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皱眉看着沈墨翰的奏章，沉吟不语。
沈墨翰的奏章里把通花的大水形容的很严重，徽宗在朝内那曾听过这般真话，微吟片刻对侍立在身旁的太监邵成章道：“你去把蔡大人给我叫过来。”
邵成章依言而去。
蔡京早已看过沈墨翰的奏章，心里隐约知道皇上十有八九是为此事，心中已有了计较，当下随邵成章进宫见驾。
徽宗见蔡京到来，便把手中的沈墨翰的奏章递给他道：“蔡爱卿，你看看。”
蔡京依言接过一看，果然是沈墨翰的奏章，心下暗笑，面上却装出皱眉的样子。
徽宗待蔡京看完，问道：“蔡爱卿有何看法？”
蔡京合上奏章脚于邵成章，言道：“皇上，依老臣看来，沈大人所言未免过于严重，通化的大水虽然很是严重，想来没有沈大人所说的那么厉害。”
徽宗沉思了一会，点头道：“蔡爱卿所言也是，但这水灾也确为重要，朕看就依沈爱卿所奏，此事就交于蔡起卿办理了。”
蔡京却面露难色道：“皇上，刘老将军还在前线与辽年兵打仗，粮食大都已经送往军中，所剩不多，这马上就要举行庆典，万斤粮食恐怕一下子也拿不出来，需得等到秋收才有粮食。”
徽宗沉吟道：“既然如此，蔡爱卿你尽快督促一下，先抽调一些给沈爱卿，能给多少给多少。”
蔡京应道：“臣尊旨。”
※※
蔡京回到府上，便坐不住了，沈墨翰这一下子闹的有点大，也没问过自己就私自向朝廷求粮，这通化马德荣也孝敬了自己不少银子，这万一把贪污救灾银两之事弄出来，可就麻烦了，现在该是给沈墨翰点苦头吃了，不然会跳的更高，当下对管家蔡福道：“你去把秦桧叫来。”
蔡福喏喏的应了声，便出门而去。
不大一会儿蔡福引领着一年轻书生前来，这人身材较一般人要矮上半截，给人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脑袋要比普通人要大上许多，而且前额还有些微微突出，下颚却是尖长尖长的，一双细小的眼睛总给人一种阴阴的感觉，正是今科二甲头名秦桧。
“不知蔡大人叫小的前来有何事吩咐？”秦桧冲蔡京微微欠了欠身问道。
蔡京轻抿了一口热茶，皱眉道：“会之，老夫这么晚了叫你们来，乃是有一些事找你商量。”
“蔡大人有何吩咐，尽快直言，小的完死不辞。”秦桧卑谦的道。
蔡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刚才皇上招老夫进宫议事。”
秦桧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看着蔡京，知道仍下文。
蔡京看了一眼秦桧接着道：“沈墨翰给皇上上了一道奏章。”
秦桧听到沈墨翰之名，眼中闪过一丝热烈，原本细小的眼睛也睁的大大的。
蔡京看着秦桧笑了笑，道：“会之猜猜看，沈墨翰在奏章里说了什么？”
秦桧看了看蔡京，眼珠转了转说道：“可是通化治水之事？”
蔡京点了点头道：“会之果然聪明，一猜就中，沈墨翰在奏章里请求朝廷给他粮食万斤，白银万两以供赈灾之用。”
秦桧接道：“多谢蔡大人夸奖，不知道皇上和蔡大人可曾答应？”
蔡京点了点头道：“我和皇上基本上都同意了。”
秦桧嘿嘿一笑，双眼眯的更细了，道：“我想蔡大人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蔡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秦桧大为欣赏的道：“这沈墨翰没询问过老夫就下此决定，万一把事情搞大了，可就不好收拾了，我看他是做官做的太过于轻松了，是应该给他点苦头吃了，让他知道老夫的厉害。”
秦桧微一沉吟，缓缓道：“沈墨翰会不会故意如此，想借此事为难蔡大人？”
蔡京一怔，楞道：“理应不该如此，一来他不知道马德荣和我的关系，二来他也未曾拒绝与真儿的婚事。”
秦桧听到蔡京提起蔡淡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道：“蔡大人，据我所知，沈墨翰也未曾亲口答应和小姐的婚事，且他一日未娶小姐，一日就很难说”
蔡京低头思考了一会，沉吟道：“会之所言极是，会之你可有良策？”
秦桧起身踱了二步，沉思片刻道：“我有一计可用。”顿了顿沉声道：“反间计。”
蔡京喃声道：“反间计？”
秦桧点了点头道：“我听闻沈墨翰和一群同科举子都住在临安会馆，几人相处关系还不错，想来平常有什么事必然会同他们商议，我们可笼络一人为己用。”
蔡京皱眉道：“与沈墨翰一起的几人我也曾听闻过，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办。”
秦桧嘿嘿一笑，道：“我观察多日，他们有一人可用！”
“哦，谁？”蔡京沉声问道。
“此人姓柳名崇光，字文长，这柳崇光家境贫困，家中老母卧病在床，我在翰林院曾和他接触过，为人表面沉默不语，其实内心对权力和金钱的***非常大，只要我们徐而引之，定可使之屈服，到那时，沈墨翰的一举一动就尽落我们的眼里。”秦桧阴阴的道。
蔡京大笑，出言赞道：“会之此计甚妙，这柳崇光就交于你对付了，需要银两的话尽可找啊福。”
秦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道：“多谢蔡大人，小的一定尽力办好此事。”
秦桧告别蔡京回到自己的住所，喝了一杯茶水，四处打量了一下，便关好门窗，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微笑：“嘿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然后展墨提笔写道：“康王亲启”
※※
沈墨翰看着朝廷的公文眉头大皱，这通化水灾如此之急，朝廷还借前线战事拖欠，定蔡京这个老匹夫所为。
“公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身后的侍香柔声问道，一双小巧的纤手搭在沈墨翰肩膀上轻轻的揉捏起来。
一阵舒心的感觉从肩膀上传遍全身，沈墨翰忍不住轻靠在座椅后背上，轻声道：“朝廷的粮食比较紧张，暂时没办法支援通化。”
侍香见沈墨翰双眉紧缩，一脸愁容，心下也暗自着急，思索半天，突得天真的道：“京都米行有那么多米，既然朝廷一时给不了，可以先问他们借啊！”
沈墨翰随口应道：“那有这么简单啊……”突然心中猛的一震，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兴的把侍香楼在怀里叫道：“好办法，好办法，我不光要向京都米行借，还要向霍东铁铺和福记珠宝借，哈哈，侍文，你真聪明。“
侍文猛的被沈墨翰楼在坏里，脸上忍不住飞起两朵红云，心中却是喜欢极了。
半响，沈墨翰这才意识到情急之下，把侍文还楼在怀里，心中大感尴尬，连忙放开手来，俊面微红的对侍文道：“侍文，你去把杨志和王升叫来，就说我有事商量。”
侍香见沈墨翰如此，心中大感失望，幽怨的看了一眼沈墨翰便出门而去。
“子忧，可是朝廷的答复到了？”还没进门，王升老远便喊道。
沈墨翰见这王升如此着急，心中暗笑，口上答道：“来了，来了！”
王升和杨志大喜，连忙问道：“皇上可是答应了？”
沈墨翰笑了笑道：“答是答应了。可一时半会给不了。”
王升和杨志一起楞然，道：“这和不答应有什么区别。”
沈墨翰笑了笑，道：“别急，别急，坐下喝口茶。”
杨志白了一眼沈墨翰道：“还有心思喝茶。”
沈墨翰哑然失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王升和杨志那还有心思喝茶，急道：“子忧，你就别吊人胃口了，赶紧说。”
沈墨翰见二人的样子笑道：“我们去借！”
王升与杨志再次楞然，呆道：“借？问谁街？”
沈墨翰嘿嘿一笑，道：“你们还记得上次那个朱强吗？”
杨志嘿嘿一笑，道：“可是上次我打的那个，怎么不记得。”
沈墨翰点了点头道：“正是上次侍香他们遇到的那个朱强，他可福记珠宝的少公子，有钱的很，问他借过几千两应该没问题哈！”
王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他肯借吗？我们上次还打过他，现在应该把我们恨的要死，岂会借钱我们。”
沈墨翰大笑道：“他自然不肯，但是还是要借的。”
王升和杨志彻底迷糊了，一脸不解的看着沈墨翰。
沈墨翰笑道：“附耳过来，此法不传二耳。”
杨志和王升二人心中好奇又好笑，纷纷低下头来。
沈墨翰低声道：“你们记得上次朱强跑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王升呆了一呆，惊道：“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杨志满脸迷惑的看着王升道：“你知道了？”
沈墨翰心叹，这王升果然心智极高，一点就透，当下解释道：“杨大哥冒充那朱强的人来行刺我，到时候约明兄就派人去福记珠宝抓人，还怕福记珠宝不借吗？”
杨志一脸震惊的看着沈墨翰，叹道：“这招太绝了，不过风险太大了，就这么相信我吗？不怕我失手吗？”
沈墨翰盯着杨志说道：“我相信杨大哥，没有人比杨大哥更适合了。”
杨志双眼一瞪，继而哈哈大笑道：“找我是对的，我老杨不行恐怕没人去。”
王升接口道：“最好是找点其他的证据，就更加完美了！”
沈墨翰点头道：“这证人我也想好了，就是京都米行和霍东铁铺的人，还有杨大哥，记得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最好给我留点伤。”
王升皱眉道：“不需要这么真吧？”
沈墨翰正色道：“一定要给我留点伤，为了这通花的水灾也值了！”
王杨二人微微有些感动，心中对沈墨翰更加敬佩了。
杨志更是瞅了瞅沈墨翰道：“你们说是左手好还是右手好？”
三人一起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