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对于被带到桃源乡调理身体时发生的事,昆仑并没有太多回忆,只是模模糊糊知道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声音软软糯糯,皮毛温润柔软的兔子医师小姐。
大家都很喜欢昆仑,包括来白泽开的中药店购买中药的小姐姐们,这让白泽经常在背地里无能狂怒,受到了桃太郎不少的半月眼注视和吐槽。
昆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地狱配合鬼灯所做的实验,天知道当他真正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森诡异的房屋内,面前还摆放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汤水泛着混沌暗淡的青绿色泽,锅上飘扬的烟气时不时还构成各类生物的头骨形态,而自己,正要被放入这样诡异的咕嘟嘟冒着泡的锅里时,他的内心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就连本身受到诅咒折磨而萎靡不堪的精神,都在与鬼灯日日相处中得到了进一步的锻炼……
虽然经历了许多这样那样让人不愿意回想的往事,但幸运的是,这同样也激发了昆仑很大的求生**,毕竟想死容易,但鬼知道死后会不会被鬼灯逮到灵魂,然后就再也死不掉了……
等到鬼灯终于满足了个人研究的**,昆仑才算是可以好好瞧一瞧地狱的风景。
本来就对他无比好奇的地狱众狱卒们,也在这个时候展现了无比的热情,感情,就是在这之后一日一日的相处中得到了培养。
例如小白,桃太郎故事中的那只小白狗,就是昆仑在不喜处地狱工作时认识的小伙伴。
至于为什么昆仑会在地狱工作?
第一因为昆仑的身体不太适合待在灵气过于充足的天国,而种花家虽然文化背景相同,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过于相似的文化环境反而会让昆仑触景伤情,因此选择留在了日本地狱。
又因为地狱不养闲人,工作狂鬼灯也见不得自己忙得要死身边的人却清闲没有事做,再加上昆仑虽然是只神兽,本质上还是一只毛绒绒,所以最开始就留在了有许多动物狱卒的不喜处地狱工作,开启了惩罚生前虐待动物的罪人的工作。
虽然本神兽长得又萌又梦幻,导致刚来不喜处地狱赎罪的犯人们对他没有任何敬畏,但昆仑本身可不像外表那般软萌,毕竟是刚来地狱就能跟鬼灯战上好几个来回的神兽,如果因为外表而小瞧他了,之后总会因为惨痛的教训而哭着请求重新做人。
回忆结束,说回现在。
许久未见,大家最关心的反而是昆仑的八卦。
在阿香姐的问候之后,大家就七嘴八舌讨论起了昆仑的桃花。
唐瓜有些唏嘘:“说起来昆仑这家伙明明被许多漂亮大姐姐喜爱,在合众地狱打工的时候还收到了许多告白,结果却一个都没有看上,那个时候我还想着到底得多漂亮的美女才能打动你的心,谁知道,转身你就爱上了个男人。早知道你的性取向是男人,我就好好劝一下大姐姐们,不要吊死在你这颗不会开花的树上好了。”
说完,还悄悄瞧了一眼微笑不语的阿香。
唐瓜,虽然活了许多年但外表依旧像个小学生,喜欢漂亮成熟的大姐姐,暗恋阿香,对于昆仑的女人缘一直羡慕嫉妒不已。
昆仑一边给一子和二子编头发,一边反驳道:“我并没有特定的偏好,只是阿治刚好是男人罢了。”
一子和二子棒读音感叹:“哇哦。”
这对双胞胎座敷童子,觉得昆仑的爱情虽然不能理解但不明觉厉。
桃太郎十分感动:“只是因为喜欢的人恰好性别是男生,所以无论他的性别如何,你都会爱他,好感人啊。”
茄子十分好奇,“那个太宰治就是我们原来世界的作家太宰治吧,他们长得一样吗?他们之间性格相似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昆仑思考片刻后抬眸说道,“长相不同,阿治要好看多了,性格不同,阿治更可爱一些,虽说是异世界同位体,但他们之间的经历差别很大,所以还是将他们分别来看更好。如果问阿治是什么样的人的话,”说到这里,昆仑笑了起来,“是一个心心念念着吃糖,但等糖到嘴边,反而不敢触碰的胆小鬼啊。”
“哇哦——”众人齐声感叹。
夜叉一柔情看着饼干:“老婆,我也永远爱你。”
饼干用爪子推开了他凑近的狗脸,“我知道了。”
“这就是爱情?总感觉好肉麻呀。”源义经抬头问鬼灯,可爱的小脸蛋因思考而皱成一团。
虽然因为长相原因而备受欢迎,但源义经内心深处更希望自己是个硬汉,对自己瘦弱的样子十分苦恼,也因此从来没有与人交往过。
鬼灯手拖下巴,“嘛……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昆仑对那个太宰治的滤镜,已经有这——么厚了。”
因为经常审讯犯人,而港口mafia因人数太多总是会有几个亡者落到鬼灯手上,所以鬼灯相当清楚港|黑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有多恐怖,也早早就规划好了对方如果死后来到地狱,要给他安排多少工作赎罪。
也因此,听到昆仑如此形容太宰治,鬼灯就明白了,爱情有多使人降智。
已经有孙子的阎魔大王看着昆仑一脸姨母笑。
而牛头和马面两位体型壮硕比之阎魔大王不遑多让的两位母狱卒,则一牛一马来到昆仑两边,一脸怜爱地将昆仑抱在怀里。
人形体有一米九的昆仑在她两怀里就像是个宝宝,完全无法动弹。
牛头:“阿拉,虽然很可惜昆仑已经有了爱人,但如此爱着爱人的昆仑也是如此美味呢哦呵呵呵。”
马面:“是呀是呀,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要我说,这样专一的男人,比白泽大人要好多了。”
题外话:牛头对白泽十分有好感,但白泽看见牛头就躲。
芥子小姐拽住自己长长的耳朵,一脸萌哒哒地道,“虽然不能理解,但是祝福你哦,当然,如果那个太宰治变心,我会帮你剁了他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就像剁了狸猫一样吗?”
狸、猫、!
只见本来还软萌可人的兔子小姐,突然化身残暴可怖的暴君,背景甚至燃起了熊熊烈火,“像狸、猫、一、样?当然,我会将他剁成一块一块,等他恢复完整,再继续剁成一片一片,再然后……”
芥子小姐,由于还残留着以前的恨意,因此在听到有关“狸猫”的字眼时会气到触动开关。
顺便说一句,“循序渐进地报复”是它的座右铭。
众人作鸟兽散。
“所以说,”昆仑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阎魔大王飞快跑到远处,脑门划下三道竖线,“到底是谁说的禁词啊?!”
早就溜到一边的鬼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虽说现在是休息时间,但是太过于悠闲还是不好,毕竟剩下的工作还有不少,可不能因此而懈怠呢。
……
两月后,现世的季节迈入了冬季。
在终于将所有工作理顺,有了空闲时间之后,鬼灯总算同意昆仑回到现世生活,并将与他一同前往现世,做第一次正式考察。
在昆仑离开现世的三个月里,现世同样发生了许多的故事。
虽说之前横滨大火灾事件早就告一段落,但对横滨对日本造成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
国际上的压力暂且不说,就是来自国内的压力也是不小,而这就导致,本来因为横滨租界爆炸形成擂钵街后而逐渐稀少的外国人们,又开始在横滨大量聚集,而这,日本政|府目前无法阻拦。
太宰正式洗白成功加入了武装侦探社,比计划的两年时间提早了半年,提前洗白的原因包括他在大火灾中做出的贡献,以及之后为异能特务科规避内阁的指责提供的帮助。
在昆仑不在武装侦探社的时候,他的搭档主要是国木田独步。
港口mafia在这段时期相当老实,将所有势力收缩在里世界之内,没有向外踏出一步,毕竟是如今这个情况波诡云谲的当下,还是暂时避其锋芒比较安稳。
也基于如今国际形势多变,所以兰堂依旧没办法回国,仍需要在外多探查信息,好为港|黑的做出好的决策提供基础。
并且兰堂本人似乎也遇到了棘手的事,需要花些时间处理。基于他的实力,在他不想与家人诉说的时候,昆仑和中原中也都选择了尊重,只是要他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不要一个人硬扛。
异能业务科并没有关住魔人费奥多尔多久,狡猾的俄罗斯人不仅在异能特务科内埋了不少钉子,在内阁以及军警内部都有他的内应。反而说异能特务科能抓住费奥多尔已经很了不起,虽然是在许多势力的帮助之下。
但与此同时,因为本人最有可能拿到“书”的传言,导致他哪怕出狱以后的日子,也过得相当精彩,估计相当一段时间,魔人都没有精力再插手横滨的事了。
异能力集团“组合”的日子也不好过,菲茨杰拉德面对着相当沉重的内外压力,在他相继惹恼了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之后,可以说“组合”的势力与钱财早就已经分崩离析,那些因利益而相聚一堂的异能力者,也同样因为利益而弃他而去,除了路易莎以外。
当然,最令菲茨杰拉德心灰意冷的是,在他努力了这么久之后,他的女儿司各特还是结束了短暂而绚烂的一生,他的妻子泽尔达因不能接受女儿的离去而精神出现了问题,哪怕之后因为善意的谎言(女儿没有死亡,只是出国留学)而渐渐恢复一点,但不可否认的事,这个原本幸福圆满的家庭,同样逐渐走向崩坏。
据说在这一切接连的打击之后,菲茨杰拉德并没有离开横滨,似乎是心灰意冷,躲在了某处静静疗伤。
当然,这一切的发展都与昆仑无关,虽是始作俑者,但本人反而被亲友保护的很好,将一切与他相关的痕迹掩埋。
装修欧式风格的咖啡厅内,鬼灯端起卡布奇诺喝了一口。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你在这个世界过得要更加愉快。”
昆仑搅拌着自己的可可奶茶,看着鬼灯眼神温柔,“鬼灯大人,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们,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你们同样是我最爱的家人。”
或者说,严厉威严的鬼灯相当于父亲,嘴上总是碎碎念但其实相当宠溺孩子的白泽相当于母亲,这两位的存在填补了昆仑对于父母的幻想。当然这话不能当着两位的面说,否则昆仑面临的将会是“男”“女”混合双打并加上一句:谁愿意跟那个‘鬼畜抖s’‘好色中医’扯上关系啊。
别看两人见面就是王不见王,但其实两人不仅外表长得相似,就连性格也有很多共同的点。
有时候,昆仑看似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但他其实相当享受这样的场景,并不是说他是抖m,这恰恰说明大家关系到了,否则谁在乎一个路人的看法?
“花言巧语并不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鬼灯放下咖啡杯,盯着昆仑严肃地道。
昆仑搅拌可可的手一顿,继而垂眸说道,“我只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享受当下的每一天,让自己不要后悔。”
鬼灯看向窗外,圣诞节即将来临,节日的气氛日渐浓厚,路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
只听他低声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好过多干涉,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因为我们的情况,让你多费心思了,抱歉,你辛苦了。”
鬼灯并不是蠢货,与此相反,他是一个十足敏锐和聪慧的聪明人。而聪明人,就是善于抽丝剥茧从细微处察觉真相的人。
最开始,鬼灯对于昆仑大胆的将地狱搬到自己所处的世界的事情相当不悦,毕竟这不是简单的搬家而已,而是涉及到了许多的改变,对于所有牵扯其中的鬼神都是相当大的困扰。
但很快鬼灯就不这么想了。
这次搬家恐怕是不得不为止的事。
退一步来讲,就算日本的地狱因为感情原因不怪昆仑,但其他地狱并不会因此而留情,但事到如今,各神界和地狱只是努力平复好搬家后的动荡,对于昆仑本人反而没有任何的责备和施压。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发现了,如果昆仑没有强制大家搬家,恐怕接下来,他们原本所处世界将要面对的,就是完全无法为敌的对手,以及整个世界的覆灭。
昆仑双手紧紧握住温热的咖啡杯,几丝无法掩藏好的痛苦还是从他的眼中泄露,他深深平复着呼吸,这才直直看向鬼灯。
“鬼灯大人,您不该跟我说抱歉,最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的存在才给大家带来了灾难,是我与大家结缘,才让人可以定位到您的世界,如果最开始我不存在,那么一切的灾难都不会发生。”
包括利姆露所遭遇的一切。
昆仑在心底如此对自己说。
与人结缘,就会产生连接,对于科学来说,这样的说法没有科学依据,但对于神道来说,这确实实实在在存在的事实。
鬼灯所处的世界,是昆仑离开“家”之后经历的第一个世界,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经验并且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他并没有多少防备,但是生活总会在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予以痛击。
在身上的诅咒渐渐平息的某一日,昆仑却发现了他当时几乎无法面对的现实,他的灾难远远没有结束,让他永远失去故乡的某个存在,让他身负诅咒永远无法获得内心安宁的某个存在,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反而因为如此便利的棋子,而可以定位到全新的又可以继续占有的世界。
而当发现自己不能再继续在鬼灯的世界待下去的时候,对于当时精神力十分薄弱的昆仑来说,无意又是一场重创。
但他别无他法,他只能收拾起破碎的心情,扬着大大的笑脸,与众人依依不舍的道别,说自己其实是个浪子,这个世界已经给不了他多少惊喜,他想要去新的世界旅行。
就这样,与鬼灯告别之后,昆仑陆序流浪过许多的世界,这一次,他并没有放开自己的心神,只是与大家保持着浅浅的交往。若不是不结缘就会被世界排斥,继而无法在世界生活,昆仑恐怕会持续着独自一人的旅行,直到他终于耗尽了所有诅咒的能量,孤身一人消失在宇宙的深处。
也因此,昆仑没那么在乎自己受不受伤,反正也不会死亡。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确实奇妙,他遇到了鬼灯,遇到了利姆露,同样,又遇到了太宰。
本该封闭的心房一次一次打开,本该麻木的精神却嚎叫着绝对不对“命运”妥协。
他已经不想再逃避,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也因此,在知晓利姆露的遭遇之后,他反而下定了决心,在他待过的世界,除了鬼灯的世界,也就利姆露的世界久了那么一点,就这样利姆露还能被人隔空暗算,那么最开始存在的鬼灯的世界,绝无被放过的可能,只会是更进一步的迫害。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沾染昆仑全部气息的鬼灯的世界与本世界的死后世界替换,借助“书”的力量,这样鬼灯原本存在的世界,就完全可以摆脱威胁,而如今这个世界,反正都要面对,那么只能是他来面对所有威胁,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一切的一切,都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
“你没有跟太宰治说过你的事吧。”鬼灯笃定道。
“……没有。”
“那小子不是好相与的,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失败了,你要让他怎么面对?”
“阿治不是孤身一人,哪怕死后的世界,也会有友人相伴。”
“这也是你拉我们过来的重要原因对吧。”
“……是。”
“你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
“不,我没有这么以为过,我这一生,总是在做自己后悔的事,后悔与人结缘,后悔总是躲避,后悔将大家拖入深渊……但是,后悔到最后,反而不再后悔,而是庆幸自己经历的一切,虽然伴随着痛苦,但反而收获更多。鬼灯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嘛,生物的劣根性,哪怕是神兽也无法避免。”鬼灯将温热的卡布奇诺一饮而尽,“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把握当下,人不能总活在担惊受怕中,之后要面对的一切,那就之后再说,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说完,鬼灯起身,拍拍昆仑的肩膀后离开。
不久,一位身穿沙色风衣,黑发柔软蓬松的男子坐在了他原本的座位。
“呀,在聊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太宰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可可,他托着腮,脸颊的软肉鼓起,“那位就是鬼灯大人?不得不说,气场确实可怕。”
瞧着这样活泼的青年,昆仑垂眸一笑,管他的,未来的事等到未来再去操心,但是错过了与爱人相处的每一瞬间,才更让人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