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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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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唯躺在手术床上, 麻醉剂打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刚刚那个拥抱。

很轻的一个拥抱,最多只是衣角贴在一起, 许唯的鼻尖碰到了谢砚宁的肩膀, 仅此而已,但许唯还是有些恍然。

她现在的脸色应该很苍白憔悴, 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因为没化妆,眼角细纹明显, 没有半点吸引人的地方。

谢砚宁大概真的对她很感兴趣, 像研究一个社会学课题。

局部麻醉比手术还要疼,许唯清醒之后,只觉得胸口闷痛无比, 医生把切下来的肿块给她看,许唯茫然地点点头, 又痛到失去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 她躺在陌生病房里, 医生过来告诉她, “绷带要绑一个星期, 记得到时候过来换药。”

许唯这才注意到自己胸上的绷带, 把她的上半身完全缠住, 太紧了, 紧到她感觉自己肋骨都被绑得挤在一起,呼吸都困难, 胸口微微起伏就带着全身神经都疼。

她微微抬了下手, 就疼到冒冷汗, 她像案板上的鱼一样苟延残喘地呼着气,一转头就对上谢砚宁关心的目光。

那种目光让许唯恍惚觉得自己是被人珍惜的。

像做了一场梦,梦里幻境重重,谢砚宁的身影似假似真,许唯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出现过,是否说过告白的话,谢砚宁的眼神总是让许唯心生暖意,他的出现是意料外的意外,许唯总觉得不真实,像一场梦。

幸好不是,痛楚将她拉回现实。

谢砚宁走上来,靠近她,轻声询问:“疼吗?”

谢砚宁总是问她疼不疼,其实很少有人这样问,因为许唯情绪不外露,她忽略感知,痛觉因此钝化,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怕疼的。

许唯朝他笑了笑,“你还在。”

谢砚宁说:“我当然在。”

麻醉药效还没过,许唯刚清醒了没多久就又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闭眼前她感觉到谢砚宁靠近她,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她的脸,她嘟囔了一声谢谢,就又睡着了。

快四点的时候,她被苏桐的电话吵醒的,谢砚宁帮她把手机举到耳边,苏桐问她:“小唯,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在家吗?我做了一点甜品给你送过去。”

许唯呆滞了几秒,然后回过神,“我不在家,我在医院。”

“出什么事了?”苏桐的语气立即变得紧张。

“做个小手术,乳腺纤维瘤,你要来看我吗?”

“好,我立即过去,要我带些什么吗?”

“不用。”

谢砚宁把病房号写在纸上,许唯照着读:“宁安医院十九楼1908号房。”

电话挂断之后,许唯转头对谢砚宁说:“我朋友来了,谢总,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么狠心?”

许唯扯了扯嘴角,“都陪我一天了,你公司没有事吗?”

“没什么事。”

许唯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说是去观摩学习,其实就是跟着我父亲四处露脸,看起来好像很风光,但我不太喜欢那样的生活。”

这还是谢砚宁第一次向许唯透露私事,原来谢砚宁并不总是游刃有余的,他也有“不太喜欢”和“身不由己”的事情。

“可你总要继承家业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或者许小姐可以教教我,怎么培养对工作的热情?”

“对工作的热情?源于缺钱吧,”许唯转过头对谢砚宁笑:“看来谢总是享受不了这样的烦恼了。”

谢砚宁被调侃了也无所谓,笑着说:“确实遗憾。”

许唯缓了一会儿,偷偷在被子里尝试着抬手,可还是抬不起来。

“我问过医生了,今晚六点以后可以吃点清淡的,我让我家阿姨煲了点粥送过来。”谢砚宁说。

许唯沉默片刻,然后对谢砚宁说:“谢谢。”

“不用谢,”谢砚宁忽然倾身帮许唯盖好被子,他说:“如果许小姐实在要谢谢我的话,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

“换个称呼吧,我不想再叫你许小姐了,好像陌生人。”

许唯脸色一僵,“你想换什么?”

“我听到你朋友喊你小唯,我可以吗?”

“我比你大三岁。”

谢砚宁笑着说:“难不成你想让我喊你姐姐?”

许唯仓皇移开视线,可还是嘴硬:“为什么不可以喊姐姐?”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唯,我觉得你有时候很像小孩子。”

他越靠越近,许唯想要推开他,又没有力气,只能紧紧皱眉,但谢砚宁并没有乘人之危,他只是撩开许唯额前的碎发,然后轻笑两声,仿佛看穿了许唯的慌张。

“再睡会儿吧,我在外面的客厅守着你。”

他说,守着。

很平常的一个词,甚至有些老气,可是许唯竟然忍不住一阵鼻酸。

躺在病床上,行动都不得自己,许唯没法像平日里那样雷厉风行,埋头于工作,她只能静静地躺着,思考人生。

不大不小的一场手术,把她的节奏都打乱了,还有突然闯入的谢砚宁。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追她,只是她接触到的感情背后都有很多杂念和利益考量,许唯可以从每个人的话语里判断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对方所需的,但谢砚宁和别人最大的不同是,他本来就拥有一切。

许唯想不出谢砚宁到底为什么喜欢她,当然可能也称不上喜欢,总之许唯搞不明白。

纠结不出结果,没过多久,苏桐赶来了。

听见敲门声,许唯睁开眼,谢砚宁走过去开门。

苏桐抬头时一愣,往后退了一步,确认再三这是许唯说的1908。

“你是?”

“来找许唯吗?是这里。”

谢砚宁朝她笑了笑,苏桐半信半疑地走进来,直到看见病床上的许唯才松了口气,“担心死我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要陪哆咪,我不想你跑来跑去。”

“做手术可不是小事。”苏桐把包放下来,压着声音问许唯病情,许唯告诉她纤维瘤的大小,以及长在哪里。

“肯定和你工作强度太大有关,哪里能天天熬夜,还喝酒,身体能不出问题吗?”

许唯无奈地笑。

“外面那个男人是谁?”

话音刚落,谢砚宁走到卧室门口,“小唯,我下楼拿晚餐。”

他冲苏桐点了下头,打了招呼,“你好,我叫谢砚宁。”

苏桐微怔,许唯只好被迫变成中间人,介绍道:“姐,他是我朋友,谢总,这是我很要好的学姐,姓苏。”

苏桐礼貌地朝谢砚宁笑了笑。

谢砚宁说:“苏小姐您好。”然后就出门了。

许唯想,大概也不是为了拿晚餐,只是为了腾地方给她和朋友聊天。

门关上,苏桐的眼神立即变得意味深长。

“朋友?”

许唯偏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你看过的。”许唯突然说。

“啊?我怎么没印象?”

“我的屏保啊,小熊摘月亮。”

苏桐愣了愣,眼神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许唯开始解释:“才认识没多久,说来也是很巧,前阵子严朝雨让我帮她去相亲,正好她的相亲对象也找了谢砚宁顶替,我俩就这么认识了,后来又在工作中遇到。”

苏桐突然皱起眉头,“谢砚宁……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谢百川的孙子。”

苏桐震惊:“百川集团那个谢百川?”

“是啊。”

两个人相顾无言,又同时吸了口气,苏桐调侃道:“看不出来啊。”

“我也没想到,”许唯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一次正儿八经地思考感情问题还是四年前。”

“和费闻远?”

“嗯,”许唯沉默很久,又喃喃开口:“姐,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地封闭内心,只是谈恋爱这件事太耗时耗力了,万一陷进去,就出不来,你知道的,我在感情里没表面看起来那么洒脱。”

“别想得这么消极。”

许唯嘟囔道:“和费闻远……”

“还喜欢他?”

许唯笑着摇头,“我和他未婚妻都处成闺蜜了。”

许唯想了想,又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和费闻远的关系已经快捅破窗户纸了,可我太没有安全感了,我受不了他和其他女生聊天,受不了他隔三差五聚餐唱歌,甚至没法接受他晚几分钟回我消息,我不敢和他吵架,只能自己消化情绪,明明还没开始谈恋爱就搞得要死要活,他也受不了我。”

苏桐分析道:“现在想想,你对他的感情很难说是喜欢,只是因为他对你好,你就把感情寄托在他身上了。”

“是啊,那时候刚毕业,刚进入社会,有个天天陪在你身边的人,和你一起跑销售,重活累活帮你干,被客户拒绝的时候,他还会过来安慰你,姐你知道的,我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我很需要——”

许唯的眼神很伤感,她望着窗外轻声说:“很需要那些东西,可一旦拥有,我就会变得很贪心。”

“不会的,那只能证明费闻远不适合你。”

“谢砚宁更不适合,他那样的家世和身份,我会更没有安全感。”

苏桐忽然噤了声,许唯的话不无道理。

如隔天堑的差距和自卑无关,那是一种事实存在。

“我可不想嫁入豪门,何况他还比我小三岁,我从来没考虑过姐弟恋。”

苏桐朝她挑眉:“但被年轻帅哥追求,还是很满足虚荣心的。”

“谁说不是呢?”

何止是满足虚荣心,甚至可以轻松拿下百万的单子。

许唯笑完之后又陷入惘然。

苏桐的到来打破了她和谢砚宁的暧昧气氛,许唯逐渐平静。

她觉得她应该尽快从这种心动难抑的状态里抽身出来,否则她就会重蹈覆辙,像当初费闻远向她表白,她却歇斯底里地让他滚那样,一次次伤害别人又自伤。

她不想伤害谢砚宁,谢砚宁值得拥有更好更完整的爱。

“手术的事,没告诉你爸妈?”苏桐问。

许唯觉得奇怪,“告诉他们干嘛?”

苏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我自己做的甜点,你现在估计是不能吃的,要不给你投桃报李,答谢一下那位?”

“好,谢了。”许唯也没客气。

苏桐的盒子放在床头,许唯想要伸手,却忘了自己刚出手术室,猛地扯到了刀口,绷带收紧,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苏桐连忙说:“别动别动。”

许唯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偏偏她还要逞强,非要坐起来,苏桐费力将她按住,“你这不行啊,出院了还是得有人照看着,这样吧,我把哆咪放我爸妈那里,这几天我去你家照顾你。”

许唯瘫在床上,重重地喘着气,“不用了,你不是年底有很多稿子要交吗?”

苏桐为了照顾孩子方便,离婚后就辞了工作,做自由职业,为金融类新媒体撰稿,有时候忙起来,工作量也不亚于许唯,而且她还要照顾未满周岁的孩子。

其实苏桐也很拼,和许唯不相上下。

苏桐虽然有可以依赖的父母,但她的性格也很独立,她认为她既然选择了在月子里离婚,就要承担一个人带孩子的压力。

父母年事已高,放弃了闲适的退休生活,帮她度过了最开始的几个月,已经很辛苦。尤其是她的母亲,总是夜里起床为孩子冲泡奶粉,导致神经衰弱,现在仍有很严重的失眠。

苏桐心中愧疚,也不想再麻烦老人,所以只要不太忙,她都万事自己处理。

这也是为什么许唯能和她一见如故。

许唯自认如果处在苏桐的角色,未必能做得比苏桐更好。

疼痛缓解之后,她怔怔地看着苏桐,忽然说:“我大概是不会有孩子的。”

“瞎说什么呢?”

“突然觉得母亲很伟大,带着天然的爱和责任,”许唯顿了顿,又自嘲道:“也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现在在哪里?你说我又不缺胳膊少腿,为什么要把我扔掉呢?也许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女孩?”

“就当他们死了,别去想。”

“没想他们,我就是突然感慨你是一个好妈妈。”

“做好妈妈很累,我就不祝福你了,我祝福你身体快快恢复。”

许唯一笑就扯到绷带,于是敛起笑容,正经道:“你不用去我家照顾我的,我请个护工就好。”

“没事的。”

“哆咪现在还离不开你。”许唯态度坚定。

“谢砚宁呢?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想照顾我,可是动手术的位置在胸口,”许唯尴尬地咧咧嘴,继续道:“也没法让他照顾,现在只能找护工了,高价请有经验的阿姨,比你们照顾我更方便。”

“那我帮你请阿姨吧,我来联系。”

“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的?”苏桐一边发消息一边问:“你和他,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

“没有实质性进展,但……他表白了。”

“你怎么想?”

“想办法拒绝吧,他不过是图个新鲜,时间久了就会离开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许唯就催苏桐离开了,“快去接哆咪吧,小家伙不是离了你就不肯睡觉吗?”

苏桐只好先离开,打开门就看到谢砚宁在长椅旁接电话,他一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墙边却没有倚着,身形挺拔。

抛开百川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不谈,光是气质,就已经很出众。

也难怪许唯会退怯,这样的男孩子适合出现在电视剧里,而不是现实生活中。

谢砚宁也注意到了苏桐,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了两句之后就挂断电话,冲苏桐点头致意,“苏小姐要走了吗?”

“是,小唯这里就麻烦你了。”

谢砚宁说:“不麻烦,苏小姐可以放心。”

苏桐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越俎代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她朝谢砚宁笑了笑,然后离开。

电梯下行的时候,苏桐一直想着许唯的话,她替许唯感到不值。

一个这样好的女孩,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福利院待到八岁,以为自己有了个家,结果又被养父母抛弃,像野草一样顽强长大,为了一份销售工作把身体都耗干了,现在遇到了一个心动的人,却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

苏桐一直试图衡量原生家庭和后天环境给一个人带来的影响,哪个更严重些,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是原生家庭的影响更刻入骨髓,难以剥除。

进电梯前她的前夫给她打来电话,苏桐挂断了,现在她刚走出电梯,电话又打开。

“我能去看看女儿吗?”

“这周日我会把哆咪放在我爸妈家,你可以去看。”

“小桐,我——”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还有,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苏桐不是铜墙铁壁,但她至少还能依靠父母,一个好的原生家庭能让她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毁掉。

在这一点上,苏桐比许唯幸运一些。

谢砚宁拎着晚餐走进去。

本来是为了给许唯朋友腾地方才出来,结果保姆提前送来晚餐,谢砚宁拿过来之后就在门口等着。

他家保姆是南方人,做清粥小菜尤为拿手,谢砚宁特意遵了医嘱,让保姆熬了营养又清淡的流食。

许唯还在床上发呆,谢砚宁进来的时候,她愣了愣,但也没什么反应,她好像已经接受了谢砚宁的存在。

“谢总,谢谢。”许唯由衷地说。

谢砚宁倒是有些惊讶,眉梢微挑,“为什么突然谢我?”

“如果你没有来,其实我这两天也能顺利度过,我习惯了一个人看病,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住院,为了防止麻醉出来不省人事,我还特地高价请了医院的护工,其实我能照顾好自己。”

谢砚宁刚想说什么,就被许唯打断,许唯说:“但你出现了,我突然觉得被人照顾也挺好的,总之,谢谢。”

谢砚宁笑着说:“那看来我的出现是对的。”

他帮许唯调高靠背,然后很顺其自然地坐到许唯身边,打开食盒,用汤匙喂许唯喝粥。

许唯一开始还很不习惯,总是下意识伸手,谢砚宁就拿被子盖住许唯乱动的手。

许唯觉得奇怪:“按理说,你不应该这么会照顾人的。”

“你觉得我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花花公子是吗?”

“差不多吧。”

谢砚宁笑了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母亲。”

见许唯点头,谢砚宁弯了弯唇角,说:“她和荧幕形象很不一样,现实生活里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需要我和我爸照顾着,她出门永远忘带东西,做饭永远炸厨房,偶尔打扫一下卫生,能把我的手办摔坏一半,所以我很早就学着照顾人了,而且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原来是这样。”

许唯想了想,又说:“怪不得你性格这样。”

“怎样?”

许唯喝了口粥,没回答。

谢砚宁却催她,像是很期待许唯的评价,“我性格怎样?”

“很好啊,好得不像你这个身份该有的性格。”

“那是你有刻板印象,小唯,你对我有很严重的刻板印象,比如你觉得我喜欢你纯粹是因为好奇。”

许唯一怔,有些不自在,“你别这样叫我。”

“那叫什么?”

“叫姐姐。”

谢砚宁笑了笑,把粥送进许唯嘴里,“想得美。”

许唯也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幼稚,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她夸道:“粥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

“你吃过了吗?”许唯问。

“等喂完你之后我再去吃。”

许唯微怔,她忽然想起初中的时候,她放学回来的一个小时时间里,不仅要吃完晚饭,还要负责喂许优吃饭。

许优小时候很挑食,脾气又大,常常不配合,还会拿勺子砸许唯,叶惠婷看到了也不会出声制止,她还会责怪许唯做事不利索。后来许唯为了节省时间,就不在家里吃晚饭了,喂完妹妹后就赶回学校,有时候会在路上买个包子,随便垫垫肚子。

她一直对自己很随便,所以谢砚宁对她好,她会无所适从。

谢砚宁点了份餐,就在客厅简单应付了,许唯问他要不要品尝一下餐后甜点。

“我学姐做的,我就借花献佛了。”

谢砚宁很听话地尝了尝,“很好吃,是亲手做的吗?好厉害。”

许唯突然想起叶惠婷上回送来的那只鹅,还没来得及红烧。

兜来转去,还是要进谢砚宁的胃。

她提议道:“谢总,等我恢复了之后,我请你来我家吃饭吧,其实我厨艺不错。”

“因为我来医院照顾你,你就要请我吃饭,才能还掉这个人情,我们之间必须要这样互不相欠吗?”

许唯被戳中心思,有些局促。

她刚想反驳,谢砚宁又说:“可是小唯,你刚刚是在邀请我去你家吗?这样还人情的方式我很喜欢。”

“你——”

谢砚宁突然靠近她,和她四目相对,坏笑着说:“进展好快,我还有点不习惯。”

许唯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许唯在贵宾病房里又睡了一晚,胸口的痛感已经有所减轻,现在勉强能起身,但胳膊仍然使不上劲。

谢砚宁帮她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严文江正好赶回来看望她。

“严董。”许唯费力坐起来。

严文江立即按了按手,“别起来别起来,动手术这么大的事还说不严重?”

许唯脸色苍白,还是努力弯起嘴角,“就是一个微创手术,严董您别担心。”

“你这丫头啊,就是爱逞强,好好休息好好恢复,反正百川的项目办下来了,后续的跟进暂时也不着急,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了,年纪轻轻的,身体最要紧。”

“我没事的,严董。”

严文江叹了口气,“没人照顾你吗?”

“有的,”许唯不敢提谢砚宁,只好说:“我朋友在照顾我。”

一旦说了百川集团继承人在病房里照顾她,就显得尤为暧昧,到时候百川的合作也像靠裙带关系达成的,若是这样,最让严文江不放心的,她会不会跳槽的问题,又会重新悬上来。

其实许唯没想过离开盛风,除非盛风不要她,她早把盛风当成了她的归宿。

“严董,我最近在准备和旭江医院采购部的人联系,年底前应该可以有结果。”

许唯主动向严文江报备自己的进展。

“好,不管怎么样,你力所能及就行了,工作再重要也比不过身体重要。”

严文江刚离开许唯的病房,余光里瞥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去,他停下来,回头问秘书:“刚刚进去的那个人你眼熟吗?”

秘书说:“没看到正脸,也不确定,但是好像在某次酒会上看到过。”

谢砚宁办好手续,这边许唯已经强撑着整理好了行李。

她光是坐起来就折腾得浑身冒冷汗,勉强把衣服都放进包里,但手上没有力气,怎么都拉不上拉链。

折腾了半天,谢砚宁回来了,一看到许唯这样,立即走上来夺过包,“不是说好我来的吗?”

许唯抿了抿唇,没正面回答,有些心虚地说:“我都收拾好了,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吧。”

谢砚宁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医嘱的第一句就是不能提重物,保持肌肉放松,许唯偏要逞强,她好像完全不把她的身体当回事,自己不心疼,也不需要别人心疼。

谢砚宁观察过,整整三天,她的父母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苏桐找来的护工匆匆赶来,一位快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姓梅,做事很勤快,一进病房就问许唯哪里需要帮忙。

许唯看了谢砚宁一眼,略有些尴尬地低声说:“麻烦你帮我换一下衣服。”

她还穿着病号服。

谢砚宁立即转身出门。

梅姐拿着许唯提前带来的上衣,许唯连伸胳膊都痛到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穿好了,她重重地喘着气,惨白着脸向梅姐道谢,梅姐连连摆手说:“这要谢什么?”

许唯说:“我这边手续都办好了,梅姐,那麻烦你这几天住我家帮我一下。”

“好嘞。”梅姐主动帮许唯背起换洗衣服的包,临走时又问许唯:“刚刚那位不是您先生?”

“不是。”许唯回答。

梅姐打开门,谢砚宁一听到动静就转身,许唯主动朝他笑。

谢砚宁问:“准备回家了?”

“嗯。”许唯走上来。

她穿了一件棉质衬衫,外面套了件羊绒大衣,看起来很乖,在她身上很少看到这样的气质,那是一种无力设防的脆弱。

但她一开口,总让人心凉。

“谢总,这两天麻烦你了,我学姐帮我找了一个经验很丰富的护工,她会陪我回去,照顾我这几天的饮食起居。”

谢砚宁早有预料,此刻只说:“我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我到楼下找个出租车就好,这里离我家很近的。”

此话一出,谢砚宁脸上的表情瞬间淡了淡,许唯也感觉到了,但她停顿片刻,还是坚持说:“不能再麻烦你了,这两天搅得你睡也睡不安稳,吃也吃不好,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数不清被拒绝多少回了,谢砚宁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陪着许唯走到楼下,然后帮她招来出租车。

外面风很大,谢砚宁想要帮许唯的领口拢好,但一旁的梅姐提前伸手了,谢砚宁便错失机会。

许唯始终望向别处。

捅破的窗户纸又被许唯重新糊了起来。

谢砚宁看着许唯和梅姐坐进车里,许唯报了住址,然后就低下头,她知道谢砚宁在看她。

真诚比爱意更让人动容,许唯心里很清楚,她对谢砚宁的感情早就在种种细节的铺陈中变了质。

谢砚宁如同一束光,照进许唯沉寂已久的生命里,他试图照亮她,可那不是一日之功,许唯需要的是经年累月的爱,来治愈她二十七年的缺失。

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的。

不会的,没有人的爱可以不知疲惫。

爱情一旦浓烈到顶点,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许唯在这件事上,是无望的悲观主义者,她就像一个慢慢看着自己沉进深海的溺水者,拒绝挣扎和呼救。

可偏偏那束光照过来了。

谢砚宁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闯进她的生活,让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喜欢谢砚宁带着缱绻爱意的眼神,曾有一刻,她想让谢砚宁一直这样看着她,即使她知道那是妄想。

谢砚宁准备关车门的时候,许唯不受控制地,猛然抬起头,对上了谢砚宁的视线。

他长身玉立,扶着车门,冷风吹动他的衣摆,许唯想起那天在手术室门口,谢砚宁抱住她,说:他在。

一瞬间种种情绪涌起,许唯隐隐有种预感,谢砚宁把车门关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也就走到尽头了。

所以她下意识地握住门把手,但后面响起催促的鸣笛声,出租车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医院门口。

许唯没有办法,又匆忙收回手。

谢砚宁没注意到许唯的动作,他关上车门,梆的一声,像故事戛然而止。

车子缓缓开远,许唯回头看了一眼。

谢砚宁站在路边,像一棵不染纤尘的玉兰树,和身后匆匆的行人隔成两个世界。

回到家,许唯躺倒在床上,梅姐帮她把要洗的衣服拿出来,一通忙活,偶有锅碗瓢盆的声音响起,许唯也不觉得吵,倒觉得有生活气息。

她就在这样微微嘈杂的背景声里沉沉睡去。

梦里回到几年前,她正式进入盛风工作,那时候新人要被分别安插进几个工作小组里,许唯和费闻远被分到了同一个组,第一次见面,费闻远主动跟许唯打招呼。

“小许同学,以后多多关照。”

他笑起来很混不吝,许唯本来有些排斥这样的男生,可是他们的工作性质使得她一天有十个小时都和费闻远形影不离,他们一起跑到大大小小的公司拉客户,穿着劣质的正装充门面,有时候天太热,还没到下午,许唯的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粉底浮在脸上。

费闻远会笑话她:“姑娘,给自己买点好的化妆品吧。”

许唯板起脸,背过身用纸巾擦。

费闻远说话没有遮拦,调侃时总会伤到许唯的自尊心。

但她生日那天,费闻远是唯一给她送礼物的人,他把一盒化妆品套装放到许唯面前,还是一副痞样,朝许唯笑:“我对你好吧?”

许唯很久没有收过礼物了,她当即落下泪来,把费闻远吓了一大跳。

两个人的关系忽然就有了些变化,许唯不再冷漠,她甚至开始有些依赖费闻远。

她会给费闻远带饭,会帮费闻远写工作报告,像所有春心萌动的女孩一样。

但好景不长,两个人的暧昧还没持续多久,费闻远的花花肠子就慢慢暴露出来。

他太爱拈花惹草,连去公司前台拿快递文件的时候,都能对着前台小姑娘撩拨几句,他对谁都好,是个名副其实的中央空调,许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他们为此吵过架,费闻远烦到极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这么让人窒息啊?我没有义务去照顾你所有情绪。”

是啊,他没有义务。

他没有义务对她的缺爱、缺安全感、和敏感多疑负责。

许唯的自尊心再一次爆发,她迅速和费闻远划清界限,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费闻远向她道歉,想了各种办法,许唯都没有再回头。

直到后来费闻远被调去分公司,她参加了送行的酒局,快结束时费闻远醉醺醺地告诉她:“小唯,我那时候也不成熟,对不起,其实我挺喜欢——”

许唯打断他的话,“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她祝他前程似锦,像个疏离的陌生人。

再后来费闻远带着未婚妻杨卉来请同事吃饭,许唯主动和杨卉打招呼,找话题同她聊天,两个人相谈甚欢,席上便没有人敢开她和费闻远的玩笑。

一段感情无始无终,许唯对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费闻远送她的那盒化妆品。

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别人给她一点温暖和重视,就恨不得感激涕零。

许唯就是这样的。

所以她很难对谢砚宁无动于衷,尽管她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合适,但每次谢砚宁望向她时,心跳还是忍不住加速。

到底该怎么办呢?

许唯抚摸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摘月亮的小熊,轻轻嘟囔着:该怎么办呢?

她当然是不想再和谢砚宁纠缠不清的,但当谢砚宁整整两天没给她发消息打电话的时候,许唯看着空荡荡的聊天框,还是很不争气地——

失眠了。

刚分开没多久,许唯就开始想他了。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的,明天两个崽又要见面啦,小谢持续直球,小唯即将失守!(明晚还是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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