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清二峰·某处。
杨玥挽了个头发，缓步走出院落，没有一丝留恋。
她前行的目光，始终望着东方。
没了玉清门的你，会去东方吧？你说过，那儿有香甜的灵酒……
等我，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无论什么样的伤，我都能把你治好！
……
与此同时，玉清门上上下下议论纷纷，沸反盈天。
第一，三峰龙林长老居然斩杀了中州年轻一代的神话·叶谦？！……好强！
这是叶谦第二次败于龙林长老吧？
一次可能是运气或大意，但两次……龙林长老，吾辈之楷模！
玉清弟子，尤其是剑修弟子，眼中均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他们将来，也要成为龙林长老一般的传奇！
第二，早在五十年前，龙林长老就脱离了玉清门？！……真的吗？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心中仰望的玉清功臣，怎么……脱离了宗门？！”
“假的吧？前些日子我在剑峰还看见了龙林长老。”
“可这是掌门亲口所说，难不成掌门之言有假？”
“这……”
“是因为他准备斩杀叶谦，而不连累宗门？”
“可紫剑宫和叶家仍在继续刁难宗门啊！”
“等等，叶家什么情况？”
“你还不知道？叶谦不仅是紫剑宫大师兄，更是十二家族之首·叶家的嫡系大公子！”
“什么？！”
“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
“唉，宗门未来的一段时间……唉……”
“都怪龙林！”
“屁！龙林早就脱离了宗门好吗！”
“哼，别说这个，说到脱离宗门，我更来气！”
“……”
“……”
震惊声、复杂声、质疑声、失望声、谴责声、争吵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
玉清峰·玉清大殿。
玉清掌门落寞地瘫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宣布龙林已经脱离玉清门后，就陆续传来精英弟子退出宗门的消息。
那些弟子，对玉清失望了。
唇亡齿寒。
今日不能保龙林，来日又岂能保他们？
虽然自己已经声明龙林早就脱离了宗门，但并非每个人都能被糊弄。
或者，其实很多弟子和长老都心如明镜，只是没有说穿。
他们只是不舍宗门，才装作不知。
“小海，你说我做错了吗？”
年轻的执事弟子低着头颅，沉默不语，没有回答掌门的问题。
掌门此举，是为了最大化避免宗门损失，可代价却是弟子们对高层的质疑与失望。
当然，还有对龙林的失望与憎恨。
可掌门如果不这样做，三方势力联手逼迫，玉清门恐怕……
执事弟子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掌门的做法是对是错。这种难题，还是让掌门去头疼吧，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执事弟子。
“小海，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见弟子没有回应，玉清掌门叹了口气道。
执事弟子点了点头，脚步放轻，缓缓退出玉清大殿。
“掌门，决定已做。追究对错，已无意义。”走到殿门口时，执事弟子突然轻声说了一句，随后迈步而出。
玉清掌门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涌上一抹由衷的笑意。
不错，是对是错，交由时间去检验吧。
眼下的关键，是将叶谦之事，彻底翻过去。紫剑宫和叶家，可没那么好打发。
精英弟子也好，杨医师也罢，与玉清有缘无分而已。
小海这样的弟子，才是宗门真正的栋梁。
……
玉清门·某处禁地。
身着黑色道袍，眉清目秀的男子正盘膝而坐，冥想参悟。
“师傅，掌门师伯来了。”突然，一位白袍少年小跑过来，弱声说道。
楚长老蓦然睁开双眸，眼神深处涌动着点点寒芒。
掌门师兄来了？他来干什么？难道宗门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师弟，还在闭关啊。”玉清掌门缓步走来，随意说道。
楚长老幽幽起身，施了个礼，迟疑片刻，轻声问道：“掌门师兄，可是宗门又发生了什么？”
此言一出，玉清掌门便沉默了下来。
楚长老心中一咯噔，又是不妙的大事？！
自从呼师兄等人扰乱玉清、残杀同门后，楚长老只觉心神疲惫、怅然迷茫，便在此闭关潜修不问外事。
“楚师弟，这次的事件……比上次也许更严重。”玉清掌门思索片刻，凝重说道。
楚长老咽着唾沫点了点头，示意他已有准备，掌门师兄可以放心地说。
许久之后。
听完叶谦事件之后，楚长老也和之前的玉清掌门一般，沉默了下来。
叶谦一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只是两个冲动的年轻人，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进行了一场生死之约。不幸的是，叶谦输了而且死了。
从这个角度，那只是两人的私怨，不应上升到背后的宗门和家族。
但修士，不是单独的个体，他们还拥有着各自的人际关系。
会有至亲者，不顾缘由，只为其报仇雪恨；
会有操纵者，不顾真相，只为搅动天下之势攫取自身利益；
会有……
只要有这些关系在，私怨往往就不再是私怨，发展也难以预料。
从这个角度，叶谦事件会被无限放大，甚至魔殿、紫剑宫、叶家三方联合瓜分玉清门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必须慎重对待。
掌门师兄的决定，是基于龙林不愿与玉清门捆绑在一起的前提，倒也无错。
只是……会有人稍微心寒。
“楚师弟，出关吧，师兄……需要你。”玉清掌门郑重说道，这也是他今日来的理由。
楚长老默然片刻：“掌门师兄，此事也许可以听听何师兄的意见。”
如果采用何师兄低调忍让的决策，别说叶谦事件了，恐怕玉清扰乱事件都不会发生。
楚长老心中第一次觉得，何师兄的道路也许更好。
玉清掌门愣了一下，旋即将右掌放在楚长老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楚师弟，可以反思自己，但决不能否定自己。”
楚长老神情一震，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和熙之风冉冉飘动。
掌门师兄说的对，何师兄的路也许对，但自己的路也不一定是错。
“你们两个的理念，有差异而且很大。”
“我曾经也徘徊过，甚至深夜都在犹豫。”
“但最后我觉得玉清门作为五大宗之一，应该拥有它自己的傲！”
“低调我认可，但忍耐我绝不接受！”
“所以最终我择定了你·楚师弟，叶谦事件解决后，我就会正式辞去掌门之位，让你来掌舵。”
“掌门师兄……”楚长老大惊喊道。
玉清掌门摆了摆手：“楚师弟，也许师兄的天赋和聪慧不及你，但师兄有一点比你强，那就是……坚定！”
“在做决定之前，师兄也许会迷茫、辗转反侧，但决定一旦定下，师兄便会牢记本心、不改方向！”
“这也是师兄希望你能做到的。”
楚长老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以反思自己，但不能否定自己，掌门师兄，师弟明白了。
“龙林一事，你还有何建议。”见楚师弟坚定了自己的心境，玉清掌门便开始了真正的议题。
“让利。”楚长老不假思索道。
“让多少。”玉清掌门追问。
“至少要让紫剑宫和叶家不要干涉我宗与魔殿的交锋。”
“如果可能的话……”
“还可以借此事与紫剑宫主达成某些约定，比如……肃清家族侵蚀。”楚长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宗门与紫剑宫紫剑一系暗中联盟？……玉清掌门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难度不小，虽然家族蚕食是事实，但叶谦毕竟是明面上的大师兄，高穆不可能不做出一副势报血仇的态度。”
楚长老轻轻颔首：“所以师弟才言‘如果可能的话’。”
“嗯，分化叶家和紫剑宫，是个不错的提议。”玉清掌门稍微赞赏了一句。
“其次，要安抚好宗门弟子和长老。”
楚长老顿了顿，接着道：“要让他们确信……龙林早就脱离了玉清门。”
玉清掌门脸色有些凝重。外部之事容易解决，但内部如果离心……
“最好的办法，是争取联络上龙林，让他公开宣称：五十年前，便已退出玉清门。”
玉清掌门忽然沉默了下来。
这样无理的要求，傻子才会答应。
“可以询问一下太上长老，他和龙林相处较多，兴许知道龙林在意的事物，我们可以从此处下手。”
此言一出，玉清掌门眼神忽地一亮。
好像有眉目了！
楚长老微微一笑，这样一来，外部、内部皆平，剩下来就是……魔殿！
自扰乱事件以来，宗门和魔殿已经进行过多次大规模的交锋，但败多胜少，情况不容乐观。
而这恰恰是叶家紫剑宫敢肆无忌惮压迫宗门、门内弟子心神黯淡的症结所在！
接下来无非两条路。
向魔殿低头，割舍巨利，夹着尾巴生存；
或者……战胜魔殿！
想到这里，楚长老深呼一口气，如果他继任掌门之位，压力真大啊。
忽然就羡慕何师兄了。
玉清掌门瞧出了楚长老内心的担忧，轻笑道：“事件一件一件来，别过早焦虑。”
“嗯。”楚长老压力缓解了不少。
“那师兄就离去了，你……早点出关。”玉清掌门再次叮嘱。
“是，掌门师兄。”楚师弟恭敬地目送玉清掌门离开。
随后，他点了点眉心，陷入沉寂。
突然，一位白袍少年，探了探脑袋，准备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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