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宫深几许
皇上，如果我不是镇国候的女儿，如果我只是平平凡凡的一个女人，那么，你会不会多对我好一些，会不会爱我多一些了？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你已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子，你的心里，再也不会有我的位置了。
皇上，清扬，我用尽一生一世来爱你，可是，我的爱却不是你想要，来世，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吧！
我，真的已经累了。
“梦儿，梦儿……”太后轻轻的唤了几声，半晌，却没有听到回音，她缓缓将手探到皇后的鼻子下面，然后愣住了，良久，她的胸口才传来剧烈的疼痛，“梦儿，梦儿，哀家的梦儿啊！”太后伸手将皇后抱了起来，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皇上驾到……”外面终于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太后缓缓回过头去，看着楚清扬一袭明黄色的衣服从门外走了进来，“扬儿，你，你来晚了，梦儿她，去了……”
圣唐元和七年冬，皇后阮氏沁梦逝世，皇上痛之，追封其为孝贤皇后。
刚刚停了一日的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苏凝雪站在院中，任由着冰冷的风雨将她淹没。
你是一个好人，可是，你不适合这里。她对自己说的话仿若还在耳边响起，可是，她却已经不在了。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雨看着跌跌撞撞闯了进来的楚清扬，满脸惊愕，忙俯身跪了下去。
“皇上，您怎么了？”苏凝雪忙上前扶住楚清扬。
楚清扬双目赤红，满身的酒气，手中还握了一个酒瓶，他睁开眸子，看着苏凝雪清艳绝美的面宠，嘴角一勾，伸手揽着她的腰道，“凝雪，是你啊，来，陪朕喝一杯。”
“皇上，您醉了。”苏凝雪想要扶着楚清扬想要进屋，却被楚清扬用力一扯，连着他一起倒在地上。
“皇上，娘娘，您没事吧！”听雨见两人摔了下去，忙上前试图扶起两人。
“凝雪，你瞧，这雪下得多好看啊！”楚清扬突然伸出手来接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嘴角缓缓浮起一抹浅笑来。“凝雪，朕小时候听过珍妃娘娘唱过一首曲，名叫《江城子》，凝雪，你会唱吗？”楚清扬扬起脸望着苏凝雪道。
“臣妾会。”苏凝雪垂眸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抱着楚清扬，两人相拥着坐在雪地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凝雪，梦儿她，她去了。”楚清扬声音一阵哽咽，他仰头灌了一口酒，缓缓的合上眼睛，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清扬哥哥，等我长大了，你来娶我好不好？
清扬哥哥，我终于嫁给你了。
皇上，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依然是从前那个站在城楼上陪着你的梦儿啊！
……
那些话依然历历在目，只是说这些话的人却不见了。
“皇上，天凉了，咱们进屋吧！”苏凝雪伸手将楚清扬手中的酒壶拿了下来，伸手揽着他低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朕见了？其实，朕并没有讨厌她，朕总是想起小时候她迷了路站在花园里哭泣的样子，可是……人为什么要长大了？”楚清扬伸手抱着苏凝雪，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是啊，人为什么要长大了，如果不长大，那么，就不会有了解那些所谓的爱恨情仇，就不会有痛苦了。可是，如果人活着不懂得爱和恨，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了？
“凝雪，你再唱支歌给朕听吧，朕想听你再唱一支小曲。”楚清扬转过脸来看着苏凝雪道。
苏凝雪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那一片灿烂的樱花林来。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雪，依旧无声无息的飘落着，白雪皑皑下，苏凝雪与楚清扬沉默的相拥着。
宫女掀开门帘，苏凝雪移步进入，带着无数纷飞的雪花。太后穿着一袭紫红色绣牡丹的宫装斜倚在暖榻上，凤眸微咪，手指轻轻拨动着那串白玉佛珠。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苏凝雪垂眸上前微微欠了欠身道。
“你来了，来，到哀家面前坐。”太后抿嘴一笑，朝苏凝雪伸出了手。
苏凝雪忙上前扶住太后端坐了身子，自己也跟着坐了下去。
“瞧你这小手凉的，景兰，去把哀家那个手炉拿过来给贵妃暖暖。”太后侧过脸对旁边的景兰吩咐道。
“臣妾谢过太后恩典。”苏凝雪嘴角微微一抿，伸手接过景兰递过来的手炉，温和的热度在四肢蔓延开来，似乎连心也一起给暖和了，只是，她看着微笑望着自己的太后，她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而以。
果然，接下来，太后就接着苏凝雪的手娓娓道，“还叫哀家太后了，如今你也是从一品的贵妃了，应该改口叫母后了……哎，自从皇后走后，就再也听不到有人身前身后的唤哀家母后了……”太后说着，垂下眸来，掩去一脸的黯然。
“母后。”苏凝雪忙伸出手来紧紧的握着太后的手，嘴角弯起一抹清亮的笑意。“母后，你忘了，您还有皇上了。”
“皇上，皇上整天忙于国事，别说叫哀家母后了，就是哀家想见他一面，都难啊！”太后说着，重新倚靠在榻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又转眸看着苏凝雪道，“贵妃这几日可有见着皇上？”
苏凝雪微微一愣，遂及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那夜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楚清扬，听说，他一下朝就将自己锁在御书房里，谁也不肯见。也许，皇后的死，他是真的伤心了吧！必竟，那也是他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这一路相携走来，或多或少总是有些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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