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后, 姜抒以的笑容就没能嘴角上落下来过。
迈巴赫开上立交桥，她单手托腮，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 心情很好地转头问他。
“你怎么会跑出来找我？”
见到周嘉蘅的时候, 或许刚开始隔壁组那几个还没认出来，但看见何杏僵住的神色后，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偏偏还是在她们各种编排姜抒以被抛弃之后。
脸色可以说是格外精彩纷呈了。
车上放着路况实播，dj读完了听众来信后, 接了段嘈杂的说唱进来。
周嘉蘅按掉车载广播，闻言轻嗤了声：“我都认识你多少年了，就这点心思我会看不明白么。”
“……”
说的好像也是, 毕竟他停那地方超级无敌显眼，她看不见车的情况只有可能是瞎了。
于是她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以示夸奖：“走吧, 我们去接姜谊。”
周嘉蘅没应，盯着前方亮起的红灯，漫不经心地说：“明天要不要去约会？我后天要去一趟纽约，要去半个月。”
“那姜谊怎么办？”姜抒以从侧边抽出一瓶水, 拧开喝了口，而后问, “让她一个人待在你家, 会害怕的吧？”
周嘉蘅那屋子对于小朋友来说，没人的时候无异于闹鬼的凶宅。
“放去姑妈那吧。”他语气没什么波澜，只是说完后顿了顿, 忽地侧头, “所以应该早点把新房装修好，早些让她适应新家, 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害怕了。”
这都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她歪着脑袋笑：“不如直说你想跟你的亲亲女朋友同居算了。”
绿灯亮了，周嘉蘅踩下油门，拐弯时轻笑了下：“你想得美。”
姜抒以：“？”
周嘉蘅：“你不要想玷污我的清白。”
姜抒以：“？”
姜抒以：“行，你最好别后悔。”
话刚说完，本来还在路上匀速行驶的车陡然加速，然后停到了路边。
没等她反应过来，嘴角就被人轻啄了一下。
“……你有病啊。”
姜抒以啪一下推开他的脸，越想越觉得这人过分，用手背狠狠擦了几下被他亲过的地方。
“你不要玷污我的清白。”
听到这话，他眯了眯眼，心情很好的样子：“那领证？”
姜抒以：“……？”
即使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她心中依旧没忍住一震。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并且从前段时间就开始了。
从在一起，到收到房产证，再到现在他问她要不要领证——
她突如其来的安静被男人敏锐地捕捉到：“怎么了？”
“没有。”姜抒以垂下眸，嗓音低低地，“我就是觉得太快了”
周嘉蘅没说话，她知道这是在等她的下文，于是接着往下说。
“就是我们开始谈恋爱后，一切都进行的太快了。你看，我们才在一起，你就直接掏了本房产证出来；现在距离给房产证才多久，你就跟我提结婚。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是你总给我一种……”
她思考了一会，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于是退而求其次换了一个：“……在骗婚的感觉？”
“你跟我说实话。”大概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词语触发了灵感，她转身，很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某一方面隐疾？啪说出来之后我就不要你了？”
“……”
周嘉蘅气笑了，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哪一方面的隐疾？”
“……”
这回轮到姜抒以说不出话来了。
支吾了半天，只小小声答了句。
“哪方面都行。”
她这句话说完，车内倏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再开口时，话里含着前所未有过的认真。
“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所以我想，跳过一些程序也无所谓，毕竟我的所有样子，你都见过。”
“这也是我生气的原因，气我们这样的关系，你却不告而别，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他语气有些自嘲，却在这时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你相信吗，在你没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但是……你从没跟我说过……”姜抒以怔怔地说。
“可要是我说了之后，你躲起来该怎么办？”
周嘉蘅嗓音有些哑，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然后放在自己腿上，看她白皙细嫩的手背上，凸起来的淡青色。
“那时候的我在想，我可以再等一会，再努力一会，说不定你就对我有一点喜欢了。”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且坚定。
“所以现在，我真的好像，有点等不及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把姜谊送到了老太太家。
村子里不少人养狗，因此姜谊见到大宝小宝一群宝都不带害怕的，书包一扔就格外欢快地冲进去撒欢。
“这丫头生得水灵。”姜谊人活泼嘴又甜，才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把老太太给征服了，眼睛里都在冒星星，“回头我得多给她买几条裙子才行。快10岁的小丫头了，天天穿着校服可怎么行？”
姜抒以笑：“我们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她这个年纪该穿什么，想让您替我们给她挑么。”
“行了，我会好生看着的。”老太太瞥了眼一旁已然浮现不耐烦神色的某人，挥挥手赶人，“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事。”
“好嘞。”姜抒以弯着眼应了声，“那麻烦您了啊。”
离开老太太的宅子后，她牵住周嘉蘅的手问：“我们现在去哪？”
“去约会。”他模糊不清地回了句，却是用力回捏了下她的手，带着她绕过了自己的车往外走。
“不开车吗？”
姜抒以好奇地回头望了眼，迈巴赫停在老太门前巨大的树荫下，前盖上飘了几片落叶。
他不置可否，牵着人去了前方的公交车站。
一直到上了公交车，姜抒以整个人都还浸泡在那股奇妙的氛围里。
他们坐的是双人座，她在靠窗的那一头，扒拉着车窗往外看。
在伦敦时倒是经常坐公车挤地铁，后来考了驾照，就再也没有乘坐过这类公共交通。
回国后则立刻买了现在的代步小车，只依稀记得上一次坐公车好像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都不会开车，想去远的地方玩时，都是以坐公车居多。
但几年前的南湖还没有highest，岭南中心就是这里最大最豪华的商场，那里常常堵车，半小时基本上就是起步时间。
因此他们会选择先搭公车到附近的公车站，然后再走进去。
姜抒以许久没回国，早就记不得哪趟车去的是哪里。
方才一到公车站，车就到了，压根就没有留给她研究站牌的时间。
直至公车摇到了曾经两人就读的市一中，姜抒以才恍然。
原来今天的约会主题是怀旧啊。
周嘉蘅嘴角噙着笑，扬起下巴朝大门示意：“想不想进去逛逛？”
“想。”她乖乖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道，“可是今天是周末，我们进得去吗？”
“进不去。”他懒懒地笑，“但也不是完全进不去。”
姜抒以：“……？”
这话什么意思？
她有些懵，抬脸去看他时，却在他脸上看到了，许久没见过的周嘉蘅。
是独属于十多岁少年时期的，轻狂又张扬的，周嘉蘅。
有什么封尘已久的记忆被唤醒，姜抒以突然明白了他口中的“也不是完全进不去”是什么意思。
“行。”
话语染上期待和兴奋，甚至都不需要周嘉蘅带路，便自己来到了一面墙下。
这面墙十分隐蔽，前后面都被树挡住，粗壮的树干可以用来借力，是逃学的学生们最佳的翻墙地点。
看着动作熟练踩着树干上去的姜抒以，他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并且动作虽然已经有些笨拙了，却仍然熟练到不像是第一次翻。
“你以前逃自习出去打游戏的时候，我和闻芋偷偷跟着你出去过。”
小姑娘坐在高墙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居高临下地冲他笑。
“我连你最常去那间网吧都知道。”
这个答案倒是真的出乎周嘉蘅的预料了。
“偷偷跟了我很多次？”他抬了抬眉稍，“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因为你打游戏的时候，我都去旁边玩跳舞机了呀。”
提起这档，她撇了撇嘴，抱怨道。
“但是你打游戏打太久了，我又不可能玩一下午跳舞机，所以一般都会提前回去。”
说到这里，姜抒以朝他坏笑了下。
“喂，你该不会是年纪大了，墙都爬不上来了吧？”
“你觉得可能么？”
周嘉蘅扯了扯嘴角，正打算翻上去给她看看，小姑娘却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快，我拉你上来。”
笑容明媚娇俏，像是不可多得的阳光，让人按捺不住心中欲/望，忍不住将鞠一束，捧在怀中。
一如当时，初与她相遇那时，他心中悄然升起的、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
一束光。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d （这次是真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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