,”颜雨笑答,而后回吻了他,“我天生会。”
作者有话说:
主动提出让老婆掰弯自己,年下直球太会了,他真的我哭死——
最近实在太忙了,就赶在周末多更两章,那个,想要小海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