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直播这件事, 慕织除了白芊羽她谁都没告诉，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她压根没想到粉丝会涨这么多。
她有点慌。本来直播时讲话就有点紧张, 现在看到屏幕下公屏聊天内容，手心都沁出了汗。
“主播声音好温柔啊。”
“声音好好听！”
“说话好温油。”
“主播的手好漂亮啊。”
“......”
还有人在问她是不是开了美颜功能，为什么手指那么白净细嫩。
诸如此类, 不是讨论她的手，就是讨论她的声音。慕织有些郁闷, 下播后问白芊羽：“我直播的表现是不是很差劲呀？为什么大家的关注重点有点跑偏呢？”
白芊羽：“你觉得，关注你的粉丝其中女性有多少？”
她有些懵，问：“难道学钩织的不都是女生吗？”
白芊羽发了叹气的表情，“你太单纯了。”
慕织：“什么意思？”
白芊羽：“学钩织的是女生没错，但关注你的那些男性呢？”
慕织：“……”
她从来没注意粉丝里有没有男性, 一直潜意识认为，关注她的都是女孩子。
想到直播时那些喊她‘宝贝’‘宝宝’的有可能是出于男生之口, 慕织就忍不住浑身恶寒。还有，那些给她刷礼物打赏的, 有几个人每次都是刷价值几千的礼物，即使她在直播间提醒不让大家刷，但好像并不起作用。虽然是她和平台五五分成，但她总觉得这个收益挣得有些不够心安, 尤其现在知道, 这些刷礼物的可能是男生。
慕织觉得怪怪的。
白芊羽让她不要想太多，只要粉丝不过分，她就只管安安心心地收钱。
后来几次直播, 慕织又‘拜托’那几位粉丝不要刷这么贵的礼物, 然后, 他们收敛了些，改刷一百一百的，刷好几次。
慕织劝不动，索性不说了。只是看着自己账户的金额一天天的增多，她有点难以置信。
靠一双手，原来真的可以挣钱。
七月底，她收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书，而叶先生，也在最近准备回国，他延迟了日子回来。
叶舟在法国有个朋友，峰会结束准备回来时突然受他所托帮忙解决技术上问题，于是，他又被迫留了下来。
他和慕织一直保持着联系，那日虽知道了她在直播，但没去问她。他想，既然她没告诉，想必有她的原因。
叶舟默默关注她的直播好几天，发现，那些粉丝可真活跃。字幕上夸赞的话一句闪过一句，甚至有人好奇她的长相，强烈要求她露面。
但直播间的小丫头对此视而不见，一双巧手在镜头下灵活地动着，钩针在她手里变幻着花样，织出漂亮的织物。
当初恰播平台创立，产品流程和程序设计他都有参与其中，他很熟悉整个运作过程，但在它上线稳定之后就很少再关注，更别说看直播这种东西。
这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关注一个主播，而且，锁定时间观看。他一直觉得最近工作挺忙的，却不知道自己还有闲时间去看这种东西。
两人许久没语音没通话，现在在直播里听到她熟悉的声音，这种感觉，久违了一般。
叶舟安静地看着，看她那双好看的手，看粉丝在直播间对她的评价，看他们给她频繁刷礼物。他发现，有三四个粉丝，每次直播都会刷，而且很豪横。
他点进他们的个人主页看了眼，并没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上次百里稷给他开通了一个恰播后台的管理员账号，他便登录了进去，根据账号查了下这几人的资料。
看到他们的信息，他微微挑眉，似在意料之中。
天天不是刷礼物送玫瑰花，就是刷浪漫烟花，还对她各种夸赞，不用想就知道是男的。
叶舟面无表情的退出了系统。
回国那天在机场贵宾休息室，正赶上她的一次直播，叶舟独自坐在真皮沙发上，带着蓝牙耳机，敛着眉眼静静地看着屏幕。
他又看到了那几个用户，疯狂地刷着玫瑰花，字幕上还一遍遍飘着“玫瑰代表我的爱”“看我爱不爱你”一些轻浮的话。
但始终，小丫头只专心地讲着钩织技巧，根本不予回应。
叶舟皱眉，盯着那几人的消息看了一瞬，然后，点开了刷礼物的列表。他对礼物信息的等级了如指掌，看也没看，直接选了一艘豪华私人游艇发送。
直播间响起收到游艇礼物的提示，顿时，正讲针法的小丫头突然没了声音，镜头下，她那两只手也停下了动作，似在诧异，也似在惶恐。
叶舟能想象出此刻她的表情，不安、忐忑。
豪华私人游艇价值人民币2.5万。
小丫头是被吓到了。
直播间下的聊天公屏出现清一色的省略号，随后，很多粉丝表示震惊，甚至有粉丝开始关注他。
叶舟皆没回应，安静地等那几个人的反应，过了好大一会儿，其中一位发字幕，说：“哥们儿，豪爽啊。”
下面有粉丝开始说你一言我一语。
“有钱人啊。”
“玫瑰花算什么，豪华私人游艇怎么能少呢？”
“这礼物，才叫爱。”
“......”
看看我爱不爱你。
这礼物，才叫爱。
叶舟只是看着他们在公屏上互动，没参与。
主播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句话也没说，良久之后，直播里响起小姑娘软声细语的声音：“这位粉丝，我在后台私信您了，麻烦看一下。”
私信他的粉丝太多，叶舟根本没去看，听到她这么说，他点进消息通知看了眼，然后，在很多粉丝下发现了她的消息。
zz：“您好，感谢您的喜欢，但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按照恰播和主播的分成，我这边会收到1.25w的款项，请问怎么还您？”
看到如此实诚的主播 ，叶舟没忍住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回复：“既然送了，岂有要回来的道理。”
zz：“真的太贵重了，或是给我一个卡号，我给您转过去。”
叶舟失笑，他觉得这小丫头也太没有防备之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万一要了我的卡号做坏事怎么办？”
看到这条消息的慕织：......
她觉得现在的人好奇葩啊。随手大方地给她刷了2万多的礼物，还钱竟然不要，还担心她是骗子。
主动给骗子刷礼物，这人也真是......
慕织不好评价一个刚给她白白送了1万多元的粉丝，但拿着这笔‘巨款’着实于心不安，于是，她找了恰播平台的客服。
她简短讲了下过程，想让客服帮忙查查这位用户的信息，哪怕一个手机号也行。
客服听后有些难以置信，她们每天都会接到很多电话，遇到过不少粉丝强烈要求平台退还刷礼物消费的钱，但没有一个是主播主动要给粉丝退钱的。
但平台有一套规章制度，用户的信息不能随便透露。除非涉嫌违.法之事公安部门介入调查，否则她们没有权利查看用户的个人资料。
寻求无果，慕织有些丧气地挂了电话。
这边，客服小姐姐看着这个账号渐渐陷入了沉思。
虽然她没有权利查看详细的信息，但是，这个账号的等级在后台一目了然的挂着。
这个最高权限的用户，是什么鬼？
小姐姐震惊地长大了嘴巴。
她只知道，老板百里稷的账号是最高权限，但这个同样权限的账号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都不知道，昵称还是系统随机取的数字加字母，头像也是默认的头像，不像是一个正常用户。
小姐姐赶紧和主管反应了下情况，生怕是自己的平台被黑.客攻击了，如果这样，经济损失是小事，但数据库资料、尤其是用户实名认证的信息可是至关重要。
部门主管看到这个也倏然皱眉，匪夷所思的去找了技术部。
技术部总监检查了一遍程序，没发现漏洞，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高级用户不得不重视，于是，一级一级往上面反应。
最后，这个问题反应到了百里稷这里。
百里稷一脸平静，问：“这个用户怎么了？”
技术部的总监说：“平台程序和网络安全都没问题，不是被攻击，但这个用户查不到注册时间，无缘无故多出来，最关键，他今天还打赏了一个主播。”
对这个特殊用户，百里稷心知肚明，他先是没把这问题放心上，但后面蓦地听到后半句，有些诧异的从文件上抬头，盯着技术部总监，问：“打赏了一个主播？？”
那眼神盯得技术总监额头直冒汗，颤颤的说：“对，豪华私人游艇，我们平台礼物里最贵的一个。”
说完，他看到老板微眯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技术总监：“据客服部说，刚才那个主播想要这个用户的联系方式，但被我们拒绝了。”
半晌，办公桌后的男人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问：“主播是zz的用户？”
“是的。”
百里稷扯了下嘴角，“行，我知道了。”
技术总监：“......那这件事？”
“不用管。”他说：“不是被攻击，这个用户是我从数据库直接录入的。”
技术总监：......
怪不得没有注册时间。
不过，老板注册一个同等级的用户干什么？公司有规定，这种最高等级的用户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就算是他们这些高层管理人员，也只有部分权限。
能和老板同等级的用户......
技术总监想到了那个当初和老板一起创立公司的另一位神秘人。
巨澜里都是他的传说，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大到股东大会、中到公司的产品上线的新闻发布会、小到公司年终年会，每一次都不见这位老板的身影。
技术了得，他这位技术总监早就想一睹其风采，然后和他在技术的巅峰探讨一番，但很遗憾，他始终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神一样的人物。
今天百里老板这番态度，想必他的猜测十有八|九稳了。
身在异国机场的叶舟并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带来了什么影响，登机时，他先给慕织发了下个消息，刚准备关机时，百里拨了语音过来。
叶舟接听，听那头幽幽说：“不错，很会算计。”
他拧了下眉，低声问：“什么意思？”
百里稷：“花2.5w打赏，一半进了你家小丫头口袋，一半进了恰播，左右都是你的钱。”
叶舟先是诧异了一瞬，随后漫不经心地问：“平台现在收益如此差？一个2万多块钱的礼物就值得大张旗鼓地惊动你？”
百里稷：“不是钱的问题，是你的账号，管理者的账号，你用这个给你家小丫头打赏，是生怕全公司忘了还有你这个幕后老板存在？”
他沉默了，着实没考虑这一层。刚才直播间，许是那几位用户的行为没入他的眼，也因他们略显轻浮的话，他觉得小丫头肯定不爱看到那些，于是，这才动了帮她压一下的念头。
登机后落座，他捏捏眉心，低声回：“你看着处理，这事没必要向我汇报。”
百里稷被他这话气笑了，提醒：“别忘了，公司法人上个月进行了变更，现在，是我。”
叶舟：......
他低笑一声，“抱歉，习惯了。”
百里稷不屑地哼了声，刚想再说点什么，忽听叶舟那头传来一道女声，带着惊喜，说：“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叶舟抬头，也有些意外，“纪小姐？”
纪觅夏打扮很时尚，和之前在学校见到的判若两人，她对叶舟笑笑，说：“还是习惯你叫我纪老师。”
“好巧。”他也微微一笑。
“是啊 ，没想到这飞机上也能遇见。”
同时头等舱，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过道。她来得迟，如果早一点，两人没准可以在贵宾室偶遇。
叶舟看手机还保持着通话，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挂了。”
纪觅夏：“你在打电话啊？抱歉，我刚没注意。”
“没关系，飞机也要起飞了。”他礼貌地寒暄道：“来这里度假？”
“是啊，好不容易带班结束了，出来放松放松。”
叶舟点了点头，对她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拿起前面的杂志书兀自看了起来。
百里稷虽只听到了前半段，但已足够他猜到飞机上发生了怎样精彩的一幕，他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拿起手机给温岁禾打了个电话。
温岁禾忙得分身乏术，一接通就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百里稷哼笑了一声，好奇道：“你那书香门第出身的老公，是怎样忍受有你这么一位太太的？”
他越发好奇，“你们家那些佣人，知道他们的少奶奶是如此一位豪放的女性吗？”
“滚！”温岁禾翻了他一白眼，问：“叶舟是不是该回来了？”
“嗯，刚才还和他在通话，已经登机，碰巧还遇到了熟人，他乡遇故知。”
“谁啊？”
“纪老师。”
温岁禾安静了一瞬，颇有看好戏的口气，问：“纪觅夏？”
“他还认识其他纪老师？”
“哦.....”她意味深长地拉着声音。
百里稷不懂，“你哦什么？”
“我懂，懂你的意思。”
他轻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温岁禾：“懂~懂~看我的吧。”
她又好奇，问：“叶舟在国外，他最近招惹你了？”
百里稷语气很淡定，无波无澜的说：“没有，只是我今天看他不爽。”
“报复心也太强了。”温岁禾笑着说：“不过，看他太过一帆风顺，我也想搞搞事情了。”
挂了电话，她丢开手上的事情，直接戳开慕织的微信，用语音说道：“织织啊，叶舟今天回国，他登机了你知道吗？”
很快，那头的小丫头用语音也笑盈盈的回：“知道呢，叶先生刚才微信告诉我了。”
“告诉你就好，飞机很快的，而且他和纪老师一起，有个伴还可以聊聊天，路上不会太无聊。”
过了快一分钟，小丫头终于回了消息，明显有些惊讶：“纪老师？我的班主任纪老师吗？”
“对呀，叶舟没跟你讲吗？”
温岁禾说：“也许聊天聊忘了。”
这次，过了好大一会儿，对话框里回了一句文字。
慕织：【我想也是的。】
作者有话说：
一无所知的叶先生：......
温岁禾、百里稷：坐等看戏。
只有一更，最近忙得要死，更新会不及时请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