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反倒是沈盼盼先开口。
陆归鹤闻言，松开了手，不再多说什么。
沈盼盼虽然已经足够冷静，但是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却还是胆怯了。
“干娘……”
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沈盼盼侧眸看去，却见小脸脏兮兮，还带着伤痕的赵子丹不知从哪逃了出来。
正红着眼眶，直勾勾看向她。
沈盼盼心中一痛，哽咽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赵子丹虽然年纪小，但因为父亲的原因，早早便懂事了。
心中不好的预感得到验证，赵子丹脸色瞬间惨白，倒退半步。
沈盼盼鼓起全部勇气，终于朝屋子里踏出一步。
入目皆是混乱与不堪，一片白浊之中裹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血从王半凡口中不断吐出，可想而知她遭遇了多大的痛苦，才会在巨大的绝望之中选择咬舌自尽。
王半凡死了，沈盼盼出钱给她办了一场盛大而又隆重的葬礼。
小渔村所有人都来了。
因为沈盼盼放言说，只要人来就给一个铜板。
只要能跪在这里，给王半凡守灵三天，就给一钱银子。
如此财大气粗之势，足以吸引着各村子的人过来围观。
沈盼盼站在首位，一脸冷漠的看着这些披麻戴孝，表情悲戚的村民。
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些人都是魔鬼，他们脸上的悲伤是假的、心里的同情也是假的。
若非是因为沈盼盼带着银子，这些人甚至连小渔村都不允许王半凡进。
因为她死的不贞洁。
进村会玷污他们的名声。
但沈盼盼却冷笑的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些无耻的恶魔们——他们所谓的名声，就是活该用来践踏的。
*
周梅梅也来了。
作为知情人，甚至是整场悲剧的诱导者之一，她的脸上毫无愧疚与自责，她是过来找沈盼盼要钱的。
似笑非笑的嘲讽视线从赵子丹身上划过，周梅梅冷嘲热讽道：“有这样一个丢人的贱货亲娘，你还有脸去东宫伴读吗？
哦，我忘了。做太子伴读的人都需要身家清白，干净，像你这样的，只怕是人家早就已经将你退货了吧！”
是的，周梅梅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她儿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一个贱人生的贱种，凭什么能抢先于她儿子一步得到这个福气？
这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应该是紧着她儿子先来的，所有阻挠她儿子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赵子丹拉着弟弟、妹妹，双眼通红，里面哭的满是血丝。
根本就无暇搭理周梅梅的冷嘲热讽。
在赵子丹心中，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得上他娘亲。
如果可以的话，赵子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当选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子伴读。
他只想他娘亲平平安安，依旧他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种奢望了。
赵子丹绝望的闭上眼，心痛万分。
周梅梅见没人搭理自己，冷哼一声，扭着自己纤细的腰肢转身离开。
“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周梅梅才不想给王半凡这个贱人守灵，她只是来蹭沈盼盼一个铜板的便宜的。
却没想到离开时，沈盼盼突如其来说了这么一句。
周梅梅身子一僵，几乎控制不住，以为自己的计划败露了。
但是她还是兀自镇定了下来，回眸色厉内荏的看向沈盼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家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周梅梅步履匆匆，几乎是逃一般飞快的远离了这里。
“是她干的。”陆归鹤走到沈盼盼身边，声音笃定。
沈盼盼回眸看向案桌上供奉的观音像，深吸一口气：“善恶终有报，人在做，天在看。
她的报应，在后面。”
*
三天后——
沈盼盼看向行李什么的都已经收拾整齐的赵子丹：“此去前路只有你一个人，害怕吗？”
赵子丹摇头：“不怕。”
“好。”沈盼盼说完，伸手换来宝芙，又对赵子丹道：“上京路远，我让你宝芙姐姐跟着你。
以后她会代替你的娘亲，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可愿意？”
出乎沈盼盼意料的是，向来听话、从不乱提什么要求的赵子丹却摇了摇头。
“我娘亲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有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
干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
沈盼盼沉默半晌，才摸了摸赵子丹的脑袋：“是啊，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只是干娘还没有习惯，你在干娘眼中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我们子丹既然说自己长大了，那干娘就信你一回。
你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嗯！”赵子丹用力点头，上了马车。
踏上马车之后，赵子丹还不忘回头冲沈盼盼挥手告别。
渐行渐远之时，赵子丹忽然并拢自己的双掌汇聚在自己的嘴边，向着沈盼盼的方向大喊道：“干娘！你在此处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到上京城中享福的！我很快会回来的……”
声音渐远，但因为赵子丹是嘶吼出声，
所以啊沈盼盼还是听到了。
她嘴角情不自禁带出微笑，也学着赵子丹的样子，并拢双掌，合在嘴边，大声回应道：“好！干娘相信你！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喊完之后，沈盼盼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
陆归鹤看着他的样子，心疼自己，按着他的肩膀，将人搂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慰道：“孩子大了，总要放手让他自己去飞。”
沈盼盼不住的点头，捂着自己的嘴，道：“我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心中仍旧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陆归鹤带着硬剪的指腹温柔的划过沈盼盼的脸颊，柔声轻哄道：“不哭了，嗯？
咱们回家吧，我在家中给你预备了惊喜。”
沈盼盼嗔怪看了他一眼，破涕为笑道：“都老夫老妻的人了，怎么还搞这一套？害不害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