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瑶看着沈盼盼，恨她竟可以如此轻描淡写：“你知道吗？月宝儿死了。”
沈盼盼身子僵了一下——月宝儿是她当年收养的一只流浪猫…若说这世上有谁是真的让她有所亏欠的，大概就是月宝了吧……
闭了闭眼，她掩住了双眸中的情绪：“是吗？”
“是、吗？”东瑶的声音不觉更恨了：“你知道月宝儿死的有多惨吗？那是被人生生拔了爪子，挖了眼睛给烧死的！冯年，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能这么狠？”
身子一晃，沈盼盼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东瑶的方向：“谁干的？”
“重要吗？”眼神闪了闪，东瑶别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左右你也不在乎。”
顿了顿，东瑶又抬眸，看向沈盼盼：“我只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师父，当年，是不是有人逼你离开？”
“没有。”沈盼盼毫不迟疑的道：“况且，我想这么多年，你能把鬼医的名气扬成这般模样，只是查一查当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应该很简单吧？是不是所有人都告诉你，当年是我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如教…你瞧，所有人都这么说，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东瑶便又沉默——沈盼盼说的没错，这些年无论她怎么查，得到的都是这么一句话，所有人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都统一口径，沉默寡言。
明明她应该信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死心……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咔嚓——”
彼时，一道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忽然从旁处传了出来，惊惶了夜色的寂静。
“谁？！”
沈盼盼与东瑶扭头，一同向着那处忘了过去，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对视一眼，沈盼盼率先道：“到此为止吧，东瑶…你既是林氏请来的帮手，本也就不该与我多有接触……”
话毕，沈盼盼看了东瑶一眼，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
她的院子在整个秦王府的最东头，是一处显得有些荒凉的破落小院子。
微微抬头，沈盼盼借着朦胧的月色，打量着那已经斑驳了的“留念阁”，心中不由有些戚戚——留念，留年，这里，倒是与她也有几分缘分……
提步踏进去，远远却是瞧见一道披着外搭的小影子一溜烟儿跑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
沈招娣最近眠浅的狠，此时听到动静，老早便噘着嘴出来，不怎么高兴的上下打量着沈盼盼：“出门为什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沈招娣扭着身子，满是别扭的小声道：“我…很担心你……”
“招娣，过两天我带你出去一趟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盼盼一时倒是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习惯性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沈招娣飞快的敷衍了一句，复又问道：“去哪儿？”
抿了抿唇，沈盼盼不想瞒着她：“回沈家…上坟。”
沈招娣脸上的笑容戛然僵住，她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住沈盼盼的肩膀：“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上坟是什么意思？！”
“我爹娘活的好好的，沈盼盼，他们到底哪点儿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这么诅咒他们？！”
说着，沈招娣双手用力，狠狠的推了沈盼盼一个踉跄，转身朝着一旁的偏房跑了进去。
沈盼盼后退一步，又缓缓站定身体，看着沈招娣的背影，微微蹙眉，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薄薄的月色透过窗纸，刚一进门她便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洗白的小瓶子。
底下，一张已经有稍许落灰的纸上大剌剌的写着——沈。
歪七扭八，像只张牙舞爪的大蜘蛛一眼，若不是她与沈招娣太过熟悉，还真不能扔出来是个“沈”字。
哑然失笑，沈盼盼捻起瓷瓶打开闻了一下，眸色却是一变。
“砰——”
与此同时，身后的门被沈招娣给一脚踢开，她冲进来一把夺过沈盼盼手中的瓷瓶：“拿来！狼心狗肺的东西，这药我就算是喂狗也不会给你的！”
说完，沈招娣转身想走，然手腕却是被沈盼盼用力拉住：“这药…谁给的？”
眼中高涨的怒气一浅，双眸中露出一抹心虚。
但随即，她却是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回头向着沈盼盼叫嚣道：“管你屁事，就当我是闲着没事儿多管闲事儿好了……”
“刺啦——”
她的话还未说完，后背出的衣裳却是被沈盼盼猛地一拽。
沈招娣伸手去拦，脆弱的布料便在两人的争执间裂成了两半。
“你！沈盼盼，看你做的好事儿！！”
扁了扁嘴，沈招娣微红的双眼中又大滴大滴晶莹的泪水滑落，指着她的鼻子控诉：“你怎么这么讨厌？先是不声不响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知道我从那个破柴房出来之后看不见你，有多害怕吗？！现在回来了，不但没有解释就算了，还咒我爹娘，还…还……”
她抽噎着，近乎是用尽全力将心中的委屈尽数给发泄了出来。
沈盼盼的视线却在触及到沈招娣背后依旧光洁的肌肤之后，眼底才微微多了些松意。
看着还在控诉自己的人，沈盼盼叹了口气，抬手将人拉近了自己的怀中，摸着她的头轻哄：“对不起，我错了。”
顿了顿，她又将人从怀里挖了出阿里，问道：“现在，告诉我，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
“是…是那个神秘人给的。”沈招娣眼神飘忽的回答。
“说实话。”微微沉了脸，沈盼盼又问了一遍。
扁了扁嘴，沈招娣沉默着和沈盼盼对视。
良久之后，终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好吧，是林夫人身边的雀儿给的…说是治伤的，可以不落疤。”
顿了顿，她复又道：“只是我那时候有了神秘人给的，便不需要了…不过我想我有可能连累了你，所以就收下了，想着日后给你也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