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护城河终于被金兵填平了，金人的第一波攻击也告一段落了，整个城头上都送了一口气，临时招来的民夫赶忙修理城池，白天作战的士兵吃过晚饭都抓紧时间休息，整个城头只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呼啸的寒风。
沈墨翰一回到沈府，侍文、侍香姐妹便满脸忧愁的迎了上来，显然是听见城头上的战况非常惨烈，沈墨翰还没来的急安慰侍文、侍香，亲兵来报，蔡京来了，这蔡京是无事不蹬门，这个时候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沈墨翰心下无奈，安慰了一下周氏姐妹，便起身接见蔡京。
蔡京满露忧色，显得心事重重，见到沈墨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听说今日城上战况甚为惨烈，沈大人没什么事吧！”
沈墨翰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蔡京，失言笑道：“多谢蔡大人关心，这金人虽然攻的比较猛烈，但我们大宋男儿都奋勇守城，金人想攻取这汴京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蔡大人尽可放心，沈某必定竭尽全力保护汴京的安危。”
蔡京转了转眼珠突然道：“眼看这汴京的形式危急，老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膝下只有这个一个女儿，不知道上次和沈大人说的事，沈大人考虑的怎么样？”
沈墨翰一怔，想不到蔡京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心中有些狐疑，又不知道蔡京何意，沉吟道：“这个时候好象不太好吧，这金军就在城外，恐怕不便。”
蔡京沉默了一会，颓然道：“子忧还是不明白老夫的意思。”
沈墨翰只感觉心中发麻，这蔡京什么时候和自己变的这么亲热了，脸上复杂的看着蔡京。
蔡京长叹一声道：“这次金军打到汴京来，让老夫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看到你们年轻这一辈，尤其是你，子忧，让老夫感到异常欣慰，这大宋总算后继有人，所以不管这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老夫都决定辞官回乡养老，不再过问朝事。”
沈墨翰心中巨震，有些不感相信的看着蔡京，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蔡京看见沈墨翰震惊的样子，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死狡诈之意，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从官几十年来，办过不少糊涂事，没给百姓办过什么实事，这是老夫一辈子的憾事，朝廷现在新人倍出，尤其是你，子忧，更是我朝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所以这朝廷的事我很放心，这唯一放心不下的遍是真儿，这真儿从小就在燕馆主那里学武，我又忙于政务，对真儿管的少，遭成真儿现在的性子，所以我在临走之前想给真儿找一门好亲事，也算了却我最后的心愿。”
沈墨翰心中掀起滔天的巨浪，人人都说蔡京心狠手辣，以权谋私，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说出这么一翻话，心下也有些感动，冲动的道：“蔡大人，你正当壮年，为何有如此想法，现今金军南下，正值用人之际，这大宋还需要蔡大人呢。”
蔡京猛然摆了摆手，淡然道：“老夫何不想为国报效呢？只是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黯然不语。
沈墨翰皱了一下眉毛，下意识的道：“只是什么？”
蔡京装作豁出去的表情道：“子忧可还记得上次我在马车上和你说的话吗？”
沈墨翰一怔，想起了那日去皇宫晚宴会，在马车上蔡京确是对自己说过一翻话，只是自己没有在意，当下有些歉意的道：“时日太久了，子忧只隐约记得一小部分。”
蔡京猛的咬了咬牙道：“我今天把子忧当做自己才说这翻话的，其实这都和当今圣上有关。”
沈墨翰猛的一呆，吃惊的盯着蔡京。
蔡京好似没事办，继续道：“皇上一直不希望和金人打仗，故此一直抱着和谈的心理，朝中的大臣也是这般，就算现在金军围城了，皇上都抱着和谈的心理，却不知道金人狼子野心，与金人一战已经是必不可免的了。皇上现在已经老了，很多事都抱着一个老成的想法，老夫本来以为太子会积极进取，力图抗金，那知道太子和皇上一般想法，岂不知这样下去的话，这大宋几百年的基业迟早要完了。”蔡京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沈墨翰的表情，露出满意的表情，接着道：“老夫之所以支持景王是因为在几个皇子中，唯有景王一心抗金，有重震大宋国威之心。现在皇上已经决意传位于太子，所以老夫这才有辞官归退之心，实是不忍心看着大宋几百年的基业就这么完了。”
太子和景王，沈墨翰都接触过，这太子确是不如景王，当下沉吟不语，暗自思量。
蔡京看着沈墨翰沉吟不语的样子，趁热打铁道：“老夫现在心灰意冷，以后这朝中就要多拜托子忧了。”
沈墨翰突然接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蔡京心中乐翻了天，暗道终于等到你这句话，面上装作苦恼的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沈墨翰喜道：“什么办法？”
蔡京面色一整，沉声道：“让皇上传位于景王。”
沈墨翰接道：“既然皇上决意传位于太子，那又如何让皇上传位于景王呢？”
蔡京面上一笑，双目一寒，顿了顿，终于狠下心来，从嘴中挤出一句话道：“逼宫。”
沈墨翰心中大惊，完全被蔡京的话惊呆了，心中猛跳，怔怔的不语。
蔡京显然意料到沈墨翰的表情，装作失望的道：“我知道这话有些骇人听闻，但是这关系到大宋几百年的基业，老夫也不想这样。”接着长叹一声道：“子忧不用多想了，老夫决定辞官回乡。”
沈墨翰心中剧烈的纠缠着，黯然叹道：“蔡大人，能不能给几日让我考虑一下。”
蔡京站起身来，告辞道：“此事易早不易晚，老夫就等沈大人三天的时间。”
沈墨翰点了点头把蔡京送出府外，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还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