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隔壁住着的就是顾勉。
时见深一直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对话, 后背紧贴着墙,偶尔又侧眸透过门缝去看。
看得并不真切,但确实有道熟悉的身影, 穿着睡衣, 扎着丸子头。
时见深没见过顾勉私下的样子,但他莫名有种强烈预感。
直到顾勉把人给送走, 她在门口站了会进去后时见深才出去。
他看着隔壁空荡荡的门口,神情怔忪。
“你知道我隔壁住的是谁吗?”时见深一回去就打了电话给江麟, 问他。
江麟说:“我哪知道啊,不是你说是个奇怪的女生吗, 还让我别触霉头。”
时见深:“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办法能弄清楚我隔壁住的是谁。”
江麟:“那不行啊, 我这再牛逼也做不到随便拿人家资料, 再说物业那边不都保密的吗。”
“算了。”
时见深挂了电话,但心里还是有种隐隐预感和冲动。
他记起来了什么,打开微信去看之前户主群发消息的那个微信号。
发消息的那个微信和现在他加的顾勉不是同一个, 这个更像小号,但时见深一眼看到熟悉的两个字:免力。当时没什么感觉, 现在就不一样,免力不就是勉字吗,勉,顾勉。
他当时还嘲笑这个id起得俗,
还有之前她来找过自己, 就在门口,只是她的声音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
还有来找她的那个醉汉,现在再细想……
时见深闭了闭眼。
那是齐梁琛。
此时,收拾完东西的顾勉在泡澡。
刚刚送朋友离开时她看到隔壁门开着才站了会, 想知道隔壁是什么人,只是等了会也没见有动静才进来。
她知道自己的邻居是个刺头,不过好歹这段时间没找什么麻烦。
齐梁琛最近找她很勤,顾勉发现了。
其实她现在对齐梁琛也不太说得清,说是以前的事吧,但无法否认,这些年她确实就喜欢过那一个人,初恋是难忘的。
可要问顾勉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他吧,又说不上来。
这个人幼稚、玩痞,还有点妈宝,总是把找爸妈挂在嘴边,他身上没有任何她喜欢的点,可要让顾勉真的抛却那段过去好像也不可能,青春时期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忘记的呢。
虽然现在也确实再难有男人让她喜欢。
时见深还不错,顾勉很喜欢他的皮相,长得够符合她审美,但暂时也仅限他的皮相。
那个男人光是那张嘴就足够她pass了。
没多想,顾勉很快闭上眼让自己沉到水里。
之后去片场工作,早晨五点化妆师就早早地准备给顾勉上妆了。
顾勉问:“时见深呢?”
对方说:“今天白天没有时老师的戏,只有夜戏,大概下午才会来吧。”
顾勉:“哦。”
其实这部片子她的戏份要比时见深更多,严格意义上她才算主角,毕竟这部片子主要也是讲述女性在那个年代封建观念下的抗争和艰辛,褚青的生活不只有情感,还有亲人和生活里饱受的苦难。
今天是场哭戏,顾勉上好妆后就抱着摄制组给的红薯到了镜头前。
时见深今天刚到片场看到的就是顾勉过完一场戏以后趴在地里抱着红薯疯狂哭的样子。
带着红薯出去卖的褚青被人欺凌了,雨幕下,她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吃红薯。
那样子好像真的乡下泥巴地里出来的女人,身上是破旧的棉袄,头发散乱,满脸的泥甚至都认不出是平时明艳漂亮的顾勉。
时见深都没见过哪个女星能豁出去对自己这么狠。之前跟嵇冷雪对戏,那女人平时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到了动作戏就犯怂,有场戏是匪徒把她绑到车上,她心疼自己皮肤娇嫩不肯同意,最后那场戏跟玩似的,那绳子再松点她都能扯断了。
顾勉不一样。
她很敬业,也没有包袱。
镜头前,顾勉心疼自己种出来的红薯被人糟蹋,大口咬着,一手抓着泥吃到反胃却仍旧要吃,旁边有人在劝:“褚青,回去吧,别在这了,这些东西你吃了肚子也要疼啊。”
顾勉不理,她紧紧抓着手里的红薯,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沿着她脸颊上的泥巴混杂在一起,紧接着是大哭。她掩面就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抹泪,仿佛要把这辈子受的委屈全哭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沉寂了下来,就连时见深也是,站在人群最隐秘的位置无声地看着她演这场哭戏。
直到导演喊卡,顾勉从角色里出来站了起来,时见深都没从刚才她情绪里出来。
现场有人鼓了鼓掌,时见深也是。
他想。顾勉,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化妆间,时见深坐在位置上等待化妆师过来,他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到顾勉今天的哭戏。
他有点想去问她几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突然的冲动,冲动到这种念头压根不会是他平时有的。他感觉自己对顾勉可能有些误会,也许她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人,她这个人很真诚,很有个性……
可突然去问这种问题多少有点掉价,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等得有点不耐了,时见深站起身往外走想去找人,却意外看到站在走廊门边和人说话的顾勉。
时见深侧过身又隐了回去。
“齐梁琛?我对他真没什么意思,但单身不是因为他。”顾勉淡淡地说。
“那你还喜欢他吗?”
时见深转过头,视线很隐秘地落到那两个人身上。
顾勉他自然认得出,但他也认出和她说话的人是在齐梁琛身边见到过的,大概率是他朋友什么的。
时见深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吗?”
“梁琛说他洗心革面了,他从去年追你一直到现在你也知道吧,顾勉,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他,如果还有机会,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你也告诉他好不好?”
“那你告诉他,大家都是成年人,生活里真的不是只有感情,他齐大公子要是没事做可以让他找个厂上班,我呢,早就找不到喜欢的人了。”
时见深想,找不到喜欢的人了,是因为齐梁琛么?
时见深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顾勉刚演完一场戏换完衣服,头发可能是刚洗还没处理完,这会儿一头湿发身上又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显得她整个身子很娇小,虽然是素颜,但可能是水蒸气熏过的原因,她眼眶微泛着红,透着点微欲的感觉。
她真的很有女人味,最起码该纯的时候纯,该欲的时候欲,而且欲得很勾人。
看到她散乱垂下的碎发,衣领里微透出来的纤白脖颈,她发丝还有点泛湿,他突然想到要是含着她那抹碎发,在她脖颈上亲吻会是什么感觉。
时见深闭眼往后靠。
他魔怔了。
他怎么会对顾勉有这种想法,他疯了?
很快时见深就调整好状态出去,刚准备去化妆间的顾勉和他意外碰上。
“时老师。”顾勉以为他刚到,如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
时见深扫她一眼,冷淡嗯了声。
旁边那人惊讶:“那个就是时见深?这么高冷。”
顾勉说:“他就这样,很难相处。”
今天他们只有一场夜戏,是两人的对手戏,那是场有点悸动的剧情,处于剧情前中期,也就是前两天戏份的时间线之前。
在外受到打击后的褚青回家后再度碰到谢家少爷,她像往常一样得到的只有这位少爷的讥讽。
诸如此类的话是谢温抚之前经常对她说过的,但这次褚青没有像往常一样忍耐,她红着眼的样子被对方看到了,谢温抚当即凝滞,所有情绪也犹豫了。
之后的某天谢温抚意外受伤,褚青去他房里帮他擦药,也是这天晚上,他们终于开始平静相处……
场景就位后,时见深和顾勉一同来到场地,那是戏里谢温抚的房间,谢温抚练戏摔伤,褚青要帮他擦伤。
“时老师的肩膀要露出来一点,对,不能露太多,画面要保持美感。”时见深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坐在床边任工作人员帮他处理造型。
空气是凉的,肩膀露在外面有点冷,他眉头不免皱了皱。
而顾勉在后头看着他露出的削瘦肩膀,微微挑眉。
没想到时见深身材还挺好的,宽肩窄腰,肩膀的弧度也刚刚好。
时见深皮肤本就够白了,为了造型效果,他还上了妆,显得脸色更苍白羸弱,看着像画里那种将死的俏公子。
他肩上有道具组专门做的伤口形状,单看还有点瘆人。
这场面看着还真挺暧昧的,不过,马上要开始的本就是暧昧戏。
“好了,顾勉可以过去了。”摄制组的话打断了她思绪。
顾勉很快进入状态走到时见深身后坐着,近距离面对他裸露出来的肩以及脖颈,他侧过头还能明显看到他的喉结。
他喉结真凸。她想。
顾勉把眼睛放到他头发上没再乱瞟。
很快导演喊:“演员就绪,action!”
烛火乱晃的屋内,安静得外面风声都恍若未闻。
顾勉拿着毛巾帮他擦着头发,说:“你喜欢戏曲?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
时见深说:“你也没问过我。”
顾勉低头,想到自己之前和他关系不好,确实没什么开口的机会,谢温抚不喜欢自己,她向来知道的。
她放下毛巾又去拿碘酒:“这药擦上去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说:“嗯。”
顾勉拿了手帕沾了点碘酒擦在他伤口上,马上听到男人轻嘶了声。
有点低冽,却又有点点性感的声线。
“疼吗?”
“不疼。”他忽然转过了身,看向她,喊:“嫂子。”
顾勉微怔:“你喊我什么?”
此前他从来不喊她嫂子的,要么就是乡下来的,要么就是一个哎字。
少年此时却定定看着她,说:“我喊你嫂子……”
她说:“不用喊嫂子,以后叫姐姐就行。”
他很顺从地就叫了:“姐姐。”
顾勉微微意外,但没多说,就笑笑。
他却仿佛情绪再难压抑一样,轻声说:“姐姐,我……”
顾勉没来得及意外,他突然倾身,她下意识要躲,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摔倒,他直接摔到了她身上,两人的手无意在那一刻覆了上,掌心与掌心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手掌深处的纹理。
时见深身上清冽的气息来得很快,像龙卷风一样把她整个人覆盖。
接着是他的呼吸,她仰头和他对视,甚至再近一点他们的唇都要覆上。
那是个长镜头对视。
她知道机位在拍,她甚至不能动。
顾勉就只能那样看着时见深,感受着他胸腔的跳动。
“卡!”
两人很快从床上起来,各自状态恢复视线看向别处。顾勉其实有点尴尬,但还是神态自如地走到导演那儿去:“导演,刚刚那条怎么样?”
“还可以,感觉挺不错的,你们这几次发挥一直很好。时见深把少年的犹豫和迫切演得很好,他扑你不能太刻意,要有种无意摔倒的感觉,但褚青不知道其实这都是他故意的。”
“嗯……是的。”顾勉松了口气,这样说那这条可以一次过不用重来了。
时见深也在后边看着,面上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说:“还是差了点,导演,再来一条吧。”
这话一出顾勉都惊讶了,时见深向来的不愿浪费时间戏过了就过,别说还重来。
更何况这是场亲密戏,她知道时见深最讨厌亲密戏想着一条过最好,他怎么还主动要求的?
顾勉说:“为什么,这条不是挺好的吗。”
时见深说:“刚刚我出戏了,没把谢温抚的犹豫和温情演出来,我觉得他第一次对褚青改变称呼内心肯定是很挣扎的,最起码在喊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态度一定要很缱绻,反正相信我,我能更好的。”
顾勉:一个字没听懂,但不明觉厉。
沉默几秒,顾勉说:“行吧,时老师说重来就重来。”
时见深精益求精的态度得到摄制组的认可,很快所有场景和动作恢复就绪。
他还是保持刚刚的姿势坐那儿,顾勉替他擦药,两人像上一条走着台词。
时见深忽然转过身,轻喊:“姐姐……”
这次他喊姐姐的声音明显更软了些,少年气息十足,好像真的是那个年代青涩又傲气的少爷。
顾勉没说话,就等他突然意外倾身,然后两个人一同倒在床上。
可这一次,他们在意外倒下去两人的手覆上的同时,他牵住了她的手,手指从她指缝透过去,十指相扣,纤长指尖在她指缝摩挲了下。
那是很悄然的动作,悄然到除了能拍下任何细微镜头的高速相机,在场工作人员都不会注意他这个细节,但顾勉感受了到。
她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他牵她手是什么意思?
时见深情绪却很正常,还在走戏,看她的眼神特别缱绻,像从没做过刚刚那个小动作。之后导演喊卡,顾勉还沉浸在刚才没回神,时见深有点爱抚地捋了捋她的头发才站起来。
在别人眼里他们后续动作皆是因为没能立马出戏,大家对此见惯不怪,毕竟对于演戏很正常,很多演员走完各种戏也有几十秒出不来仍停留在那儿。
可只有顾勉还恍惚在那。
她看向已经恢复正常到边上接受补妆的时见深,掩过视线到别处去喝水。
她分不清刚刚时见深是真的入戏还是私人动作。
按理说专业演员在演戏时绝不可能有一点徇私,要么也是入戏到深处才会有的反应,哪怕她现在真计较着去问,别人也会觉得她大题小做。
演员从不会计较戏内的这点事。
导演看着第二条的走戏说:“第二条确实更好了,谢温抚的心机很明显,对褚青的感情已经有点迫切有点无法压抑。”
时见深说:“导演觉得好就好。”
顾勉看了眼他如寻常一样的脸色,什么也没说。
可能是她多想了。
本来就是暧昧戏,她还想要多清纯。再说就时见深这万事不理的样子,她以为他能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结束今天工作后,时见深依旧没有和她说话,甚至戏后讨论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本人不想和她聊天还是怕戏后说话太尴尬,毕竟有时演员拍完亲密戏就是这样,戏里多恩爱甜蜜,结束后反而只能笑笑缓解情绪,因为太尴尬了。
时见深就不一样了,她感觉以他这种水平的演员面对这种事已经游刃有余家常便饭。
所以大概是他不想吊自己吧。
顾勉没多想就回去了,收工时已经是晚十点,顾勉到家时是深夜。
正常人都已经睡觉的点,只有她这个阴间作息的刚下班。
顾勉刚到家楼下就碰到在小区绿化带边等她已久的齐梁琛。
深夜零下三四度,亏得齐大公子还能专门等在她家门口,裹着棉服在冷风里冻得直打哆嗦。
看到顾勉的车,齐梁琛一眼就认了出来,高兴地叫:“勉勉!”
车窗滑下,顾勉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的脸露出来:“别瞎叫行吗。”
齐梁琛很快意会:“哦哦哦,美女,美女!”
顾勉不想理他,无奈他太逗比。
她说:“有屁放。”
齐梁琛凑了上来,说:“美女,我能在你家留宿一晚吗,我保证我什么也不做,你懂我人品的,我在你家沙发上睡一晚就够。”
顾勉:“?”
“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齐梁琛又压低了声音:“求你了,我又跟我爸妈吵架赌气出来,他们把我银行卡全封了,我去夜店才发现刷不了卡,还被朋友一顿嘲,去他们那儿又丢脸,我不知道找谁了。”
顾勉:“你那么多狐朋狗友会不知道找谁?”
齐梁琛:“玩得好的兄弟那儿要么是美女留宿要么是夜不归宿,你懂的。”
顾勉:“那我这也不行,滚犊子。”
顾勉要踩油门开车,齐梁琛急了,一下拦她车头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同意,也看在我们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十七年交情。”
见状,顾勉也急了:“你又发什么疯?”
齐梁琛也像不要命死的,整个人趴上边,脸也贴着:“我不管,你说我幼稚,那我就幼稚吧,反正咱俩也不是头一次了,你这次不收留我,我就不走。”
后面不远处,开过来后就悄声停那儿的法拉利把车灯给熄了。
时见深一手搁着方向盘,一手慵懒撑着侧脸,有点无聊地等前边还在闹的男的。
没话讲。
大半夜下个班回来还能碰着闹事,小区就这么一条路,前面的车不走他也就动不了,时见深只能等在那儿。
结果听着听着他就觉出点不对的味来。
前面那人怎么那么像齐梁琛?
时见深眉头愈发蹙紧了,直到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来。
他眼里闪过讶异。
“你再这样我不介意直接给你一脚。”
齐梁琛直接瘫到地上,说:“那你踩死我吧,让我做一只蚂蚁,成你脚下魂。”
顾勉无语:“我真不知道以前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玩意。”
齐梁琛眼里一下亮了起来,从地上爬起来:“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顾勉拿出手机,说:“喜不喜欢的另讲,现在我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让他们开门让你回去。”
齐梁琛说:“我爸现在在国外,我妈在和她那群名媛贵妇打麻将,现在没人会管我。”
顾勉抬眸看向他,像是怀疑他嘴里到底几句真话。
但齐梁琛打小确实这么过来的,他家里是大厂,爸妈都是顶有钱的富商名媛,小时候齐梁琛经常放学回家爸妈不在家,他没人管就自己烧饭自己洗澡,家里阿姨来了还惊讶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就能自力更生。
初中以后他爸妈有事就会暂时把齐梁琛放顾勉家,所以齐梁琛从小就习惯了到她家蹭吃蹭喝。
晚上俩孩子一块写完作业还会一起看电视,还为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奥特曼和美少女大打一架过,打完架俩孩子一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包坐沙发两边喝娃哈哈,过会齐梁琛就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所以齐梁琛这人吧,说他纨绔子弟可恨,人又确实真可怜。
顾勉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嘴脸,犹豫了一会儿。
后边,就等顾勉把那男的骂走的时见深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么离谱的事顾勉还用犹豫?直接把他赶走啊。
难道真打算让齐梁琛去她家过一晚不成?
以男人的真实嘴脸,要真留他去了,那男女单独相处没点别的想法才怪。
看顾勉半天不说话,时见深真坐不住了。
顾勉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他想推车门下车去打断他们,可手刚触上车门就止住了。
人家是青梅竹马,他是什么,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
说句不该说的话,他们关系那么好别说一块过夜,就算是真在一起干点什么他也没权利干涉。
时见深又扫兴地靠了回去。
同时有点冷眼看着前边两人。hela
马上时见深视线落到自己手机上——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确定可不可行,但确实是个办法。
那边,顾勉正准备说给两百块让齐梁琛自个儿出去开个房,就听手机响了。
看到时见深的名字时她很惊讶,对齐梁琛说:“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齐梁琛在边上有点不爽地站着。
“顾老师。”
电话一接起,时见深低冽的声线传来,是和齐梁琛截然不同的理智禁欲感,瞬间扫平顾勉的头疼。
这才是正常的交流,她真是受够和齐梁琛讲话了。
“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顾老师,我刚刚和剧组的承哥他们吃完饭一个人回去,现在有点头疼找不到路,你方便来接下我吗?我真的太晕了,都看不清手机,点着第一个电话就打了,你是顾老师吗?我应该没打错吧……”
时见深原来是表演系出身,但与此同时他学习过配音,因为出色的声乐条件还去给电影配过音。
他很清楚一个男人喝醉了应该是什么语气,甚至把握着用语,为了表明自己确实喝醉了酒,中间还心机地加了个问句为保真实。
顾勉说:“我是,但你喝醉了怎么会找我,你旁边没有朋友陪着吗?你在哪?”
时见深撑着下颚,模拟喝醉酒的感觉皱了皱眉,还轻嗯了声:“好像是在白马路这边,他们刚刚去送人我就一个人走了,结果到半路发现我一个人不太行就把车停边上了。”
顾勉有点疑虑,这么晚了她不想过去,更何况时见深再怎么样也不该她来接。
她看了眼边上一直盯着自己的齐梁琛,偏过头说:“我没空,要不我给你叫助理吧,一会儿……”
时见深眼底微深,他侧过眸,喉结轻咽。
然后,声音软了些:“就想要你来,行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