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银河坠入湖中,不及林澄眼中娇羞的十分之一。
沈韩在‘被她亲了一口’的信息中错愕，满眼的难以置信。
他摸了摸脸颊，傻愣愣的。
这不会是一张虚假的美梦吧？
“齐远宸你干嘛！”林澄完全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听到快门声才回神。
她追过去要齐远宸删掉照片,被强光晃了眼。
“你们干什么呢，离开那！”老师举着手电筒晃他们，声色严厉。
四个人沉浸在小世界里,突然听到班主任的声音，脑袋都吓飞了。
十分钟后,四人小鸡崽似的站在班主任面前承认错误，再三保证不会犯错以后，才被放走。
男生自己回去，女生由老师亲自护送。
舒恣和林澄钻回睡袋里，两人沉默片刻，舒恣先开口：“林澄,你睡了吗？”
“没有。”林澄小小声回,“睡不着,你说老师会不会给我们通报批评早恋？”
“不会吧,我们也没有早恋，没有什么过分行为,就是偷偷跑出去看星星。”虽然看不见彼此,舒恣还是转过脑袋,“林澄,要是你家里发现你早恋，会怎么样？”
林澄认认真真想了想，说：“我妈应该不会说什么，我爸大概会拎着沈韩衣领批评教育再丢到太平洋吧。”
舒恣：“……沈韩真可怜。”
回想起刚才两人站在一起的片段,林澄多角度思考，他们那样，到底有没有被老师看见。
肯定是被舒恣和齐远宸看到了。
她犹犹豫豫，要怎么跟舒恣说。
难道说，我们真的没在一起，但确实亲了？
好奇怪啊。
“林澄，你之前一直说不会早恋是为什么？”舒恣试探询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早恋了的话，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会啊，当然会。”林澄不假思索，她也转头面向舒恣，“别说你早恋了，就算你长出八只手我都跟你做朋友，我还想老了以后跟你一起加入秧歌团呢。”
舒恣抿唇轻笑，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早恋，就算你跟沈韩都……都那样了，也不早恋吗？”
这个问题直接砸下来，林澄反而没有之前那么多顾虑了。
她转回脑袋，望着黑漆漆的篷顶，想了想回：“其实我已经早恋了，沈韩跟我表白之前，我先偷偷给他送过情书，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他跟你表白了？什么时候？”舒恣瞬间八卦，虫子似的扭动睡袋试图靠近林澄些，“你又是什么时候给他送的情书，他居然没认出来，不可能吧。”
林澄慢悠悠说起事情经过，说到最后，语气轻松，唇角含笑。
舒恣听后，沉默片刻。
“你说，老师和家长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早恋呢？”舒恣长长叹气，语气惆怅，“过年的时候我听我二舅教育我姐，再不找男朋友，好的都被挑走了，按照大人的理论，沈韩这么优秀，你先把他挑走不是挺好的么，而且，你跟沈韩就算是在一起，也不会耽误学习，反而成绩突飞猛进，百利无一害。”
“究竟是我们脑袋想的太简单，还是他们把早恋看得太刻板了？”舒恣在睡袋里艰难地抱起手臂，摇摇头，“不是很懂，感觉家长和老师就是为了防止早恋而禁止早恋的。”
“我妈给我的回答，是说让我们有更多的选择。”林澄也扭成毛毛虫，靠近舒恣，“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明白，但是能理解一点，她说，即便我不努力学习，不工作，在家咸鱼，家里的存款也够我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但是，‘他们让我咸鱼一辈子’和‘我自己努力后选择咸鱼一辈子’是不一样的，你能理解吗？”
舒恣‘emmm’半天，回：“有点绕。”
林澄转转眼睛，思考片刻，又说：“我妈说的原话是，她会在我成长过程中，尽可能提供让我看到大广阔世界的机会，在我认知成熟以后，未来如何生活都由我自己做选择，所以，她希望，我在成长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和决定，多等一等，等看过这个世界之后，再做决定。”
“可是，天下男人那么多，我们总不能全看过以后再去选择男朋友啊。”舒恣惆怅，“要是我喜欢看过的第一个男人，等我看过其他男人回头时，发现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林澄笑起来：“我以前也是这样反驳的，不太明白我妈说的意思。”
她伸出手，在舒恣睡袋前摸索。
舒恣感受到她的动作，也伸出手跟她握在一起。
“不过，我妈也解释了。”林澄一边回忆一边说，“她跟我说，不希望我早恋是因为不想耽误了我们的选择，不仅仅是我，还有人家男孩子，我们早恋之后肯定要为彼此想的，这样一来，将来的大学以及专业的选择可能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舒恣认认真真地听着，点点头：“确实，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肯定希望念同一个大学，或者在同一个城市。”
“所以啊，这就是‘限制’和‘干扰’，两人在一起之后可能变得更好，也可能变得更糟，我们无法控制和判断究竟是变好还是变坏，如果因为早恋耽误了彼此的前程，岂不是得不偿失。”林澄捏捏舒恣的手，垂下眼，“一想到沈韩可能因为跟我在一起，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变糟，我一点都不想早恋了，高中不过三年而已，等我们毕业了，我再跟他在一起也不迟。”
“你好成熟。”舒恣转回脑袋，改成平躺，“那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不要跟齐远宸在一起。”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成熟还是相信我妈。”林澄收回手，也平躺着，脑海里勾勒出沈韩的模样，话语中染上笑意，“其实这些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我妈跟我说过的话中，有一句我印象深刻，她说‘当你不够强大的时候，沉淀下来丰富自己，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小帐篷陷入短暂的沉默。
“林澄，”过了会儿，舒恣开口问，“为什么你听到我跟齐远宸可能会在一起，你一点都不惊讶。”
“早就猜到了。”林澄笑道，“运动会之后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估计是动了小心思。”
提到运动会，舒恣不免想起那个拥抱，她讲起当时的感受和过后齐远宸对她说的话。
聊着聊着，从恋爱聊到高考，又从高考聊到糖蛋没能获奖，吐槽游戏黑幕时，两人不知不觉睡着了。
其他人的夏令营是欢乐毫不忌讳，跟着老师同学愉快玩耍。
四人小组的夏令营是，每次打闹过后，一回头，总能对上班主任审视的眼……
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盯梢’待遇，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出去偷看星星。
随着夏令营结束，暑假也过去大半。
林澄收到家里给买的机票，要她去奶奶家，老太太想她，念叨半个月了。
沈韩那别又收到林妈公司发来的合作，剩下的时间着手准备工作。
临近高二开学，齐远宸做出四本相册，是大家在夏令营期间拍的照片，他又额外做出一本薛老师盯梢的小相册，打算开学给薛老师送过去。
再开学就要重新分班了，他们四个掰着手指头算成绩，预估差不多能分到一个班级，但能不能遇见薛老师，那就不知道了。
高二开学第一天，全年部都要去大榜前找自己的新班级。
林澄到学校，看到布告栏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学生，比转学来那天都紧张。
她没着急去查看，而是拉着沈韩在校门口等，等舒恣和齐远宸来了，才一起到布告栏那查找。
其实他们四个的名字非常好找，林澄和舒恣成绩都在前排，直接到前面高二一班前几名就能看到。
主要是齐远宸和沈韩，他们之前期中考试成绩，在全校的四十五左右徘徊，一不小心，可能就到二班前排了。
冲到大榜前，林澄和舒恣先去看二班的前排，见没有齐远宸和沈韩的名字，两人抱着手，一阵惊喜，又赶忙去一班末尾找。
果然，在一班末尾第三十多名里，看到齐远宸的名字。
“在呢在呢。”舒恣指着齐远宸名字，高兴到差点跳起来，“我看到齐远宸了，他进步好多。”
手指向上，舒恣笑容渐渐收敛，后排没有沈韩。
“林澄……”舒恣抬眼看向身边人，“我没找到沈韩。”
“我找到了。”林澄微仰着头，视线落在大榜最上方，“跳得还挺高。”
大榜排行，第一名是整个高一都稳当当坐在上面的学霸。
第二名赫然写着沈韩的名字。
第三名才是林澄。
舒恣在第六。
林澄轻轻勾起头发在耳后，她转过身，看到身后略显心虚的沈韩，微微一笑。
“不错。”她拍拍沈韩手臂，又重复一遍，“真不错。”
沈韩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她软绵绵的话语中，分明是带着火气，连拍他的动作，都透着‘胆敢多说一句话就撕了你’的信息。
拿过他手里的书包，林澄背上，径直走向一班。
什么爱不爱，喜欢不喜欢的，都是身外之物。
同样是暗恋，怎么他成绩就跑到上面去了呢？
而且总分超过她十分，整整十分！！
哼！她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